《大道有缺》 第一章杀头大祸 大恒刑部地牢,地下第三层,乙区。 叶楚萧手里紧握着一根红签,正在发呆出神,双眼没有焦距,好似灵魂出窍。 已经馊掉的酒菜,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与地牢潮湿阴暗的环境结合在一起,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形成了持续性的负面攻击。 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叶楚萧还没有完全的缓过神来。 毕竟合租的地下室,某种意义上,在一场宿醉后,与此时的地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狗x的大为,又把我丢在马桶上,让我吐了一夜?”此时的叶楚萧甚至都不敢去用手触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窘迫的状况,逃避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不会让自己承受二次精神伤害。 终于,他开始略显麻木的晃动脑袋,连带着半边身子,都跟着打摆子。 宿醉后的身体,在这种缓慢且僵硬的移动中,逐渐恢复敏锐的知觉。 目光搜寻着宿醉之后,清晨的第一口还魂酒。 顺便也将整个空间里的格局,尽入眼中。 昏暗的灯光,满桌的杯盘狼藉,岩石垒砌的墙壁上,还挂着铁钩、套绳、烙铁等物,一旁的墙角,堆放着一些让人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的刑具。 啪! 叶楚萧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妈的,再也不吃云滇人给的下酒菜了,这下好了吧!都吃出幻觉来了。”叶楚萧喃喃自语,接着晃了晃桌上的酒壶,听着里面比钱包更空旷的声音,又紧接着叹了一口气。 再然后,一股记忆,猝不及防的就混合着酒劲,一起涌了上来。 呕···! 从灵魂到身体的强烈眩晕、搅动,就像是有人将四十三码的臭脚丫塞进了嘴里,然后用力的来了一个回旋踢。 看着满地的狼藉,叶楚萧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 半响之后,叶楚萧终于确定,他穿越了。 叶楚萧,大恒王朝刑部地牢三等狱卒,负责在地下三层乙区,给囚犯送饭,勉强可以算是个肥差,每月除了俸银一两二钱与少量的米粮之外,从囚犯身上收刮到的汤水钱,就有十七八两之多,除了大半上交,他还能自己截留三四两,几乎等于双倍月薪。 墙角有一口水缸。 叶楚萧举着蜡烛,走到水缸边,探头往里看。 水光中倒映出来的模糊人影,看起来更像是阴曹地府的阴兵。 一身淡青色的皂隶服,头上戴着并不是很合适的漆布冠,腰间的红布织带,有着足够的放宽空间,明显可以容纳更海量的肚皮,再直接看看脚面,穿的是勉强合脚的高底黑面筒靴,至于具体的面貌特征,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只是借用一点点烛火的微光,凑在水缸边是看不清的。 放下烛台,叶楚萧直接将整个脑袋扎进了水缸里,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下一刻,就看到了水缸底部,被钉子扎着,已经泡的发白的半片耳朵。 叶楚萧直接一个哆嗦,那点残余的酒劲,就彻底的醒了。 连退两步之后,稳住身形,这个时候才对穿越这回事,有了一个直观、清晰的感受。 再看向手里还拽着的红签,原本模糊的记忆,变得更加的具体、真实。 “小叶!这次是你运气不好,牢里走失了一名重犯,再过一天,刑部赵大人会来查监,你既然抽中了红签,就要将事情担下来,往后有我们哥几个一口吃的,就不会忘了你家的弟弟妹妹。” “你家胞弟等他满了十五岁,我们就帮忙疏通关系,让他来顶你的班。”班头李辛的话,在叶楚萧的脑子里不停的回荡。 “呸!” “失踪的是邪教妖人,干的是造反的买卖,我要承认是我私下帮忙,放跑了犯人,那就是满门皆罪的下场,李辛就是看我年轻,认为我好拿捏,还用家里的弟弟妹妹来威胁我。”叶楚萧捋了捋头发丝上的水珠,逐渐的冷静下来。 穿越前,他是燕城电视台的综艺编剧组成员之一,主要负责写‘萌星探探案’的情景剧本。 然而说实在话,这种剧本,对推理、悬疑的要求并不高。 反而是要求,尽量满足明星们的表现欲与人设需求。 虽然他是个并不专业的推理编剧,但是此时叶楚萧依旧想着,利用自己那点知识,努力的解开眼前的困境。 “这是个有修行,有术法,有神异的世界。” “原主就是修炼到愚境二层的小武修,而就在大约七八个时辰之前,原本被关押在地牢三层乙区的原旨教护法,凭空消失在了牢中,只留下了一身蜕下的死皮。有老狱卒猜测,是那名邪教妖人,使用了原旨教的蜕形幻身之术,变成了虫蚁,逃出了地牢。” “不过地牢有大恒神器镇压,等闲之辈若无特制的印信,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地牢之中,施展出任何的超凡手段。” 想到这里,叶楚萧准备去原本那名邪教妖人关押的牢房去看看,找一找线索。 记忆里班头说的虽然是过一天,刑部赵大人会来查监。 但实际上,‘一天’已经过去了。 叶楚萧记忆里的对话,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至于到那位赵大人面前喊冤,叶楚萧并不看好这个可能性。 重犯走失,这本身就牵连颇大,班头李辛敢推叶楚萧出来顶罪,必然是已经有了些把握,得到了默许。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官场的常规操作了。 只是这个被牺牲的人,不一定非得是叶楚萧,也可以是任何受牵连的狱卒而已。 叶楚萧不过是‘凑巧’,抽中了顶罪的红签。 拉了拉房间出口的铁门,铁门后面哗啦啦作响。 显然是已经被人从另一面上了锁。 狠狠的一拳打在铁门上,冰冷刺骨的反震力道,瞬间将叶楚萧逼退数步,一屁股落在地上。 一股寒意,顿时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不仅锁了门,而且还拿走了我的印信,让我无法在这地牢之中,使用力量。这是连最后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叶楚萧心想。 事已至此,叶楚萧只能期待,作为穿越者标配的金手指降临。 麻木的坐在凳子上,他将能想到的神仙都默念了个遍,连带着那些出名的金手指模板,也都尝试着进行召唤。 然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会吧?果穿?” “这不讲道理啊!”叶楚萧嘴里发苦。 事已至此,叶楚萧也唯有搜肠刮肚,寻找任何可以尝试的办法。 正冥思苦想,却听见门锁处传来声响。 嘎吱一声,铁门被拉开了。 一名与叶楚萧做同样打扮的中年,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小叶!想清楚,别犟,这是你的命!”中年用尽量平缓的口吻说道。 叶楚萧睁开眼,看着这个往日对他一直很照顾的班头。 “听说李班头你的小儿子快满十五了吧!”叶楚萧声音之中,没有夹杂任何的喜怒。 “我不信你会将我的位置留给我弟弟,我要去那个邪教妖人待过的牢房里再看看。”叶楚萧接着说道。 原本还尽量表现温和的李班头瞬间变脸。 “叶楚萧!你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没有将你直接关进牢房,而是让你在班房里好吃好喝,已经是格外优待了。” “你莫要犯浑,否则不止你一人,你全家都逃不掉。”李班头恶狠狠的说道。 叶楚萧看着气急败坏的李班头,反而更加有把握起来:“我知道,妖人走脱,上面需要有人出来背锅,我既然被你们推出来,就躲不掉。但是一个小小的三等狱卒,怎么可能犯下如此重案,这背后至少也该有个班头撑底才行。” “交出一个狱卒,一个班头,对刑部那些大人物来说,会不会更稳妥一些?” “反正这对于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李班头的脸色顿时发青。 他知道的讯息,要比叶楚萧更加详细,也更清楚,那名邪教妖人走脱,究竟是多大的过失。 正因为如此,他昨天晚上伙同其他人灌醉叶楚萧,让叶楚萧在认罪书上按下手印之后,依旧无法安心。 这才有了再一次的‘敲打’。 只是他没有料到,不过是一夜的差别,原本老实好欺负的叶楚萧,竟好似变了一个人,竟反过来敲打起了他。 “事情很大,一个三等狱卒平不了事。” “要是上面铁心追究,整个乙区狱卒全部问罪,都不在话下。” “李班头,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选择蒙起头来,心存侥幸。而是想办法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叶楚萧紧跟不舍的压迫着李班头的情绪。 说罢之后的叶楚萧,绕过李班头,直接推门而出。 离开满是腐臭味的班房,走廊里的气味也并不好闻。 阴暗潮湿引起的发霉味,依旧是整个地牢的主流气场。 狱卒的鞋底之所以格外高些,也是为了不淤进潮湿的泥土里,让脚趾侵泡在烂泥中。 循着记忆的方向,叶楚萧抵达了之前邪教妖人待过的牢房门前。 透过铁栏栅,可以看清牢房内的格局。 一张人皮,被铁链穿锁着,吊在半空中。 那里原本吊着的,不该只是一张皮,而是整个人。 “开门!”叶楚萧对身后紧跟过来的李班头说道。 李班头神情不快,还要嘲讽几句,却又听叶楚萧说道:“你好好配合我,万一我真的找不出线索,到时候上面还需要有人顶罪,我不提你。” 李班头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打开了牢门。 叶楚萧走进去,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他毕竟只是个综艺剧本编剧,不是真的推理小说家,更不是什么神探。 犹豫再三,叶楚萧还是伸手,去触碰那张看起来诡异的人皮。 如果真的还有可能存在什么线索,这张诡异的人皮,显然最具有调查价值。 当叶楚萧的手指,触摸到人皮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突然从手指处涌了过来。 同时间,叶楚萧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口大钟,突然敲响。 哐! 虚幻的金色时钟,在叶楚萧的脑子逆时针转动。 伴随着指针的拨动,叶楚萧发现,他眼前的一切,从灵魂的视觉上看,都像是在经历时光的倒流。 第二章同伙竟是我自己 “获得道韵残余气息,开启时光回溯,请尽快截取道韵。”金色的时钟传递给叶楚萧这样一个讯息,随后再无动静。 而此刻在叶楚萧的视线里,挂在铁钩上的,不再是那张惨白的人皮,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粗大的铁钩,分别从这个人的琵琶骨、尾椎骨上穿了过去,将其吊在半空中。 如此非人的折磨,如若换了平常人,只怕是早就死了,但这被吊起来的邪教妖人,脸上却始终挂着阴冷的笑意,呈现萤碧色,近乎透明的眸子,却没有在叶楚萧的身上聚焦,很显然在这段跨越时间的对恃之中,他与叶楚萧的地位并不对等。 叶楚萧尝试着走动起来,依旧没有引起这名邪教妖人的注意。 这让叶楚萧不是很确定,他究竟是跨越了时间的距离,看到、来到了过去,还是依旧停留在现在,只是窥到了过去残留的痕迹。 然而无论他现在处于哪一种状态,叶楚萧都确定,他只能观测,而无法真实的施加影响。 哪怕他真的回到了过去,他也只是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幽灵。 此时叶楚萧的手指,正触碰着空气中漂浮的一点飞屑。 当他主观上,想要抬起这一点飞屑时,那无法撼动的重量,仿佛他将要抬起来的,是一颗星辰。 凑近了去看那邪教妖人脸上的表情,叶楚萧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被关押之后,随时等待被处决的阴暗、愤怒、惧怕等等负面情绪。 再仔细去看他的神情,甚至还能感受出一点期待的感觉来。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有同伙来救他?” “我就守在这里,是不是就能看到他的同伙?找到释放邪教妖人的真犯?”叶楚萧心想。 然而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在叶楚萧的脑子里停留了一刹,随后他便看到了‘自己’。 虽然对外貌并不完全确定,但身上的衣着打扮,身形特征等等,都足以让叶楚萧做出明确的断定。 特别是左手小臂上的那一道相同的疤痕,更可以作为铁证。 当然,此刻叶楚萧应该将眼前的这个‘自己’,称之为‘前身’。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正在时间的另一端,进行观测的叶楚萧,与此刻出现在牢房外的叶楚萧,并非是同一个人。 前身看起来应该是来送饭的。 依照规定,即便只是送饭,每一次都应该有两人以上组团出行。 刑部大牢内,严禁有狱卒单独出行接触囚犯。 但大恒立国千年,很多规定早已废弛,刑部狱卒的位置世代相传,早就出现了大量的空缺,然而在账面上,那些空缺的位置,那些绝户的吏户,依旧在进行着书面上的人丁延续。 手里拎着发霉的食桶,桶里是早就馊掉,看不出原来痕迹的食物,且混杂着大量浑浊的汤水。 对任何人的括约肌而言,这桶里的东西,都是极大的考验。 一口下去,干净又卫生。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食物,牢里的犯人,想要吃一口干的还是稀的,还得看负责放饭的狱卒脸色。 如果钱使的足够多,从外面酒楼里包席来吃也是可以的。 这也是监牢的主要营收项目之一。 此时的叶楚萧,也终于彻底看清楚了此时的‘他’,完整、清晰的外貌特征。 这具身体,给他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年轻且朝气蓬勃,这种朝气就像是七八点的太阳,炙热、耀眼仿佛带着无限的可能,是三十多岁就一身病痛的老男人,所绝对无法比拟的。 他还没有彻底过渡到青年的阶段,还能勉强称之为少年,身形不算高,但也称不上矮,容貌却算得中上,皮肤略黑,骨相却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神显得有些呆滞、涣散,丑陋的狱卒装束,也将他的颜值封印了大半。 突然,叶楚萧感觉到了身后,视线的凝聚。 猛然一转身,就发现,那被挂在半空中的邪教妖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前身’。 “东西带来了吗?”邪教妖人张开嘴,被下了封印的舌头,此刻却弹击着空气,发出古怪且低沉的气音。 ‘前身’麻木的从怀里掏出明显被‘修改’过的狱卒印信。 这种印信,原本应该是铁符的形态,内置一滴眉心血,与使用者属于一对一匹配,外人无法使用。 但此刻,这印信之上,却趴着一只血色的壁虎,脱离了‘前身’的掌控,飞落到邪教妖人的面前。 获得印信后的邪教妖人,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到印信之上,血色的蜥蜴游动起来,将鲜血吸入,快速的融入印信之中。 完成印信覆盖的邪教妖人,接着便开始用气音诵念咒语。 伴随着咒语的越发急促,一层惨白的皮,从邪教妖人的身体上脱落下来。 皮代替他,继续悬挂在半空中。 而脱离束缚的邪教妖人,却就地一个翻滚,化作了一只灰皮老鼠。 仔细看,还能发现,这灰皮老鼠,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 “同谋竟是我自己?”叶楚萧心中有一万个‘卧槽’。 他以为印信是被李班头收走了,不曾想竟然是在此刻遗失的。 这么说来,即便是他带着掌握的讯息回归,也无法摆脱困境,反而是将自己僵死在死局之中。 无论前身因为什么做出了这种事情。 他是邪教妖人同伙这个结论,已经毋庸置疑。 哪怕前身是被操控、利用,那也无法作为洗脱罪名的理由。 此时的叶楚萧大脑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 他必须要找到办法,从这困局之中走出。 “首先,我要确定变成老鼠的邪教妖人,是否真的已经逃出了刑部地牢。” “从牢房脱困,并不等于真的已经逃出了地牢,刑部地牢一共有八层,虽然自三百年前的丰申之乱后,刑部地牢的后三层,就再也没有开启过,但五层地牢,还划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区域,不仅范围极广,并且各种机关、设置复杂,哪怕是我作为狱卒,也仅仅只是知晓三层乙区内,某一段时间的机关、阵法设置。” “邪教妖人变成了老鼠要逃出地牢,在短时间内,并不是一件易事。” 动念之间,叶楚萧已经跟着那灰皮老鼠,走出了原本的牢房。 随后便看到这老鼠,竟好似对地牢内的布局、机关,颇为了解似的,一路下潜,竟然往地牢更深处而去。 第三章截获道韵 “难道他还有更大的企图,想要帮助某些更重要的邪教高层脱困?”叶楚萧不得不猜测这个可能性。 但那灰皮老鼠,很快就在地下四层的某处停顿下来,然后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突然宕机了一般。 时间一点点的流淌,灰皮老鼠继续趴在角落里没有动,它倒是有耐心极了。 而叶楚萧却已经借着此时的便利,在周围游走的一小圈。 经过试验,叶楚萧确认,自己无法脱离灰皮老鼠方圆百米的范围,一旦超出范围,就会在刹那之间,被传送回来。 目前叶楚萧还无法确认原理,很有可能那金色时钟的开启,与灰皮老鼠蜕下的死皮上,传递出来的那一道气息有关。 叶楚萧选择了站在灰皮老鼠的身后,就这么紧挨着它。 突然的,一道炫目的紫光,就像是跳跃时空一般,带着极为玄奥的韵律,出现在了灰皮老鼠的正上方。 灰皮老鼠的鼠目之中,发出惊喜的光芒。 它猛然跃起,想要去触碰着光芒。 但它没有料到的是,在它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本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人。 相比起灰皮老鼠蹦起的那点高度,紫光更加直接的落到了叶楚萧的身上,出乎意料的竟然无视了时空的偏差,融入了叶楚萧的身体。 似乎这紫光只有空间上的束缚,而无时间上的约束。 当紫光融入身体的刹那。 叶楚萧仿佛看到了横跨广袤无垠大地,纵横交错于诸世界的道之长河。 与那充沛、雄厚的道之长河相比,叶楚萧此刻所获得的一缕紫光,甚至连一滴水都算不上。 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原本混沌蒙昧的大脑,就像是被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锁。 许多原本漫无边际的脑洞,都在被转化成真实可行的灵感。 从幻想到理论,他已经在跨越那一座名为天赋的桥梁。 更确切的是,此刻的叶楚萧,已然拥有了一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天赋是那般的汹涌澎湃,仿佛只要他再认真学习一些理论知识,再稍微努力一点去思考、锻炼,就能将它们兑现出来,化作真正且毫无虚假的实力。 “天赋:巧手,双手的灵活性大幅提升,任何手执类武器或者以手为基础施展的武学,都可以快速上手。”叶楚萧对这个天赋,做了一个暂时简短的归纳。 然而这天赋,不是那一点紫光的全部,它只是紫光带来的好处,所外显出来的部分。 “它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点突然出现的紫光?” “它怎么知道,在刑部地牢第四层的此处,会有这样神奇的紫光降临?” “难道,这也是某种天赋?”叶楚萧心想。 而灰皮老鼠,眼看着紫光出现,又看到这紫光凭空消失,瞪大了绿豆大小的眼珠子,发出愤怒的‘吱吱’声。 为了这一点道韵紫光,他在刀尖上跳舞,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但是紫光却这么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原地转了两圈后,爬出一个潦草的阵式,然后开始发出古怪的气音。 原本属于叶楚萧的印信,就漂浮在灰皮老鼠的头顶,帮他遮掩着来自镇狱神器的压力。 但是三等狱卒的印信,是有力量施展上限的。 当超过了这个上限,印信就会炸裂。 伴随着空气中的无形空震,原本属于叶楚萧的印信,顿时炸裂成渣,碎了一地。 看着这满地的碎渣,叶楚萧的脸色,比灰皮老鼠还要难看。 原本叶楚萧是打算打探出灰皮老鼠的藏身之地,然后回归现实时间后,带人狙击这灰皮老鼠的同时,悄悄的取回印信,抹除掉痕迹。 但现在,印信炸了,碎渣散落一地,但凡有人稍微仔细一点探查痕迹,都有可能找到一些叶楚萧无法快速全部收拢,而残余的残渣。 并且,印信炸掉,叶楚萧也需要一个能够交代的理由。 否则很难让人产生联想。 两条线但凡,有一处走错,即使是灰皮老鼠被重新抓住关押,他也依旧免不了被定罪勾结邪教妖人的风险。 发现印信炸掉的灰皮老鼠浑身一僵,整个鼠都懊恼加惊恐的叫起来。 失去了印信的遮掩,它在这地牢之中,再也无法使用任何的法术。 这对于此刻的灰皮老鼠而言,无疑是另一个噩耗。 看着灰皮老鼠自作自受,随后因为无法使用法术,而陷落入一处陷阱之中,叶楚萧也开始梳理头绪,整理一下等会该如何操作,才能尽可能的解决麻烦,又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哐! 伴随着脑中金色时钟的钟声敲响。 叶楚萧的意识、思想,回归‘现在’。 他的眼前,依旧是那张苍白的死皮。 而李班头也依旧跟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明显忐忑的神情。 叶楚萧装模作样的蹲下身,然后开始用手掌去触碰地面上的一些凌乱痕迹。 “这里有老鼠爬过的痕迹,从脚印的方向来看,其中必有蹊跷。”叶楚萧说道。 李班头表情嘲讽道:“不过就是老鼠脚印而已,地牢里多的是。” “地牢的老鼠是有不少,但是很少有老鼠能活着离开牢房,李班头你没有给犯人放过饭,可能不知道,对很多犯人而言,老鼠是难得的美味。所以一般牢房里,只有老鼠进去的痕迹,而没有走出来的痕迹。但是你看这几个脚印,分明是向外的。”叶楚萧说道。 这个理由当然不足以作为真正严谨的推论证据,但早就知道结果的叶楚萧,不需要真正的证据,他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所以紧接着又岔开话题道:“我记得,跟着你的张大青是愚境一重的符士,让他过来,以这些老鼠脚印为凭,画一张追踪符。” 李班头还想怼两句。 却迎上了叶楚萧那张沉着、笃定的脸。 “还愣着做什么?” “快!” 李班头或许是被叶楚萧的气势所摄,又或许是迫于叶楚萧之前的威胁,终究还是去了。 不一会就带回来另一个狱卒。 狱卒蹲下身来,以那老鼠的脚印为依凭,手持着他的印信,随后以符笔绘符。 当符光散去,地上老鼠的脚印,却变得明亮起来。 跟着这些脚印,三人一路追索,半路上叶楚萧又不顾李班头的眼神阻拦,向其它区域的狱卒稍微说明了情况,阐述了对抓住逃犯有着极大的信心,以至于追索队伍的不断壮大。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多达十几人的狱卒队伍,在一处阵法陷阱之中,找到了陷入昏迷的灰皮老鼠。 失去了印信的庇护,灰皮老鼠即便是拥有着某种特殊的天赋,也无法规避、躲开全部的危险陷阱。 当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狱卒,通过术法手段,确认了这灰皮老鼠,确实是由人以邪法变化之后,十几人的狱卒队伍里,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切的笑容。 对他们中大多数人而言,逃犯走失不是他们的过失,但抓回囚犯,却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白捡来的便宜,怎么能不香? 唯有李班头,他虽也找回了‘走失’的囚犯,却还是有过无功,即便不至于再担负什么大的凶险,却也少不了吃一顿挂落。 第四章归家 事情结束的比叶楚萧预料的还要随意。 囚犯越狱被定性为走失。 而一众狱卒快速将囚犯追回,却又是刑部各位大人领导有功。 既然没有损失,那就自然也没有人抓住这件事穷追不舍。 至于这背后还可以深挖的那些‘隐情’,反而成为了某种相互忌讳下,又心照不宣的装糊涂。 唯一称得上不如意的,就只有三层乙区的狱卒。 他们被集体罚俸一个月。 负责给三层乙区犯人们盛饭的馊水桶里,真正可以吃的食物又稀了几分,狗看了都直摇头。 最终是还有点身家的犯人们,承担了所有。 一个没有人受损的闭环,仿佛就这样简单的达成了。 照常点了三天的卯后,叶楚萧轮换到了两天的休沐。 这是李班头的示好。 重新抓获原旨教邪教妖人的事件,让李班头察觉到叶楚萧非易与之辈,既不能一下子整死,自然只能想方设法,不断的去修复关系。 李班头虽然是一个狱卒班头,但对手底下的狱卒,并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反而是做事情,还需要手底下的狱卒给面子,听从调度。 之前之所以能将叶楚萧的前身赶上绝路,更多的是借势压人,而并非他本身,有着那样大的权利和威风。 叶楚萧现在是初来乍到,脚跟还没有站稳,也便假意只敲诈了李班头一百两银子后,就当做之前的矛盾从未发生过。 大家做到了表面上的一笑泯恩仇,李班头还是三层乙区的头,叶楚萧还是那个努力放饭的狱卒小弟,大家都有着美好的未来。 换了一身干净但洗过许多次,显得有些发白的胡服,叶楚萧终于走出了刑部地牢,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 抬头一看,天幕上空,悬挂着多处彩虹,看起来尤为瑰丽。 不知不觉间,暖春已至,巍峨尧山上的冰雪,都开始解冻融化,充沛奔腾的水流行至半山腰,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切割成无数股细细的涓流,或多或少的撒入山脚下,那富丽、神圣的雄伟城池之中,阳光顺着水流,折射出七彩的虹光,却又均匀的落在雪白的城墙与朱红的亭台楼阁上。 叶楚萧看到的彩虹,正是那雪水被均匀分配时,划破天空中折射光线散发出来的虹光。 看着天上的彩虹,就连萦绕在身上的那股腐烂、腐臭的味道,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从刑部地牢出口,一连三次验明身份之后,才得以从衙门走出,穿过定兴门,就到了长圣街。 原本在身体记忆里,显得模糊的画面,突然间就变得清晰、明艳起来。 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叶楚萧也才有了一种脚踏实地般的实感。 “原来,是真的穿越了啊!”看着周围的行人过客,叶楚萧拍了拍脸颊,振奋精神。 “危险还没有解除。” “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三个难关,需要解决。” “首先,我并不是原来的叶楚萧,地牢里的狱卒同事们分辨不出来,不代表原身的弟弟、妹妹们看不出来,大恒有专门设立,诛杀异鬼、妖邪的镇魔司,恶鬼夺舍这种事情,早有许多先例,我不能保证家中的那些弟弟、妹妹,在看出端倪后,不去镇魔司举报。” “其次,我的印信已毁,哪怕这几天,我借着与其它区狱卒‘联络感情’的机会,将之前散落的碎片,悄悄收集了大半,但我还无法解释,我的印信因何而毁,便也无法再去重新申请新的印信,同时注销旧的印信记录。” “最后,就是叶楚萧这个原身残留的麻烦,无论他是被利用操纵,还是真的已经悄悄加入了原旨教,成为了邪教教徒,任务没有完成,原旨教的邪教妖人,会不会还在某处蹲我的点?” 想到这三个摆在眼前的问题,叶楚萧就感觉头疼。 而除了这三个迫在眉睫,关乎性命安危的问题。 关于道韵的疑惑,叶楚萧也需要寻找答案。 在东市闲逛几个时辰,将敲诈李班头的一百两花了一大半之后,叶楚萧终究还是坐上了公共马车,回到了位于修化坊的家,无论如何想要以现在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真正安定下来,问题总是要积极面对的。 首先就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 大恒神京实行宵禁,昼刻已尽,角楼上响起了急促的闭门鼓。 六百响闭门鼓响尽之前,若无皇命在身,官爵护体,就会被城防司的人擒拿。 以前被抓住是要下狱,现在放宽松了,有钱的用钱财抵罪,无钱的就吃板子。 依照记忆,熟练的找到位于修化坊的家,敲响门上的铜兽环,已经掉漆的门,在数息之后被拉开了一个缝隙。 扎着双丫髻,有着圆圆脑袋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来,看见是叶楚萧,似乎也稍稍松了口气。 “大哥!”小姑娘欣喜喊道。 叶楚萧却脸一沉:“楚渔,我记得交代过你,不要这样随便给人开门,要先隔着门问来人是谁,听清楚后再做决定是不是要开门,还有···这种事,最好让楚奇来做。” “对了!你二哥呢?” 叶楚萧的严格,表现的自然极了。 小姑娘叶楚渔露出一个怯怯的神情,拉开门放叶楚萧进去,随后转身快速说道:“二哥去蒙学了,还未回来。” 叶楚萧脸色拉的更黑:“闭门鼓都响了,他竟还未回来?怕不是又与那些同窗去吃酒了吧!” 叶楚萧的弟弟叶楚奇,虽然才十四岁,却已经是酒中奇才。 自八岁开始喝酒后,便是嗜酒如命,市面上以较低的价格能尝到的酒,都被他喝了个遍。 以往也经常偷大哥叶楚萧藏起来的银子去换酒吃,妹妹叶楚渔的零用,也多遭其毒手。 神京城内,多有修行蒙学。 家中有些家底的,便都会将自家子弟,送入各派蒙学之中,学习修行基础,同时确定未来的修行主流方向。 蒙学之中,不仅会教授文武之艺,更主要的是教会学生们辨认穴位、经脉,学会各种各样繁杂的道术、法诀基础手印,明白许多修行专用的特别术语等等。 也唯有知道了这些基础的修行知识,才能真正的知道,如何开始修行,淬炼气息,打熬身体。 否则没有足够的基础知识储备,哪怕是给一本神功秘籍,也不知从何练起,走火入魔那是百分之百。 而这也是神京城内,才有的特殊便利。 出了神京城,普通百姓家的子弟想要修行,只能卖身豪族或是资质好、运气好,拜师某个修行派别。 鲜有能自学成才者。 第五章愚境修行(新书各种求) “大哥!喝茶。”乖巧懂事的小妹叶楚渔此时已经端着热茶过来,听着大哥一如既往的对二哥的指责,不自觉的便微笑起来,大大的眼睛里,甚至是还流露出一丝丝狡黠的窃喜。 叶楚萧仰头将茶水倒入口中。 随后便龇牙咧嘴:“好苦!楚渔,以后煮茶少放点苦丁。” 小妹叶楚渔看着叶楚萧虽然嘴上说苦,却还是将茶水一饮而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好的,大哥!” 叶楚萧依照惯例,将怀里剩下的银钱分出一大半来,交给小妹叶楚渔,叮嘱她藏好,不要让不着调的老二寻得。 随后便与小妹一道吃了晚饭。 夜渐深后,叶楚渔已经在回房休息,叶楚萧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要想完全融入这个身份,逐渐回归做自己,还是要与弟弟妹妹多接触,然后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对我的印象。” “而目前,还是尽量维持木讷、严厉的长兄形象。” 叶家也算是胥吏家族,地位虽卑贱,但家底却勉强算得上不错。 神京城居,大不易,叶家的庭院虽在北城门边上,距离神京城繁华的中心地段较远,但占地面积却不算小。 东西共有两间瓦房,分出了四个房间和一个客厅一间厨房,还带一个小院。 院子里种着一株有些年头的樱桃树,此时正是樱桃花开的时候,满院都是芬芳。 叶楚萧提着腰刀,站在院子里,脑中回忆着前身所习的刀法,念头一动便施展出来。 或许是记忆与身体记忆都继承的很完好,又或许是因为道韵天赋‘巧手’的缘故,刀法上手很快,几乎没有生涩,并且在练到第三趟的时候,叶楚萧便感觉运刀速度,比记忆中的前身,要快上一线。 不止如此,他对这门刀法的领悟,也在随着不断的实际练习,而得到进一步的加深。 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随着刀法的愈发急促,跟着一道加速。 同时一股暖流,从腹部直涌全身。 伴随着一声呼啸的刀吟,一丝浅薄的刀劲,顺着锋利的刀口飞出,震落了一树枝的樱桃花。 “愚境第三重了!”叶楚萧也委实没有料到,经过道韵加强过的天赋,会这么强,练着练着就直接突破了。 虽然愚境是九境修行的第一境,愚境三重也只是这第一境的最后一重。 但叶楚萧的前身,也依旧被卡在这道关隘处足足有接近小半年的时间。 刚刚突破了修为,叶楚萧并没有再接再厉,而是站在庭院之中,开始调整呼吸,进行吐纳。 同时也在脑中,整理着有关于修行的基础知识。 “寻常百姓出身的修士,在十四岁以前,都不会真的涉足修行,只是学习基础知识,就是因为正常来说,十四岁以前的孩子,经络、骨骼、肌肉、气息以及精神都还未发育定型,贸然开始修炼,又没有足够的高级营养补充,练伤的可能性更大,稍有不慎甚至可能造成终身的缺陷。” “只有那些出身显赫的修士,自幼有师长细心贴身教导,又有各种幼时启迪秘术,配合一些秘药,才能打破常规,在更小的年纪,便开始修行,并确定未来的发展道路。” “通常来说,武修并不是平民百姓修行的第一选择,练气士才是,毕竟武修锻炼时,需要补充大量的肉食,而基础阶段的练气士只需要早起面对东方,张嘴喝风便可以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武修粗鄙不粗鄙不提,练气士才真的是穷酸。” “而无论是哪一种修行方向,境界划分是一致的,愚境三重其意为下愚之人,都可抵达的境界。” “愚境的修行,也没有多少玄乎,以武修为例,就是打熬气力,同时增强对技艺的熟练度,当然天赋好的修行者,会走的更快一些。” “而我现在,也当然可以归纳入有天赋这个行列。” 想到这里,叶楚萧又觉得,刀法可能不太适合他。 绝大多数的刀法,都以大开大合为主,对招式、技艺的雕琢、钻研,整体上是不如剑法的。 他既然有巧手天赋,似乎改学剑法,更能将这天赋利用到更大值。 “若有一日,西风烈马,仗剑天涯,剑胆琴心,那想来也是好极了。”思索到正酣畅处,穿越的那点惆怅,也变得淡薄了许多。 凝神之间,叶楚萧又‘看到’了金色的时钟。 此时金色的时钟是停摆的,没有任何一根指针,在进行着移动。 但同样,它又对位于一旁的一道紫光充满了‘欲望’。 似乎是想要将它一口吞下,却又因为叶楚萧不允,而无法擅动。 “道韵!道韵究竟是什么?” “它从何而来?除了为我增添天赋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用处?”叶楚萧思索着,没有答案。 第二天清晨,兄妹二人齐刷刷的站在小院里,对准正东方太阳初生的方向,张大了嘴巴。 长期服食朝阳之气,可以有效的增长气息,属于平民修士最惠而不费的修行方式之一,叶楚萧虽然是武修,但练气就是修行的基础,就像语文是学科基础一样。 至于小妹叶楚渔,她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修行,但是以导引术吞服朝阳之气,对于铸牢根基,还是有些好处的。 面对初生的朝阳,叶楚萧张开大嘴,只觉得此时自己的造型,简直就蠢极了。 但随着引导动作的缓慢推进,原本杂乱的思绪,倒也逐渐的平息。 不急不躁之下,他仿佛感觉到体内的那一缕道韵,正与初生的朝阳,正在遥相呼应。 正待更细心的感受,粗鲁的砸门声响起,打断了这清晨难得的宁静。 “是二哥回来了!”叶楚渔收起功架子,快步向门口走去。 “回来!让他就在门口等着。”叶楚萧拉长脸说道。 门外,传来了一个惫赖的声音:“小妹!快开门,我是你二哥!”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卤老张的猪头肉,还有花大娘的肉包子,快点开门,再迟一会就冷啦。” 叶楚渔鼓着脸,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叶楚萧,然后说道:“二哥!我不吃你的早食,你且将我的银子还我。” 声音出去了,却不见回音。 片刻后,便看到墙头上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猴瘦、猴瘦的小子,下一刻便已然骑跨到了墙头。 正待翻落下来,便一眼瞧见了叶楚萧,以及叶楚萧手里拎着的棍子。 大叫一声:“娘也!” 慌乱的便滚落回到了墙的另一边。 第六章白面具 “你跑!再逮到就是三根棍子,现在进来,一根棍子打折为止。” 所谓长兄如父,父爱如山,棍棒底下出孝子,叶家老大原本教育弟弟的作风,便是如此。 弟弟不听话,打折几根棍子就好。 好舌头不如烂木棍。 这时,叶家老二又从墙头上冒出头来,却眼尖的看到了叶楚萧脖子上冒出来的一丝红线。 “大哥!你脖子上怎么有红痕?不会是去平凉坊了吧!”叶老二道。 平凉坊是神京城里最销金的去处,也是整个神京城里,唯一一处即便是明面上,也不宵禁之处。 叶楚萧拉了拉衣领,将露出来的一丝红痕遮住,然后干咳一声,却不再如之前那般严厉:“还不给我从正门口滚进来。” 说罢之时,小妹叶楚渔已经拉开了门。 猴精的老二叶楚奇,便拎着两个荷叶包走了进来,顺手将荷叶包递给叶楚渔,便伸手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修士百门,你打算主修哪一门?”叶楚萧对叶楚奇问道。 “灵厨吧!只要顺利入门,前期有人签契书培养,不缺资源,等过了愚境,还可以专修灵酒酿造。”叶楚奇一如既往的说道。 叶楚萧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叶家虽然也有点家底,但并不厚,兄弟姊妹三人都要修行的话,负担着实不小,主修方向的选择,就尤为重要。 小妹叶楚渔也有类似的规划,打算蒙学期满之后,就去当绣娘,那同样是一门可以自力更生的修行方向,不过绣娘除了主攻飞针之术外,对气息的要求也极高,小妹要想入门,还得多锻炼。 修行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道。 基本上,唯有那些豪门出身的修士,可以心无旁骛的顺着大道一路狂奔,绝大多数的修士,在修行的时候,都需要有所偏向。 这也是修士百门的由来,经过许多年的发展,这百门技艺也有各有了一套体系,各有所长。 走到高处,都可谓是一时之豪杰,实际上是不分优劣的。 闲聊几句后,叶楚奇回屋补觉,叶楚萧则是向小妹交代几句后,就出了门,乘坐租赁马车,直奔位于崇圣坊的‘天一楼’。 天一楼是神京城内最大的民间藏书楼。 天一楼里与真正修行、术法、武技等相关的典籍,需要耗费大量的银钱,才能借阅。 但是一些修行常识,修行界的闲谈、轶事、杂闻,历史典籍、过往典故等等,只需要交付一两银子的入门费,便都可以观看,直到当天闭门鼓敲响为止。 叶楚萧着急于想要了解这个世界,阅读便是他最为便捷的了解途径。 在天一楼里看了一天的书,看的叶楚萧头昏脑涨。 没有规划的随机阅读,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没办法,即便是同类型的书籍,里面故弄玄虚以及自相矛盾的地方也太多了些。 “我需要一个老师,不指望他有多高明,但至少给我指点一个方向,而不是让我这样瞎猫碰死耗子。”叶楚萧放下手中的书籍,吐出一口郁气。 浩游书海,叶楚萧除了是想要更确切的了解所穿越的这个世界之外,也抱着从书籍中,找寻到‘道韵’由来的意图。 毕竟,那金色的时钟,是穿越者必备金手指,暂时不必细究。 但可以赋予人特殊天赋,并且增强资质的道韵,明显是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一种或许并不普遍,但一定重复出现过的‘现象’。 叶楚萧想要弄清楚它的来历,同时捋清楚道韵与金色时钟之间的关联。 “你要找的内容,不在这里,这种对外开放的书楼里,也不会有你想要看的内容。”一只白猫跳上了桌,然后就蹲在叶楚萧的面前,舔着爪子说道。 叶楚萧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小小的幻术把戏而已,瞒不住高明人。”白猫这样说道。 叶楚萧看着白猫,神情郑重:“蜕形幻身之术?你是原旨教的人?” 白猫眯了眯眼,然后一个转身,跳落在地面上。 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浑身罩着白袍,看不出身形,甚至无法判断男女的面具人。 他戴着的面具,也是大半纯白的颜色,只有靠近鼻梁的两处眼角,挂着血色的泪痕。 “蜕形幻身?也差不多,我确实来自于原旨教。” “来找你,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在被施下蛊心术后,还能挣脱出来。更抢走了我原旨教推算出来,落入刑部地牢的那一缕道韵。”白袍白面具之人,似乎在盯着叶楚萧打量。 “罢了!先将你绑了,之后再细审。”白袍白面具之人说道。 叶楚萧却突然一伸手,扯开了衣襟。 衣襟下,用朱砂绘制的符线,复杂绵延,似乎蔓延到全身。 这一身的符线,是叶楚萧出了刑部地牢后,到东市花七十两请一名苦境符士,在身上绘制的。 “这是···雄火符咒?” “你不会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我吧!” “贴身绘制这样的符咒,最多只能让你在一瞬间选择自我毁灭而已。” “当然,基于我原本正要带给你的命运,不得不说···你还算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预判。”白袍白面具之人,看着叶楚萧身上的符咒纹路,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事实上却还是稍稍与叶楚萧,又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叶楚萧道:“这里是天一楼,楼里有护楼修士,就近还有金煌、玄执、千蛟三卫将士驻扎,雄火符咒的威力虽然一般大,但爆发时的光焰效果,却非同一般,一定会将周围的人都吸引来,你的幻术也遮掩不住。” “符咒我就绘制在身上,是否引发,都在我一念之间,你即使用再快的速度来控制我,也无法在刹那间阻断我的念头。” “所以···你确定要和我极限一换一?” 白袍白面具之人闻言,似乎是愣住了。 随后大笑:“好一个狱卒叶楚萧,我承认被你唬住了,尽管我肯定,即便是我现在出手擒拿你,你也不会引爆符咒,但你也说的不错,区区一个叶楚萧,不值得我来以身犯险。” “作为你赢了我一手的奖励,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 “至于究竟回答你多少,看我的心情,答案的对错,你需要自己掂量,你可要小心点,别被我骗了。” 第七章修行必有缺 叶楚萧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白袍白面具之人,属实不知其心中作何打算。 即便是被‘雄火符咒’惊退,好像也比直接跳出来充当解说员,合理的多。 悄然之中,那意识中的一缕紫光,还是贴近了金色时钟,不得已的情况下,叶楚萧也只能尝试一下金手指的进一步开发了。 毕竟只是道韵气息,就足以让他思维灵魂跨越二十四小时,如无形幽灵一般,跟随那地牢中的原旨教教徒,知晓其动向,截获其道韵。 若是将一缕道韵,直接塞进金色时钟里,又会如何? 当然,此时的叶楚萧,也只是在防备。 他只有一缕道韵,用来尝试金手指,如果结果不合意,就太浪费了。 “有不合理的行迹,一定是我还没有找到合理的因由。”叶楚萧心想。 随后说道:“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我想知道的,我会自己想办法。” 任何知识的获取,都是有代价的。 而面对神秘的原旨教教徒,叶楚萧选择了谨慎行事。 “你不想问,但是我偏要说。” “你想知道的,一定是关于道韵的事吧!”白袍白面之人,却好像被叶楚萧的话,激起了逆反心理一般。 莫名的,此刻在叶楚萧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捂着耳朵,摇头大喊‘我不听,我不听’。 只是这样的行为,过于社死,叶楚萧着实只会想想,当真做不出来。 “道韵,便是道祖讲道的余韵。” “原旨教义有述,道祖讲道于无垠混沌,诸天诸世界之外,万般万象之中,而我原旨教所拜之羽燊教主,怜悯众生不知道之高强,不识道祖之伟岸,则将道韵扩散,洒向诸世界。”白袍白面之人,说到此处时,语气语态都变得格外的亢奋、崇敬。 然而人与人的情感不能相通。 叶楚萧只当这是邪教徒的故弄玄虚。 或许这段话的前半截,还算靠谱,但是后半截,定是原旨教教徒们,自己往脸上贴金。 听了白袍白面之人的解释,叶楚萧不仅没有解惑,反而疑惑更多了。 而且,他此刻切实想知道的,并不是道韵的来历,而是道韵的具体用途、用法,以及是否有什么使用隐患。 “你一定还想知道,道韵具体的作用。”白袍白面之人的声音里,充斥着一种好似在戏耍、嘲弄叶楚萧的愉悦。 叶楚萧也不知道,他这愉悦感,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道韵的基础作用,你应该已经感受过了吧!它对天赋的加持!道韵是一把钥匙,它可以开启你身体里,某些潜藏的天赋,这些天赋原本就属于你,但你却无法打开宝藏的大门。”白袍白面之人解说道。 叶楚萧却在脑子里,缓缓打出几个问号。 如果天赋‘巧手’不是道韵赋予的,而是被开启的,属于身体或者灵魂本身的天赋,那···细思极恐。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看到叶楚萧神情有异样,白袍白面之人甚至不满的敲了敲桌子:“认真听,你以为,像这样的知识,你可以随意获取吗?” “大恒朝廷最是吝啬、卑劣,食肉者们掌握了大量的隐秘知识,却只是开放繁杂、冗长的伪识给更广大的人,让他们的智慧与思想,在繁杂的虚伪中沉沦,永远也看不清真相,即便是透过伪识,皓首穷经的看到一丝丝痕迹,也因为耽误了年华,再难有所作为。” 夹带私货的话,叶楚萧就不深入听了。 这玩意,站的角度不同,看法也就不同。 就像八股文,它确实是限制了文化思想的发展,但同样它也限制了许多所谓聪明人的野心泛滥。 “然而,它却不止是一把钥匙,它还是一张船票。” “一把钥匙,只能开启一个宝库,而你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钥匙,开启更多的宝库,就需要将这把钥匙,变成船票。”说到这里的白袍白面之人,似乎也到了图穷匕见之时。 “免费的知识传播到此为止,下面的内容,如果你还要听,那就跟随我,加入原旨教。” “等到你拜了羽燊教主,成为了原旨教徒之后,我自然会教你船票的用法。”白袍白面之人说道。 这似乎也为他的行为,勉强打上了注脚。 他是来招揽叶楚萧的。 或许是因为,叶楚萧获得了道韵。 “不用了!” “我对加入原旨教没有任何兴趣。”叶楚萧说道。 随后转身欲走。 看似潇洒轻松,实则浑身肌肉紧绷,随时防备突发状况。 “看来你还没有尝过什么是绝望。” “再附赠给你一个消息,这天下所有的修行,都是有缺漏的,都必须支付高昂的代价。” “越是修行高深,越是如此,等你跨过愚境,进入苦境之后,就能知道,我说的话,绝不作假,愚境绝不仅仅只是下愚之人,皆可抵达之境的意思。” “你不知真相,独自修行,只会走入穷巷,到那时你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当狗···当权贵的狗。”白袍白面之人高声说道。 叶楚萧脚步稍驻,随后继续走出书楼。 他已经意外的收获了答案。 接下来,就是大胆尝试,然后验证。 至于白袍白面之人说的,修行有缺,需要支付代价。 叶楚萧暂时没有感觉到,不知真假。 然而,即便是真的,加入原旨教,就不是当狗了吗? “可惜,没有从这个白袍白面的家伙身上捕捉到道韵气息,否则的话,我倒是要跨越时间,去往过去好好看看,这家伙遮遮掩掩的,背后却是什么模样。” 看到叶楚萧大步离去,白袍白面之人似乎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般,随后用手捂着头,发出略带痛苦的呻吟。 缓了半响,这才转身化作一只灵巧的白猫,仿佛喝醉酒的醉猫一般,颠颠倒倒的离开,全程却又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三天休沐时间,很快过去。 叶楚萧也重新回到刑部地牢,做他那份很有前途的狱卒工作。 修为提升到愚境第三重,他的俸禄也跟着涨了一两银钱。 李班头同时提醒叶楚萧,记得要更换印信。 修为提升后,原本对应愚境二重的印信,就不合用了。 “好!我先稳定两天修为,然后就去更换印信。”将李班头敷衍过去之后,叶楚萧又开始每天照例的给囚犯们打饭。 到了那间关押之前越狱的原旨教教徒牢房门口时,叶楚萧还专门多打了半勺···干的! 第八章船票 这名原旨教妖人逃过一次之后,针对他的管束更加的严苛。 不仅浑身被铁链缠绕,并且诸多要穴,也被侵泡过黑狗血的棺材钉钉死,保证他再也用不出任何手段来。 一根铁管直插在他的嘴里,每天的食物,会通过铁管,直接流入他的胃中。 叶楚萧如果打的是流食,这名妖人倒是好吞咽一些。 但因为叶楚萧的‘好心’,妖人吞咽的十分难受。 又腥又臭的味道,并没有打击到这名妖人的食欲,即便是被拔掉了所有的牙齿,他依旧梗着脖子,暴露出青筋,玩命的吞咽着这难得的给养。 他似乎还有生存的希望,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 天天如此,叶楚萧每天给这名妖人送上的伙食,都格外的‘丰盛’,但是妖人的气色,却越来越差。 直到第七天,妖人浑身缠绕的锁链上,都已经黏糊上了一层极为难闻的味道。 他已经开始上吐下泻,持续了将近大半天。 叶楚萧向李班头汇报了这种情况,刑部地牢配备的大夫,也前来诊断过,得出的结论是这名妖人染上了疫病,囫囵的灌了些汤药后,便不再管他。 第八天、第九天,妖人的病况依旧不见好,反而更加严重。 他不仅脱水严重,并且痛苦不已,开始胡言乱语,似乎是迷糊之中,看到了许多曾经被他残害过的冤魂厉鬼,前来找他索命,时常张大了嘴巴,发出惊恐的戾啸。 第十一天,妖人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大夫再来看过之后,下了死亡通知。 随后迅速有相关的刑部胥吏前来验明正身,留档存案,走一遍程序。 等程序走完,妖人便可以顺顺利利的进入死亡快车了。 再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死活。 第十五天,关押妖人的牢房,已经被换到了三层乙区的最偏僻处,这里更加的阴冷、潮湿、岩壁上渗进来的脏水,甚至已经侵占了半边牢房。 叶楚萧提着饭桶,依旧过来打饭。 站在牢笼之外,冷眼看着妖人眼中的生命之光,快速的流逝。 看到站在牢门之外的叶楚萧,回光返照的妖人,仿佛直觉发现了什么,开始奋尽最后一丝气力的挣扎,瞪大了充血的双眼,愤怒的看着叶楚萧。 他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的舌头早就已经被狱卒们在拷问时拔掉了。 至于为什么拷问需要走到拔舌头,这个似乎不合理的流程,那就是刑部地牢的另一门生意和另一个流程的事了。 只能说,刑部里的这些胥吏,如叶楚萧这般,仅仅只是剥削囚犯,以伙食来交换银钱,已属于其中最干净,最善良的一茬了。 真正的恶狼,目光瞄准的,可不止是一间地牢,而是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大恒立国千年,从上到下早就已经烂成一片,刑部地牢看似与外界隔绝,但其实绝非什么可以安逸养老的良善之地。 看着气息逐渐衰弱,渐渐的好似只剩下出气的邪教妖人,叶楚萧依旧冰冷的站在牢笼之外,就这么看着,没有怜悯,也没有愧疚或者不忍这样的情绪。 作为一名来自和平社会的穿越者,这样的冷酷,并不符合常理。 除非叶楚萧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 但很显然,叶楚萧前世的身份,并没有赋予他这样的心境。 转变的理由,是他正在支付的修行代价。 然而叶楚萧本身,却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存在着许许多多仅凭借肉眼,无法看到的小虫。” “而腐败的内脏,是它们最喜欢的去处之一,即便是高温的烹饪,也无法将这些小虫全都彻底的杀死。” “你的生命力很旺盛,我以为你最多只能坚持三五天,没想到你竟然支撑了十五天。”叶楚萧站在牢门口,看着这个为他穿越初,就带来死亡危机的邪教妖人,平静的讲述着他一步步‘杀害’妖人的方法。 在叶楚萧此时的思考里,邪教妖人的存活,是随时有可能供出他的隐患。 就冲着这一点,就必须杀死他。 何况,他并不只有这一个杀死邪教妖人的理由。 不必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叶楚萧就是为了夺取邪教妖人身上的‘道韵’。 虽然他已经抢过一次道韵,但这名邪教妖人原本蜕下的皮上,本就有道韵气息残留。 这足以说明,他原本就有道韵在身。 作为打饭狱卒,叶楚萧可以有很多机会直接下毒。 但是这样做太显眼了,后患无穷。 所以叶楚萧自掏腰包,购买了许多的动物内脏,恰巧有一名‘有钱’的囚犯,对内脏有所偏好,所以叶楚萧的行为,也合情合理。 新鲜的内脏,烹饪之后,换取了不菲的钱财。 而那些不新鲜的,腐烂、腐坏的,也都没有浪费,剁碎了一锅煮,作为牢饭统一发放。 普通的囚犯,因为主要只喝点汤水,吃进肚子里的内脏肉块不多,即便是稍有不适,也都能克服。 毕竟,有资格被关进刑部地牢,还是第三层的囚犯,多少都有些本事。 即便是修为被封,身体基础还在。 唯有这名邪教妖人,他顿顿都是干的,叶楚萧给的量又足,长期积累下来,本就重创的身体,哪里还遭受的住这个? 看着邪教妖人,在自己眼前逐渐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叶楚萧还是谨慎的站在牢门口,继续等待。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叶楚萧这才打开牢门,走了进去,伸手触碰到邪教妖人的身体。 此时金色时钟震动,一缕紫光竟然被叶楚萧从邪教妖人的体内,直接给抽了出来。 只是这紫光,不再融入叶楚萧的身体,为他所用。 而是直接被金色时钟吸收。 同一瞬间,叶楚萧感觉自己像是乘上了一艘船,颠簸在无垠浩荡的紫气长河之上。 波涛汹涌,此起彼伏,叶楚萧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会被推向何方。 等到那种随波逐流的感觉稍淡时,叶楚萧这才定住神,周围的一切,也都变得现实并且具体。 “这里就是造化之舟吗?” “航行于大道长河,来往于星辰与诸世界之间的无上宝船。”一个声音吸引了叶楚萧,叶楚萧扭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叶楚渔?” “大哥?” “你怎么在这?”兄妹二人异口同声质问道。 第九章彼此的星辰 叶楚萧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家小妹再相逢,而叶楚渔同样神情复杂,又在一瞬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主动走上前来,抓住了叶楚萧的手,将他拉到一旁,隐蔽到了甲板上的角落里。 “大哥!我也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叫你大哥。” “不过既然你也有缘上这艘船,那有些事情,就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来给你说清楚吧!”叶楚渔低声对叶楚萧说道。 随后看着造化之船上,越来越多的人影,叶楚渔拉着叶楚萧直接进入船舱。 而叶楚渔似乎支付了某种代价后,船舱里切割出一个封闭的小空间来,便于他们兄妹二人继续交流。 看着神情迷茫中带着痛苦与挣扎的叶楚萧,叶楚渔长长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味道:“你用不着担心,我确实是你的妹妹叶楚渔,不是夺舍,也不是取而代之,当然···这么说也不全对,从本质上来讲,你并没有一个叫叶楚渔的妹妹。” “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叶楚萧也不是很清楚,这个时候他是否还要发挥演技,尽全力的继续去扮演一个迷茫无措的大哥。 当然,他绝不会向叶楚渔坦白,她以为的大哥,早就换了内核。 “我的身份,是为了适应你的世界规则,而被随机编造的。在你跳脱出来之前,不会感觉到任何的异样,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你的三妹,与你相处了十几年,但是在我的认知里,我和你这个大哥,其实并不那么熟悉,我们仅仅只认识了几个月。”叶楚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好像是不想刺激到叶楚萧。 叶楚萧配合的皱眉、咬后槽牙,然后双拳紧握,欲言又止。 通过一系列的动作,表演出混乱、迷茫的情绪。 虽然演技并不算好,但辅佐上一些特定的公式化表情、动作之后,就弥补了演技的不足。 以前叶楚萧近距离的观摩过那些年轻小花、小鲜肉的表演,都是这种套模板式表演,看多了腻味,但偶尔用一下,也能糊弄。 “你说我的记忆是假的?” “娘走的那年,有一次你高烧不退,是我抱着你,闯宵禁敲了七家医馆的大门,这才保住了你的命,你五岁那年,老二为了给你摘果子,被扎了满手的刺,你抱着你二哥的手,自责的哭了半宿。” “这些都是我们最珍贵,最宝贵的记忆,现在你说···它们都是假的?”为了加强氛围,叶楚萧也不得不翻动前身留下的记忆,寻找着那些令他印象深刻的画面。 叶楚渔露出尴尬的神情,有些记忆身为真正当事人的话会很感动,但如果站在相对旁观的角度,则是未必。 当然,对于大恒朝的大哥叶楚萧、二哥叶楚奇,叶楚渔还是很有好感的。 虽然未必真的认定为家人,却也绝不是什么陌生路人,非要划清界限不可。 “大哥!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 “不过再难接受,你也要快速的接受下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最多还有一柱香的时间,这艘造化之船就会开始进行随机投放。” “接着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关健,你要牢牢记住。”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的造化之船,不过无论你是怎么上的船,应该都与道韵相关,所以无论你之后会被送到哪个世界,获得什么样的身份,都必须将收集、获取道韵,当做第一要务,任何事都没有获得道韵重要。” 说到这里,叶楚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路。 叶楚萧也没有只顾着扮演人设,而打断叶楚渔的讯息传达。 对于叶楚萧而言,叶楚渔所说的,正是他急迫所需的。 “世界繁密,犹如天上星斗,我们都是彼此的星辰,而不同的世界,可以通过造化之船来沟通,上船的船票,就是道祖讲道而散落的道韵。” “当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来历,登船的方式都各有不同,有些是通过祭献来沟通造化之船,有些则是由自家大能祖师,拉通传送阵,又或是留下的神器为引导。” “登上造化之船的目的,是去往不同的世界,经历不同的人生,学习、修炼不同世界的法门,获取不同的资源,寻找机会。” “任何世界的修行,都是有缺陷的。有些世界的修行,会让人在情感上出现缺失,有些世界的修行,却又是让人的某种情感变得泛滥,有些世界的修行战力不足,有些世界的修行进度太慢,还有的世界修行不增长寿元,任由修行者功力滔天,都只能在区区百年而终。” “作为凭借道韵为船票,登上造化之船的我们,同样无法抗拒修行的缺陷,但如果我们运气够好,则可以从不同世界的修行中,获得补全。” “比如我原本所在的世界修行,缺陷是修为越高,感情越淡漠。那么只要我能去往一个修为越高,情感需求越旺盛的世界,学会他们的修行,融入他们的修行方式,就可以让两种缺陷,进行一定抵消。” “这种抵消做不到百分百,但可以相互制衡,用来维系我们的真我。”叶楚渔的语速飞快,似乎是要抢在一定时间前,将一些基础的认知,传递给叶楚萧。 叶楚萧认真听着,暂时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而是先将叶楚渔传递的讯息牢牢记住。 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叶楚萧愿意相信叶楚渔此时的讯息传递,不包含任何的恶意,而是纯纯的善意。 “道韵!道韵是最关键的,它是天赋,是奇迹,是船票,也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但是一般人,一次最多只能吸收消化一道道韵,当道韵所赋予的奇迹被完整接收之后,要想融入新的道韵,就必须将旧的道韵消耗掉,所以将已经消化作用过的道韵,作为船票消耗,踏上造化之船,就是吸收消化新道韵的唯一办法。” “而道韵的出现具有难观测性,不过道韵之间又会相互吸引,相互聚拢,所以当你身具道韵时,会自然而然的卷入新的道韵出现事件中,所以把握机会相当关健。道韵一旦被人为的接收、利用,就不再具有价值,因为道韵超越时空与精神之上,无法以任何方式,从生灵体内强行抽取出来。” “所以通常来讲,第一缕道韵的获得,是最为艰难的,如果不是背靠大树,受长辈赐下,凭借自身想要获得道韵,非得依靠‘机缘’二字不可。” 随着叶楚渔的不断输出讯息,叶楚萧也逐渐摆脱了两眼一抹黑的困境,逐渐组建出清晰的条理与思路。 第十章三种降临方式 总得来说,就是乘坐造化之船,进行系统性的穿越,用来补全自身的修行之道。 其中获取道韵位列于第一顺位,因为道韵本身不仅可以加强个人天赋,赋予某些天赋能力,还能当做船票,去往全新的世界。 其次就是掌握不同世界的修行法门与修行知识。 在这一点上,叶楚萧还有疑虑。 比如,不同世界的修行都有缺陷,难道没有一群人,将不同世界的修行知识整合起来,创造出更完美的修行法门? 确实,知识在传播的过程中,会因为种种因素而受到限制与禁锢。 但叶楚萧觉得,或许这并不是更完整的修行方式难以整合的真正原因。 “如果去往的世界,所存在的修炼方式,并不能与原本缺陷相对应呢?”叶楚萧对叶楚渔问道。 “那就不要尝试真正的修行,只收集修炼知识便好,又或者即便是修炼了,在脱离该世界的时候,也选择切割,将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成果,都留在这个世界。”叶楚渔说道。 接着更加郑重的对叶楚萧补充道:“不同世界的修行法门,在无法相互对应抵消代价的前提下,千万不可同时存在超过三种,否则缺陷形成联动,会让你完全迷失,变成厌道物。” “除了获取道韵,收集修行知识之外,你还要努力的争取‘命数’,也就是提升你个人,在异世界的知名度、影响力、权利、财富等等。” “具体的命数呈现方式,以及最终的获取额度,等到你降临新世界后,就会清楚明白。而命数就相当于我们的常规货币,是我们日常行使一些权利,获得便利的关健。” 说话之间,叶楚渔的身影开始变淡。 很显然她的时间到了,正在被投放异世界。 “最后还要记得,不要轻易和陌生人交换身份。” 话音一落,叶楚渔彻底消失在了叶楚萧的眼前,而由叶楚渔所切分出来的小空间,也如泡影一般散去。 回到船舱,叶楚萧肉眼所见,有许许多多的人影。 只是许多人的画风并不一致。 差异小一些的,不过是服装、发色、瞳孔、肤色上的区别,差异大一些的,干脆就已经和‘人’字不太沾边。 叶楚萧安静的杵在角落里,继续整理着叶楚渔传递给他的讯息。 这时,一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袍老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叶楚渔,随后露出一个看似神秘的微笑。 “年轻人,贫道天长子,添为雷崖界无量仙宫掌教。” 叶楚萧看了一眼这老道,一摊手道:“新人,没钱,不入教。” 老道一愣,随后继续舔着脸道:“如今老道我正处于化凡修行之期,见你修为平平,资质也寻常,便欲与你交换身份,你我若是在造化之舟的见证下,互换身份。等到降临之时,你便是我,可入雷崖界,为一方掌教,镇压万古仙穹。” 叶楚萧闻言,露出一个激动向往的神情,紧接着却面露挣扎。 “真的可以吗?” “等等!不···不行!”叶楚萧摇头道。 老道见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急忙追问:“为何?你以老夫的身份,行动于雷崖界,可以看到无数以你以前的阶层看不到的风景,神功、灵药、神兵这些都唾手可得。” 叶楚萧羞涩的挠了挠头,依旧是简陋的方法派表演:“我家中已有妻子。” 老道一脸正气道:“你将老夫视作什么人了,老夫活了一千多年,怎么会占你这点便宜?” “倒是老夫的仙宫之中,有许多女修,你若有兴致,不妨与她们合修一番,也是她们的机缘。” 叶楚渔搓了搓手,表现出跃跃欲试的姿态,演技最多只有三鲲。 “我还是不信你,不如···你交点保证金给我。” “等咱们换回来的时候,你要是没有撒谎,我就把保证金还你。”叶楚萧诚恳的说道。 老道张嘴道:“保证金?多···嗯?你敢戏弄我?” 叶楚萧脸色原本纠结、羞涩的神情,全都散去,冷着一张脸道:“不是你先戏弄我的吗?” 老道恶狠狠的盯着叶楚萧,怒声道:“小子!老夫王覃纵横诸界几百年,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你敢不敢留下姓名?” “小姓乌,名彦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要想咒我,且尽管来,怕的不是你爸爸。”叶楚萧道。 白袍老道怒气冲冲的走了。 又有一胖子,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兄弟!用不着怕他,这老东西本名谢俞,他就是一老赖皮,专靠坑一些新人,获得他们的身份后,去异世界为非作歹,闯出恶名挣命点。” “被他坑的人不少,有几个现在还混出头了,早就下了悬赏,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兄弟!认识一下,我叫徐坤。”胖子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闻言瞥了胖子一眼,也不搭理,转身便走。 那老道不是什么好玩意,这胖子也不怀好意。 “无论是老道还是胖子,看起来都是造化之船上的老油条,专靠坑蒙拐骗过生活,问题是···他们哪里来这么多的道韵当船票?换言之,如果有那么多的道韵当船票,还用得着坑蒙拐骗?” “或许,并不是每一次登船,都需要用道韵购买船票,这应该还和我没有真正了解过的命点有关。”叶楚萧没有再在角落里停驻,而是随意的在船舱和甲板之间游走起来,这让他看起来,更不像一个不知所措的新人。 果然如此一来,主动过来找他搭讪的人便没有了。 大约数分钟之后,一股收束力拉扯着叶楚萧,将他抛出了船。 就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叶楚萧感觉到了灵魂上的眩晕。 眩晕感消失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紫色的光幕。 光幕的上,简单的罗列着三个选择,以及一个括弧里的命数余额。 一,消耗十点命数随机获得一个降临身份。 二,消耗一千点命数定制一个降临身份。 三,与人交换身份,输入对方姓名,需提前在造化之船进行契约约定。 命数余额(十三)。 这十三点的命数,显然是归属于原本的叶楚萧。 从命数余额上看,叶楚萧这个小小狱卒,混的着实不算好。 当然,勉强也够兑换一个身份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空手回来,命数归为三点余额,对他在大恒的生存状态,会不会有影响。 而那些命数点不足十点的人,又该用什么方式穿越。 “是我想多了,除了我这样的‘例外’,大多数人,有机会获得道韵,登上造化之船,初始的命数,都不会太低。” 第十一章再次回溯 说是有三种选择,对叶楚萧而言实际上就只有一种。 刹那之间,叶楚萧命数减十,身体猛然下坠,穿过了大道之河,闯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以道韵为船票,乘坐造化之船穿越,实际上属于真身穿越,只是被编辑了身份。 即便是交换身份也属于相同原理。 理所当然,如果在异世界死亡,也完全真实。 眼前的光幕上,出现了‘身份已登录’的字样。 随后一段陌生的记忆,就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在叶楚萧的思维中快速闪过。 这种记忆插入,又与叶楚萧初穿越此身之时的感觉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代入感,无法感同身受。 仅仅只是方便叶楚萧掌握此时的身份讯息,对所处的世界,也有一个比较快捷的了解。 陈福生,男,十七岁,状态:瘸腿、自力更生。 蹲在墙角乞讨的叶楚萧,双眼从一阵迷茫之后,又快速的恢复清明。 只在他眼前出现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一旁,还有一些简单的提示文字,时而跳动一下。 一个月后,他就需要为当前身份‘续费’,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一个月内,挣到十点命点,否则的话就会被带走,重新打回原本的世界。 “乞丐开局不算什么,但是腿还瘸了一条,并且身体也十分孱弱,这就很有问题了。” “不说获取这个世界的修行资源,寻找其它的道韵,就连是否能安稳活着,都是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命数余额只有三点,所以影响到了身份的随机?”叶楚萧不由感觉有些紧迫。 命数倘若真的是与个人的命运走向息息相关,那么他就绝不能在这个世界空手而归。 否则的话,以区区三点命数回归大恒,他之前处理邪教妖人,留下的那些破绽、隐患,只怕就会全都引爆,将他炸的尸骨无存。 冷风穿过巷道,如同鞭子一般鞭挞在他单薄的身体上时,那种急迫感就更甚了。 真身穿越,按理说以叶楚萧已经苦境三重的实力,不该如此不堪。 但没有获得此世界修行讯息,所以过往修为‘已封锁’的提示,偶尔也会从眼前的光幕上闪过,充分解释了,他此刻为何会如此狼狈。 “食物、衣服还有火,这才是我所急需的,如果可以最好还能找到一个暂时栖身的庇护所。”叶楚萧整理着记忆,逐渐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以乞丐的见识,自然不知道,此为何世,当朝为何,天下局势,修行相关等等,对乞丐而言,更都是无稽之谈。 此时叶楚萧从记忆里,能够提取出来的有用讯息便是,临州城,城西天威武馆灭门。 半个月前,位于临州城城西的天威武馆,被人在一夜之间灭了门,武馆上下一共一百三十九口,无一幸免。 因为灭门屠杀的惨烈,鲜血洒满了庭院、墙壁还有石板,留下了凄厉的血渍干涸痕迹,以至于天威武馆内值钱的东西,被人搬运抢夺一空后,便再也无人敢进入那空荡荡的院落。 叶楚萧打算先去天威武馆暂住下来,食物的问题,看看能不能在那里顺便解决一下。 或许···还有没被搬运空的储备粮也说不定。 瘸着一条腿,花费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叶楚萧才找到缺了一扇大门的天威武馆。 此时天威武馆原本所在的街道,已经搬空。 能搬走的,都已经搬走了,即便是暂时没有搬的,也都将门窗钉死。 好似这样就能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半扇倒塌的木门上,还残留着血手印。 地板上乌黑的血渍,仿佛拘禁着厉鬼幽魂,即便是在大白天看着,也令人感觉阴寒。 叶楚萧瘸着腿走进去,并没有多少名为‘惧怕’‘敬畏’的情绪。 修行正在剥夺他的一些情感,而他却只将之,当做了自己的‘镇定自若’。 厨房的米缸,早就被搬空了,难以搬走的大米缸,也不知是被谁砸了一个大洞。 拿不走就毁掉,这很人性。 且人们惧怕死亡,恐惧厉鬼,却并不妨碍他们占便宜。 幸运的是,后院里还有半亩地薯,或许是半个月前还未长好,侥幸存活下来几根苗,便被叶楚萧扯了出来,归拢归拢也能凑出一顿。 宣威堂,原本天威武馆最威严之地,此时叶楚萧却用拆下来的破窗户生起了一堆火,火里还烤着刚刚挖出来的地薯。 看着跳动的火光,叶楚萧由衷的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却又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仅仅只是弄到了一顿饭,竟然就这样生出了满足感。 整个宣威厅内空荡荡的,原本应该摆满的座椅,早已经被搬空。 只有两个大石柱上,残留着的刀剑划过的痕迹,以及同样干涸的血渍,斑斑点点的洒在上面,显得丑陋且狰狞。 叶楚萧的目光,逐渐被一道剑痕所吸引。 那道剑痕,骤然一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 只是再细看时,又能察觉到它的利落与克制。 怎么说叶楚萧也算是个练家子,还是能从痕迹里,看出几分端倪。 并不觉得忌讳,叶楚萧走上前去,用手去触摸那剑痕。 却不想,金色的时钟又动了。 指针逆转,时间也仿佛在紧跟着逆流。 “获得道韵残余气息,开启时光回溯,请尽快截取道韵。” 同样的讯息,机械的传来。 叶楚萧也仿佛跟随着时光的逆流,开始回溯过去。 这一次,时钟不再只是转动一圈,而是整整转动了十六圈。 “看来道韵气息影响的时间回溯,不是只有二十四小时,而是根据具体的气息残余时的状况,判定具体的回溯时长,就是不知道上限在哪了。”叶楚萧心想。 只在须臾间,原本残破、萧瑟,甚至有几分阴森恐怖的宣威堂,变得堂皇、富丽起来。 一个少年正跪在大堂中央,神情中带着茫然与惶恐。 而左右还站定着一群男女,全都面朝着一个方向。 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半敞着健硕的胸膛,手杵着一把朴刀,神情凝重。 “师父!小九误杀清溪剑派掌门之子,追根溯源这件事过错本不在他,我们将小九直接废了,送上清溪剑派,是不是太过于···。”一名青年对那魁梧中年男子问道。 第十二章九死魔功 “混账!你们懂什么,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倘若能就这般解决,便是邀天之幸。”手持朴刀的中年说道。 整个大厅里,顿时彻底的安静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既激愤却又带着一丝丝松懈的神情。 毫无疑问,虽然将‘九师弟’送出去赔罪,似乎显得过于卑微、屈辱。 但如果能就这样,免于一场血战,则让不少人暗暗安心。 “说的不错,若真这么容易就能罢了,那我儿岂非白死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下一刻,十几具尸体已经接连着飞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众多武馆弟子,纷纷惊叫一片。 “元师弟!” “赵师妹!” “那是···梁师叔!” “死了,他们竟然都死了,什么时候?” 天威武馆并非弱者,门内的武修,也都有一些手段。 如今却不声不响的被人杀干净了外门戍卫的弟子,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叶楚萧却是抢先一步,先走出了大厅,看到了来者。 肉眼可见的来者只有一人,其人一身藏青色袍子,脸型方正,双眼微微眯着,流露出寒光,唇上无须,颚下的胡子却又有一尺长,两柄墨色飞剑,犹如两条蛟龙一般,环绕在其周身,不断的游走,吞吐着惊人的寒芒。 轰! 已经残破的大门轰然倒塌。 手持朴刀的中年,此时站起了身,双手紧握着朴刀,神情之中的郑重,由身上暴起的青筋,尽数的表露出来。 岳亭山也算是见过说不清的风浪了,但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威胁。 看着地上那些尸体,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来者的对手。 不说旁人,便是那被一剑封喉,尸体就摔在不远处的梁三吾,岳亭山以往要胜他,非得走到百招之后,要将其击杀,则连十成把握都没有。 当看到青袍长髯之人,周身环绕着两柄飞剑走进来的时候,岳亭山身上那原本结实的肌肉,在摇晃的烛火下,似乎都变得更有光泽。 原本到了嘴边的质问,却也变成了哽咽在喉咙口的硬骨头。 “我非残暴之人,一柱香内,谁第一个逃出外面的大门,我便饶了他,如此倒也不算将你天威武馆灭门。”青袍长髯之人看着满大厅的人说道。 大厅之内,原本为‘九师弟’求情之人,怒道:“秋长岭,你莫要猖狂,我等若是并肩子上,你未必能在一柱香内,将我等尽数杀光。” 秋长岭闻言不语,只是那原本摆在厅内神台上的一根线香,却自动跳出,插入香炉,随后点燃。 “欺人太甚!与他拼了!”数名弟子,齐齐拔出兵器,向着秋长岭冲去。 岳亭山伸手欲喊停,只是却迟了。 只是一瞬,那几名弟子的脑袋,便从脖颈之上飞走。 鲜血洒了一地。 武修对阵剑修,本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许多武修也自有克制飞剑之法。 只不过秋长岭的飞剑太快、太凶、太急,这些天威武馆的弟子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夺了性命。 原本跪在地上的‘九师弟’,猛然起身大吼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姓秋的!你儿子欺压良善,夺人妻女,罪大恶极,便是我斩了他,你如今要报仇,便尽管冲着我来,休要残害我同门。” 秋长岭闻言,却是笑了:“好一个侠气凛然的少侠。” “不过···行侠仗义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一道无形剑气,从那‘九师弟’的身体里钻入进去,瞬间便将其炸成碎块。 “小九!” “与他拼了!”众多天威武馆的弟子大喊。 只是这一次,真的冲上去的人,却少了许多。 更多的人,调头冲向门外,想要争取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岳亭山脸色惨白,握紧的朴刀却再无迟疑,化出一道霹雳,如闪电一般斩向秋长岭。 刀光雪亮,刹那间便照射的整个大厅一片堂皇。 如此强劲、霸道的刀光气劲,本该将那秋长岭逼退。 秋长岭却没有退,反而进了一步。 一步跨出,双指并拢,却是以指代剑,将岳亭山的刀光点碎,将他手中的朴刀抵住。 一名剑修,辅修的武修之法,却要远强于一名武修。 这只能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还算有点力度,可受我一剑。”秋长岭说罢,一柄飞剑自动飞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长剑在手,一剑笔直刺出。 岳亭山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叶楚萧也出神的看着这看似朴实,实则已经抵达返璞归真一般的一剑。 脑海中已经下意识的开始模拟这一剑的轨迹,只觉得每一秒,都有不同的感受。 一剑出,岳亭山被钉死在了石柱之上。 岳亭山悬挂之处,就是叶楚萧先前触摸到的剑痕之处。 “看来,那一道道韵,在岳亭山的身上。”叶楚萧心想。 随后就见那秋长岭缓缓的拔出剑,走到重伤垂死的岳亭山身边问道:“想活吗?” “想活的话!就将《九死魔功》交出来吧!” 岳亭山闻言,嘴角沥血,却在惨笑:“原来···你是为了《九死魔功》而来,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 “为了师出有名,你居然连自己儿子都舍得。” 秋长岭道:“一具无用的傀儡罢了,三十年前你师父天邪老人,凭借《九死魔功》三招胜我,我一直引以为憾,无缘再见。如今天邪老人的诸多弟子,我早就一一登门拜访,只可惜他们都没有得传《九死魔功》,你虽然是天邪老人的记名弟子,但天邪老人癫狂之时,却是你长期陪伴左右照料。” “你想要《九死魔功》?” “那就自己去阴曹地府,找我师父要去吧!”岳亭山言罢,浑身真气逆转,瞬间将自身炸成了一团烂肉。 秋长岭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下来。 看着这满地的血腥,冷言道:“全部杀光,然后扫荡整个天威武馆,一点痕迹也不能放过。” 刹那之后,一道道身影,从黑暗的角落里跳出来,残杀着天威武馆内的人。 一柱香不到,天威武馆内,所有有文字记载的物品都被带走。 所有隐藏的暗格、密室,也都被掀出来,取走了其中藏匿的物件。 等到席卷一空后,秋长岭这才带着众多弟子,悄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唯有叶楚萧,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 官府的人来看过了现场,带走了大量的金银财货作为‘证物’。 同城的江湖同道也来看过了,搬走了一些值钱的家具、细软,作为寻找‘真凶’的线索。 之后才是一些胆子大的普通人,过来拆走一些还能用的器物。 没用多久,整个天威武馆,就几乎被彻底搬运一空。 三天之后,叶楚萧依旧只能在天威武馆周围游荡,金色时钟没有将他带回现实时间。 突然叶楚萧感觉到了‘牵引’,跟着感觉,他寻到了天威武馆的后厅。 在一间停放杂物的屋子里,叶楚萧亲眼目睹了,一块不起眼的转石炸开。 其中被琥珀包裹着的一团血肉,竟然在吸收着空气中的游离能量,快速的组成一个婴儿的身体。 第十三章重要的不只是知识 婴儿快速长大,几乎是迎风便长。 短时间内,就成长到了七八岁的模样。 看其五官样貌,与岳亭山极为相似。 “九死魔功,难道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叶楚萧惊讶不已。 他是懂一些修行的,正因为如此,反而更知晓,所谓死而复生,并且是不依靠原本身体残存生机的死而复生,究竟有多不可思议。 但很快,叶楚萧就发现,岳亭山的死而复生,有着极大的缺陷。 首先,岳亭山的骨头很软,肌肉也都酸软无力。 虽然身体在不断的变大,但他的气力却依旧好似婴儿一般。 四肢都软绵绵的,根本就支撑不起来。 不仅如此,当岳亭山新生的身体,成长过中年后,还在急速的衰老。 倒在地上的岳亭山,就像是被丢上岸,干渴近死的鱼,只能无力的开合着嘴,瞳孔之中恐惧和失望,不断的放大,最终被死亡彻底的侵占。 叶楚萧就在他的身边看着,无法干预,无法干涉。 哪怕他对九死魔功,也充满了想法,此时却难有任何的作为。 时间的屏障,就像是一堵看不见,但无比坚固的墙。 叶楚萧虽然看到了这个时间点所发生的一切,但他的真实,依旧在未来的现实之中,无法干涉到这个时间点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当然,本就凌驾于时空之上的道韵,不在此列。 经过痛苦的挣扎,发泄过无声的怒吼,刚刚死而复生的岳亭山又死了! 以至于他的复活,都好像从未出现过。 而等到他再一次的死后,那复生的身体,也好似纸糊的一般,开始迅速的风干、朽化。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就只留下了一地的残渣。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看到这一地残渣的人,只会认为,这是什么东西未曾彻底烧尽,而遗留下来的杂质。 金色时钟猛然加速,叶楚萧的意识回归正常时间。 这说明,在岳亭山死而复生之后,事情便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变故。 叶楚萧只需要找到岳亭山最终的死亡地点,便可以回收已经被岳亭山吸收利用过的道韵。 瘸着一条腿,叶楚萧走到了岳亭山真正彻底死亡的那间杂物间。 几乎已经空荡荡的杂物间里,只有洒落一地的杂质,是那样的显眼。 叶楚萧想了想,还是伸手触摸地上的杂质。 杂质入手,犹如细灰,少量较大的颗粒,也都一搓就散,混入烟尘之中。 而随着叶楚萧触摸这些残留的杂质,果然有一道道韵被吸入了金色时钟之中。 虽然获得了新的道韵,不过这道韵无法被叶楚萧自身吸收转化为潜力、悟性以及独有的天赋,只能放置在金色时钟之中。 “获得全新选项,是否粉碎已固道韵,拆解道韵中刻录的类道讯息?”金色时钟给予了叶楚萧全新的反馈。 “是!”叶楚萧没有犹豫。 一道无法为自身吸收的道韵,此时这种状况下,即便是留存起来,也没有多大用。 还不如换取一个新的可能性。 道韵在金色时钟的笼罩下粉碎。 同时间,有数门功法、武技,出现在了叶楚萧的意识之中,如同储存在意识中的典籍一般,可供他随时翻阅。 叶楚萧粗略一览。 “三十六奇铁手,玄虚七斩,归元步,大金刚拳,十二路崩山腿法,青霖劲,还有九死魔功?” “这些都是岳亭山所会的功法、武学?” “时钟拆解了被岳亭山固化的道韵,却得到了岳亭山所会的功法、武学?”叶楚萧无法探究其中的原理,但心中大为震撼。 金色时钟的作用,似乎远不止回溯时间,以及吸收已被固化的道韵充当船票这两点。 而翻开那些功法、武学,叶楚萧就发现,这些并不只是秘籍这么简单。 其中还夹杂着岳亭山,对这些功法、武学的认知与感悟。 其中玄虚七斩与三十六奇铁手的感悟最深刻,几乎已经将这两门武功,体悟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叶楚萧如果依照学习,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两门武功,修行到较为高深的地步。 而归元步、大金刚拳、十二路崩山腿法与青霖劲,则还有许多留白,足以见得获得道韵加持的岳亭山,对这些武功、功法,也没有尽数参透。 当然,叶楚萧依旧可以依照学习,即使进度稍微慢一些,也只是相对而言。 实际上,依旧犹如有一名在这些功法、武学上经营多年的好手,在一旁时刻指点。 进度比起自身直接揣本秘籍,从无到有的学习,是要快上许多的。 至于九死魔功,这是岳亭山感悟最低的功法。 在岳亭山的感悟中,九死魔功被其视为一种转死为生的奇特手段。 事先从自身身上挖下一块肉来,日夜以珍贵灵药蕴养,待到生机充盈之后,便以灵汁将其封存起来,打上特有的烙印,随后又以十年光阴,对这血肉进行真气灌输以及观想,每年还要取十对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对之进行灌溉。 如此坚持,方能留存一团转生血肉。 一旦本体被击杀,残魂便会依附于这血肉之上,吸收天地间游离能量后,再塑体重生。 如此一看,当真无愧为‘魔功’之名。 “事实证明,岳亭山的路子走错了。” “他根本没有学会真正的九死魔功。”叶楚萧心想。 随后叶楚萧自己也翻看了一遍九死魔功的具体内容,只觉头晕脑胀的同时,感悟出来的内容,甚至还不如岳亭山。 “九死魔功太过高级,还不是我现在可以触碰的,需要再多收集一些其他的修行知识之后,才能再进行解读。” “现在的关键是,先学会此界的武修之法,解封我自身的修为,解开窘迫的状况。”叶楚萧心想。 随后开始更加仔细的阅读岳亭山的前几门武功、功法,同时配合着岳亭山的理解一起观摩,进度飞快。 只是看着看着,叶楚萧便眉头紧锁起来。 “确实与我在大恒学到的修行方式,有一些区别,但这些区别都是细节上的区别,从大致方向上来讲,大恒的修炼之法,与这个世界的修炼之法,似乎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为什么没有本质区别的修行之法,却又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形成不同的代价?” “难道,并不是功法,修行知识上的区别,而是世界规则之间的区别?”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造化之船,道韵做船票的必然性,也就可以理解了。重要的其实并不是知识,而是诞生知识的世界本身。” 第十四章自招灾祸 “想要让代价与缺陷相互牵制、抵消,就必须往来于不同的世界。”叶楚萧此时对命数的需求,也再上一个层次,也解开了之前就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毫无疑问,无论是长时间的停留在某个世界,还是在已经连通的世界之间往返,都需要用命数作为筹码支付。 命数虽然不如道韵罕见,但它是硬通货。 修行、道韵、命数,某种意义上,是三位一体的概念。 三者集齐,才是走在了正确的修行大道上。 获得了此界的修行法门,叶楚萧稍稍调整,适应了这个世界的修行细节之后,原本被束缚、封印的真实修为,也快速的解封。 不过修为虽然恢复了,但是瘸腿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这是命数低,而造成的负面影响。 或许这还不是最坏的,如果叶楚萧继续保持这么低的命数,更大的困境,还等着他。 好运不会眷顾他,而厄运却会接踵而至。 “解决瘸腿的问题,不算太难,只要修为从愚境破入苦境即可。” “愚境是下愚之人,皆可抵达的境界,是修行之道给芸芸众生的‘公平’,苦境则是将七成以上的所谓修行者,阻挡在这一重境界的苦海。” “苦境修行,不仅费时费力,需要日日坚持,并且需当经受住苦难磨砺,以武修为例子,需以灵药配合真气,先后洗练、冲刷皮膜、筋骨、血肉、脏腑,直到全身通透,所有的气息、劲道,都能在一瞬间整合,凝成一块。这个过程中,每一次修行,都犹如万蚁钻心,痛苦难耐,寻常人根本无法坚持,多半会选择放弃,在苦境停驻不前。” “即便是修士百门里,看似最容易的练气士,在苦境也需要每日学习、记忆、调整自身的气息频率,吐气模仿这世间诸多的气流变化,稍有不慎就会走岔气,伤到脏腑、经脉,痛苦犹如被人抽筋拆骨,如此坚持,直到有朝一日,吐气三千,道道不同。” “也因为苦境的存在,所以这世间兼修多门的修士,不说凤毛麟角,却也极为罕见,因为多半渡过苦境的修士,可以忍耐一次的非人痛苦,却难以承受,反反复复的折磨。” “哪怕是有条件使用上好灵药的世家子弟、大派弟子,也只能尽量的缩短这个过程,而不可能避免这个过程。且在缩短过程中,痛苦是呈现翻倍的,他们只是缩短了时间,并没有减少痛苦,反而加剧了短期内承受的痛苦。” “所以苦境又被视为强者试炼,闯过苦境的修行者,才担得起大任,苦境之下则并不得看重。” “武修入苦境,可以重新铸造筋骨,我现在的瘸腿,也可以在苦境之中,得以修复。” 瘸着一条腿,叶楚萧回到残留着血污的大厅,面不改色的吃掉了之前烤的地薯。 或许是改换了世界的原因,叶楚萧也终于感觉到了异样。 “我什么时候这么冷漠了?” “而且胆子还大,仿佛没有太多的敬畏。”叶楚萧看着此时仿佛地狱魔窟的大厅,香喷喷的吃着烤地薯心想。 冷漠、缺乏敬畏,有些时候是好事,但有些时候却不见得。 而且,叶楚萧也不敢保证,他缺失的情感,一直都只是这样而已。 冷漠和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可能就是大恒所在世界的修行之道,所带来的缺陷与代价。 肚子里有食后,叶楚萧盘腿坐下,开始凝神运气。 此时他所运用的,是九死魔功中的改形易貌之术。 相比起九死魔功中真正高深莫测的部分,这等改形易貌的手段,只能说是一点点的皮毛。 不一会功夫,他的容貌外表,就发生了细微的调整。 细看之下,竟与那被秋长岭随手击杀的‘九师弟’有七八分相似。 为了符合身怀九死魔功之秘的身份,叶楚萧并没有强求绝对的相似。 “灭门惨剧,唯有一人侥幸逃生,身负血海深仇,并且还藏着绝世神功的秘密。这样的身份,只要被‘拆穿’,必定会引起巨大的风波。” “这其中有大凶险,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想站在风口浪尖,获得命运眷顾,就少不了刀山火海里闯荡一番。” “身处风波中心,我的命数一定会增长的很快。” “何况,我还有底牌,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还能以道韵激活金色时钟,乘坐造化之船跑路。” 叶楚萧走到水池边,看着自己此时的外貌,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为什么不易容成岳亭山的模样,这很好理解。 岳亭山显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他相熟的人一定不少,叶楚萧易容成他,被拆穿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岳亭山与秋长岭之间,属于没有任何缓冲的矛盾关系。 也就少了虚与委蛇的空间。 假设,叶楚萧将来被秋长岭所擒,以‘九师弟’的身份,秋长岭会将他囚禁起来,想方设法的套出九死魔功的下落。 倘若是以岳亭山的身份活动,那就只剩下严刑拷打了。 等到夜深之后,叶楚萧瘸着一条腿,悄悄的翻过后墙。 随后依旧是一幅乞儿装扮,却又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往北城门方向行去。 未过多久,便有人悄悄尾行跟上,天威武馆虽被灭门,但依旧有一些地方势力,安排眼线盯着。 叶楚萧若是原封原样的从大门进去,从大门出来,继续在城内乞讨,那还不算什么。 但他这般藏头露尾,且直奔北城门,好似打主意乘船顺江而走,那就难免惹人怀疑了。 此时的叶楚萧,抬眼看向那简单干净的光幕面板。 原本稀少寡淡的命数余额上,猛然跳跃了五个点数,由原本的三点激增到了八点。 并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很好,我的计划成功了!” “替换了九师弟的模样,并且背负了那样极具‘主角’风格的命运,我的命数值得到了上涨增强,之后只要我弄出的动静越大,命数值就会涨幅越大。”瘸着腿,叶楚萧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现在可不是作假,而是真的要逃命了。 “更深露重,小乞儿,不在狗窝里睡觉,跑到城门口却是要作甚?”一个声音幽冷的传来,堵在了叶楚萧的正前方。 光幕之上,叶楚萧的命数余额,又往上跳了三个点,达到了十一点。 距离叶楚萧原本的命数点,已然相差不远。 第十五章命数大涨 福祸相依,叶楚萧主动跳进漩涡的那一刻起,虽然势必遭受野心勃勃之人的追杀堵截,却也拥有了站在风口浪尖的本钱。 命数上涨,只是征兆而已。 堵在城门口附近的,是一名双鬓斑白的中年,腰间挎着双刀,头上还戴着斗笠,虽然看起来颇有几分高人风范,但实际上修为应该不高。 最多不过是苦境。 苦境是一个伐毛洗髓,剔除凡骨的过程,无论是走什么修行途径,都势必要忍受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而所有渡过苦境的修士,都会显得生命力格外旺盛,即便是已经年过半百,也绝不会显露出丝毫老态。 眼前这个中年,苍老的痕迹在脸上、身上,显露无疑。 既然至多不过是在苦境中沉沦打滚,那对于叶楚萧而言,就绝不是不可战胜。 站定身体,叶楚萧双拳紧握,摆出了防守姿态。 同时,存储在意识之中的三十六奇铁手秘籍,正在快速的滚动翻阅,许多理论上的知识,也被叶楚萧暂时吸收。 得益于道韵,叶楚萧的资质已然不凡,三十六奇铁手也并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他吸收、消化的很快。 “三十六奇铁手中的托塔手?看来你果然是岳亭山的弟子。” “将九死魔功交出来,我留你一条全尸。”中年说话之间,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双刀,双目之中绽放的凶光与呈现在脸上的贪婪之色,已经让他有些丧失理智。 此时,叶楚萧没有看对方手中的刀,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中年的足尖。 中年手臂粗壮,双手虎口都有厚实的老茧,又做短装打扮,足以见得是一名武修。 苦境之下的武修,最擅长的始终还是近身搏斗,无论对方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攻过来,最先暴露痕迹的,始终都是双脚。 叶楚萧现在腿脚不利,不便游斗,那便只能想方设法,料敌先机,反守为攻。 “废话真多,九死魔功就在我手里,够本事就来取。”叶楚萧低着嗓音说道,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尽可能显得沙哑。 一个被灭门之后,侥幸残存的‘余孽’,在大家普遍的认知里,至少也要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才对,而声音有时候会优于外表,给人形成第一印象。 “好!”中年面露喜色,利欲熏心之下理智再消几分,双刀一并,向前踏出一步,仿佛刀拖着人,已经向叶楚萧斩来。 自穿越此世一来,第一战就如此仓促开启,叶楚萧却没有丝毫的心绪波动。 有时候而言,来自修行的缺陷,又未必全都是坏事。 待到中年挥刀而至时,叶楚萧顺着对方足尖的变化,后退一步猛然侧身。 左臂绕过后脑勺,甩手一击,同时腰身扭转,右手肘如大枪一般,对准中年的肩头发力猛撞。 三十六奇铁手,奇字便是其窍门之一。 铁手尚需时日打磨,勤学苦练,奇字一门却是只需领悟通透,便随时可用。 而叶楚萧则发挥巧手天赋,同时运用其中的‘顽童抱头’与‘灵猿转身’这两招,竟若左右互搏一般,打了一记组合。 这两招,都是暗藏杀机的奇手,同时出手,又掐准时机,顿时便乱了对手的方寸。 待到中年躲开叶楚萧饶头甩手刺目而来的一招之时,另一招便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中年境界虽比叶楚萧高,但先是被料准了攻击方向,紧接着被叶楚萧一肘撞在肩头,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稳定,仰头向一侧栽倒,虽临时挥刀转向,一招‘海底捞月’,妄图逼退叶楚萧,重新稳定住身形,却被叶楚萧就地一个翻滚躲开。 随后叶楚萧抓起地上的沙土,冲着中年脸上扬去,拖着瘸腿欺身上前,缩起身形,以肘为枪,以拳做炮,直直撞在中年胸口。 噗! 真气冲撞,蛮力击打下,中年吐血跌飞出去。 叶楚萧大步上前,一脚踩断了中年的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收缴了对方身上的盘缠和两柄刀,随后推开城门口一侧的小门扬长离去。 整个交手过程,实则不过是发生在数个呼吸之间。 临州城是一座小城,若无战事的情况下,深夜之时并不会专门的士兵、衙役,驻守城门。 当然,也很少有普通人,会在深夜时,出入城门。 这也让叶楚萧的离城而去,格外便利。 等到出城之后,叶楚萧却并未看到命数值的上涨,直到第二天清晨之后,命数值才猛然涨到了二十点。 可见,是那名中年,被人救起后,他现在伪装的身份,才被彻底认可。 又过了半天之后,命数升入了三十点。 再之后,命数值的增长,变得缓慢。 “接近三十点命数的增长,这一波冒险,已经算是值得了。” “接下来是稳一手,还是继续冒险?” 念头只是在叶楚萧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他便已经做出了好似疯狂的决定。 “区区三十点命数,哪里足够?”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畏首畏尾?”不知不觉间,叶楚萧的心态,又有了变化。 只是这样疯狂的念头,与逐渐显得有些淡漠的情感相互综合抵消一二,反而让叶楚萧,有了一种类似于疯狂理智般的状态。 “以‘九师弟’的身份,进行盲目逃窜不可取。” “虽然可以获取不少的命数,但迟早会翻车。” “我应当以九死魔功作为筹码,寻一方有实力,并且还在乎一些表面功夫的势力作为靠山。” “只可惜,我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接近于一片空白。”叶楚萧想到这里,便又转头,改容易貌后,重新潜回了临州城。 既然无处可去,还不如先回临州城。 当然小乞丐陈福生的身份,也不能用了。 接下来,他必须快速的建立起,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并且寻得庇佑‘九师弟’这个身份的冤大头。 埋了收缴而来的双刀,叶楚萧混在人群里,再次回到了临州城,此时的他,就如同一滴水一般汇入了江河。 不过半日功夫,原本人流量不大的临州城,就多出了许多生面孔。 来自周边各地的修士,聚集在这座小城里,将这小城拥挤的热闹起来。 而已经被灭门的天威武馆,则是被官府的人围了起来。 强制征召的民夫,正在官老爷的逼迫下,拆除整个天威武馆,准备掘地三尺。 以前,天威武馆有‘九死魔功’只是一个谣传,连秋长岭都无功而返,其他人也没有做什么指望。 但是昨夜开始,一切风向都变了。 死而复生的武馆九弟子‘魏明’,无疑就是天威武馆,曾经保有昔日天邪老人九死魔功的最好证据。 第十六章修行是门生意 临州城里热闹起来了,原本生意不好不坏的酒馆、茶寮特别是青楼,都出现了爆满现象。 叶楚萧混迹在人群多的地方,东一嘴、西一嘴的,也听了不少讯息,勉强拼接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世界印象。 终于摆脱了原本两眼一抹黑的局面。 这里是一个名为‘天罗’的地方,在天罗的大地上,没有一个庞大统一的国度,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城池,以及由城池组成的城邦联盟。 临州城是‘烈风城邦’下属的一座城,位于整个城邦的腹地地区,远离边防城的摩擦与战乱,相对更和平一些。 当然所谓的和平,也只是相对而言。 高来高去的修士,依旧是平和的第一破坏者。 天罗之所以没有完整的大国出现,是因为散落在这片土地上,真正当家做主的是各大修士门派。 修士们没有闲工夫管理麾下辽阔的土地与百姓,却又担心一旦形成庞大的国度,对他们的统治形成冲击,便刻意的将城与城,城邦与城邦之间切割开来,甚至同一门派管理下的不同城邦之间,有着难以消除的血仇。 如此一来,大门大派的修士们,只需要派遣少量的弟子,分出些许精力,就可以牢牢的掌控庞大的资源。 当然,任何的制度,存在时间过长之后,都难免会向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滑落。 城邦之间的分裂,反而也造成了宗门内部的山头割据。 越是庞大的宗门,凝聚力便越弱,已经成为了共识。 至于烈风城邦的所属门派是傲剑宗,一个原本由剑修组成,如今却早已成份驳杂的庞大宗门。 清溪剑派属于傲剑宗麾下的诸多剑派之一。 如此一来,也无怪乎,叶楚萧在时光回溯里,看到的那些天威武馆弟子们,会如此的惶恐不安。 毕竟,‘九师弟’魏明所杀的清溪剑派掌门之子,即相当于一方诸侯之子。 这并不单单只是江湖恩怨这么简单了。 “秋长岭灭了天威武馆满门,却还是错过了九死魔功,却不知这位‘沛剑君’,听闻消息之后,作何感想。”酒馆内,一名来自山河剑派的修士,刻意大声说道,显然是很乐意看秋长岭的笑话。 “做什么想法?” “秋长岭现在都还没有赶到临州城,听说是因为玉树剑派的掌门,带领一众长老,亲自去清溪剑派堵门了。” “临风城毕竟是划分在玉树剑派治下的,而且岳亭山与玉树剑派也素来有交情。”只听又有人说道。 “狗屁的交情,之前怎么没听说玉树剑派要为天威武馆做主?还不是听说九死魔功真的现世,这才上赶着宣示主权?” “现在天威武馆被围,掘地三尺,还不都是玉树剑派的手笔?” 纷纷扰攘的讨论声中,叶楚萧离座起身,离开了酒馆。 类似的消息,他已经反复听过不少,继续听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事情比我想的要更复杂。” “无论是清溪剑派还是山河、玉树、流风、萤光等剑派,他们本质上,都属于傲剑宗,同在一个派别框架之内,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即使是彼此有摩擦,也很难真的撕破脸。” “这也就是说,我即使是拿出了九死魔功作为筹码,也基本上会被掏空之后,直接牺牲掉。” “企图通过左右逢源,来进行横跳,是不可能了。”叶楚萧感受到了身份上形成的束缚与困顿。 即使他给自己套上了九师弟魏明的皮,依旧是处处掣肘的感觉。 这既是命数的限制,也是身份的限制。 “难怪还有花费一千点命数,定制身份的选项,以十点命数进行随机,如果切入的身份太差,在严密的社会规则压迫下,短时间内可以活动的空间,实在是太有限了。” 实际上,以叶楚萧现在的收益,即便是就这样离开当前世界,也绝不亏。 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那就难免憋屈了些。 走在临风城唯一的主街上,主街两侧的药店,已经排满了购买‘定心散’的修士长队。 与大恒朝廷将修行缺陷秘而不宣不同,在天罗这片土壤上,修行缺陷已经是常识。 越修行,越癫狂,这是这个世界的铁则。 而为了压制癫狂之火,如‘定心散’这样的特殊药物,就成为了修士们不可或缺之物。 自然这类的药物,也成为了各大门派,掌控底层修士的最佳手段。 每天都能从底层修士身上,剥削走海量的资源与财富。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的修行缺陷,与大恒的修行缺陷,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互补。 至于大恒的修行缺陷,叶楚萧在进入当前世界之后,已经逐渐意识到了。 “不得不说,我的运气还是可以的,第一次进入的异世界,修行缺陷就能和大恒主世界的修行缺陷,形成互补。虽然不是完全合拍,但一者情绪削减,一者情绪增强,已经算是比较有契合度了。” “正因为如此,我更该在这个世界多做停留,如果能在这个世界渡过苦海,越过苦境,再回到大恒,继续大恒的修行,就能比较顺畅的定住本心,攀登更高的修行。” 叶楚萧正边走边思考,一队身穿统一黑色制服的修士,从一旁走过。 随后站在主街中央大声道:“城主有令,所有城外来客,都要到城主府门口进行身份核实,然后分派临时身份牌,两天后没有身份牌的人,一律先关押入狱。” 此言一出,整个街道都喧闹起来。 “看来已经有人怀疑,我没有离开临州城,而是浑水摸鱼,回到了临州城,打着灯下黑的主意。” “现在再出城的话,恐怕也来不及了,反而是自投罗网。” 情况似乎有些危急,但是叶楚萧却并不紧张,反而愈发的兴奋。 既然计划一暂时走不通,那就启用计划二。 转身走进了附近的一间书店。 在购买了几本基础的地理风物读物之后,还顺便购买了一些纸笔。 一夜之后,便有不少人发现,随机出现在临州城四处的飞纸上,似乎记录着一些格外玄妙高深的修行口诀。 有人稍稍整合了一部分,就归纳出,这些口诀源自于九死魔功。 因为其中,明确记载着部分死而复生的残缺秘术。 顿时,原本还只是‘热闹’的临州城,变得轰动了起来。 还安心领取身份牌的修士们,也都不再安分。 为了争夺更多的口诀碎片,修士们开始厮杀。 这方世界的修行缺陷,本就导致大部分的底层修士的情绪,格外容易被挑动。 叶楚萧的这种碎片收集式的散播九死魔功部分口诀,无疑是火上浇油。 也因为叶楚萧的这番行为,原本已经停止不进的命数,在短时间内又迎来了一波涨幅,达到了五十六点。 第十七章全城热议 临州城,城主府。 精致的沙盘上,呈现出来的是微缩的临州城。 细看之下,还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光点,在这缩小的临州城内灵活的游动。 这些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名修士。 当然,并不是临州城的每一名修士,都被记录在这沙盘之中。 有些擅长隐匿气息的修士,即便是这沙盘法器,也无法捕捉到痕迹,自然也就不会在沙盘上显露出光点。 一名双目翻白的少年,站在沙盘边,双手放置在上方,不断的抖动着身体,明暗交替的光线,在他的周身游走,光暗辐射出去,笼罩了沙盘上的每一个光点。 片刻之后,少年停止了施法,长长的吐出一口郁气。 “找遍了整个临州城,都没有寻得那魏明的丝毫痕迹。” “或许九死魔功真的那么神奇,有独特的法门,屏蔽了占卜之术的窥探。”少年说道。 一旁候着的临州城主道:“朝师叔,那我们要不要进行更细致的全城排查?还有,用来传播口诀的纸张,也是线索,顺着纸张查下去,即使对方隐藏了身份进行购买,相信很快也能捕捉到他的痕迹。” “用不着!开启大阵,然后锁紧城门,许进不许出即可。” “同时放出消息,每隔两天,调整一次身份登记、确认方式,他既然将九死魔功拿出来了,那咱们当然要全都收下。” “将已经暴露的口诀,全都收集起来即可。”少年思量了片刻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临州城主一愣,随后似乎联想了些什么,便不再询问,而是依令行事。 此时,继续游走在临州城内的叶楚萧,也在纳闷。 他已经展现了诚意和价值,为什么玉树剑派的修士,还未找到他,来与他做交易? 不主动暴露,是因为城主府附近人多眼杂,一旦消息大范围暴露,玉树剑派承受不住压力,很容易就会选择‘出卖’他。 但如果,他是被玉树剑派悄悄接触,悄悄的‘保护’起来,性质又不一样了。 主动与被动,一字之差,待遇和结果,可能是天壤之别。 正因为如此,叶楚萧才有了散播九死魔功口诀这种看起来破绽重重的操作。 等到叶楚萧听到消息,知晓城主府的新令之后,心中的疑惑,便找到了答案。 “我将压力给到了玉树剑派,现在他们又将压力踢了回来,打算直接摘果子,而不承担任何的后果?” “他们拿什么把握,我会将全部的九死魔功口诀暴露出来?”叶楚萧暂时没有答案。 直到他再次进入一间酒馆,打算听几耳朵情报的时候,疑惑才得到开解。 酒馆里,许多修士正在聚拢讨论九死魔功口诀之事。 这是当前的热点,也是他们来临州城的目的,本就无可厚非。 争夺口诀,生死搏杀的是一批人,但也有一批人,选择了合作,相互交换获得的口诀,交换过程中,也就难免有所讨论。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死之道,皆系于神、于情、于恨、于念,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生死转换不过是外在,精神、情感的淬炼,才是根本,所以九死魔功的根本意图,是借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来淬炼无上之精神,以超凡入元神。”一名修士高声说道。 “不!不对!你听这一句,人身血肉藏精魄,故血肉为上,精魄次之,以珍宝淬血肉,施以大法,存生机而养魂。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将血肉之躯摆在了魂魄之上,讲的是蕴养血肉的道理,只可惜具体的淬炼血肉,蓄养生机的大法,我们无从得见,否则便可直接开始修行此法。”另有一名修士说道。 很快,酒馆里的修士,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应该淬炼血肉,以血肉蕴养魂魄,九死魔功实乃保命修身的无上妙法。 而另外一派则是认为,血肉只是‘贡品’,蕴养血肉之躯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去触摸生死,精神灵魂会在生死之间的反复淬炼里,得到升华。 这两派的争端,再放大来看,分明就是体修与法修之间的矛盾。 体、法兼修,当然更加合理。 但大多数人的资质、资源、时间、精力等等,都是有限的。 体、法之下,尚且还又细分出了修士百门,何况这两个大的类别? 但同样,他们也从不同的角度,将那些叶楚萧散布出去的口诀,给予了不同角度的解读。 许多叶楚萧原本无法理解的地方,也在这些修士的争论之中,找到了一些答案。 “这就是玉树剑派的打算,他们料定了我无法独自解读九死魔功,在刻意的制造一个解读魔功的封闭环境,这些入城的各派修士,都成了他们的工具人。” “而我,如果想要修炼九死魔功,就势必要一次次的散布口诀,然后汲取养份。” “他们完全不担心,我学成了九死魔功之后会如何,毕竟以魏明的身份来看,与玉树剑派之间,没有任何的仇怨。而玉树剑派,也未必需要对九死魔功有十成十的获取,只需收集达到七八成,他们即可以之丰富底蕴,完善他们自己的修行之道。” “我主动散布九死魔功口诀,在他们看来,本身就是一种‘自曝其短’,如果我掌握了九死魔功的秘密,那就一定会隐瞒其中的秘密,避免自身的短板,暴露人前。” 得到了结论,叶楚萧不仅不气馁,反而欣喜、兴奋。 玉树剑派唯一没有料到的,便是他并非魏明,与秋长岭也并没有深仇大恨。 同时也对散播九死魔功,没有半点的心理挂碍。 无法修炼的神功绝学,就是废纸。 只有真正能够掌握的,才是重点关键。 何况,叶楚萧一旦借助全城修士之力,将九死魔功解读过半,就已经足以形成他自己的认知与看法。 未必需要公布全本的魔功要诀。 往后接连数天,叶楚萧继续操作,传播更多的魔功口诀。 同时,小小的临州城,彻底被外来的修士塞满。 城里的纷争、矛盾,也变得越发的激烈。 渐渐也到了玉树剑派对此城的管理、承受极限。 不仅是这样,随着叶楚萧传播口诀的次数增多,许多修士也开始复刻叶楚萧的行为,甚至在其中添加了自己的看法。 有一部分是为了刻意误导。 也有一部分,是想要传播自身的想法,或是让修行疑惑得到解答。 如此一来,水更浑浊了。 叶楚萧留下的些许痕迹,也在这浑浊之中,被搅动稀碎。 又过了四五日之后,集市上已经出现了许多修士商贩,贩卖所谓的九死魔功全本。 这些全本,确实是收集了大量市面上,可以集齐的口诀。 只是同样一段话,顺序错了,意思都会大不相同,何况其中还夹杂了许多偏见观念,造就了九死魔功的诸多版本。 其中大半的版本,如若依照修行,走火入魔可以预见。 第十八章苦境第一神功 旁人可能会走火入魔,但是叶楚萧却不会。 因为九死魔功总决之中,分别有导气入虚与化元归一两篇,分别对应精、气二字。 运转九死魔功过程中,但凡稍有不对,立刻转入此诀,便可无虞。 不仅如此,修行过程中的消耗,也可作为积累储存下来,留待下一次调度,其中折损极低。 岳亭山的九死魔功之所以运转失败,那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依凭的本体,单靠寄存魂魄的淬炼血肉,不足以再施展总决之中的妙法。 何况,岳亭山一人之力,怎么能比得上全城过千修士的认知与智慧? 岳亭山虽有道韵加成天赋,却最多不过是与叶楚萧此时天赋相当,多了些修行经验而已,修习九死魔功属于闭门造车。 而叶楚萧此时如若修习九死魔功,则是有大量的修士,在为他夯实地基,为其解读魔功真谛添砖加瓦,状况完全不同。 更别提,岳亭山对九死魔功的积累,也同样被叶楚萧继承。 等同于叶楚萧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岳亭山的肩膀之上。 “依照我对九死魔功的解读,它可堪称为苦境第一神功绝学。” “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比生死更苦?又有什么比死而复生,枯木逢春来的更能脱胎换骨?” “岳亭山将其视为一种保命神功,一心想要苟,我却不同,我要将全身的经络、骨骼、内脏,都以血肉淬炼之法淬炼,正合了武修入苦境之意,之后再于极致的生死鏖战中,褪去旧的躯壳,在旧的躯体上长出新身体。”叶楚萧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但同样也很惊艳。 如果真的能够成功,那么叶楚萧的资质、根骨,都将迎来真正翻天覆地的变化。 “岳亭山在淬炼血肉这一关中,提到了要以童男童女的心头血进行灌溉,实则是大为谬误,他曲解了经文中的意思,将‘或取于婴童,能者乎天地’理解偏差,以为是要用婴童男女先天残留的气息,灌溉血肉,而我的理解却是,在淬炼血肉之时,人要如婴童一般,以质朴之心,先天之性,于天地之间萃取能量,自然的生长变化,而不去用后天的精神去污染、禁锢。” “九死魔功之魔性,并不在于它修炼的过程有多残暴、凶狠,而是这种向死而生,盗取天机的手段,相比起正统的按部就班修行,显得魔性十足,即使是有总诀两篇作为保险,依旧存在着死则死矣,再无生还的风险。” “大恒的修行之道,在某些方面,固然是不如天罗透明,但同样在打基础这方面,大恒做的却要好的多,这世上有按部就班的堂皇正道,亦有剑走偏锋的邪道、魔道,但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归根究底都要讲究纯粹二字,通过汲取他人的血肉精神为给养,为自身修行创造便利,短期内固然可以获得快速精进,但是长期来看,则是堵死上限,自绝将来。” 反复的揣摩经文,然后结合广大修士对一段段口诀的理解与感悟,叶楚萧逐渐定下了方向,也有了决断。 “临州城内的物价正在飞涨,之前从那名双刀客手中缴获的银钱,已经快要耗空,我也要想法子,再弄点生活费了。而且,想要真的以九死魔功开启苦境修行,怎么也少不了海量资源的支持,我手上这三瓜两枣,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从客栈的柴房中清醒过来,叶楚萧扫了一眼满地的书册,脑中模糊的念头,正在成型。 大好的局面,他要懂得利用起来才行。 九死魔功口诀传出后第七天,玉树剑派已经彻底承受不住压力,选择完全开放临州城。 当然这个时候的玉树剑派,也早已最先集齐了所有的口诀残篇与各个推测补全版本,怎么也都不算亏了。 伴随着临州城的解封,九死魔功的口诀,进而以临州城为核心,向四面八方扩散,甚至是惊动了傲剑宗。 叶楚萧的命数点,也因此上涨到了一百二十点,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有了一百多点命数傍身的叶楚萧,感觉运气似乎都变得好了许多。 好几次临州城上空,有特殊的搜寻法宝飞过时,都完美的错开了他,没有沾到他分毫。 玉树剑派不再干扰其它门派打探‘魏明’的下落。 但因为叶楚萧的操作,其它门派的修士,从根本上走错了方向,一味的往‘魏明’,甚至是‘岳亭山’乃至于那些天威武馆的弟子们身上去占卜、问卦、寻人锁息,自然无法探到叶楚萧的根脚。 此时的叶楚萧,则是换了一个样貌,举着布幡,光明正大的走在愈发繁华的大街上。 只见那布幡之上,上书四个大字‘代人练功’。 主街之上,人来人往,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叶楚萧,便有好事者开口问道:“练功还能代替?你怎么个代替法?难不成你学了什么传功的法子,将自己修炼的真气,传输给旁人?” 叶楚萧看了周围人群一眼,高声说道:“近来有高人传法,将那绝世的九死魔功拆开来,传播于此处临州城中,诸位想来都是见过了。” “只是口诀凌乱,各人见解不同,即使是整理成篇,也不敢胡乱修行。” “小弟不才,已颇有几分自医自查的手段,便在此冒昧胯下海口,可代人先行试功,若是功法可行,旁人便可放心大胆的修习,若是不成,对诸位也是无半点损伤。” 叶楚萧的声音本就大,而九死魔功又是热点,一开腔便吸引了大量的人群聚集。 等到听完叶楚萧的话之后,立刻就有人质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 “这等魔功,也敢胡乱尝试?” “这怕不是哗众取宠吧!” 叶楚萧闻言也不恼,而是说道:“小弟冒着生命危险示功,自然也有几点要求。” “第一,修行所需资源,需提供功法者自备。” “第二,功法需当交由小弟先翻阅之后,小弟确定完整度后,再做决断。” “第三,每尝试一篇功法,需当交付小弟三百灵珠作为报酬,毕竟我这是卖命的钱,多收一点,也不过份。” 叶楚萧说罢之后,便自盘腿座下,只等愿者上钩。 三百灵珠是个很‘奢侈’的价格,一枚灵珠价值一百两白银,三百灵珠足足相当于三万两白银,然而叶楚萧的目的,并不是做成多少单生意。 而是率先将这把火烧起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试功的‘利润’。 等到尝试的人多了,他才好不断的变化身份,出现在类似的交易之中薅羊毛。 从而达到他众筹练功的目的。 三百灵珠这个天价费用,并不是他的目标,自备给予的修行资源,那才是重点。 第十九章众筹修仙 果不其然,叶楚萧打出来的旗号虽然噱头很响亮,但真来找他做这交易的,却一人也无。 有这心思的人,觉得三百灵珠的要价太贵。 测试一篇功法是否合格,哪怕只是起个头,初期购买资源的花销,至少也是三十到五十灵珠左右,如果开篇成功,后续还要跟上资源,继续往下测试,那花销更大。 这种情况下,再叠上三百灵珠的卖命钱,足以让一些原本还算富裕的中低产修士破产。 而那些不缺钱的修士,自然也不缺代替其先试验功法的试验品。 叶楚萧的出摊可谓是虽响了名头,却没有做成生意,到了下午,周围就又多了好几个类似的摊位。 这些摆摊卖命,打算搏一搏的修士,都开出了两百甚至是一百五十灵珠的低价。 他们是真的来卖命的。 这个时候,市场也就‘活跃’了起来,一些对九死魔功有念想的人,顿时都蠢蠢欲动。 得益于九死魔功口诀残篇的更广泛流传,前来临州城寻找九死魔功更完整版本的修士,相对比之前来说,要更多了一些。 玉树剑派甚至已经开始扩建临州城,因势利导准备将‘九死魔功’直接妆点成临州城的特色。 一旦临州城被发展起来了,对于玉树剑派而言,获得的利益实际上远超一部所谓的‘九死魔功’。 而这也才是大派思维。 一派之兴衰,与资源、人才、管理相关,至于些许所谓神功绝学,反而不是那么的紧要。 秋长岭执着于九死魔功,更多的是因为执念。 有了玉树剑派在背后默许与推波助澜,‘代练’团体开始快速的蔓延、壮大。 许多愚境、苦境的低阶修士,纷纷冒险试功,而各大医馆附近的摊位,更是抢手的很。 这个时候,叶楚萧就又改换了容貌出场了。 打扮成落魄的模样,叶楚萧疯狂内卷,直接将一次试功的价格打到了八十灵珠。 这个价格,连白菜价都算不上了。 但凡是走火入魔的稍微重一点,八十灵珠可能连修复伤势,请医修帮忙剔除异种真气、污杂血肉的诊金都不够。 “小子!你是不是真的只收八十灵珠?”一名身材魁梧,肤色呈现青灰色的壮汉,抢先堵在叶楚萧的面前,目显凶光的问道。 叶楚萧冷漠的点了点头。 “八十灵珠,这个价钱,你不会是想诈我的资源吧!”壮汉想了想,反而不放心。 叶楚萧扯了扯嘴唇:“爱试试,不试滚!” “嘿!我这脾气!”壮汉说着就要动手。 嗖的一声,却见一柄飞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飞剑之上剑气吐出寒芒,将壮汉那青灰色的皮肤,划开一道血口子。 剑修擅攻,体修擅守,二者孰强孰弱,其实就是一个追击问题。 其实任何体系的修士之间,都不存在绝对的压制与被压制关系,看的还是个人的修行,以及所处的境界。 剑修修为高深了,可以千里飞剑取人头,武修到了高深处,何尝不可隔空一掌,翻天覆地? 既然壮汉的皮肤被剑气轻易划破,那自然说明这壮汉的修为,远逊于出手的剑修。 “清溪剑派···好!这个仇我记下了!”撂下一句狠话,壮汉狼狈离开。 身穿清溪剑派制服的青年修士,收起碧蓝色的飞剑,走到叶楚萧的摊位前,打量了叶楚萧几眼:“真气郁结,气血亏虚,眼神凌散···看来你是强练了某些极耗身体的功法,又进补不足,已经到了身体崩溃的边缘,难怪会冒险。” “也罢!这第一单生意,你便做我的吧!” 说罢将一卷书册,丢到了叶楚萧的面前。 同时放下的,还有一袋灵珠,以及一袋初步用来修炼的物资。 叶楚萧翻开书册,看了一眼开篇的功诀。 “这是将人当做本命飞剑一样淬炼的法子,根本就不是九死魔功的路子,只能算是借鉴了九死魔功的部分功诀,试验风险太高,我不接!”叶楚萧放下书册说道。 青年修士面露嘲讽:“钱你已经收了,资源也放在你的手边,你不练也可以,依照市场行规,三倍赔偿给我。” 代练行业虽然是叶楚萧兴起的。 但是行规却不是叶楚萧定下来的。 当然,现在的行规,也并不是‘违约’赔偿三倍,而是拿了钱,消耗了资源,却用别的法子代替‘试功’,阳奉阴违被发现后,需要赔付三倍。 清溪剑派的这名修士,之所以这么说,完全就是在欺负人。 叶楚萧不言语,旁边倒是有一名女修冷笑道:“清溪剑派还真是霸道,之前灭了天威武馆,现在还在这里欺行霸市,还真当临州城是你们的地盘了?” 看着女修的装束,显然是玉树剑派的弟子。 “我练!” “不过得加钱,再加三十。”叶楚萧说道。 青年轻笑一声,扫了那名女修一眼,惹得对方怒火暴涨,随后又取出三十灵珠,丢给叶楚萧,同时说道:“小心点,别一开篇,就被提炼的剑气给刮碎了,挣了钱没命花。” 显然他是认为叶楚萧绝对过不了第一关,给出去的钱,都能再收回来。 叶楚萧看了这名清溪剑派的青年修士一眼,打定主意之后就逮住清溪剑派弟子的羊毛薅。 随后抓起袋子里的资源,激活了地上简陋的隔音阵,开始修行。 青年给予的功法,风险极高,完完全全的试验型功法,只是开篇修行,叶楚萧的身体就被转化成凌厉剑气的真气,炸出了一个的血洞。 尽管如此,叶楚萧依旧顺势破开了愚境,一头扎入了苦境之中。 苦境三重,分别是易血、易骨、易脏。 其中易血一关,就包含了肌肉、皮肤、经络、血液等等。 随着剑气在身体里穿行,然后对身体进行暴力、野蛮的锻打,叶楚萧也感受到了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整个人的身体,都痛的蜷缩起来,然后一个劲的抽搐。 入苦境,就如同下苦海。 苦海无边,能渡者十不足一二。 勉强调整呼吸,止住奔腾的剑气,叶楚萧抬头看向那青年修士:“开篇有两句错了,‘行气需缓’要改成‘行气需稳’,既然已经换成了以剑气锻体,那就缓不下来,最好还是要在开篇处,添加上静心凝神的法门,还有···定神香,固体符也要补充到开篇修行的资源单里。” 青年修士闻言,神情有了变化,仔细斟酌后,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不错!不错!正该如此,我就觉得不对,但始终想不起来。” 说罢之后,自以为有所得的转身离去。 却是不再看叶楚萧一眼。 叶楚萧则是盘腿静坐在原地,开始暗运导气入虚的法门,将体内凌乱疯狂的剑气归入虚府,转化为精纯纯正的真气,融入血肉肌体之中。 又是一波痛苦迎来。 叶楚萧的身上又炸出数个血洞,看着极为吓人。 旁人都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体内失控的剑气再发作。 只有叶楚萧清楚,这就是改血易血的过程,也是他将丰富的营养,藏入身体的一个过程。 虽然痛苦,但有价值。 第二十章一渡苦海 消化完毕,叶楚萧在旁人眼中,拖着重伤之身,消失在人前。 轻易的甩脱了几名别有用心的追逐者,叶楚萧转移至静谧之地,改换容貌,重新再回到主街之上,再一次的开张营业。 因为‘便宜’,所以叶楚萧往往能赢的青睐。 一天之内,至少可以接三四单‘生意’。 而一个身份,叶楚萧往往最多只接两单,之后就自动隐匿。 伴随着九死魔功引起的风波愈演愈烈,临州城内的‘代练’风潮,也刮的越来越猛。 不少代练挣钱的修士,在看多了不同版本的九死魔功残篇之后,竟也总结归纳出了一些降低风险和反噬的法子。 这也让整个产业,变得更加的蓬勃、兴盛。 自然,这愈发兴旺的产业,也成为了叶楚萧完美的庇护所。 这一行虽然有暴利,但是人员更新换代快,有的是年轻落魄的修士,赚一波块钱了就走,像极了那些为了学费,而临时出卖劳动力的女大学生。 叶楚萧甚至不用长期更换身份,只要持续保有五六个身份,然后轮番登场便够了。 愚境易修,苦海难渡。 无论是哪方世界,愚境修士都占了八成以上。 而越过了愚境的修士,即便是入了苦境,也多半只是徘徊于此。 只因这一重境界,实在是太苦了! 叶楚萧修习九死魔功,其中导气入虚和化元归一的法子,已经足以帮他减去过半难以承受的痛楚,却也依旧被这个修炼过程,捶打的要死要活。 “苦!太特么的苦了!” “苦境真不是人熬的!”吐出两口废血,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内脏内积蓄的毒素与杂质,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叶楚萧感受着身体的蕴养、蜕变进度,打算先给自己放半天假,放松一下。 来这方世界也有些时日了,他还没有感受过这个世界的特有风情呢! 十几天的时间,叶楚萧足足接四十多单‘代练’,旁人提供加上代练费自购,累计消耗的资源,就至少价值数千灵珠。 如此海量的资源堆填下来,叶楚萧不仅将浑身的血肉淬炼蕴养大半,并且已经成功的进入了苦境第三重。 已经开始蜕变脏腑。 “你听说了吗?” “清溪剑派抓住了当初天威武馆岳亭山在外求学的小女儿,打算在三天之后,于城北的巨木峰上,施以万剑裂身之刑。”一队修士从叶楚萧的身边走过,其中一名修士说道。 “这···太狠毒了吧!”另一名修士说道。 “这一出,明显是为了激魏明出来,看来九死魔功里还有秘密,秋长岭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无毒不丈夫,清溪剑派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路子,要不是上面还有宗门压着,早就是邪魔外道了。据说岳亭山的女儿,还是浣花剑派的弟子,这次浣花剑派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在和清溪剑派交涉,随时可能爆发大战。” “那倒是有乐子看了,就是定心、宁神的丹药,只怕是又要涨价了!” 众修士的讨论,入得叶楚萧的耳,引起了叶楚萧的注意。 “如今街面上,我公布出去的九死魔功内容,已经达到八成,如果只是为了触类旁通,这八成早就绰绰有余。秋长岭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九死魔功全本,这么的不依不饶?” “难不成,在这九死魔功里,还有什么我不知晓的秘密?”叶楚萧此时,又看了一样命数点余额。 经过他一系列的操作,如今命数点已经涨到了八百一十七点的高度。 这样的命数,但凡是他稍有作为,都可以坐镇一方。 即便是选择躺平,也可以平安富贵一生。 不过,叶楚萧有时候又会想,获得了道韵,又将道韵转化为船票的修士,那所谓的命数定命,究竟还做不做的准。 “三天之后,巨木峰···那倒是个很好的表现舞台。” “如果操作的好,很有可能再进一步,将命数点干到一千点以上。” “有了一千点以上的命数,下一次再去往别的世界,就能定制身份,获得更大的便利。而且,有大量的命数傍身,回到大恒之后,我的那些小麻烦,应该也都能以一种很幸运的方式,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的叶楚萧,心中自然有了计划。 同时,原本打算放松一下的心态,又发生了转变,开始了玩命接单。 “先定一个小目标,一天接五单。” 为了达成目的,叶楚萧将每一次‘代练’收取的费用,降低到了四十五灵珠。 这样的低廉价格,自然惹得那些要价在一百左右的同行们,一顿怒目与怒斥。 不过看他是‘生面孔’,这生意又不见得可以长做,倒是没有引起群起而攻。 两天之后,叶楚萧完成了第一次的苦海横渡。 从肌肉、经络、皮膜到骨骼、骨髓,再到五脏六腑,全都经过了一次洗练与蜕变,变得格外的通透、坚韧、强壮。 身体强劲,骨髓造血功能强大,内脏强壮,这些都反馈到了修习的真气,以及上手的武功、武学之上。 许多原本在普通的‘肉体凡胎’看来,无法施展成功的武学技巧,此时也不再有难度。 单手持刀,一刀斩出,三米长的刀光脱手而出,将两株大树从当中劈开。 “果然,苦境炼体成功之后,武修开始脱离简单的近身短打,而是具备了中远程之能,不再是活靶子,这也正对应了苦境之后的下一重境界,能境!” “没有经过苦海淬炼的肉身,无法在刹那之间,狂猛的输出大量的真气,即便是吃再多的灵药,修行再多年,积蓄再多的真气,也不过是将水池变大,但是出水口还是小细管。” “苦境炼体之后,小细管变成了抽水泵,一瞬间输出概率高了,施展武功的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身体天赋更强,修炼真气时,汲取天地能量的速度,以及转化概率,都大幅提升。”叶楚萧感受着此时身体的变化,同时双刀在手,挥洒愈发自如。 伴随着一道道刀光的纵横切割,叶楚萧的巧手天赋,以及那一道道韵,转化而来的底蕴,亦完全被消化吸收。 只留下纯粹的紫光,飘向了金色时钟,变成了‘船票’。 此时的叶楚萧,已然可以再吸收一缕新的道韵,用来获得新的天赋。 就是不知道,新的道韵,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而他又是否能在刹那之间,抓住机会,截获道韵。 第二十一章巨木峰上 即使是已经渡过了苦海,叶楚萧也并未强求下一重境界,能境。 能境者,需寻一灵根,炼化其神韵入灵台之中,化为道种。 待到道种生根发芽,便能以此达到与天地交感,触发天威之能的目的。 这也是能境之名的浅层解释。 在炼化灵根,步入能境之前,渡过苦海的修士,亦可继续深挖身体潜能,甚至跨出所谓门户之别,争渡其它体系的苦海。 叶楚萧手头有不少的灵珠积累,勉强要购买一株普通的灵根,倒也是够了。 只是他自己不愿而已。 又到集市上接了好几单‘生意’,加深了肉身洗练的底蕴,同时也对九死魔功,乃至于修炼本身,都有了更深的感触。 当代练,不仅是资源、财富的收获,在修行知识上,也可谓是集百家之长。 那些寻常又普通的修士,虽然单独拿出来,都没什么亮点。 但他们在长年累月的修行中,未必没有过惊艳的灵光一闪,这些灵光便在九死魔功口诀的诱导下,被尽情的释放出来。 掌握总诀的叶楚萧,便也汲取了这些养份,转化为自身修行的资粮。 可以说,十几天的‘代练’生涯,也为叶楚萧在修行知识的积累上,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道韵能消化的那么快,也多亏于此。 时间一晃而过,临州城北部的巨木峰上,已经是人头攒动。 巨木峰顶处,高耸的石柱上,用铁锁困缚着一名黄衣少女,看其不过豆蔻年华,生的亦是娇俏可爱,只是如今脸上尽是憔悴之色,俏丽的左脸颊上,还有几道未曾消散的血痕。 而石柱下方,盘踞着诸多结阵而立的清溪剑派修士。 面对周围不少围观群众的辱骂,他们面无表情,显得冰冷。 而清溪剑派的掌门人秋长岭,则在一旁,正与一名身穿深黄色长袍的男子交谈,神情之中尽是冷峻之色。 至于那黄袍男子,却显得愤怒,言语似乎格外的激动,数次都有欲把剑而战的征兆,只是却又因为忌惮秋长岭,而没有真的出手。 不远处的一处山坳中,十数名身穿淡黄色衣袍的年轻修士,立在被提前设置的阵法之中,隐匿了身形,看着被困缚在石柱上的少女,纷纷露出焦急之色。 “师叔!岳师妹应该是已经身受重伤,再不救她的话,恐怕会留下病根,影响日后的修行。”一名青年低声说道。 站在一众年轻修士前面的中年修士道:“你们洪师伯还在和那秋长岭交涉,一旦交涉彻底失败,咱们就煽动人群乱起来,然后一拥而上,将你们师妹救下来。” “好!正该如此!”一众年轻修士纷纷眼神发亮,显得跃跃欲试。 这群身穿黄衣的修士,自然都是浣花剑派的修士。 浣花剑派主要经营傲剑宗西南面的诸城,距离此地较远,整体实力上,也差了清洗剑派一截。 所以在针对清溪剑派强掳门下弟子,明目张胆施以暴刑之事上,难以表现的格外硬气。 用此计,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这样轻举妄动。”一个声音,在诸多浣花剑派修士后方响起。 “什么人?”浣花剑派长老周长波猛然回身,袖口一张,飞剑已然犹如飞花落叶一般撒了出去。 叶楚萧双刀出鞘,左手是一招‘截江’,右手是一招‘断山’,两招并用,将这招式之中的缺漏之处几乎尽数补全,于正前方将刀芒挥舞的犹如铁通一般。 任由那飞花之剑,犹如绵密细雨般洒来,都无法破封而入。 彻底消化了道韵赋予天赋的叶楚萧,几乎完全接纳了岳亭山的武学经验,如今的武功招式,挥洒之间,已然犹如锤炼了数十年一般,格外老辣。 周长波虽是浣花剑派的长老,实际上也不过是堪堪渡过苦海,最多初入能境,境界上并未超出叶楚萧太多。 否则一剑飞出,叶楚萧即便是拦截住了,也挡不住其中的沛然之力。 浣花剑派毕竟也只是傲剑宗之下,分属的一个小派别,门派中的长老,有此修为,已然不算弱。 毕竟一界之内,有资源有毅力,能横渡苦海的修士,便已经是少之又少。 再入苦海之上的能境,又谈何容易? “是我,魏明!”叶楚萧以魏明的形象出现,开口说道。 周长波剑势一收,看向叶楚萧。 “你居然敢来?”周长波诧异道。 叶楚萧道:“师父于我有传业、活命的大恩,如今他唯一的独女遭此劫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事实上,叶楚萧是来此处‘求死’,争名获取命数点。 当然,顺手搭救岳亭山的女儿,也是目的之一。 毕竟叶楚萧也算是得了岳亭山的全部传承,缩短了他苦学诸多武功的时间与精力消耗。 也算是承了些因果。 周长波闻言,看向叶楚萧的眼神,显露出几分钦佩。 随后却又摇头道:“你虽已经渡过了苦海,能够做到将真气大量外放,固然是极为不易,但那秋长岭却是已经越四境的人物,即便是放到总门之中,也足以担当长老。” “此时你若是露头,就是自投罗网。” “你有此心,岳兄弟泉下有知,也会高兴,只是莫要就此枉送了性命。” 叶楚萧道:“若是只有我一人,那我此去自然是有死无生,不过还有诸位浣花剑派的侠士在,救出岳师妹,倒是有了些把握。” “等会,需忍那秋老贼一忍,让岳师妹受些罪,吃上他几剑。” 看到浣花剑派一众神情转变,叶楚萧也不卖关子,继续快速说道:“如此一来,围观众人都会被初步挑起怒火。” “之后我会先站出来,扬言挑战秋长岭,再以全本九死魔功为诱饵。” “待到合适之机会,我会将九死魔功的口诀,完全洒向清洗剑派弟子的结阵之处。” “那时人群拥上,就是破阵救出岳师妹的好时机。” 这当然不是叶楚萧的全部计划,但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顺利,救出岳亭山女儿,倒也不成问题。 这个计划,看起来与之前浣花剑派修士的计划,区别不大。 实则其中用九死魔功当做关键点,把计划进行了加固与串联。 对秋长岭而言,叶楚萧所假扮的魏明,以及魏明手中的九死魔功全本,是其必杀之人与必得之物。 有了叶楚萧的现身,其注意力才会完全转移,岳亭山的女儿,变得不再重要。 而围观的群众,也会因为九死魔功,而真的暴动起来,冲击清溪剑派结阵。 否则,即便是这方世界的修士,情绪格外容易被挑动,没有利益引诱,想要让他们做棋子,帮忙冲锋陷阵,那也是奢望。 第二十二章自寻死路 巨木峰顶石柱之下,浣花剑派的洪掌门与秋长岭的交涉,显然并不成功。 伴随着秋长岭的示意,两名清溪剑派的弟子身后飞剑射出,同时从那捆绑在石柱之上的少女肩头穿过,少女的肩头顿时有鲜血流淌而出。 痛苦的惨叫声传出,周围围观的人群里,多有修士露出不忍之色,却并未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岳师妹!”浣花剑派的一众弟子,纷纷露出愤怒、焦急之色,一些年轻的甚至按耐不住,想要往外冲,被自家长老拦住。 “魏明!你确实很擅长隐藏,或许是因为九死魔功中,还有易容幻形的手段。” “不过没关系,你不出来,我就将岳冬玲万剑活剐,送她去见她的父亲,我想等她死后下了地府,会好好向父亲说道,你这个徒弟,是如何的对她···宠爱有加。”秋长岭的声音,在巨木峰上回荡。 “魔头!这真真是个魔头!”一名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横渡苦海的老修士,咬牙切齿的说着,却也只是说说。 叶楚萧对着周围浣花剑派的一众微微颔首,随后便走了出去。 “住手!我来了!”说话之时,叶楚萧已经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所谓全本九死魔功。 这本九死魔功,说是全本,也没有错。 只是它的‘全’,并不是原本经文,而是叶楚萧结合岳亭山的修炼经验,总结出来的另一个‘完全’版本。 与其说是全本,不如说是一种‘译本’。 虽然区别不是很大,但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手里的就是完全本的九死魔功,只此一本,再无其它。”叶楚萧接着微微一拉衣领,露出衣领下的红线与符号。 “我身上还有提前绘制好的雄火符咒,只要我一个念头,全身就会引燃···包括我手中的全本九死魔功。”叶楚萧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了秋长岭已经运起的飞剑。 秋长岭看着叶楚萧,似乎在仔细辨认着他,眼神中稍稍带着疑惑,却并未将之说出口。 “很好!你能主动出现,我很高兴。” “作为交换,我可以放岳冬玲一条活路,不过她的修行之路,我会斩断,不仅如此我还好破坏她的生育能力,避免她以后生几个小子出来,灌输给他们错误的复仇念头。” “至于你···魏明,如果你能将九死魔功交给我,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放你的魂魄去转世投胎。”秋长岭说道。 叶楚萧仰头大笑:“秋长岭!少自说自话了,你这么在意九死魔功全本,应该是它其中有什么秘密,对你极为重要吧!” “放了岳师妹,她要是再少一根头发,我便与这九死魔功全本同归尘土。” “你想要全本的九死魔功秘籍,那就自封修为回苦境,与我公平一战,你若胜我,秘籍归你,我的命也归你,你若是败了,我要你自断一臂,且放我与师妹离开。” 秋长岭闻言,目光冰冷的盯着叶楚萧。 直到看到叶楚萧指尖出现的红痕,正闪烁着流动的火光。 九死魔功秘籍封皮,正在被灼热的气息烤焦。 叶楚萧脸上的疯狂与戾气,表现的很到位,再结合上‘魏明’苦大仇深的人设,他的这一番话,倒是并不突兀。 没有人怀疑,他的决死之心。 “好!你既然想要死的更凄惨一些,我不介意成全你。”秋长岭说罢,气息逐渐回落。 原本越四境的修为,回到了苦境。 虽然压制了修为,但其实这场即将打响的战斗,依旧不对称。 真气、法力、剑气,这些可以暂时收敛压制,但是身体的基础素质上,秋长岭依旧是越四境,战斗意识、修行的思维高度,依旧非叶楚萧所能比。 叶楚萧随手将九死魔功秘籍别在腰上,同时双手交叉,分别从两侧后腰,拔出双刀。 这双刀,还是叶楚萧从之前堵路的修士手中缴获的,用了几天之后,倒是也算顺手了。 秋长岭凝视着叶楚萧,之后也不废话,更没有所谓的强者气度。 不由分说,便抢先出招。 叶楚萧才刚刚摆好架势,他的飞剑便已经出手了,颇有几分急不可耐。 收敛了修为的秋长岭,飞剑运行的速度,比之叶楚萧通过时光回溯,看到的要慢了不少。 但飞剑依旧是快若奔雷闪电。 作为中短距离内,攻伐之力长期排列前一二名的修士体系,剑修的飞剑,有着太多、太多的优势。 而这些优势,又都在秋长岭的运用下展现。 叶楚萧面对迎面飞射而来的飞剑,挺起胸膛,大步向前,手持双刀,敞开双臂,任由飞剑洞穿胸膛。 噗嗤! 鲜血飞溅,剑气开始席卷叶楚萧的身体,凌虐摧毁着他的经络、肌肉、骨骼、脏腑。 但是就是这样的不招不架之下,叶楚萧飞速的拉近了与秋长岭的距离,手中双刀如剪,同时绞向秋长岭的脖子。 观战的人群,发出了一小阵的惊叹。 他们没想到,这场战斗,一开始就打的这么的血腥、惨烈。 ‘魏明’竟然想要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借机强行带走秋长岭。 然而这种方式,可以成功如愿?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秋长岭的斗争经验丰富,早在叶楚萧以九死魔功为要挟,为他强制设限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所以面对叶楚萧的贴身剪杀,秋长岭只是挥袖活动手指,又有两柄飞剑,从他的袖口里飞射出来,同时撞向叶楚萧手中的双刀。 不仅如此,他还用脚在地上轻轻一跺,数十枚碎石,缠绕上了他那凌厉、凶猛的剑气,如同数十柄剑一般,一同射向叶楚萧。 压制了能境修为,秋长岭不可撼动天地之威,直接挥洒大量的剑气,但他依旧可以赋予普通的石头,仿佛无坚不摧的锐利。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秋长岭压制的只是修为,可不是他的经验与手段。 叶楚萧尽管获得了岳亭山的全部刀法经验加成,此时应对的也并不轻松。 交手不过数息,便已经被乱石夹杂的剑气,打的全身筋骨断裂大半,血肉模糊的失了人形。 痛! 太痛了! 这种浑身被撕裂、摧毁的痛楚,甚至比之前横渡苦海时,还要来的激烈数倍。 但痛苦之外,又有一种另类的舒爽。 新的血液、新的筋骨、新的肌肉、皮肤、内脏,都在旧的‘废墟’里重生。 九死魔功,死中求活,蜕变重生。 叶楚萧虽未‘死’,但他已然在濒死之态下,燃烧早已储存在身体里的大量药力、能量,重塑新生。 第二十三章二渡苦海 苦境如苦海,挣扎难渡。 但此时的叶楚萧,却在九死魔功的作用下,于须臾之中,重塑肉身,再渡苦海。 这是叶楚萧的第二次闯过苦海。 相比起第一次,纯粹的武修入苦境,这一次苦境渡海,因为掺杂了大量来自秋长岭的剑气,故而为其涤荡出剑修过苦海时,特有的剑骨。 什么是剑骨? 骨头是不能长成剑形的。 要真长成剑的形状,岂不成了个怪物? 归根结底,就是骨骼的生长、定型,更符合剑修的取向,为将来习得更强的剑修手段,而打下身体基础。 当剑气在身体里穿梭时,身体的筋骨对剑气的耐受性更强。 毕竟剑气凌厉无坚不摧,挥洒时虽然痛快,但如此凌虐的力量,很容易伤人伤己。 要想挥洒自如,还是要从自身身体关隘上进行改变。 天生剑骨者,万中无一。 自然就需要在苦境之时,进行调整。 剑修长期霸占修士百门中攻伐前三甲的位置,其苦海之难渡,也是出类拔萃。 十名愚境修士里,最多只有两三名能渡过苦海,穿过苦境。 但是十名剑修之中,都未必有一人,能跨过剑修的万剑碎心,碎体重塑。 看着叶楚萧的身体,在刹那之间破碎然后重组,秋长岭的眼中曝露出惊人的寒光,强烈的欲望,几乎化作澎湃的潮水,从他的身体里汹涌流淌出来。 “九死魔功!”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掌握了九死魔功的奥秘。”秋长岭说道。 观战的人群,也顿时哗然。 他们中大多数也是收集、推演过九死魔功口诀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九死魔功固然很神奇,其中许多关窍,对他们的修行,都有着极大的触动作用。 但是,这也与眼前看到的一幕,差距太大了些。 叶楚萧所展现的,完完全全的是另一种档次的神异绝学,好似完全不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层级,能接触到的超凡。 濒死重生,然后在对手的‘帮助’下,更上一重楼。 这简直太刺激人心了。 谁不想要这样一门,既能保命,又能越战越强的绝世神功? “九死魔功!九死魔功!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秋长岭穷追不舍,即便只差了两成诀窍,却几乎化出了天地之差别。”玉树剑派的一名长老,在围观的人群中叹息道。 要说后悔,当然是有些后悔的。 毕竟玉树剑派曾经距离九死魔功无限接近,如果当时下定决心,封闭全城,然后施以扫荡的话,叶楚萧再难藏,也绝对藏不住。 然而当初的玉树剑派,选择了貌似更有利可图的方式,不仅没有进行‘扫荡’,反而是在九死魔功口诀的宣传上,进行了推波助澜。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刻与玉树剑派的修士一样,更多的人望着‘死而复生’的叶楚萧,涌起了狂猛的欲望。 这欲望,就像堆积的油脂,只需一点火星,便能彻底点燃。 这才是真正的挑动情绪。 全本的九死魔功,此刻赫然在叶楚萧的亲身示范下,成为了许多人向往的目标。 “再来!”叶楚萧握紧双刀,再次杀向秋长岭。 二渡苦海之后,叶楚萧可以在刹那之间,迸发出来的力量,相比之前更强上了两倍不止。 两刀挥出,十米长的刀芒交叉落下,逼得秋长岭也不得不暂时退却。 玄虚七斩,此刻被叶楚萧左右交替使用,赫然已经化作了一十四斩。 巧手天赋之下,双刀运行,却各走轨迹,刀招之间相互补充,化作了一片刀网。 此时的秋长岭,即便是同时驾驭三把飞剑,面对叶楚萧的双刀,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小心应对。 伴随着一阵阵咆哮的刀吟。 秋长岭的右肩,被叶楚萧的刀光扫到。 长袖入纷乱飞舞的蝴蝶一般炸开,秋长岭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刀痕。 刀痕虽未入骨,强大的劈砍之力,被秋长岭强横的肉身直接抵消了大半。 但对秋长岭而言,这却是一种‘侮辱’。 叶楚萧不过是渡过了苦海,还未入能境的二境修士。 而他已经越过了四重境界,即便是压制了修为,被年轻的小辈修士,一刀劈碎了衣袖,划伤了手臂,那也是颜面大伤。 叶楚萧一刀讨得便宜,抽身而行,归元步法运行到极处。 已然靠近了那石柱范围。 将腰间沾染了大量血渍的九死魔功‘全本’拔出,叶楚萧挥手两刀连斩。 大量的碎叶,已经飘然飞入了清溪剑派的弟子群中。 “秘籍就在这里,想要的便来拿吧!”叶楚萧大吼一声。 浣花剑派的修士,此刻闻声而动。 齐刷刷的先仰头服下镇定心神的丹药,随后便纷纷从隐匿的阵法之中冒出来,混入人群,高声大喊:“冲啊!抢走全本九死魔功!” “秋长岭无德无耻,不配拥有九死魔功,大家并肩上,他奈何不得我们,谁抢到了归谁!” 大量的呼喊声,配合着浣花剑派的修士率先冲锋。 早已躁动的人群,刹那就被点爆。 整个巨木峰,全都燥了起来。 “都给我滚!”秋长岭的情绪,也被撩拨了起来。 此界修士的‘缺点’,在秋长岭的身上,依旧不可能例外。 他的理智被暂时压制,正因为他修为高,所以一旦被撩拨了情绪,反而失控的更加严重。 此刻的他,赫然便忽略了叶楚萧才是‘活秘籍’,眼见到有大量修士涌上来,抢夺他的九死魔功全本,哪里还能克制心头泛滥的杀意? 越四境的修为全开,此时已然也不是只有三把飞剑在外飞驰,而是整整十二把飞剑齐飞。 剑光纵横、剑气荡漾之下,山头都仿佛要被他削平。 剑光所过之处,非死即伤。 然而,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秋长岭固然强,但此地亦有其它派别的长老、掌门在,修为即便是弱于他,也差不了太远。 齐齐联手压制,秋长岭也不得不被限制。 而另一边,清溪剑派的弟子,则遭遇了毁灭性的冲击。 浣花剑派带头,大量修士跟进。 清溪剑派的弟子,没有抵挡几个呼吸,便被完全冲散了阵型,随后亡在了乱斗之中。 岳亭山的女儿岳冬玲被救了下来。 浣花剑派的修士,依照原定的计划,快速从山顶撤离。 至于叶楚萧,他也混迹在乱战的人群当中,左右晃动片刻后,已然换了一幅样貌。 随后又披上了浣花剑派修士的外袍,跟着浣花剑派的撤离队伍,离开了混乱血腥的巨木峰。 第二十四章新的天赋 临州城外码头,浣花剑派的修士们,都已经上了船。 虽然是修士,但修为在达到能境第三重,可以完全与天地交互,一般情况下再也无惧消耗之前,都做不到御器而行,乘坐布置有‘泗水阵法’的船只,顺江而行,依旧是大多数修士出行里,比较快捷的一种方式。 码头一侧的小树林旁,叶楚萧与岳冬玲正相对而立。 已经服用过一些疗伤丹药的岳冬玲,虽然面色依旧惨白,但勉强也有了自行活动的能力。 “魏师兄!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浣花剑派吗?” “以师兄你的才能,拜入浣花剑派,想来是很容易的。洪师伯也对你很欣赏,如果你能败在洪师伯的门下···。”岳冬玲看着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摇了摇头:“不了!浣花剑派太远,我怕走的太远,就忘了仇恨。” 岳冬玲闻言,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神情复杂交错,紧接着说道:“不然···我还是与师兄你一道,都留下来吧!” 叶楚萧淡漠道:“你留下来?拖后腿吗?” “不要好高骛远,回浣花剑派之后好好修行,你连苦海都没熬过去,谈什么与我一道复仇?” “你真当秋长岭是纸糊的?” 岳冬玲闻言面色一僵,原本鼓起的一丝勇气,再一次的一泻千里。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有毅力和特别坚强的人,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与她一样。 即使是有着仇恨在鞭策,也并不能改变本性上的脆弱。 “这个给你!”叶楚萧却在犹豫之后,还是将九死魔功中‘导气入虚’的法门递给了岳冬玲。 无论怎么说,她都是岳亭山的女儿。 叶楚萧的修为、武学,能够飞速进步成长,多因为岳亭山的遗泽。 即使是为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因果’,叶楚萧也依旧选择了这么做。 至少,这能让他自己,变得心安理得。 岳冬玲有了导气入虚的法门,再结合普遍可知的那些九死魔功口诀,几乎等于得到了九成的‘九死魔功’,至于能否利用这半篇总诀,结合广泛流传的口诀,修炼出点名堂来,那依旧还是看岳冬玲自己。 任何神功绝学,都是基础,重要的始终还是修习者。 修行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并非所谓有一门神功,便能一蹴而就。 神功绝学当然重要,只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却又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看着叶楚萧递过来的丝巾,丝巾上写满了口诀,岳冬玲终于下定了决心,转换了一个身位,避开了船上那些同门的视线,从胸前取下一枚吊坠。 将吊坠上的茉莉珠花拧下来,递给叶楚萧。 “魏师兄!这是我爹送我去浣花剑派前给我的,说里面藏着一道天大的机缘。” “我研究了一段时间,参悟不透它,就将它送给你吧!”岳冬玲说道。 叶楚萧接过珠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同时,脑海中的金色时钟,也开始微微躁动。 “是道韵!” “这里面居然藏着的是一缕道韵。” “而且是没有经过使用的道韵,在我将前一缕道韵已经彻底消化的前提下,这一缕道韵,可以赋予我新的天赋,以及提高我的悟性、资质上限。”叶楚萧惊讶之余,又恍然大悟。 岳亭山本身就拥有一道道韵,依照道韵会相互吸引、接近的规律,他能再寻得一缕道韵,好像也不奇怪。 只是岳亭山不像叶楚萧,他没有资格,没有途径乘坐上造化之船,去往别的世界,快速消化掉已经融合的道韵。 所以哪怕他得到了第二缕道韵,也只能保存起来,然后交给了自己的女儿。 至于为什么,岳亭山不让岳冬玲直接将道韵吸收掉,而是以这样的方式,交给她保存。 或许是因为···心情复杂吧! 既想要女儿变得更好,却又对自身的状况,并不满足,还有消化道韵,第二次吸收道韵的奢望。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你爹说的不错,这确实是天大的造化。”叶楚萧对岳冬玲说道。 岳冬玲却退后两步,勉强冲着叶楚萧露出一个笑脸:“魏师兄!不用告诉我,无论这里面是什么,它都是你的了!” 说罢她又退了几步,转过身去。 走到了码头边,眼看着就要踏上甲板,却又扭头看向叶楚萧,认真的看着叶楚萧,仿佛要将他烙印在心底,然后用力的招了招手。 “魏师兄!多谢你!下一次···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我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和你重新认识。”岳冬玲说罢,在同门师姐的搀扶下,转入了船舱。 解开绳套,船头和船尾阵法启动,生出一股风力。 船离开了码头,当帆升起的时候,船开始迅速在江面上滑行,眨眼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了叶楚萧的视野尽头。 “她已经知道我不是魏明了吗?”叶楚萧想到了岳冬玲最后说的那句话。 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 手指尖微微一用力,珠花破碎,其中储存的道韵飞出,遁入了叶楚萧的体内。 再一次的融合道韵,那曾经有过一次的感觉,再次涌出。 身体和思维,在刹那间,就像又开了一道锁。 那被禁锢的灵感,就像是开闸了一般,源源不绝的产生,然后涌入叶楚萧的身体,成为了潜力、底蕴的一部分,储存起来。 纵横交错的道之长河,叶楚萧又一次目睹。 他努力的想要飞的更高,眺望更多。 但须臾之间,他又被打回了原形。 一缕道韵,只能带他刹那观摩道之长河。 而叶楚萧,却要将那画面,努力的想要牢牢烙印心中。 只是越是回忆,淡忘的却越快。 等到道之长河的印象,全都淡化消失之后,叶楚萧才注意到,新生的天赋。 “天赋:强命,生命力极为旺盛,拥有着极强的身体活性天赋,从今往后那些压榨生命力的手段,对我而言伤害性大减,同时毒素、诅咒类的手段,对我的威胁性,将会降低。” “这个天赋,似乎是因为我修成了九死魔功而来。” “它与九死魔功配合起来,原本即便是做足了准备,也只有不到八成概率的‘死而复生’,往后成功概率超过九成,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身体里,储存了足够多的‘营养’,我就能重复复生,比别人多了好几条命,且越打越强。” 第二十五章暂离天罗 获得了新的天赋之后,叶楚萧并没有离开,而是又转回了临州城。 当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绝对已经离开了临州城的时候,回到临州城虽然冒险,但实际上只要他安稳苟起来,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这座城在这个时间段,所赋予的特殊属性,让它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傲剑宗之下,最‘自由’的一座城。 玉树剑派早就失去了对临州城的掌控力,而其它方的势力,又无法完全插手临州城内的大小事务。 因此反而形成了管理上的混乱与真空。 历时两天一夜,巨木峰上的混战,终于有了结果。 清溪剑派的诸多弟子,几乎全军覆没,秋长岭则是在混乱中,卷走了部分九死魔功残篇,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剩下的残篇,则分散开来。 往后数日里,有极少量的残缺内容,又流入早就已经混乱不堪、真假难辨的市场。 关于九死魔功引起的风波,并未就此结束收敛,反而因为当初叶楚萧在巨木峰上的表现,如同一场风暴,席卷过天罗,颇有几分愈演愈烈的架势。 连锁反应之下,临州城内的‘代练’业务,也变得愈发繁忙起来。 代练大军,也变得更加的壮大。 中心主街道上,时常可以看到数以百计的代练修士,举着旗扬着幡,招揽生意。 自然,内卷之下,平均代练一次的要价,已经低至六十到七十灵珠。 对普通代练而言,扣除了必要的医药费,多半也就只有不到十灵珠的利润,就这还要看运气。 运气不好,挑选功法的眼光不行,功法反噬严重,收的代练费,还抵不过医药费。 叶楚萧依旧混迹在‘代练’队伍里,利用旁人提供的资源,继续为自己填充基础。 时间自临此界到如今,悄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叶楚萧看了一眼命数余额。 现在他的命数,已经上涨到了一千两百一十二点。 似乎越往上,命数点的提升越难。 一百点是一道坎,一千又是一道坎。 命数不仅仅是一个直观的数值。 它更是个体命运的一种直观体现。 所处的位置,所拥有的实力,以及在众人心中对某个人的定位,都会影响到命数值的具体定档。 假设叶楚萧是傲剑宗的宗主,那么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命数值依旧不会低。 就是不清楚,一千点命数值,定制身份是怎么个定制法,有没有什么限制。 如果没有,那么这是不是一个bug? 随着一个月的时间,落下最后一秒,叶楚萧眼前的光幕发生了变化。 他新增了两个选项,他必须在三分钟内做出选择。 他可以选择花费十点命数,再续一个月的时间,停留在天罗世界。 也可以选择用一百点命数,定下此界坐标,往后他如果单纯的只是往返于大恒与天罗,就无须再支付道韵作为船票,而是仅仅每次消费二十点命数,作为乘船之资即可。 “虽然留在这里,还可以继续薅羊毛,但最近我的火气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难自控,显然是因为来此界精进的修为,远超了原本的基础,大恒世界修行对我形成的影响,已经无法抵消天罗世界的修行缺陷。” “所以,我还是要返回大恒,在大恒修行一段时间,恢复本我再说。”叶楚萧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巨木峰事件中,叶楚萧能戏弄高出他数个境界的秋长岭,就是利用了此界修士的情绪短板。 叶楚萧可不想有朝一日,他的性格短板明显,被人加以利用。 念头一动,一百点命数扣除,叶楚萧的身体开始穿梭上升,回归造化之船。 回到造化之船,已经变得富裕的叶楚萧,这才发现造化之船,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穿梭诸天世界的载体。 它拥有着丰富且全面的功能。 只是却需要用命数,甚至是道韵,作为等价物交付。 如铸兵台、凝符台、藏功阁、演阵楼等区域,需要用命数解锁、兑换。 每一处‘建筑’,单独个人解锁就需要一百点命数,兑换使用价格另算。 而如命坛、悟道台、三生境、诸天瞭望塔这些建筑,解锁就需要三道道韵,使用也同样需要交付至少一道道韵,可谓是代价高昂至极。 叶楚萧迟疑之后,还是没有解锁任何一栋建筑。 在定位天罗世界坐标后,他还剩余一千一百多点命数。 如果再穿越其它世界,一千点命数很有可能用来定制身份,而一百点命数,可以用来保证‘下限’,不至于因为命数太低,而运气糟糕。 这么一看,哪怕他现在的命数高达一千多点,其实也并不富裕。 “重要的是,大恒我还有几个难关要闯,一千多的命数,可以保证我在常规之下,更容易逢凶化吉,难题也都轻易迎刃而解。” “如果将命数点肆意消费了,回到大恒,没有好运的眷顾,我有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误差’,而处境变得极为不利。” “大恒毕竟不同于其它世界,它是我的主世界,是唯一不需要消耗命数,即可停留的世界,更适合长期的居住、苦修、沉淀、积累,这一次返回大恒,等过了那几道关,我就要用大量时间,将岳亭山的武功全都好好的消化吸收,彻底的转化为我自己的东西,同时对九死魔功,也需要增强理解。” 心念转动之间,叶楚萧的航程到站了。 伴随着下坠,叶楚萧被抛回了大恒,回到了刑部地牢之中。 叶楚萧到天罗世界停留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是真实流动过的,绝不可能因为叶楚萧一人的‘失踪’,而将大恒所在的整个世界的时间,全部凝固。 至于将他抛回离开时的大恒时间节点,那似乎也不在造化之船的营业范围内。 不过,造化之船也不算完全不作为,至少还帮叶楚萧向李班头请了一个月的假。 在李班头的记忆里,叶楚萧是向他申请过一个月假期的。 当然,这样的处理,很粗糙,也很机械。 如果叶楚萧站在了更高的位置,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再进行穿梭前,就需要对‘消失’的时间进行安排,以及提前设定、规划。 第二十六章重犯 “小叶?你销假回来了?”代替叶楚萧放饭的狱卒赵良看到叶楚萧,主动打了个招呼,只是神情中多少还夹杂着些许不快。 放饭在地牢中算不上一等一的肥差,但油水来的安全,并且基本不违背良知,乐意干的人还是很有一些的。 “是!这一个月麻烦赵哥了!”叶楚萧笑着说道。 命数已变,叶楚萧笃定自己在地牢里干不久,但是却不知道,变化源自于何处。 所以也还暂时需要与地牢同事们,维持一些表面关系。 “你回来了就好,放饭的活···。” “放饭的事情,赵哥你吃点亏,还是继续帮我担着吧!我最近修炼的比较勤,可能时常会不在,还需要赵哥你帮忙多遮掩一下。”叶楚萧对赵良说道。 赵良原本是负责送恭桶的,这活又脏又累,却没什么油水可以捞,和叶楚萧放饭的活比起来,差距巨大。 此时听叶楚萧这么说,赵良立刻惊喜道:“修炼好!你还年轻,修炼是要刻苦一些,要是真能渡过苦海,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给个班头都不换。” “牢里的活你不用操心,你放饭的事情,我替你兼着,我原本的活,还是我自己干,这一个月我都习惯了!” 说话时,赵良看向叶楚萧的眼神,已经完全转变为了友善。 此时的他,对于继续承担倒恭桶的活,还是很主动的。 不过人心易变,或许再过几个月,想法又会不同了。 只是那时候的叶楚萧,却指定又是另一番局面。 叶楚萧让赵良帮忙放饭,固然是要留出更多的时间习武、修炼,但同样也是在刻意的模糊概念。 无论如何,那个原旨教的邪教妖人,是叶楚萧故意用腐烂的内脏肉块毒死的,万一有人闲得慌,真要来查,也是个小麻烦。 赵良替代叶楚萧放饭,时间稍微长一点,实际上就等于将叶楚萧,从事件中摘出来了。 毕竟,依照地牢的惯例,邪教妖人虽然死了,并且已经消掉了入狱名册,但他的尸体,一定还被保留在地下五层的冰窖之中。 这具尸体,会在有些时候,被推上刑场,再死一次。 有了赵良帮忙打掩护,叶楚萧光明正大的摸鱼,上班时间就随便找一间空的牢房,然后勤修武学,同时锻炼气息,尝试通关练气士的苦境修行,再渡一次苦海。 岳亭山的经验,代替不了所有的真实练习。 当然,叶楚萧也并未全盘接收岳亭山的武功,一些在他看来没有必要精修的武功,他便只是粗略的熟悉一二便可。 如此这般,就过去了十几天,叶楚萧的小麻烦,始终没有半点引爆的征兆。 但同样,也没有得以解决的趋势。 这一天,突然钟声大响,所有在班的狱卒,都被召集了起来,全部都到地牢一层的大堂集合。 刑部地牢的总把头白头彪,也站在一旁,为首的赫然是很少亲自到此的刑部官员。 一名身穿绯红官服的刑部大官,扫视着足足有数百人的地牢狱卒,脸上却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之色。 几名地牢的实际管理者,则有些战战兢兢,担心这位刑部大官,是来清查人头的。 总把头白头彪在几名同僚的视线推动下,不得不往前迈出一步,正打算寻个借口解释,然后大放血堵住这名刑部大官的口,就听这大官道:“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一名重刑犯被压入五层死牢之中,他被关押收监之后,恐怕会有一些枉顾国法的狂妄之辈,妄图劫囚。” “所以,本官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当差办事的,但从今往后,都给我把皮绷紧了,出一点纰漏,就揭了你们的皮。” “这不仅仅是本官的意思,也是刑部诸位大人的意思,出一点纰漏,甭管你有什么关系背景,都不管用。” “从现在开始,过去的所有印信,全都作废,新的印信,会在我讲话结束后发放,每一枚印信的功效,都只有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需要交班更换印信。” 这名刑部大官话音刚落,人群里有几名班头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可长期持有的印信,变成了六个时辰一变得短期印信,显然是耽误到了他们的‘生意’。 而且,地牢内实际上是有许多‘无主’印信的。 这些都与被吃掉的空饷,属于‘配套’福利。 刑部大官这一手,就等于直接断掉了地牢体系里的两条重要财路。 赵良站在叶楚萧的身边,小声对叶楚萧道:“小叶!你猜这回是什么人被关押进来?” “上一次有这么大的动静,听说还是十年前,抓住当年的原旨教副教主的时候。” 叶楚萧摇了摇头,这一场变化,对他而言是有利的。 如此一来的话,他印信被毁的事情,算是暂时遮掩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那刑部大官,不直接收回原本的印信,再进行新的印信发放,显然是这名大官也知道,地牢里的猫腻极多。 既然是有重犯要关押入狱,就不适合弄得地牢体系内的胥吏们鸡犬不宁。 留一些余地,大家都好过。 真较真了查,等到各种猫腻水落石出的时候,这地牢里的狱卒,得关押、处理掉过半。 那才是真让整个系统崩溃,运转不起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唐素侗,我是听我管理的那几名犯官说的。”一个声音从一旁插进来。 开口的是一个身材偏矮,但长相却很机灵的年轻狱卒。 他姓马名少康,是已故马班头的独子,也是现如今地牢总把头白头彪的义子,负责在地牢二层甲区,管理探监、采买事宜,是个肥差。 最关键的是,他管理的二层甲区,主要关押的都是一些犯了事的犯官。 “唐素侗?他不是礼部侍郎兼太子少师吗?”赵良颇有些激动道,甚至声音都稍微‘嘹亮’了些,吸引了一些周围狱卒的注意。 “礼部侍郎、太子少师又怎么样?他力图变法,得罪的人太多了,我牢里的一个老官痞说过了,大恒朝立朝千年,早就已经是积重难返,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得罪的人越多,谁都不好使,当官就得和光同尘,就得懂得难得糊涂。”马少康说道。 第二十七章再见白面具 或许是和犯官们在一起待久了,马少康说起当官之道来,倒也好似头头是道。 “但是,都要这样当官,不是没人给老百姓办实事了吗?”赵良听了马少康的话,喃喃说道。 马少康摇摇头道:“当官不是为了给老百姓办事,而是维护咱大恒朝,对老百姓好的官,可不是好官,对咱们大恒朝有利的官,那才是好官。” 赵良听了之后,沉默下来。 叶楚萧却始终没有插嘴。 马少康的当官论,其实就和许多网民的‘政键’差不多,临渊羡鱼、雾里看花,好似有些结论与看法,实则还是肤浅、荒谬的很。 不过,马少康有他的特定消息来源,之前说‘重犯’是唐素侗倒是很有可能是真的。 “唐素侗啊!”叶楚萧心中感慨。 这神京城的寒门、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有机会、有资格开启学习修行,都要感谢唐素侗。 是唐素侗在十五年前,定下了传道于民的政策,并且直接以神京为范本,进行试推。 所以,从十五年前开始,神京城里多出了修行蒙学学院,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用相对低廉的成本,学习到许多原本平民百姓根本接触不到的修行知识。 而以神京城的这些底层修士为基点,整个大恒实际上相比起十年前,都多了许许多多的‘无名’修士。 修士群体的扩大,有什么具体的意义? 这意义,不在庙堂,不在神京,而在那不为人知的乡野,那被遗忘的贫瘠、落后之地。 即便是愚境的练气士修士,相比起普通人,也会更强壮,更耐热、寒,并且有一定的手段,可以应对一些低级的妖物、邪鬼。 正是更多的底层修士出现,才让许多不被官府照料的山村、乡野,免受了大量妖魔鬼怪的侵袭与伤害。 而这改变,都起源于唐素侗推行的修士蒙学,只可惜他终究也没能将修士蒙学,从神京向外,推广到整个大恒天下。 阻力太强了! 地方的豪强、世家、门阀,以及那些占山而割据,修筑洞天福地不服王化的修行大派,都是阻力的主力军。 修士蒙学推广,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不仅是蒙学学院,藏书丰富面向大众的天一楼,也有唐素侗在背后推动立成。 可以说,整个神京城里,没有显赫出身的修士,都应该承唐素侗的情。 而唐素侗为官三十载,所做过利于百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刑部地牢很是‘热闹’了一番,但叶楚萧并未见到‘重犯’的真面目,只是跟着人群,进行了两趟危机演练,以及领取了临时的印信。 这一次,叶楚萧上报的修为是苦境一重。 这个修为强度,不好不坏。 大多数入苦境的修士,终其一生都是在苦境一重打转。 等到了苦境二重,那才会真的让人另眼相待。 要是入了三重,则完全可以当做能境种子看待,待遇会决然不同。 而这样的修行种子,地牢这种消磨志气的地方,是留不住人的。 有人脉,有家世的,都入了千蛟、金执这些光鲜亮丽,维护神京防务,戍卫宫城的卫所。 而没有出身来历,又想博前程,最佳的去处,当然是是镇魔、拘邪两司。 整个刑部地牢,只有总把头白头彪破开了苦境,入得能境。 所以哪怕白头彪实际上依旧不过是一介牢头,也就比李班头高了半级,他却是总把头,实际上掌管着刑部地牢的各种事物。 这样一看,刑部地牢的战力似乎很弱。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刑部地牢,还有一些超出地牢狱卒体系之外的高手,他们只负责帮忙镇压、看管重犯,其它事宜一律不插手。 而且此处还有神器镇压,等闲至此,修为都施展不出来,哪怕只是愚境的一群狱卒,也足以在地牢之中,将没有印信施展手段的能境修士乱刀剁死。 重犯入狱后第八天,叶楚萧终于通过多方确定,那名重犯正是唐素侗。 而也就是在唐素侗入狱后的第五天开始,就时常会有一些修士尝试闯入刑部地牢,潜入第五层,救出唐素侗。 只是这些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做了守狱修士的刀下鬼。 叶楚萧只是一个普通的放饭狱卒,这种冲锋陷阵,白捡功劳的事情,都轮不到他。 “七十四人,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就已经拘拿、击杀了共七十四名劫狱者。” “唐素侗的党羽,还真是庞大。”更换印信时,马少康又在人群中说道。 他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 一些心怀良知的狱卒闻言,虽不敢多说什么,却纷纷对着马少康怒目而视。 赵良也在这群怒目者之中。 然而,这些怒目之人,却被暗中观察的人记录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失去了休沐的资格,必须在地牢里连轴转,持续工作。 而表现冷漠的叶楚萧,则成功批假,得到了一天的休沐时间。 当然,出地牢之前,印信要上交,不可私留。 叶楚萧又出了地牢,这一趟出来,他出了要购买一些修炼用的资源之外,也想回家看看,看看叶楚渔有没有‘回来’。 他还有太多与造化之船、道韵相关的疑问,想要询问叶楚渔。 拎着一包桂花糖,返回小院。 家里弟弟叶楚奇和妹妹叶楚渔都不在。 “叶楚奇正在蒙学上学,叶楚渔正在花大娘家学女红···?这就是造化之船给我塞的错误认知?” “太敷衍了吧!”叶楚萧苦笑摇头。 当然,如果他没有在造化之船上遇到叶楚渔,或许这个借口,也能糊弄他。 院子里的樱桃花已经开始凋谢,大量的花瓣洒落在地上,无人打理。 一个身穿白衣,带着面具的男子,正站在樱桃树下,望着叶楚萧。 “等等?白衣?白面具?”叶楚萧瞬间绷紧了神经。 “差点还忘了这一茬,原旨教的邪教妖人,还在对我‘虎视眈眈’。”叶楚萧的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只需一刹,长刀便会出鞘,直劈一旁门沿上的警钟。 钟声一响,自然会惊动周围的人群,吸引来京城六卫的将士。 “不必这样警惕我。” “我对你没有恶意。” “看你失踪了一个月,你应该是踏上造化之船了吧!”白面具开口对叶楚萧说道。 第二十八章尽是下愚之人 白面具要这么说,那叶楚萧就非得先把刀拔出来了。 好人你擅闯民宅,不问而自入? “看来你不信任我。” “那我长话短说。” “唐素侗被关押进了刑部地牢,我想请你帮我给他带句话。”白面具说道。 不等叶楚萧拒绝,白面具又接着道:“先别拒绝,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传你一套很实用的武学。” “易骨术,这是我原旨教武修体系的不传之秘,你学会之后,不仅可以加快苦境易骨,并且在此术大成之后,可以任意更改全身骨骼的形状。” “你要知道,人的外貌,几乎就是有一半,是由骨相决定的,只要你能肆意更改骨相,就等于拥有一千张面孔,因为不涉及法术运用,而是易骨之法,就连侦破伪装的法术,也多半看不穿其中变化。” 白面具快速说着,只是他显然不知道,叶楚萧已经拥有了更好的。 九死魔功在改换容貌方面,可以改变的不仅仅是骨相,皮肉之相甚至是身体气味也同样可以更改,是最上乘的易容之术。 “不用了!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要再多废话一句,我就拔刀斩过去了。”叶楚萧对白面具说道。 白面具显然没有料到,叶楚萧居然会拒绝自己的诱惑。 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还能拿出什么筹码。 只是犹豫之后,却又放弃了。 转而直接说道:“满京忠义之士,尽是下愚之人。这是我要你转告给唐素侗的话,要不要转述,你自己决定。” “叶楚萧!你也是承蒙了唐素侗的大恩,才有机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白面具说完,就悄然无声的消失在了樱桃树下。 叶楚萧即便已经两次渡过苦海,却依旧没有看清,白面具是怎么离开的。 这说明白面具的修为,至少也该是能境。 满京忠义之士,尽是下愚之人,这句话的意思,叶楚萧清楚。 这几日来,刑部地牢击杀的劫狱者,都是愚境修士,甚至连一个苦境都没有。 这方世界的修行,越往上越冷漠,愚境修士受到的干扰较少,故而心头还有热血,等到了苦境,热血没了,只剩下淡漠自私。 “他让我将这句话转告给唐素侗,又是什么意思?” “这背后,有原旨教的算计?”叶楚萧不清楚其中的究竟,也打定主意,不去传讯。 确实前身能有修行基础,得益于唐素侗开创的政策。 不过,那是叶楚萧穿越之前的事情,非要论当然也能论上一点瓜葛,但未免也过于牵强了一些。 休沐一天,没有等回叶楚渔,倒是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又撞见了喝早酒回来的叶楚奇。 对弟弟一顿‘爱’的教育之后,叶楚萧消解了心头的一丝郁气,返回刑部地牢,继续打卡上班。 一千多点的命数在身上,理论上除了造反,无论叶楚萧做点什么,都会有一番成就,往后不说大钱,至少小钱是不缺的。 这刑部地牢的活,似乎也变得可有可无。 不过,叶楚萧暂时也还没有挪动的打算。 至少···刑部地牢要都摸一圈吧! 万一又碰到个身怀道韵的囚犯呢? 等过些时日,唐素侗的时间缓和了,叶楚萧就去疏通关系,调一个巡卫的活。 这个岗位的油水,主要来源于对一些监狱内的私生活视而不见,油水还没有打饭足,一般情况下调岗还是比较容易的。 等成了巡卫,叶楚萧就能光明正大的在各个区域内游走,对整个刑部地牢进行摸底。 “听说又杀了十几个,全都是愚境的修士,还有些是刚出学堂的小娃子,年纪轻轻被旁人一鼓动,就来做了这样的事,凭白枉送了性命,可怜哟!”一碰面,赵良便对叶楚萧说道。 他似乎对唐素侗事件格外上心,总是在四处打探消息。 叶楚萧闻言,跟着叹了口气。 不论对错,叶楚萧钦佩那些人的勇气。 刑部地牢是龙潭虎穴,来了就基本上是十死无生,想来那些选择劫狱的人,心中都清楚。 但他们却又都还是来了,义无反顾。 “你说,他们这样,究竟是怎么想的?” “刑部地牢固若金汤,他们不会真的以为,可以就凭几个人,几把刀剑,一些低阶的廉价符纸和阵旗,就能将人救出去吧!”赵良接着说道。 叶楚萧道:“可能,是为了顺心意吧!” “有些事情,做了会后悔,不做更后悔。” 赵良闻言,若有所思。 两日之后,所有的狱卒,都再次被召集到了地下一层的大堂。 整个大堂的氛围,都显得很凝重。 三名穿着狱卒服装的男子,被吊在半空中,满身的血痕,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还会落在下方一些狱卒的脸上、身上,而这三名狱卒的身体却早已冰冷。 他们的血,也早已失去了温度。 叶楚萧从这三个人里,认出了赵良。 他就挂在半空中,就像是等待烘干的腊肉。 “最近,有部分同僚,应该是收到了风,听了一些蛊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说实话···作为你们的头,我很不愿意这样做。” “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兄弟,是一个锅里吃饭的袍泽。” “杀死你们中任何一个,都让我痛如锥心。”白头彪愤慨的说着,但他反应出来的情绪,更像是愤怒。 就像没有看顾好后花园的老狗一样愤怒。 “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必须用他们的死,来警告你们,做好你们该做的,不能碰的,千万不要碰。” “否则就和他们一样,不仅自己死了,家人也会受到连累。”白头彪站在最前方的高台上,对着所有的狱卒说道。 人群里,马少康小声道:“赵良这是收了多大的好处,竟然连这样要命的霉头都敢碰。” 一旁另有一名狱卒道:“这可不知道,或许是被灌了迷魂汤吧!” 叶楚萧一言不发,看着赵良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他坦诚的在一瞬间明悟,他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旁的不说,那句话···我或许应该带给唐素侗。”叶楚萧低着头,心中却有怒火莫名而生。 理智上,他认为这是从天罗归来,受天罗世界的修行缺陷影响,还未完全消除。 他的情绪,正处于容易被挑动的阶段,远不如此世界寻常修士那样,逐渐的冷漠、冰冷。 但情感上,叶楚萧以为···这绝不仅是因为修行的缺陷。 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他想做些事情,不是因为唐素侗,而是因为赵良,还有那些前赴后继前来地牢送死的下愚修士。 第二十九章地牢五层 赵良死了! 放饭的差事,又轮到了叶楚萧。 子时,看着已经安稳入睡的李班头,叶楚萧轻轻敲击了他的睡穴,让李班头睡的更加‘踏实’,随后将李班头搬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再用被子将其裹起来。 随后叶楚萧穿上李班头的行头,面部一阵变化,照着李班头的模样,变得与他一模一样。 然后是调整身高、体型,乃至身体散发出去的气味等等。 不多时,叶楚萧便活脱脱变成了另一个李班头。 要是与李班头面对面站在一起,他只怕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个孪生兄弟。 从李班头的柜子里,翻出一坛酒,还有半包卤肉和一罐炒好的黄豆,叶楚萧这才推门往外走。 顶着李班头的外表,叶楚萧走出了狱卒休息的班房,从地牢三层往下走去。 李班头当然也没有资格随便擅自越位,去地下五层。 不过,他在地牢的时间待的久,人面熟悉,只要不是去地下五层,刺激到敏感线,也不会有人与他较真。 叶楚萧又近距离观察过李班头的一些人际交往,此时半夜出行却也没有直奔地下五层,而是四层止步。 在距离地下五层不足十步的楼梯口,找到了正在值班的黄班头。 “老黄!喝两盅?”叶楚萧对满脸横肉,却已经完全谢顶的黄班头喊道。 正抱着腰刀,坐着打瞌睡的黄班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到是‘李班头’后,囫囵的抹了一把脸:“老李啊!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这来干什么?” “横竖睡不着,找你聊一聊。”叶楚萧放下酒菜,然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黄班头自行脑补道:“是因为你手下的那个赵良吧!” “年轻人,不懂事,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我们这些当班头的,还真能将他们的手脚捆起来,替他们做决定不成?” 叶楚萧道:“赵良年纪轻轻,家里还有个老母亲,确实是可惜了,不过我是担心,他的事情牵连我,影响把头对我的看法。” 这么说,就很李班头了。 黄班头闻言,也不嫌弃李班头势利,而是笑道:“我就是,你老小子,这么晚了还来请我吃酒,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你放心,明天我就同老徐、老王一起去探探把头口风,替你美言几句。” 叶楚萧闻言露出喜色,主动敬酒一杯。 “那就多谢老黄你仗义了,就是可惜,老王、老徐还要在下面守着,不然也请他们吃杯酒。” 黄班头道:“你个吝啬鬼,以为这么就打发了?等到休沐,平凉坊春香楼的席面,你少不了要请一顿的。” 周围原本与黄班头一道的狱卒,都很有眼力见的退开。 就留下叶楚萧与黄班头二人饮酒聊天。 半个时辰之后,酒兴正酣的黄班头,被叶楚萧一指头偷偷点倒,宛如醉酒一般,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叶楚萧则是快速的潜入地下五层。 到了第五层,巡逻与看守都变得正式、严苛起来。 牢房已经变成了全封闭式,只有小小的透气孔,以及食物流入口。 单凭肉眼,也看不到哪一间牢房里关的是唐素侗。 不过没关系,叶楚萧有专门的定位方法。 这个时候,哪间牢房的门口,守卫最多,防守最严格,唐素侗大概率就在哪一间。 叶楚萧因为一身的牢头打扮,又坦然自若的走在地牢五层的走道上,竟然没有引起这一层狱卒的第一时间防备。 只能说,这刑部地牢,太久没有经历‘考验’,已经烂透了。 即使是表面做到了所谓的严防死守,实际上警惕性还是不够。 “老李?你怎么下来了?”一名认识叶楚萧的狱卒问道。 叶楚萧满脸堆笑的走过去,然后十分自然的打着招呼:“我来这,是听了把头的差遣,过来给大家伙带句话。” “把头有什么话?” 叶楚萧笑着道:“把头要我对你们说···做个好梦!” 刹那之间,叶楚萧挥刀。 长刀带着刀鞘打出,即便是只能发挥出苦境一重的实力,依旧在一瞬间连劈,将在场的六名狱卒劈倒。 叶楚萧以李班头的形象出面办事,就没想过不暴露。 李班头当初的陷害之仇,他忍了有些时日了。 如今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套连招,劈晕了六名狱卒,叶楚萧毫不停留,直冲到守卫最多的牢房门口。 身形如风,手中长刀连斩,刀背落下,将守门的狱卒全部拍晕。 再看那牢房大门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纹路,一旦大门被打开,就势必会惊醒整个地牢的防御体系,同时那些并不负责长时间守卫,但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的镇守强者,也会出现。 哪怕是叶楚萧已经站在了牢房门口,想要救走关押其中的唐素侗,也难如登天。 “唐大人!是唐大人吗?”叶楚萧敲了敲铁门,对里喊道。 片刻之后,才听到有声音回应:“确是老夫!” “唐大人!我来救你了!你稍等。”叶楚萧开口说道。 “不!不用了!牢房里布满了符咒和阵纹,牵一发动全身,万不可为老夫一介老朽,行此冒险之举。”唐素侗的声音传出。 叶楚萧道:“唐大人!我们已经想好了,只要同时释放地牢五层的所有犯人,就有可能制造混乱,救您出去。” “不可!” “地牢五层关押的,都是历年羁押的大凶大魔,他们如若出世,势必荼毒天下,若是为老夫一人之故,造成生灵涂炭,老夫便是以死谢天下,也死不瞑目。”唐素侗快速说道,声音也变大了些,似乎是贴近门口喊出来的。 叶楚萧闻言,低头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有一位原旨教的妖人,委托我给老大人带句话,他说···满京忠义之士,尽是下愚之人。” 牢房内的人,听了这句话,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这才说道:“老夫知道了!” “你快些走吧!出天牢之后,去寻黑市崔鬼手,他会帮你想办法逃离神京。” 叶楚萧一愣,唐素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已经看穿了他只有一个人。 “唐大人,之前那句话,我是代人传话。” “我亦有一句话想要问唐大人,您如今被下大狱,性命不保,连累亲朋、同僚、好友,可曾后悔?” 如果唐素侗被压入的是地牢二层,那还有起复之时。 但是地牢五层,这个意思完全不同。 历来到了第五层的囚犯,不是被关押到死,就是被开刀问斩,从未有过例外。 哪怕进来的是皇子皇孙,也是同一个下场。 第三十章刀侠 “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有些事情你看不过眼,却担心成败,我给不了你任何的建议。”即使是隔着一扇厚厚的铁门,唐素侗似乎依旧看穿了叶楚萧的想法。 叶楚萧闻言沉默,唐素侗确实没有说错。 他在意的不是唐素侗是否后悔,而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如果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某些想法,而做了什么,是否会有朝一日后悔。 无论是大恒还是天罗,他其实都很不习惯。 这种不习惯与抵触,源于发自灵魂深处的三观认知。 解决的办法,要么是叶楚萧长期的蛰伏与潜移默化,去逐渐的被同化成这世间芸芸众生的一员。 又或者奋起一搏,将这世间,变成他习惯的模样。 从理智的角度出发,叶楚萧当然的应该选择前者。 修行、立功、封万户侯,成为更强大的修士后就三妻四妾,闲暇之余勾栏听曲。 以叶楚萧手中掌握的资源,只要按部就班的成长,稍微苟一些,这个目标其实不难达成。 但是啊! 站久了的膝盖,其实是不好弯下去的。 习惯了大声说话的人,很难去窃窃私语。 叶楚萧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间,整个地牢都似乎便剧烈的摇晃起来。 镇狱神器在刹那时,迸发出超乎想象的气息,就像沉睡的恶龙,突然被强烈刺激到惊醒。 叶楚萧身在地牢之中,即便是有沾染了神器气息的印信在,依旧被这股气息压的蹲下身来,扶靠在墙角。 此刻的地牢之中,唯有两道身影,正在快速的交手。 短时间内,就已经从地下一层打到了地下四层。 他们自然不是走楼梯下来的,而是直接撞碎了厚实且浇筑了铁汁的岩层,一路跌落下来。 交手中的二人,一人手持两把短枪,另一人则是提着一把黝黑的大刀。 兵器碰撞而溅射出去的波纹,都将地牢中的许多设施,挤压的粉碎。 一个快速的交错换位之后,二人相对而立。 “久闻刑部地牢法度废弛,其中窝藏的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想还有你这样的高手镇压其中,看来谣言不可信,此处当真是外松内紧。”手持黑色大刀的男子说道。 另一边,手持双枪,身穿铜色盔甲者道:“如果不是像你刀侠燕破这样高手前来劫狱,这座地牢,确实只要一些酒囊饭袋即可。” “像你这样已入意境的高手,为何要是非不分?竟与一些酒囊饭袋为伍?”燕破问道。 手持双枪,浑身着甲者道:“什么是?什么非?唐素侗是对是错,不归我管,我的职责是守住地牢,不让第五层的那些麻烦跑出去。” “还有,你既然来劫狱,那就也该被关押到第五层去。” 说罢之后,着甲者双枪如电般向着燕破射来。 二人之间的大战,再次爆发。 叶楚萧身在第五层,无法亲眼目睹这场大战,却莫名的可以感觉到两股强劲的武道意志,在所有能够感知到的空间里碰撞。 一者锋利、霸道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另一者含蓄、收敛、坚固。 “终于···终于有强者来劫狱了,唐大人看来你混的也没那么差。”叶楚萧靠在门上,对门后面的唐素侗说道。 唐素侗却闻言叹息,没有搭话。 战斗中的两人,终于从地牢四层打到了地下五层。 关押在地牢五层的不少大凶老魔,全都躁动起来。 他们疯狂的许诺,想要燕破顺手将他们从这地牢中救出。 但是燕破却反而收敛了刀势,只将那足以开山断江的磅礴力量,收束在刀锋所向的方寸之间。 这也至使燕破与着甲双枪之人的交手,变得更为‘朴实’。 只是他们打斗的速度很快。 快到早已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叶楚萧依旧只能感觉到,有两股意志,在这刑部地牢深处碰撞,却看不到半点的痕迹。 “修士九境,自愚境始,往上便是苦境、能境、妙境、化境、慧境,而意志显化的意境为第七境,虽距离九境,还有两重境的差距,却已然是当世顶尖。” “此时发生在这里的交手,已经堪称是大恒修士的顶级博弈。” “当然,交手的两位,应该都是武修,所以战斗方式,呈现的‘稍微’直观一些,如果是符修、阵修、术修这类不擅长正面强攻的修士,手段就该更加的飘渺不着痕迹。”叶楚萧自顾自的分析着,实则也不过是以相对贫瘠的修行知识,在对眼前的战斗局面,行管中窥豹之举。 而此时,叶楚萧的金色时钟,正在疯狂的震动。 因为它正不断的从战斗的余波中,提取到大量的道韵气息。 经过两次试验,叶楚渔已经大概弄清楚,金色时钟的时光回溯功能,是以道韵气息为定位坐标开启的。 而道韵气息不是道韵,而是道韵在被人为的‘使用’过程中,逸散的部分碎片,它似乎与道韵,存在着某些不相同的差别。 这也就导致了金色时钟,在针对道韵与道韵气息时的区别对待。 身怀道韵,却修为不够的修士,只有在生死攸关之时,才有可能迸射出道韵气息。 比如那名原旨教妖人,又比如岳亭山。 但也有如燕破、双枪守狱修士这般,修为达到了第七境,显然也多次融合道韵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都会有道韵气息顺势流淌出来。 强势的交手,在刹那间的光线彻底暗哑之后,突兀的结束。 镇压刑部地牢的神器,似乎被彻底的激怒了。 它显化出了三头神鸟的形态,以无限的吞光之势,闪耀、照射于整个刑部地牢。 燕破在三头神鸟的神光照射下,也变得行动迟缓。 轰! 封着唐素侗的铁门,在此时炸开。 叶楚萧在这仿佛凝固的空间里,被自然的挪移到了一旁的位置,被一个护罩安稳的保护下来。 一只看起来普通、枯瘦却又干净的手掌,擒住了那三头神鸟,将它重新塞回了镇狱神器之中。 叶楚萧扭过头,震惊的看着轻易脱困而出的唐素侗。 这个一身囚服,依旧不改器宇轩昂的老人,此刻每一根白发,都闪耀着意志的光辉。 “燕兄!停手吧!” “我不会离开地牢。”唐素侗开口对燕破说道。 “以人法代天法,以人道代天道,这是你教我的,现在就因为皇帝昏聩,不愿逆天而行,你就要放弃?”燕破闻言神情微变道。 “天道有缺,即使是另寻它处,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越往上修行,得到的越多,缺失的也就越多,贪婪、暴虐、冷漠、无常、自私、狂妄,相互抵消、又相互推动膨胀,燕破我的心已经老了,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无情方胜天,我无法对人间无情,便只能对自己无情,对那些曾经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同道志士无情。”唐素侗说道。 第三十一章以死祭道 “你要以死祭道,将你的意志融入到天地之间,强行改变天道运转的规律?”燕破盯着唐素侗问道。 唐素侗没有回答,只是温和而又期许的看着燕破,目光里尽是坦荡。 “那不过是刹那烟火而已,五百年前大儒方邹以死祭道,人道也不过是彰显了二十年,勉强让大恒挽回国运,国祚再续五百年又如何?当初的短暂中兴之后,二十年之后还不是又陷入死循环?”燕破还想劝唐素侗。 唐素侗却温和的笑道:“明天会如何,那是明天的人该做的事,我只做我现在能做到的事。” “燕破,你也有你该做的事情,不能陪我陷在此处。” “去吧!你既有一把好刀,那就拿好这把刀,只要刀还在你手里,路就在你的脚下。” 说罢之后,唐素侗手掌轻轻一推,竟将燕破送出了刑部地牢之中。 刑部之外,有人提早结阵,就为了能困住燕破,却根本无法防住唐素侗这一推。 裹挟着燕破的力量,直接将那足以囚禁蛟龙的阵势撕裂。 不远处的星辰台上,三名盘腿而坐的老阵修,同时咳血,面露骇然。 叶楚萧也想不出来,唐素侗此时,究竟是什么境界了。 因为从七境往上,第八境和第九境,都被称之为‘无定境’,也就是说每一个到了第八、第九重境界的修士,他们修出来的东西都不同。 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以总结归纳了。 之所以还特意区分出两层境界来,只因为到了‘无定境’的修士,依照记载也依旧有强弱之分。 甚至有些时候,差距还会很大。 故而被拆开成两重境界。 送走了燕破,唐素侗又看向叶楚萧。 这一眼,叶楚萧就知道,自己的伪装,在唐素侗面前,毫无意义。 他的目光,甚至仿佛可以看透灵魂。 唐素侗只是看了一眼叶楚萧,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半句话交代。 独自走回了满是符咒的牢房。 只是此时再看这些用来禁锢唐素侗的符咒,则显得格外的滑稽、可笑。 破碎的牢门,顺着气息的流淌,完全修复组合起来,重新贴在了岩壁之上。 所有震动不安的气息,都被抚平。 整个刑部地牢,除了叶楚萧之外,都陷入了一场美梦之中。 叶楚萧沉默的返回了三层乙区的班房,变回原本的样子又与李班头替换回了床位,安静的等待着刑部地牢‘苏醒’后的躁动。 果然,到了第二天所有人都从‘美梦’中惊醒的时候,昨夜的躁动,便成了今日的喧嚣。 还在被窝里,半梦半醒的李班头,被两名魁梧的巡卫拖走了。 等待他的必然是一波严刑拷打。 固然,叶楚萧的伪装,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破绽。 严格的去甄别,绝对无法将昨夜闯入地下五层的‘李班头’定义为真正的李班头。 但是,叶楚萧也已然了解这刑部地牢的内部作风。 一般的时候,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整个班子都是挖空心思的利用手中的权利和资源捞油水。 等到危急时刻,就丢人出来背锅。 李班头不是真正的闯入者,但他是一个很好的背锅者。 既然唐素侗没有被‘劫走’,那么事件就不算无法挽回。 在这起事件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背起这口黑锅,那就足够了! 再往下挖,对大家都不合适。 “我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从今往后,无论这李班头是否还有机会活着从拷问室里走出来,我与他之前的恩怨,这才算是一笔勾销。” 念头在叶楚萧的脑子中一闪而逝。 但此刻的他,却早已对这小小的复仇,没有任何的快感。 关于燕破劫狱,唐素侗走出牢房,送走燕破之事,叶楚萧在此事上,虽然只是经历了一场‘事不关己’的旁观,但他的心绪,却在这场旁观之后,久久难以平复。 他不懂,什么是以死祭道。 更不知道,为什么唐素侗死了,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他知道,那是一种至高忘我的牺牲。 “所以,白面具让我转告唐素侗的那句话,也绝不是表面那层意思。” “他应该另有深意,是在刺激唐素侗吗?” “早就料到了唐素侗有以死祭道的决心,担心唐素侗变卦,所以刻意让我贴上这一句?”叶楚萧不肯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但是他的心情很差。 刀侠燕破劫狱事件之后,原本剑拔弩张的刑部地牢,又恢复了以往的局面。 大家都忙着捞油水,刑部地牢表面管理严格,实际上依旧漏的像个筛子似的。 三天后,李班头的儿子领走了他的尸体。 又过了几天,李班头的儿子顶了他的班,不过不能作为班头,而是普通的狱卒,加入了刑部狱卒这个集体当中。 对于父亲的‘渎职亡故’,李班头的儿子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对抗。 很顺畅的就接受了这一切。 让叶楚萧提前做好的一些准备,也当了无用功。 看着李班头的儿子,有空就忍痛在空牢房里,一次次的冲击苦海,妄图撕破苦境,因此而格外的淡漠,甚至对父亲的亡故没有多少波澜,叶楚萧对此界修行的‘缺陷’,又有了更多直观上的认知。 苦境就是感受痛苦,撕裂重塑肉体凡胎的过程。 然而,大恒的修士越修行越淡漠,痛苦对他们而言,其实不是真正的阻碍。 真正的阻碍是,他们无法感知到太多的痛苦。 此事的叶楚萧,暗中观察李班头的儿子冲击苦海,这才明悟为何他的苦海泅渡,越过苦境能那样的‘简单’。 众筹的丰厚资源是其一,九死魔功当然是最关键的因素。 但大恒、天罗两界不同的规则交汇,组合成了他独特的心绪、心态,也是重中之重。 或许就像唐素侗所言,修行越往上,便越像是拆东墙、补西墙。 只是在这个链条被崩断之前,经历的世界越多,修行的速度就会在不同作用的推动下越快。 随后几日,叶楚萧尽量放平心态,继续勤学苦练。 无论有多少的想法和念头,握紧手中能握住的,那才是关键。 “小叶!来一下!你妹妹找你!”叶楚萧正在空置的牢房内挥刀,门外传来了同僚小吴的喊声。 叶楚萧顿时从一次次的重复挥刀,寻找最佳的出刀轨迹中惊醒。 用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随后将一旁准备好的汤药一饮而尽。 “好!来了!”叶楚萧回应道。 叶楚渔也终于从另一个世界‘归来’了,这也似乎意味着,叶楚萧的‘老师’再次上限。 此时,叶楚萧也早就积累了一肚子的疑问,需要一个懂行些的人,帮忙解答。 第三十二章老妹 刑部大门外,叶楚萧‘久违’的又见到了叶楚渔。 只是记忆里的‘熟悉’,此时再想来,却是蒙上了一层纱雾,变得朦胧且不真实。 当然,因为叶楚萧自身身份也有蹊跷的缘故,他的心头并没有类似于厌恶、逃避、抗拒的负面情绪。 对他而言,叶楚渔本来就不能真算作他的妹妹。 “大哥!”站在阳光下的少女,俏皮的冲着叶楚萧挥手打着招呼,一身湖绿色的少女衣裙装扮,梳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还绑着白色的头绳,歪着头看向叶楚萧,可爱的模样,足以暖化阴霾的心情。 叶楚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哥请了半天假,请你去顺德楼吃顿好的。” 新到三层乙区的班头,是个脾气还不错的老好人,叶楚萧请假也很容易。 领着叶楚渔上了公共马车,大约一柱香后,到了位于平凉坊的顺德楼。 顺德楼是平凉坊最出名的酒楼之一,最负盛名的菜肴是‘醉八珍’,那香味单是闻一闻,就让人流口水。 叶楚萧点了五菜一汤,三荤两素,又叫了一壶暖酒。 “这一桌,怕是要将近十两银子吧!大哥,这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啦?”叶楚渔一面夹起一块醉鸭腿放进自己碗里,一面说道。 叶楚萧端起一杯酒,顺入喉中后这才说道:“你只怕也不需要我给的家用吧!看你当我家小妹,当的这么稳当,没有搞出半点动静,想来是不缺命数,就是为了留在此界之中修行。如此说来的话,你在你原本的世界里身份,绝不一般。” 叶楚渔笑道:“大哥好眼力,我所在的世界被唤作‘湛蓝’,小妹我在湛蓝世界的身份,算是一派宗主嫡女。” 叶楚萧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心绪波澜。 他既不了解那个名为湛蓝的世界,也不知晓叶楚渔所属的宗门,究竟是何等规模实力。 即便叶楚渔本为一宗宗主之女,对他而言那也只是一个身份罢了。 “知道大哥有很多疑问,要是能说的,看在这一桌子的席面上,小妹定然是知无不言。”叶楚渔笑嘻嘻的看着叶楚萧,主动释放着善意。 大恒的天道规则,对于叶楚渔而言,很有帮助。 可以有效的帮她平衡湛蓝世界修行引起的缺陷,所以对叶楚渔而言,维持她在大恒的身份稳定,就很有必要。 如无必要,她并不想打破目前的平静。 所以她这才接连的主动向叶楚萧示好,并降低自身的‘威胁性’,依旧将自身的身份,定位在叶楚萧的‘妹妹’这个位置上。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 “我想知道,两个规则对立的世界,是否并不足以抵消修行的缺陷?”叶楚萧直接先提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叶楚渔闻言,原本嬉笑的模样收敛,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从来都不存在绝对的抵消,只是相互牵制而已。” “就像我原生的湛蓝世界,每一个修士,都会因为某件事物而痴迷,修为越高,痴迷越深,一旦被人知晓了痴迷之物为何,就容易遭到利用,被人算计,故而每个修士,都需要藏好自己的喜爱与痴迷,但喜爱之情会不由自主的迸发,极难隐藏。” “在大恒修行,会让我多出淡漠之心,克制喜爱,但这只是初期,一旦修为渐高,这两种情绪的互补,就会显得不够,它们本质上都还是缺陷,即使是互补了一部分,但缺口还在。如果我继续下去,不加以改变,就会逐渐变成,只专注痴迷于所痴迷之物,而对其它更加的淡漠,甚至到无视我自己生命的程度。” “到那时,缺点尽数显露。” “要想继续修行,保持平衡,我就要进入其它的世界,寻找另外能平衡缺陷的力量。” 叶楚萧闻言,便更理解了一些,在地牢五层时,唐素侗与燕破之间对话的内容。 像唐素侗这类已经闯入无定境的强者,其背负的缺陷,以及规则之间的对抗,一定极为惊人。 就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后果甚至用‘粉身碎骨’这四个字来形容,都不足以形容万一。 这样一对比,反而似乎专注于某一个世界内修行,还要更‘安稳’一些。 即使是有缺陷,但风险没有那么高。 念头只是一闪,叶楚萧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集众多世界,众多缺陷为一体,当然是在走钢丝。 但只要还能维持,那就时时刻刻拽住了本我,没有迷失。 就像唐素侗、燕破,他们都还在坚持自我。 而大恒修士如果单独只在此界之中修行,不摄入其它世界的规则缺陷,走到高处那就是一块冰冷无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极致淡漠的石头。 苦修多年,变成一块无情无义的石头,那又何必? “道韵,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叶楚萧又对叶楚渔问道。 叶楚渔此时已经吃掉了两只醉酿螃蟹,小脸上笑开了花:“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只是听长辈们说,是因为道祖在讲道,所以道韵生于诸界。” 叶楚渔的解释,与当初白面具说的,别无二致。 “那造化之船呢?也是因为道祖?”叶楚萧问道。 “那不是!那是因为羽燊教主,造化之船由羽燊教主所设。”叶楚渔说道。 “羽燊教主···原旨教?”叶楚萧神情微变。 叶楚渔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酱油:“看来你知道?” “原旨教···不止是在大恒?”叶楚萧问道。 叶楚渔道:“当然不止是大恒,原旨教是少数遍布诸天的真正大派,像这样的大派,整个诸天世界,也不过十指之数。” “不过也不用怕他们,原旨教自从很多年前,遗失了真正的羽燊大典之后,实际上就已经处于崩离状态,羽燊教主与原旨教之间,其实也并不是必然的关联,有很多证据指明,原旨教其实是由第一批乘坐造化之船,遨游诸天的修士建立,他们自叩拜羽燊教主,羽燊教主却未必给予他们回应。” 这个说法,叶楚萧倒是很能理解。 就像信仰上帝的教廷,未必真的归属于上帝。 第三十三章鲸落 接下来,一顿饭的时间,叶楚渔为叶楚萧解答了很多的疑惑。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问题,叶楚渔都能给出答案。 她固然知道不少,却也并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 而且世界不同,即使是修行体系上似乎大同小异,但毕竟还是有所区别。 旁的不说,单单因为修行缺陷的不同,从而形成的修行文化差异,就会在不同的世界背景之间,拉扯出明显的间隔。 就像,在叶楚渔的形容里,湛蓝世界是一个各种享乐、休闲、娱乐、技艺,都被发挥、发展到极高程度的世界,因为推动那些发展的根本,是众多有着各种各样嗜好的修士。 而大恒,没有这样的土壤。 酒足饭饱之后,叶楚渔拍了拍小肚子,伸了个懒腰。 “吃的还可以,虽然不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但是也算是别具风味,我今天回答了你这么多的问题,你不会打算,就用一顿饭打发我吧!”叶楚渔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道:“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做的到的话,我一定做。” 对这个可以解答各种疑惑的便宜妹妹,叶楚萧还是上心的。 至少,总要先将她知道的,全都榨干再说。 叶楚渔欣喜道:“那好!我想去勾栏听曲,你带我去吧!” 叶楚萧看了一眼叶楚渔:“荒唐,哪里有哥哥带着妹妹去那种地方的?” “你真要去···自己乔装打扮的再去,别找我。” “我不爱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叶楚萧说的一本正经,倒是忘了在穿越之前,他也是夜店小王子。 “那你陪我,就在这平凉坊里逛逛,总可以了吧!”叶楚渔噘着嘴说道,看向叶楚萧的眼神反而多了几分赞许。 修行的妹子早熟一点,可以理解吧! 叶楚萧点了点头。 虽然他为自己布置的当日修行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不过暂时抽出一点时间来应付叶楚渔,还是可以的。 等应付完了之后,再回去补齐剩下的挥刀次数。 练武这回事,不止需要经验和想法,还需要有长期的练习积累,形成肌肉记忆。 结了账,下了酒楼。 兄妹二人拥挤入人群,很快便没入了这神京城的喧嚣与繁华之中。 大恒的神京城,自然是繁华热闹的,而这繁华热闹里,除了东西两市之外,最令人心驰神往的,便无外乎被传的极尽风流的平凉坊。 它就好像是在大恒神京,这个对修士而言,极为冷漠的荒漠里,开出的一朵风尘之花。 强烈的烟火气息,都吸引着许多的人,在这里寻找生活与生存本该有的味道。 但它却又是不真实的。 展现在人们眼前,那光鲜亮丽的一面,就如同折射出彩虹的泡影。 平凉坊是烟花拥挤之地,最出名的当然还属青楼。 西域的胡姬擅舞且充满异域风情,溙山的姑子僧道皆有,擅长合修秘术,阳州的瘦马自幼培养诗词歌赋、曲乐杂艺也都有涉猎,是最称心的解语花,还有大通的婆姨身段妖娆,星湖的船娘性格温婉,擅长调羹烧饭···如此种种,都可以在这平凉坊里寻得,且都是最上等,更有一众花魁色艺俱佳,声名远扬。 然而仅仅只是色,还不至于让此地繁华至此。 全国各地的乐师,唱曲人,变戏法的,说书的,杂耍的···全都汇聚于此,将这里当做了他们最佳的施展舞台。 都想着名动神京,从而登显贵门,踏富贵地,求得一个身份,摆脱下九流,据说人上人。 但是,这美好的期盼,又何尝不是生活的谎言? 修行的世界里,上层的世界仅属于修士。 而大恒的修士,几乎都是淡漠的。 对他们而言,享乐、奢靡、玩乐,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繁华,也仅仅只是因为作为大恒的京城,神京需要繁华。 说是叶楚萧带着叶楚渔逛街,实际上却是叶楚渔拽着叶楚萧,满处乱窜。 对比之下,叶楚渔身上,有着叶楚萧仿佛正在淡忘的‘鲜活’。 坐在街边的观戏台上,看着戏台上的艺人们,正在卖力的表演,叶楚渔手掌拍的通红,叶楚萧却还是面无表情。 周围的喧闹,与他仿佛并没有多少关联。 但是,突然之间,天空响起了一连串的闷雷。 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流淌进了这个原本有缺陷的世界,让本看起来好像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瞬间变得绚烂多彩。 不远处的一处酒楼上,一身白衣的男子,脸上带着白色的泪痕面具,对着刑部地牢的方向遥遥举杯,将杯中之酒,泼洒而下。 “唐公走好!这天下,即将精彩纷呈。” “若无唐公今日之慷慨,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即便是再生活的水深火热,没有修士的参与,依旧只是波澜不惊。” “唐公,万古!” 神京城外的尧山之上,燕破在风中舞刀,他的刀在风里怒吼与呜咽,最终却只是斩断了满山的落叶,这些落叶似乎是在送那位为大恒殚精竭虑数十载的老人最后一程。 宫城之内,龙椅之上,少年的天子,突然热泪盈眶,口称:“老师!” 垂帘的太后,垂下了眼帘,绝世的容颜上,此时流露出一丝快意和讥讽。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皆是震动。 有人闭口不言,有人恣意大笑,有人向着刑部地牢的方向,遥遥一拜,还有人突然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就像是有一股春风,突然吹进了这人间,将冰封的世界,悄然的解冻,刹那间便迎来了人间的百态。 叶楚渔放下了手里的糖葫芦,抬头望天,莫名就眼泪汪汪。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自觉的就想哭?”叶楚渔问道。 叶楚萧此刻,脸上的神情,也多出了许多的温度,那原本被淡化的柔软,此刻也解冻重现。 “你知道鲸落吗?” “一头巨大的鲸死亡后,向深渊坠落的速度并不快,而它的尸体,却可以为很多的海洋生物提供生存所需的养份。” “死亡的鲸,成为了它归还给大海的温柔,数不清的生命,因为它的死亡,得到了延续。” 叶楚渔闻言,瞪大了双眼,起先是茫然,随后突然恍然大悟:“是有人···有达到了无定境的绝世高人,选择了以死祭道吗?” 叶楚萧微微颔首:“是的!他叫唐素侗!” 唐素侗死了! 悄然的在一个午后,自绝于刑部地牢第五层。 当他死后,他所有的心意,都归还给了这个残缺的世界。 从他死亡的这一刻开始,大恒世界里那众多修士被淡漠冰封的内心,悄然解冻。 第三十四章群雄荟萃之地 一瞬间的世界变化,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却与前一刻毫无区别。 唐素侗的牺牲,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更多还是对应于修士。 而自从这一刻起,许多原本因为修行缺陷,而受缚于世家、豪门的修行者,也等于解开了修行上的困顿。 从思想上,他们获得了自由。 “往后至少二十年,这个世界,会变得极为精彩。”叶楚渔学着叶楚萧,一同眺望着刑部地牢的方向。 “无定境的强者,选择以死祭道,哪怕只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就真的可以补全天道吗?”此时的叶楚萧,也察觉到了自身各种情绪的活跃,之前被压制的焦虑、惆怅、欢喜、悲痛,全都化作一道道细细的情感涓流,汇集在他的心头,刹那间五味杂陈。 叶楚渔摇了摇头:“哪怕只有二十年,那也不是真正的补全,只是让这个世界的矛盾点,变得更加的复杂,充满了变化。” “但是一个健全的世界,本身就是复杂的。”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有些东西,记载于文字,传达于口舌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它们的真意。” “你我的境界都还不够,不能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此时的叶楚渔,看起来仿佛彻底褪去了稚气,显得格外的成熟。 说到这里,叶楚渔又对叶楚萧提醒道:“不过这个世界,既然有强者选择了以死祭道,那未来至少二十年内,这里将会成为诸世界群英聚集之地。” “因为无论是有着什么样的修行缺陷,在这个世界,都有可能得到一定的补充。” “它会是一个绝佳的中转站,找不到合适的对应修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长期落脚,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就像你说过的,无定境强者以死祭道后,犹如鲸落,而那些凶猛的猎食者,总是会扑上来,撕咬大块的血肉。” 叶楚萧问道:“怎么,造化之船的传送,不是随机的吗?” 叶楚渔道:“只要肯花费道韵到命坛卜算,就能获知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定点传送到这个世界。” “你以后再乘坐造化之船,也不要随便泄露自己来自于大恒,否则会被有心人盯上。” 说罢之后,叶楚渔开始向叶楚萧告辞。 “我又要离开了,我必须尽快返回湛蓝,告诉我的父亲这个消息。” 很显然,叶楚渔背后的湛蓝世界宗门,就是她口中贪婪的掠食者。 告别叶楚渔后,叶楚萧没有选择立刻返回刑部地牢,而是继续闲逛。 当被冷漠和躁动压制的七情六欲,再次重新回归正常,叶楚萧对这个对他而言,实则依旧还很陌生的世界,也充满了好奇心。 接下来几日,肉眼可见的是,整个神京城都变得热闹且鲜活起来。 高官显贵们,也开始热衷于举办各种形式的宴会。 那些长期没有联络的故交、好友,也都再次联系上,或是一起组团踏青、吟诗作对,或是聚在一起讨论修行。 就连叶楚萧,也收到了请帖。 当初一起蒙学的‘好友’,邀请他一道去神京城外曲水河边踏青,重新联络感情。 不过叶楚萧思量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这倒不再是因为冷漠,而是他本是个‘穿越者’,而非前身,贸然前往,恐露破绽。 唐素侗以死祭道造成的影响与改变,自然远不止‘社交’这一个方面。 在整个大恒内外上下,还有更多的地方,悄然的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放在刑部地牢这块地方,就变成了原本的放任自流,逐渐开始加强管束。 刑部地牢这块好像被遗忘了的卑贱之地,也再次摆在了那些官老爷们的面前,让他们开始重新的重视。 自然,狱卒们被卡死的上升途径,也悄然的拉开了一道细缝。 十天之后,刑部地牢狱卒们将进行内部大比。 名次靠前者,可以得到嘉奖,甚至是破格提拔。 同时,刑部地牢也将具体设置‘典狱主司’一职,虽然从品级上来讲,还是不入品,还是只能算作吏,而称不得官。 但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刑部地牢诸多狱卒,统管大小事务,直接归属刑部尚书直辖。 以前的总把头白头彪,他只是默认的一个身份,并没有来自官方书面上的任命。 何况,他一个‘班头’,在刑部地牢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上到了官面上,刑部任何一个八九品的小官,就足以对他呼来喝去。 但只要当上了这直接归属刑部尚书管辖的‘典狱主司’,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自然也就不再是那些刑部小官,都能随便拿捏的对象。 白头彪为了能够顺利获得‘典狱主司’的位置,最近几日表情都变得和善了许多,对不少手下狱卒多的班头,纷纷进行拉拢。 从自家宅院里搬运出去,送往刑部各位主事府邸的财货,也是不少。 同样那些修为拔尖的狱卒,也是白头彪重点拉拢和威胁的对象,主要就讲究一个‘恩威并施’。 叶楚萧上报的修为,已经更改为了苦境二重,在地牢狱卒之中,算得上颇为冒尖,故而白头彪也专程见过他,不仅画了一餐饱饼,还被暗中小小的威胁了一把。 白头彪虽然对自己获得‘典狱主司’一职,很有信心,却也还是担心会阴沟里翻船。 当然,白头彪重点‘关照’的对象,并不是叶楚萧。 而是几名修为都卡在苦境三重,并且是积年老吏的老班头身上。 这些老班头,以前对白头彪言听计从。 事到临头,却毕竟是人心隔肚皮。 小小的刑部地牢,已然也是暗流汹涌。 叶楚萧依旧只专注于修行。 从天罗带回来的灵珠,在消耗了三分之二购买资源后,叶楚萧第三次渡过了苦海。 这一次他过的是练气士的‘苦海’修行。 而众所周知,初期阶段的练气士修行,是修士百门之中,最节省资源,以及最轻松的。 然而,练气士的苦海修行,反而是叶楚萧三渡苦海之中,耗时最久,受‘折磨’时间最长的一次修行。 三渡苦海之后,叶楚萧即便是有心想破入能境,也没有灵根可用。 继续修行的话,便还是只能再寻一门方向,再渡苦海。 同时借由多次渡过苦海的身躯,提炼真气,打熬气血。 以数渡苦海的修为,反过来修行真气,拓宽池水,效率赫然是渡过苦境之前的十倍不止。 第三十五章命数显威 叶楚萧选中的第四门修行,是‘符修’。 符咒是修士生存、生活中,所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与炼丹、炼器、绘阵,合为修士四大辅助能力。 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修士,都有资质和资格成为符修。 大多数的修士,都只能去购买符咒,作为消耗使用。 叶楚萧的前身,在蒙学之时,曾经主修的是符咒之道,辅修的才是武修。 只是父亲意外身亡后,家中暂时没了来源,为了撑起家庭,为弟弟妹妹遮风挡雨,前身这才将武修转做主修,顶了父亲的班,进入刑部地牢当狱卒。 也就是说,叶楚萧是有符修基础的。 何况符修初期,主要还是依靠心、手、念、气四位一体,叶楚萧已经彻底消化、融合了巧手天赋,双手的灵活性,远超寻常。 绘制符咒的难度,对他来讲大幅下降。 而符修想要渡过苦海,就需要在一个月内,临摹百种不同的碑文字体,达到娴熟的地步,之后寻三种基础符咒,日夜磨练绘制,倘若能在三个月内,写完三大缸的墨汁,每一种基础符咒都成功绘制出三千张以上,这符修的苦海就算是熬过去了。 自然这个过程中,消耗的资源,是要比武修、练气士要更多上许多。 因为无论是百种字体的临摹,还是特制的墨汁,书写符咒的灵纸,都价格不菲。 并且一旦超过时限,没有达成目标,就得重头再来。 从根本上来讲,符修的苦海修行,实际上是一个炼心、静气、打磨毅力、专注精神的一个过程。 一次次的在极短时间内,近乎苛刻的压榨自身,在极为疲惫的状态下,还要保证制作进度与质量。 如此要求,也是因为后续到了能境之后,需借助天地之力绘制符咒,稍有不慎,就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不过苦海,而强入能境者,从未有过好结果。 即便是畅快一时,也会抱憾终身。 “符修之道如果也立起来,渡过苦海,那对我以后的手段补足,将会极为重要,符修固然一直以来都未有过最强之名,但它的存在性堪称万能,各种各样的符咒,足以赋予各种应对不同情况的能力。只是要走符修一道,就得有足够的资源喂养,我现在手里的闲钱可不多了。” “这又是一个修行的世界,前世的那些提纯精盐,制造肥皂,制造玻璃的传统穿越者技能,别说我不会···即使是会,造出来也没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想要钱,还得是有权。”想到权,叶楚萧又想到了这一次的刑部地牢大比,以及‘典狱主司’任选。 倘若他能够完全掌管刑部地牢,那刑部地牢内每天的油水,他只是过一过手,符修入苦海所需的资源,便完全足够了。 “我的命数已经达到了一千多点,这已经是足以坐镇一方的命格,我回归大恒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除了帮我有惊无险的渡过几次危机之外,它也应该再显露些不同来。” 此时的叶楚萧当然不知道,白头彪为了得到典狱主司这个位置,上蹿下跳的动作,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唐素侗死祭之后,修士内心被封印、压制的情感被唤醒,刑部的诸多官员,当然不能例外。 刑部尚书袁慎,年轻时也曾刚正不阿,等到修为精深之后,逐渐愈发冷漠,这才抛弃了曾经的做人、为官之道,仅止于明哲保身,对刑部、官场的事情,几乎不再插手。 如今‘真我’复苏,最见不得有人蝇营狗苟。 便说了一句‘刑部上下,当有开拓进取之心,精进勇猛之意,哪怕是破格提拔,也需寻出那真正有能力担当重责之辈’。 只此一句,就等于断了白头彪的‘典狱主司’之位。 若是以往,这消息自然是传下来,告知白头彪,好让他直接死心。 白头彪即便是再不忿,也只能想方设法,改换目标以手中资源,来培养自家子侄。 但唐素侗唤醒的,未必都是正面的情绪,那些贪婪、卑劣、龌龊,也都被同样唤醒。 原本,那些贪也可,不贪也可的中层官员,如今却都是贪念大起,手中之权,便成为了他们敲诈勒索的利器。 白头彪大手挥金,上下打点。 有人见财起意,便刻意不提醒白头彪,反而是一味拿捏,好压榨更多。 可怜白头彪辛苦半生,凭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却还以为有远大前程,而沾沾自喜。 如此变化,也不可说全都是叶楚萧的命数波动,在背后推动。 命运如一条河流,身在其中的生灵,皆不过是顺水而行。 以前的叶楚萧,是命运这条河流里的沙粒,没有方向,也没有机会。 而现在,他却是浮在水面的一片树叶,波浪来了,亦可有机会趁浪花而起。 “小叶!等我义父当了典狱主司,我便向义父要求,将你改换到我这里。” “管理一些犯官,可比管理那些江洋大盗有油水的多,而且还能学到不少官场的为官之道,对你有好处。”食堂打饭时,叶楚萧又遇到了马少康,马少康也听说了叶楚萧的修为到了苦境二重,故而上来搭讪招揽。 叶楚萧闻言后笑道:“好!那以后就要多靠马少您照顾了。” 这话当然是在敷衍,叶楚萧既然定下了目标,那就势必要将典狱主司的位置拿到手。 思量两日后,叶楚萧已然有了规划。 “叶楚萧!你是我爹的老部下,他对你多有关照。” “这一次刑部诸位大人选取典狱主司,我希望你来帮我。”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打断了叶楚萧与马少康的交流。 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之前李班头的儿子李复。 李复资质不错,年纪轻轻已过苦海二重,唐素侗死祭之后,他被冷漠压制的复仇之心,已经不加掩饰。 他当然不知道,李班头的死,是因为叶楚萧的嫁祸。 将之全部归咎为白头彪等地牢班头,为了草草结案,而将其父丢出去顶雷。 如今也想夺下典狱主司的位置,然后拿捏白头彪等人,为父报仇。 “你娘的,你说什么?” “你算个什么玩意,也想抢典狱主司之位?”马少康闻言,立刻就恼火了。 声音颇大,将不少正在吃饭的地牢狱卒,都吸引了过来。 第三十六章七情泛滥,六欲热炙 李复此刻却不理会马少康的吵嚷,而是死死的盯着叶楚萧,等待叶楚萧的答复。 “李复!你资历还浅,对地牢的事情了解的不多,贸然去争取典狱主司的位置,你把握不住。”叶楚萧对李复劝道。 李复闻言,眼神立刻变得阴翳起来,咬牙说道:“好!叶楚萧,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待我成为典狱主司,再来找你算账。” 说罢之后,便丢下自己的餐盘,大步而去。 马少康听到叶楚萧直接拒绝李复,笑容满面道:“不用管他,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小子而已,他爹是罪人,要不是当初义父心软,他还不见得能接他爹的班呢!” “现在还想跳出来抢典狱主司,跳梁小丑。” 叶楚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感觉稍稍有些奇怪。 之前的李复淡漠到对自身父亲的死亡,都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如今一朝开闸,却变得如此的自负、乖戾,好像也不正常。 而李复这种状况,是孤例还是颇为普遍? 等叶楚萧回到班房时,李复与班房内的其他几名狱卒之间的氛围,也好似正在冰点。 看到叶楚萧进来,李复的脸色更冷几分。 “这是···怎么了?”叶楚萧明知故问。 一名狱卒用奚落的语气道:“有人加入地牢才不过月余而已,竟然就奢望成为典狱主司,可笑极了。” “哈!我虽资历浅,但却总比一些庸碌蠢笨之人要强,修为低劣,多年积累无一寸功,竟也偷偷想着去当主司,岂不是更加可笑?”李复闻言,立刻反唇相讥。 叶楚萧诧异的看向那与李复相互诋毁的狱卒。 虽然升官发财这回事,谁都会偷摸着想。 但是,在毫无根据由来的情况下,直接说出来,属实还是冒失了些。 “难不成,是因为以前压抑的太久了,现在一朝解放,情绪就都得不到控制?” “地牢里的狱卒,修为都不算精深,挤压的情绪不算太浓厚,尚且如此,要是那些修为高深,被淡漠冰封了许多年之人,又会如何?”叶楚萧不由联想。 “也不见得会更不受控制的释放,毕竟修行即修心,修为精深者当对自身心态有着更强的控制力才对。” “别争了!主司的位置谁来做,刑部的官员自然会有判断,轮不到咱们非议。” “赵勇!我一会要出去办点事,今天下午就劳烦你给我代班了,等回来我给你带一坛好酒。”叶楚萧对另一名身在班房里的狱卒说道。 那名狱卒点了点头,顺嘴加了一句,让叶楚萧还买些下酒的蚕豆和卤肉回来。 等叶楚萧出了房门,门还没有关上,赵勇便已经与另外的狱卒说道:“大比在即,还有心思出去闲逛,他也就这样了。” “诸位,乙区尾部转角处,空出了一间大牢房,谁有兴趣与我一道,去比划、比划?” 门外的叶楚萧脚步不停,径自往大门口,交了印信,登记之后,离开了刑部地牢。 “单单着眼于手上现有,如何能够脱颖而出?” “刑部地牢上有神器镇压,中有高手暗中维护,实际上用得着狱卒们使用武力的地方并不多,狱卒的主要作用,还是管理与维持地牢的秩序,说透彻一点,与杂役无异。” “所以,刑部地牢的普通狱卒,修为普遍偏低。” “现在刑部的官员们,觉得地牢狱卒们,应该‘动一动’,实际上我要考虑的,不是我能从中得到什么,而是我能给那些刑部的官员们,带去什么。” “弄清楚了真正的矛盾点,那才能真的触碰到典狱主司的位置。” 典狱主司虽不是官,但却是典型的位卑而权重。 直接受刑部尚书调度,单单只有这一项,就足以将这个看似无官无爵的位置,拉到一个极为不可忽视的高度。 只要经营妥当,往后刑部地牢,几乎就堪称是典狱主司的一家之地。 刑部尚书公务繁忙,又有多少时间,盯着地牢这块地方? 到西市上寻了一名手艺还算精湛的匠修,打造了几口匣子,也没有直接带回刑部地牢,而是先放到了家里。 随后,继续每日的坚持挥刀锻炼。 自从‘淡漠’之缺褪去,叶楚萧每日固定的练刀,也变得‘艰辛’起来。 身体疲惫之时,放弃和偷懒的念头,远远强过了以往。 不过,这并不都是坏事。 人在对抗疲惫、懒惰、放弃的时候,也是在磨砺与进步。 而且,精神的敏锐,更能有效的帮助叶楚萧,调整挥刀的细节。 时间转眼而逝。 储存在金色时钟里的那些道韵气息,原本因为纠缠在一起,一直无法‘使用’。 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拆分,终于完全转化成了二十一缕完整、单独的道韵气息,分别贴在金色时钟之上,就像是为它增添出来的些许纹路。 叶楚萧尝试着触碰其中的一道道韵气息。 刹那间,金色时钟逆向转动,叶楚萧再一次化作了时空的幽灵,潜入到过去。 视线聚焦,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金边。 而近在咫尺的,却是一片枫叶林。 林间,有两人正在交手。 “是燕破和唐素侗?” “唐素侗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燕破则反而暮气更重。”叶楚萧看着交手中的两人心想。 或许是因为,化身为时空‘幽灵’的缘故,叶楚萧再看那远超自己层次的交手,视线竟然跟得上他们的速度了。 燕破与唐素侗之间的交手,全程唐素侗都显得游刃有余,而燕破则显然已经用尽全力。 即便燕破的挥刀,在唐素侗处,都显得好似毫无用处。 但以叶楚萧的刀法修为看来,燕破的刀法,不仅大开大合,且暗藏无穷杀机,可谓是妙到了极致。 即便只是看了一小会,叶楚萧已经感觉自己所得颇多。 二人的交手,并未撼动天地能量,显然是将力量收束、压缩到了尺寸之间。 足以见得,二人是在有克制的切磋。 又打了数十招之后,燕破先行收刀。 “我输了!燕破心服口服,有什么吩咐,还请示下!”燕破平静的对唐素侗说道。 唐素侗道:“我要做一件大事,还缺一柄绝世的宝刀,你的刀很利,但还不够,敢不敢上天流岛?” 燕破闻言,目光微微有些变化,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有何惧之?” 第三十七章奇葩的狱卒大比 时光开始快速的流淌,叶楚萧回归现实。 一道道韵气息,也自然的在金色时钟中消散。 双手持刀,叶楚萧模仿着燕破的出刀的方式出刀,一刀斩出刀光飞射,斩破了一把椅子,却感觉气力施展不对,显得别扭,威力反而并不如平常挥刀。 “刚才我用的力道不对,燕破挥刀虽大开大合,但是力量却极为收束,事实上如果不是群战,在近距离的单打独斗中,将强大的力量约束、集中起来,于方寸之间释放,才是最优。” 明悟之后,叶楚萧挥刀之时,不再只追求力度,更锻炼掌控力。 练刀的时候,全力出刀,却刀只落一半。 如此锻炼了两天,叶楚萧又买了许多豆腐,摆在桌案之上,对着豆腐挥刀。 起初挥刀落下之时,刀未至,刀风依然将豆腐撕碎,炸成了碎渣。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叶楚萧逐渐把握住了力道,可以将豆腐均匀的切开,而不伤到桌面分毫。 再之后,叶楚萧换了练法,在豆腐上摆放小石子,力求一刀落下石子被劈开,而豆腐却不伤分毫。 如此练刀,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大比当日。 依旧还是地牢第一层的广场,两尊青铜独目异兽分立南北,撑开一个屏障。 屏障里,所有修士,都能全力发挥修为,不会再受到镇狱神器的压制。 刑部的众位官员坐在高台上,从视觉上看,就已然与那呈方阵而立的狱卒们切分开来,从高处俯视着诸多狱卒。 这一次,连白头彪也不再有资格单独站出来,独成一列,而是与众多的狱卒一道站在一起,昭示着他的身份,实则与普通狱卒并无多大区别。 没有冗长的大比前演讲,在一群狱卒面前出风头,显示手段显然并不在那些刑部官员的爽点上,伴随着仅派遣一道纸人替身前来的刑部尚书,微微点头。 便由一名刑部官员手持文牒道:“现在大比开始,两人一组,诵念名字后,自行出列,进行比斗,如有未执勤,且未到场者,自动开革,永不叙用。” 随后就开始念名字。 “张大凯!许不同!”刑部官员将这两个名字连念三遍,见无人应答,便将这两个名字,从刑部狱卒档案中划去。 所谓的狱卒大比,选拔才干之士,固然是目的,但是清查名录,剔除真实中不存在的狱卒,也是目的之一。 刑部官员继续诵念名字,如此一直叫了上百个名字,竟始终无人出列。 这场大比,才刚刚开始,就陷入了之前未曾想过的尴尬危机。 不仅仅是狱卒方阵,坐在高台上的那些刑部官员们,也都已然坐不住,心中有鬼者,屁股上就像是长了钉子,不安的扭动。 大家都在吃空饷,也都以为,空饷数目有···不会太高。 却没料到,只是刚开始,就直接被狠狠的打了个大嘴巴子。 高高在上的刑部官员们,此时因为心中的别扭不安,反而变得宛如沐猴而冠。 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目光扫视过左右的人群,将诸人的异色看在眼里,却不曾发怒。 有这样尴尬的局面,显然是刑部尚书刻意促成。 为的就是敲打手下的一众官员。 “乌山、柳清风!”终于死寂一般的尴尬,被打破。 两名狱卒离队而出,分别站定在高台之下,狱卒方阵之前。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乌山是一名阵修,而柳清风是剑修。 二人相对,抱拳行礼后,柳清风瞬间唤出飞剑,一剑射向乌山。 柳清风的飞剑并非金铁制成,而是一柄木剑,对于没有什么身家的贫穷剑修来说,以有了年份的桃木、枣木雕刻飞剑,算是一种廉价的替代方式,当然木剑毕竟只是木剑,对于真正的剑修而言,犹如玩具一般。 但一旦给予了极快的速度,即便是木剑,威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柳清风的修为不高,飞剑一旦射出,往往难以收回,或是无力多出手几次,此时强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迅速克敌的主意。 很显然,乌山早有防备,阵旗洒下,简易的在身边构建了一个幻阵。 三具幻影出现,分摊了风险。 柳清风赌错了真身,一剑射空,乌山立刻挥洒阵旗,将柳清风困住。 随手只是手持一张烈火符站在柳清风的面前,柳清风便束手无策,只能认输。 “乌山,胜!赏,银五两。”负责主持大比的刑部官员高喊。 最朴实的银两奖励,只能说乌山哪怕是赢了,也并没有得到看重。 他的手段,只能说中规中矩。 何况,之前漫长的‘虚假名单’,显然也耗掉了大量的期待值。 乌山与柳清风这两位一胜一负者,同样都垂头丧气的回归队列。 接下来,大比继续。 刑部官员开始加快速度呼唤名字。 一次喊上前三组人,然后一起开打。 即使是交手中的三组人,会意外的‘串’在一起,也无所谓。 这本就不是什么强求公平的比赛。 而是检验狱卒能力的一个过程。 突发的意外,更能展现出一名优秀狱卒的能力。 当然,目前为止,所有形成混乱的战局,都以‘潦草’收场,基本没有胜利者,都是输家。 刑部狱卒的普遍实力、能力,是真的很废。 没有什么藏龙卧虎,大家都菜的很真实。 完全就是菜鸡互啄。 相对比起来,最先上场的乌山与柳清风,反而可以算是精锐。 他们至少还有阵旗和飞剑。 许多狱卒根本没有主战类手段,对比之时,竟然拿出锣鼓、笙箫、布匹、梳子、种子等物件秀操作,简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固然,许多走奇门类的修士,可以用生活用具、乐器、植物等等施展出非同小可的力量,但更普遍来讲,不适合作为战斗的手段,它就是要弱上好几筹。 刑部诸多官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炭。 刑部尚书的纸人分身,甚至都已经渲染成了红色,显然有怒火想发泄。 要知道,从官方层面讲,刑部狱卒也是战斗序列,一般来说只允许招募那些拥有实际作战能力的修士。 如剑修、武修、法修、咒修等等。 而眼下,却有绣衣士、农士、乐士等非战斗序列混迹其中,完完全全就是在滥竽充数。 “下一组叶楚萧、吴挺、马少康、李复、王不易、徐彪。” 喊了六个人的名字,却只有五人出列。 显然其中有一个是不存在的人。 而诸多的视线,则尽数集中在了徐彪的身上。 因为徐彪,就是白头彪。 以前刑部地牢狱卒的总把头。 第三十八章一刀 “空缺一人?那就再补一人!”手持名册的刑部官员说道。 只是话音未落,高台后方,刑部一位侍郎便开口说道:“就让他们五人混战吧!让我也看看,这位地牢总把头的能力和能量。”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白头徐彪闻言却如遭雷击。 能力和能量两个字,一字之差,同时摆出来,意味却大相庭径。 五人混战,以白头彪的名头,理论上他可以轻易纠集到两到三人为党羽,对剩下的一人或两人进行围殴。 之后再让剩余几人先后认输。 但是这位侍郎既然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那徐彪便不能胁迫其余四人与他组队。 必须真打才行。 而这也只是最表面的一层意思。 往深了思考,这却是刑部的侍郎在对徐彪表示不满,而在座的诸位刑部官员,没有谁表达出异议。 徐彪直觉被‘抛弃’,满心的悲愤与不甘。 实际上对于这些刑部官员而言,徐彪什么都不是,他的位置随时可以被替代,他的作为,刑部地牢里的任何一名牢头,在他们的许可下,都可以做到。 现在变革之风,已经在大恒上下吹起,徐彪却抱残守缺,只懂得用最低劣的手段敛财,已然被瞧不上了。 “规矩定下了,那就开始吧!”负责主办的刑部官员说道。 五人分位站立,马少康应到了来自义父的眼神,稍加思索便直往叶楚萧扑去。 等靠近之后,低声对叶楚萧说道:“与我对打几个回合,然后就输给我,听到没有?” 另一边,李复却是已经提刀劈向了徐彪,表现出了有别于大多数狱卒的血勇。 叶楚萧听到马少康的低语,嘴角微微冷笑,随后迎面一脚踹过去。 马少康一个法修,是什么让他自信,能这般靠近一名武修的? 何况,叶楚萧几乎高出了马少康一个大境界,这一脚直接踹实在了,马少康整个人立刻吐血,如炮弹一般射了出去,撞入人群之中。 这一脚就踹断了他的好几根肋骨。 再想爬起来,以马少康的那点意志力,是绝不可能了。 一脚踹飞马少康后,叶楚萧长刀出鞘,看似简单的一刀,直劈向右侧的吴挺。 吴挺同为武修,只是修为低于叶楚萧。 面对叶楚萧劈来的一刀,匆忙之间只能以手中的刀连带着刀鞘,一起抵挡。 只是,叶楚萧这一刀,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是将庞大的真气,紧贴附着在刀锋之上。 一刀落下,吴挺手中的刀,连同刀鞘,被直接劈碎。 吴挺肩头的衣衫亦被激荡的刀气撕碎,但吴挺的肩头却一点血花都没有溅出。 仔细不难发现,刀只是架在他的脖子上,却没有伤他分毫。 大厅里,诸人一愣,待到看仔细之后,不由骇然。 “好!好刀!”一名刑部官员,在高台上方拍手。 叶楚萧这一刀,与其说斩的精妙,还不如说是终于挽回了他们的颜面。 如此收发自如的一刀,必然经过勤学苦练。 刑部地牢的狱卒,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嘛! 另一边,徐彪毕竟也是积年老吏,境界上也高于李复。 能境的修为,让他肆无忌惮的挥霍刀气,开合劈砍之下,李复即使是凭借着一腔的血勇,也逐渐不支,数次交手后,便被徐彪一刀逼出了比斗范围,跌回了人群之中。 李复红着眼,还想再冲进来,却被同僚死死拽住。 大比之中,刑部官员目视之下,大比也需点到为止,不可轻伤性命。 倘若是李复不知好歹,被打出了比斗圈子,还要违反规则,冲回来再战,那被徐彪一刀斩了,也无人替他喊冤。 徐彪此刻,已经扭头看向叶楚萧,神情愈发的冷峻。 “牙没长齐的小老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战虎王的威风,看来是要给你拔牙,让你好好清醒一二。”徐彪这是第一次正视叶楚萧。 而叶楚萧那之前颇为惊艳的一刀,也确实值得他重视。 “你算虎王吗?” “不!你最多算是一条老狗!” “且还是一条被骟了的老狗。”叶楚萧说话又毒又狠,丝毫不留余地和情面。 都已经如此了,叶楚萧还留什么情面? 徐彪闻言,心头大怒,七情炙盛之下,怒火燃烧,故技重施,挥刀洒出大量的刀气,狂涌向叶楚萧。 叶楚萧手里提着刀,仅将真气附着在刀锋之上,闲庭信步般的左右格挡,便将那挥洒而来的刀气荡开。 “我有些疑惑,你究竟是武修···还是法修?” “距离这般远,这样不加节制的挥洒刀气,你要是遇到真正的能境法修,该当如何?”叶楚萧格挡着刀气,脚步迅疾,向着徐彪贴近。 徐彪不自觉就往后退,继续利用自身身在能境,续航能力大涨的优势,疯狂的挥洒刀气,隔空出击。 如此出手,虽看似绚烂,实则浪费极大。 武修是掌控自身的修行者,他却连对身体与力量的基础掌控都做不完全。 或许他曾经也泅渡苦海,废过苦功。 但多年的浮华生活,早就让他腐烂,放弃了昔日的坚持与信念。 “刀气,不是你这样用的!”叶楚萧说罢,踏前一步,已突入到了徐彪身前三米之地。 随后凝神一刀斩出。 银亮的刀光,闪耀在这光线并不算格外明亮的厅堂之上。 刀光所过之处,徐彪用以阻挡叶楚萧靠近的刀气,尽数撕碎。 随后刀光绞断了徐彪手中的长刀,落在了他的身上。 鲜血泼洒而出,刀痕从徐彪的左肩直落右胯,几乎将其开膛破肚。 一刀,徐彪败。 大厅里再次鸦雀无声。 刑部官员所落座的高台上,却突然响起了掌声。 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起身看向叶楚萧,纸糊的双手拍起来啪嗒、啪嗒的响。 “以苦境的修为,就能压缩刀气,凝聚刀芒,一刀斩败徐彪,你叫叶楚萧?年纪轻轻,就很了不起。” “你想做典狱主司吗?” “想做的话,就给本官一个任用你的理由。”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说道。 叶楚萧闻言微笑,抱拳说道:“请大人容我,先去将准备好的东西搬过来,我想向诸位大人展示我的想法。” “可!”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说道。 叶楚萧返回班房,将两口早就准备好的箱子搬过来。 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揭开了其中的一口箱子。 当看到箱子里呈现出来的内容时,诸人却都疑惑不解。 并不知叶楚萧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三十九章什么是监狱人性化管理 叶楚萧打开的第一口箱子里,是一座微缩的建筑模型。 共拆分成两截,一截看起来与寻常的牢房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看起来缩小、精致了许多。 但另一截就完全不同了。 它看起来很高级。 小小的模型里,有床,有书桌,有椅子,还摆着一些书籍,墙壁上还挂着画作,最最神奇的是,缩小的床上,还坐着一个木雕的女人。 如果不是它有着与牢房相似的栏栅,则完全无法将箱子里的两截联系在一起。 看到众人脸上都有不解之色,叶楚萧便开口说道:“我想刑部地牢的作用,并不只是将有罪之人关押、看管起来,对于那些罪责轻的,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回归外面的世界,重新做人···甚至重新为官的犯人,我们需要做到的是,对他们进行改变,努力让他们成为,对朝廷,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是祸害、垃圾。” “而改变的奥秘,就在这两间牢房的对比上。让那些认真改过,努力上进的犯人,住进好的牢房里,除了失去自由,他们会享受到生活的乐趣,看到希望。而那些执迷不悟者,则是只能站在肮脏的牢房里,继续与老鼠、臭虫为伴。” 叶楚萧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刑部官员们信不信无所谓。 他们只要足够聪明,就能快速的察觉到,在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下,暗藏着的极大利润。 以前的刑部地牢,从犯人身上刮油水,都是通过各种苛刻虐待的方式,进行逼迫。 如白头彪之流,甚至会刻意将一些犯人屈打成招,让他们诬陷一些有钱,但没有大背景、靠山的人,与刑部的捕快们联合起来做局,将本不该下狱的人捞进来,进行地牢一日游。 如此就能跳出地牢的‘格局’,从外面捞到更多的油水。 时间长了,总会有人习惯,特别是那些有机会出去的犯人,他们宁肯在牢里多吃点苦,也不愿将家底拿出来,换来少几顿毒打。 然而,叶楚萧箱子里呈现的这两种牢房对比,一旦成型,就等于从另一个角度,腐化了那些犯人的坚持。 看别人吃好、喝好、睡好,住美屋、着舒适之衣,而自己却没有,这简直比遭受毒打,还让人难受。 没有这个实力和能力也就罢了,有···还忍着,那更折磨人。 叶楚萧这一套,关键就在于‘导人向善’的说法,有了这说法,这装修精致的‘牢房’,才能好向犯官、富户们兜售。 才能堂而皇之的,在刑部地牢内推广、成型。 无论什么时代,干什么都不如干房地产。 毕竟虚假的悍匪蒙面拿ak冲进银行,真实的悍匪微笑的拿出了售楼合同和银行贷款。 刑部地牢有固定用户,有大片的蓝海,不搞房地产可惜了。 叶楚萧要想当这个典狱主司,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如何照顾周全上面刑部官员的利益。 毕竟往后空饷没得吃了,刑部尚书抓得紧,连坑害良民的事情,怕是也不好再做。 他们总要找一点新的财路。 果不其然,领悟到叶楚萧这一套差别对待‘妙处’的刑部官员,看向叶楚萧的眼神,都开始充满了赞许。 至于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也并不厌恶叶楚萧的这种行为。 毕竟与以往刑部地牢的那些捞油水的方式比起来,叶楚萧搞出来的这一套,不仅高明,并且‘无害’。 真正含冤入狱的穷苦人,必然是消费不起的。 而且,即便是弄虚作假,也总得有几个‘真的’,用来充当遮羞布。 对于那些真心想要变好的犯人而言,这未必不算是福利。 “好!不错!” “典狱主司的位置,可以给你。”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直接说道。 他甚至根本不等所谓的大比走完程序。 在狱卒们看来,十分难得、宝贵的位置,对于刑部尚书这样的大人物而言,其实完全无所谓。 站在刑部尚书的角度,他之所以要定下一个典狱主司,同时规定属他直辖,就是为了将刑部地牢攥在手里,同时敲打一番手底下的官员。 毕竟刑部除了主管的刑事诉讼之外,从底层切实使用的人手上来讲,主要就是捕快和狱卒两个部分。 捕快这个部分掺杂的利益、人员过于复杂,哪怕是刑部尚书,也不好随意牵动。 自然就先从地牢这块动手,将之紧握在手里。 谁当主司,其实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今天叶楚萧做得好,那就是他。 明天叶楚萧做的不合格,那就换了他。 本就不值得多提。 徐彪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听到了刑部尚书纸人化身的话,急火攻心狠狠的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叶楚萧的实力比他强,如今还爬到了他的头上,当了他的上官,那他想要报仇,岂不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何况,往后损失的利益,以及之前为了得到主司位置,所付出的利益···种种叠加起来,徐彪没有直接气死,已然算是身体素质不错了。 “不过,本官还想看看,你另一口箱子里有什么。”刑部尚书的纸人化身说道。 叶楚萧掀开另一口箱子,露出了里面简化、微缩版的纺纱机。 “这是一台纺纱机,上手简单,操作容易,制作出来的纱布,虽然远不如绣衣士精美、结实,更不具备任何非凡之能,但只要同时多台机器一起操作,产量不低,能制造许多民生相关之物。” “大人!地牢里的犯人,也是百姓,他们有资格和义务,用自己的双手劳动,来养活自己,而不是靠消耗朝廷的赋税,来养活他们。” “那些量刑不高,并且凶性不强的犯人,可以用劳动的方式,换取报酬,改善他们在地牢里的伙食,甚至是生活环境,让他们从劳动中,改造自我,学得一技之长。”叶楚萧的话说完,身后诸多看向叶楚萧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惊叹。 刑部地牢的那么多犯人,这不就是廉价劳动力吗? 地牢里不能种田,还不能织布、纺纱、缝缝补补? 至于将犯人放出牢房,集中起来会不会危险? 只要不是重刑犯,一般的囚犯,在神器的镇压下,能翻出什么浪来? 而那些刑部官员们,眼睛更亮,看向叶楚萧的表情,更加的温和。 说的冠冕堂皇,却又为他们‘光明正大’的争取到了细水长流的丰厚利益,这样的新任典狱主司,怎么能不喜欢呢? 第四十章地牢学院 在刑部官员们的‘期许’下,叶楚萧即刻上任,立刻便从小小的狱卒,成为了狱卒的领头···典狱主司。 然而称呼变了,实际上还是没有变,还是狱卒。 依旧无品无级,不算是官,只能算吏。 从这一点上来看,同归于刑部之下掌管,狱卒远不如捕快吃香的原因就在于此。 刑部的捕快体系里,可不都是‘吏’,还有不少已经得了官身,甚至品级不低,其中有六大名捕,仅在刑部尚书之下,连刑部的侍郎,都没有资格差遣。 每一位高品级的捕头,都算是捕快体系里的一座山头。 山头里也有他们的一套惩奖制度。 认真说起来,那就要比狱卒系统复杂许多。 毕竟,这是一个超凡显化,有修行的世界。 能够四方缉拿不法的强大捕快,本身都是修行上的高人,连官阶品级都舍不得给的话,怎么笼络人心? 寻来土木法修对部分牢房进行改造,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三分之一的普通牢房,就被改造完毕。 装修好后,不看外面,单看里间,简直要比寻常客栈的上房,看起来还要更体面一些。 少数奢华牢房里,还配备了木制或软陶制作的‘睡美人’,这种专门供给单身汉解决需求问题的成人造物,在地牢里便成为了最极致的奢侈品。 在引领了一些有消费潜力的犯官、富户做参观后。 这些有‘睡美人’的牢房,就成了他们争相竞价之地。 为了一个不会动、不会叫,甚至还要自己灌油脂的‘睡美人’,这些犯官、富户们,甚至都喊出了超过神京城里最负盛名花魁的价格。 这个真相若是公布出去,且让那些色艺俱佳的花魁们情何以堪? 二层,甲区的一间牢房里。 叶楚萧正与一名看起来颇具仙风道骨的犯官一道,站在桌前,临摹字帖,学习基础符咒。 主要还是犯官负责教,而叶楚萧学习。 马少康当初守着一群犯官,只想着和他们学习怎么当官。 属实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当然,马少康连苦海都泅渡不过去,说再多也是枉然。 故而他的选择,实际上以其角度出发,也不能算错。 叶楚萧苦海早过不止一回,前路早已开阔,自然是抓住机会,利用高级牢房对一些囊中羞涩的犯官存在诱惑,便向他们请教修行。 如此便免费得到了一批优质的‘老师’。 做官,这些犯官们大多数是失败的。 但论到修行,他们却个顶个的是精英。 修为最浅的都是能境。 修为最高深者,甚至还入了第五境,化境。 当叶楚萧的老师,绰绰有余。 此时他们修为虽然被封印,但理论知识还在。 “你的双手灵活度极高,可以左右开弓,相互不影响,符修的苦海,对你而言并不难渡过,你现在主要还是掌握尽量多的基础符咒,毕竟所有的高阶符咒,都是由基础符咒组合而成的,高等级的符修,能自创符咒,甚至是一念绘符,都是因为根基打的好,在基础符咒这一关,下了苦心。” 以上的教导,还算正常,只是话锋一转,却开始了谋划。 “一旦你渡过苦海,就要开始选择灵根,好入驻能境。” “老夫恰好知道,有一种灵根,名曰‘玉墨竹’,对符修而言,是最好不过的灵物,你若是能帮老夫一个忙,老夫便将此灵根下落,告知于你。”练习完一篇字帖,教导叶楚萧练字、画符的犯官,抚摸着胡子对叶楚萧温和的说道。 叶楚萧头也不抬,继续双手画符:“如果是换房间,我可以想想办法,下个月南宫大人就要出狱了,他的房间里有睡美人,如果老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将你插队安排进去。” “如果是要我帮忙对外传讯、带话这些,则大可不必。” 老犯官面色微僵,摆摆手道:“老夫一把年纪了,修的是符修,又没入得妙境,寿数不多,哪里还有那等心思。” “不过是几句话,想对自家子侄多做嘱咐,原本寻几个普通狱卒,便能代为转达。” “那你怎么不去找?”叶楚萧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面露冷笑。 “左右不过是些手段而已,所谓传话是假,让我这个典狱主司传话坏了规定,掉入你的陷阱是真,等我被你抓住了把柄,日后在这地牢里,还不是对你言听计从?” “你大概是在想,通过我笼络到这地牢里的诸多犯官,好自成一派党羽吧!”叶楚萧慢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好似敲打在老犯官的心上。 老犯官脸色难看:“这···你如何知道?” 他倒是没有否认。 毕竟在叶楚萧的地盘,将他得罪了,还不认账,是要遭罪的。 不敢说动私刑。 只是将其重新丢回那又脏又污秽的旧牢房里,他就受不了。 要是‘不小心’,还不是单间,室友还有一些不好说的癖好,那就更糟糕了。 典狱主司的权利说大当然可笑,但在这地牢之内,却又犹如土皇帝一般,足够惩治一些犯官了。 至于事后出狱后有所报复,叶楚萧也不虚。 他现在直归刑部尚书统管。 大恒上下,真当有多少人,敢去触刑部尚书的霉头? 整个刑部地牢里,有这个资格和能力的,也只有当初选择自尽,以死祭道的唐素侗。 “不过是几日功夫,用功法、秘诀、灵根、宝物、美人等等为诱惑,想要拿捏我替他们办事的犯官,你是第十一个。” “说实话,你算是比较能忍的了。” “还有几个老乌龟,现在还在给我装样子,摆出一幅忧国忧民,为国请命而被下狱的模样。” “其实何必呢?真为国请命,不惜己身的,不是在死牢,就是关在了第四层、第五层,第二层的犯官,十之八九都是因为贪腐、作风、得罪上官等原因被关进来的,左右不是什么好玩意。”叶楚萧在水盆里洗了洗手,用柔软的地牢自制毛巾擦了擦手。 叶楚萧的话,让老犯官格外难堪,却又无话可说。 “好了,今天的学符结束,我要去隔壁找荀将军学刀法、武技了。”叶楚萧说罢转身推门而出。 随后就安排狱卒,将这老犯官重新压回了旧牢房。 第四十一章真是宝地 大恒嘉治六年,夏,气若流火,大恒三十七州皆起乱象,有大量异人自天外来,混迹于人群之中,难以悉数确查。 太后懿旨出宫,着镇魔、镇邪、刑部横联执法,清查各州,诛杀、抓捕恶首,开放东、西三处内库与一座皇家藏书阁,以供奖励有功之人。 镇魔、镇邪、刑部捕快三处,都开始大肆扩张,招兵买马。 也自从此时起,刑部地牢渐渐人满为患。 典狱主司叶楚萧向刑部官员提议重开地下六至八层,被上峰驳回。 一个月后,刑部批准地牢往上加盖,破土而出,拔地而起,共有三层,名为‘天牢’。 犯官、罪轻者转入天牢之中,地牢则继续关押重犯、恶犯。 先后因地制宜,利用地牢的独特资源,倡导出‘监狱炼丹研究组’‘阵势微调小队’‘低阶符咒批发中心’等兴趣、改造活动的叶楚萧,在典狱主司这个位置上,坐的是越发的稳固。 自然,每月所得盈利,虽大半上交,让刑部官员瓜分,又有一小部分散给了地牢狱卒,剩余下来的那部分,依旧让叶楚萧挣的盆满钵满,基本不用一般的修行资源发愁。 而来自金钱上的收益,仅仅只是叶楚萧诸多收益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学识上,有着众多的犯官教导,叶楚萧进步飞快。 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布阵、绘符,甚至是诸多旁门杂艺,叶楚萧都有所涉猎。 虽然大半都达不到泅渡苦海的地步,但总算是做到了颇知皮毛,若是应对类似手段之时,不至于完全摸不着头脑。 人的精力有限,固然做不到样样精通,但对手可能千奇百怪,各门各类都有一定了解,还是有必要的。 哪怕是号称一剑破万法的剑修,也要终将有这样一个认知的过程,否则都不了解对手,谈何破除万法? 在修行上,叶楚萧的这个阶段,被称之为‘识百门’,通常来讲是许多入了妙境的修士,有了更长的寿元,才会去考虑进行的事情。 因为收集、整理、学习各门各类的知识,这本身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叶楚萧确实提前了。 不过他是有这个条件。 不仅只是因为,刑部牢房里关押的那些犯官与各地大派的长老、精英,为他提供了充分的知识给养。 也因为,在这随着时代变化,愈发多起来的囚犯中,还有不少是身怀道韵者。 有一些因为做下十恶不赦的血案进来的身怀道韵者,碰到了叶楚萧,算他们走运。 不用等到秋后问斩,叶楚萧只需稍稍动用一点手段,就足以让他们身染疫病,悄然死在这刑部牢房之中。 他们死后,叶楚萧回收已经被吸收利用过的道韵,将道韵或是储存在金色时钟之中,或是直接粉碎,读取修行经验。 如今,叶楚萧的金色时钟里,储存着可以充当船票与造化之船内,一般等价物的道韵,已经多达一十七道。 “关押在刑部牢房里的囚犯,有一些实则是乘坐造化之船,来到大恒的‘跨界者’,身上的道韵本来就要多些,那些可以被缴获的无主道韵,当然轮不到我。但是他们已经使用过的道韵,却都便宜了我。成为刑部的典狱主司这步棋确实是走对了,虽然看似无品无级,但配合上我特有的能力,对我而言好处极多。”叶楚萧依照惯例,又领着一队人,在巡查刑部大牢。 所过之处,那些懂得在屋檐下低头的囚犯,无论曾经有多风光,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此时都对着巡牢的叶楚萧,舔着脸露出谦卑的笑容。 几名来自大恒‘小地方’的门派长老,甚至招呼着叶楚萧,愿意传授他们门中的‘不传之秘’,就为了换几口酒菜。 叶楚萧对此充耳不闻。 对现在的叶楚萧来讲,不够有威力,又没有足够特色的所谓‘秘技’,已经吸引不到他了。 多学这些玩意,都算是浪费时间。 刑部大牢里有哪些是真正的高手,这些高手里又有什么好货,叶楚萧早就盯上了。 正在徐徐图之。 “这些跨界者,不像我可以顷刻利用道韵前往造化之船,他们需当有仪轨、祭坛或是特殊的强大法宝,作为牵引,才能以道韵作为船票,跨越世界。”叶楚萧的视线,此刻正扫过一名跨界者囚犯,看着对方鬼鬼祟祟的用发霉的被褥,将一块地方遮盖住,叶楚萧很清楚对方在做什么。 一定是在尝试绘制仪轨,沟通造化之船。 不过是无用功而已,刑部地牢的天地能量,处于强力管制状态。 没有印信开闸,再怎么绘制,也都徒劳。 “其中,也有需要我格外注意的地方。” “跨界者以道韵为船票,以命数为筹码,兑换在异世界行走的资格与时间,被关押下狱的跨界者们,一旦购买的时间到了,一定不会选择续费,继续停留在大恒,但是他们却没能走掉。” “这就说明,大恒的镇狱神器,比我想象以为的,还要更强一些。祂可能无法直接对抗造化之船的接引,但能抵消部分的影响力。” “造化之船的牵引能力,不像我以前看过的无限流小说中的主神那样,拥有无视一切的能力。即使有···也不可能全无消耗的均匀洒落在每一名跨界者的头上。” “而大恒镇狱神器,当不是孤例。大恒有这个干扰造化之船接引的神器,其它世界应该也有,我就需要注意,如果去往其它世界修行,不要被类似的神器盯上。” “不过,用道韵充当船票,应该可以引来造化之船更强的接引力,我当初直接在地牢内跨界,就是佐证···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身怀的金色时钟太给力,直接带我撕破了阻碍,与造化之船无关。”叶楚萧走到一间牢房前,示意身后的一名狱卒打开门锁。 推门入内,一名浑身污血,浑身上下数十处,都被镇龙钉死死钉住的修士,睁开眼看向叶楚萧。 “你的灵根观想法确实很有趣,我试过了,它的的确确可以无中生有,凭借自身想象与虚构,模拟出一种完全契合于我自身的灵根。” “但是进度太慢了,个体精神有限,时间也有限,即使是下下品的灵根,想要从无到有观想凝结而出,也要耗费至少数年时间,从信价比上来讲,远不如去购买一株真正的灵根。”叶楚萧看着这名修士说道。 第四十二章空想灵根 当了一段时间的牢头,叶楚萧多少也混了一点家底。 在一些犯官的无私奉献下,叶楚萧已然收集到了五种灵根。 相对比之下,前任把头徐彪,混了十几年,也才勉强为自己搞了一个下品灵根入了能境,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说到底,还是没有手段,拿捏不住真正有底气,有本钱的囚犯。 叶楚萧手中的五种灵根,分别是对应符修的玉墨竹,对应法修的雷蛇果树,对应练气士的飞菻草,对应咒修的鬼纹花,以及对应武修的元阳木。 其中价值最高的是雷蛇果树,品级最好的是鬼纹花。 雷蛇果树价值高,是因为法修所需的灵根,最为抢手、紧俏,哪怕是下下品,也有的是人抢着要。 至于鬼纹花,则是五种灵根中,唯一入了中下品的灵根。 五种灵根之中,只有元阳木和飞菻草叶楚萧现在就可以用到,但是需要二选一。 至于玉墨竹···叶楚萧的符修苦海还没渡过去。 回归大恒之后,叶楚萧的修行进度变得缓慢了许多。 虽然符修过苦海,对叶楚萧而言已经够容易了,却还不至于那么快。 灵根每名修士都只能融入一道,融入之后基本不可能再改。 所以哪怕叶楚萧有了五种灵根,依旧还在迟疑与徘徊,并不着急先闯入能境。 有些灵根,可以兼顾多种属性,对应多种修士类别。 帮助修士,更好的掌握多种倾向的能量输出、使用。 然而拥有复数属性的灵根,往往是中品以上。 属性越多,价值越高。 叶楚萧三渡苦海,而有三种属性的灵根,至少也是中上品。 还要凑巧集合剑修、练气、武修三种属性,就更难得了。 如果只融入一种下下品的单行灵根,则等于是浪费了之前的积累。 且虽然都是入能境,从天地之中汲取、借用能量,但不同等级的灵根,效果还是有极大的区别。 如果说下下品的灵根,一次借来的天地能量,只相当于一缸水,那么上品灵根,刹那间可以借得的天地能量,则相当于一个小型湖泊。 同等境界的修士,拥有不同档次的灵根,相互对轰,无论输出端的水管有多粗,上品灵根的储量在这里,化身炮台不停的轰,也能形成碾压局。 当然,真实的战斗,并不只是火力输出的对列。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但是,拥有更庞大的火力基础,毫无疑问是更占便宜。 对后续的修行,也极有帮助。 就在这种艰难的选择中,叶楚萧遇到了这个‘跨界者’囚徒,他为了得到叶楚萧的帮助,助他逃出大恒,向叶楚萧吐露了一门‘灵根观想法’。 这篇法门的重点,就在于整理自身的身体状况,在充分了解一些灵根的性质之后,虚构观想出一种本不存在的灵根来,作为依凭从天地之中汲取能量,跨入能境。 毕竟入了能境的修士,才算是‘真正’的修士。 挥手动静之间,有开山断石的威能。 能境之前,所有的手段,耗费的都是自身的真气积累,即便是积累再多,又哪里比得上天地之威? 反之,修士跨入能境,需要灵根的目的,就是效仿、学习、模拟灵根,从天地之间截取能量的方式、方法,将原本属于灵根的‘本能’,嫁接成为自身的本能。 天地间没有完全相同一致的灵根,所以也自然就没有完全相同一致的借用截取天地能量之法。 弄清楚了这个本质,虚构灵根的‘灵根观想法’,其实很好理解。 它就是在摸清了灵根汲取天地能量的‘本能’规律后,自己总结出一套独立的规律来,将自身化作灵根,而不是完全的复刻一株灵根的本能,与之融为一体。 这种法门,咋一听很了不得,值得大量在修士群体中推广。 但问题是信价比不高。 就像叶楚萧说的,虚构一条下下品的灵根,都需要数年的时间。这还是他天赋好,两次经过道韵提升,打破原本的瓶颈限制。 换了天赋普通的修士,十几年都不见得可以凝聚出一条下下品的灵根来。 有这世间,还不如挣点钱,去买一条现成的。 如果要虚构一条上品灵根,以叶楚萧目前的计算、领悟能力,少说也得几百年。 大部分的修士,哪怕是武修这类向身体内挖掘潜力的修士,在入妙境以前,寿命都与常人的区别不大。 如武修身体素质好些,也就比普通人多活个十几二十年,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当然,叶楚萧有强命天赋,又有九死魔功,理论上可以活的更久一些。 但那也不能拿几百年耗啊! 强命又不是长生不死。 “那是你还没有学会我灵感派特有的精神嫁接之法,等你学会了这门法门,就可以成立自己的修行门派,召集门人共同观想同一种灵根,如此即可集结众人之力为己用。”囚犯抬起头,看着叶楚萧,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 叶楚萧闻言,却没有利欲熏心的追问。 他确实是对这门灵根观想法,有一些期待,但这不表示他是个傻子,任由忽悠。 叶楚萧是跟着大量犯官学习过的。 知道灵根的奥秘,就在于独一无二的‘本能’,共同观想一种灵根,然后化众人之力为己用,听起来很美好,实际上破绽百出。 因为一旦众人参与了,独特性就不存在了。 即使是凝结出了所谓的上品灵根,那也是‘废灵根’,没有实际用途。 看了一眼不说真话的囚犯,叶楚萧转过了身,示意两名跟在身后的狱卒,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 等到一阵不让写、不能写的牢狱手段之后,叶楚萧转过身时,看着囚犯的模样,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 挥挥手,让狱卒们退离牢房。 叶楚萧小声在囚犯耳边说道:“你跨界而来,流窜三州之地,行灭门、屠村之举动,统计出来你所残害之人,就已经多达七百一十九人,你这样做为的应该不止是扬名夺命数吧!” “是不是和你的灵根观想法有关?” 已经被拷问的半迷糊的囚犯闻言一抖,精神猛地激烈起来,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叶楚萧。 “让我猜猜看!” “你确实是在集合众人之力练就灵根,不过不是以简单的精神嫁接的方式,而是伪以某种名号,进行欺骗,比如···托以鬼神之名。” “只要提前设定好鬼神的能力、职权,就等于规定好了灵根的塑造方向,等到有效果之后,你再杀了那些帮你塑造的人,避免他们继续对灵根进行干扰、污染,再用一段时间进行炼化,将其打上自己的标签,如此反复···提升品质。” 叶楚萧越往下说,囚犯脸上的神情就越惊恐。 很显然,叶楚萧猜对了! 叶楚萧确实不知道完整版的灵根观想法是什么路子,但他不仅已经有着较为丰富的知识积累,更有着大量的犯官,在地牢之中充当他的‘智囊团’。 这些犯官,曾经能够做官,本就多是修士中的精英。 一般情况下,用起来还是很好用的。 第四十三章再次准备跨界 “想逃,你是逃不掉了。” “我应该也没有什么太苛刻的道德洁癖,但是我看见你,就心里不痛快,只想弄死你。” “所以,你可以先判断一下,我这句话是真是假,然后再仔细斟酌,你是否需要用什么来买命。”叶楚萧接着在这名囚犯耳边说道。 看到他变幻莫测,几番纠结、挣扎的表情,叶楚萧静立一旁,微笑等候时却如魔鬼。 “你会有报应的。” “你要的精神嫁接的方法,我也给你。但是你必须保证,绝不能再暗害于我。”囚犯咬牙切齿说道,凶狠的瞳孔,死死的记住叶楚萧的模样,好像是还准备留着有用之身,在将来报复回来。 看到终于下定决心的囚犯,叶楚萧却退后一步:“算了!我担心你搞鬼,偷偷藏起来一部分关键性的口诀,毕竟···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让别人淋过雨,就担心被抢走雨伞,我还是选择更简单一点的方式。” 说罢,叶楚萧就走出了牢房。 “咱们刑部大牢的各种特色小吃,都让他品尝一下,问他还有没有同党要交代,三五轮后要还有一口气,就将他换到这一区,最里面那间牢房去!”叶楚萧吩咐道。 左右几名狱卒,看向囚犯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已经是在看一名死人的眼神。 地牢里犯人多了,总是有突发意外横死的,在被验明正身,消除档案之前,就只能往最阴冷,且左右无邻的牢房里堆放。 一般的修士,被封印了修为,又被丢到那样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也会跟着一起身染疫病,最终也会死于病患。 这名囚犯,要是先被上完了几轮刑罚后,再丢到那样的地方,铁定是必死无疑。 至于愤恨怨怒之下,催生出什么冤魂厉鬼···那是没有的! 镇狱神器之下,什么厉鬼都还没诞生,就已经被镇的魂飞魄散。 叶楚萧多此一举,走这一遭,也只是听说,被这名囚犯杀死的普通百姓中,有几十名孩童,都是被残忍的折断四肢,受尽折磨之后才死。 叶楚萧就是要让他几番挣扎之后,以为用手里的本钱,能换得一线生机。 然后再将这生机给他斩断。 三天之后,叶楚萧亲眼看着这名囚犯断气。 他体内已经被吸收使用过的道韵,也被叶楚萧的金色时钟吸收,在叶楚萧的主观判断下,金色时钟将这一缕道韵粉碎,转化为了修行经验。 果不其然,叶楚萧在这些修行经验里,找到了更全的‘灵根观想法’,以及一篇‘精神总领诀’以及包含其中的‘精神嫁接之法’。 施展了嫁接之法的修行者,必然会受制于拥有总领诀的修行者。 用了大概四五天的时间,叶楚萧熟悉了这些法门,将其中不是特别清晰、明白的地方,也拿出来询问了几名学识渊博的犯官。 将前后都推导顺畅之后,叶楚萧准备进行自己的第二次跨界旅行。 大恒虽然被暂时补全了天道,身处大恒的修士,表面上都不再有任何的缺陷,但有很多方面,依旧比不上跨界修行。 何况,叶楚萧这一次打算做一些尝试,玩一发大的。 在大恒这样操作,哪怕是弄出动静来了,也担心收不了场。 换一个世界就不同了,事情闹大了,大不了一走了之,不用负责。 胆子可以放大些搞事情。 将李复喊过来,嘱咐了他一些事情,又摆出委以重任的姿态。 隔了不到一个时辰,叶楚萧又先后见了徐彪和班头费恺,对他们多有期许,加了些担子。 既然要暂时去别的世界修行,那就要先将后花园安排好。 指望手下这群狱卒百分之百的忠心可靠,那得靠强大的咒术与蛊毒,碍于朝廷管束,用不了这些,那还是只能玩权利平衡。 暗中又召见了马少康,给予了重利诱惑的承诺之后,叶楚萧做好了跨界前的准备。 当然,他的暗手,不止有这些。 刑部大牢里一些有资本、有起复潜力的犯官,同样算得上叶楚萧的‘盟友’。 不止如此,现在监狱系统里,大部分比较挣钱的项目,一旦脱离了叶楚萧设定的规则,离开了他的掌控范围,就一定会出岔子。 即使是可以调整好,也需要至少数月时间。 如此种种安排之下,叶楚萧并不担心,自己离开一两个月,回来之后就已经被拿掉了典狱主司的位置。 “还是要物色和培养出,真正具有极高忠诚度的下属。” “否则以后每次跨界离开前,都需要这样费心费力,可太难受了。”叶楚萧藏好一部分的关健档案,揉了揉眉心。 半天之后,叶楚萧对外宣布闭关,为其至少一个月。 然而他却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单纯的习武、画符等了三日,在监狱里出现一些杂音的时候,又突然现身,打的那些暗怀鬼胎之辈措手不及。 将提前充当棋子,跳出来蹦跶的几人着重处理,扫出了狱卒的队伍。 如此这般再次进行一次后,所有人都疑神疑鬼,怀疑叶楚萧这是在钓鱼执法,扫除暗中对他不服从之辈时,叶楚萧这才真正的花费道韵作为船票,离开了大恒,乘坐上了造化之船。 造化之船在大道长河之中颠簸起伏。 目之所见的震撼,远不如直觉灵感上,所形成的那种冲击感。 叶楚萧没有耽搁,依照之前叶楚渔的教导,开始沟通造化之船,提前就花费一千命数点,为自己锁定身份。 “穿梭跨越的世界,确实是‘随机’的,但随机也能框定范围。” “在造化之船主动将我抛出之前,我先锁定身份,就能圈定一个大致的世界类型范围。” 点开光幕,叶楚萧在身份那一栏上,写上了‘富二代’,而职业上,写的却是‘网络主播’。 这是叶楚萧的第一重尝试。 试着让造化之船带着他,看看能否连接到他穿越前的世界。 身份和职业,都可以作为锁定某些固定世界的坐标。 至少,在纯古风的世界里,绝不会有‘网络主播’这种职业。 至于为什么是‘富二代’,而不是更加金贵、有价值一些的身份。 那还是与‘定制’身份的一些潜在规则有关。 如果不是叶楚渔,叶楚萧恐怕非得吃几次大亏后才会懂。 定制的身份,都存在固定‘命数’,叶楚萧花费一千点定制身份,降临之后获得的身份,本身就会依照身份的不同,携带一定的固定命数,这个命数上限,绝不会高出一千点,且无法被带出该世界。 也就是说着命数,仅属于该身份,而不属于叶楚萧。 而所选取的身份,究竟靠不靠的住,就全看修士自身,剩余的真实命数点。 比如叶楚萧如果选择了皇子,甚至是皇帝的身份,一千点命数当然可以为他定制这样的身份。 但他真实剩余的命数点只有一两百点,那样他跨界而去,成为皇子···可能是最不受宠,甚至是被边缘化、排挤中的皇子,而成为皇帝的时候,有可能脖子上正挂着一条白绫,又或是面前有老太监一脸阴冷的端着一杯毒酒。 但如果,他选择成为一名普通的富商,或是宗派弟子,那他的处境就会好上许多,甚至是如鱼得水。 说穿了,就是哪怕是定制身份,也还是要先看清自身的命数余额。 余额不够,就不要贸然做太过冒险的尝试。 第四十四章有钱,但二 依旧没有与同坐一条船的各界修行者,做过多的交流。 只是在闲逛之中,却也听到了一些与‘大恒’有关的消息。 也不知道传过了第几手,消息失真的很厉害。 倒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修士,打定主意前往大恒,准备去大干一场。 事实上,只要知晓一些与大恒相关的确切消息,就可以通过身份定制,进行锁定跨界穿梭。 当然,也有意外。 比如要是有人听闻大恒有原旨教,便将身份设定成‘原旨教徒’,这就绝对会翻车。 毕竟诸天万界之中,原旨教泛滥严重,不具备唯一指向性。 时间一到,叶楚萧再次体会到了‘降临’的感觉。 第二次,对这种感觉,他习惯了不少,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甚至还感受着其中的愉悦。 等到渡过了初期的干涩,感觉周围包裹的气墙变得温润不少后,这种降临失重的感觉,甚至好似灵魂出窍。 落定之后,照例先翻看‘设定’记忆,了解当前所在世界的基本情况。 首先要确定的,当然是当前被定制出来的身份。 王识睿:男,二十七岁,未婚,有钱···很有钱,但二。 最近因为独特的观球‘吃播’视频而走红网络。 成为许多网民的笑柄。 但是! 但是,这并不是叶楚萧所想回到的那个世界。 它甚至也并不是‘科技向’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网络···属于符文网络,有直播···那是炼器造物联络上了符文网络,进行的一种网络幻法直播,其中的欺骗性与不靠谱,甚至超过了叶楚萧前世直播中的美颜、滤镜。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直播间里,正在热舞的小姐姐,她是不是个人。 很有可能就是深山里,诱惑榜一大哥去送人头的吸血魃,在榨干血汗钱之后,还要榨干精血。 整体社会,依旧是皇朝统治与地方宗门势力交错的格局。 当然,在这个世界里,各种各样价格低廉,同时质量也很一般,仅仅是便利、丰富生活的超凡法器十分泛滥。 某种程度上,也很接近于现代社会的状态。 王识睿的家族,主要经营的是便携型洞府以及符文网络购物平台的生意,靠着这两门主营生意,王家日进斗金。 作为王家当代家主王甫的第五个儿子,老王对这个儿子唯一的期待就是···别犯二,非要去抢家主继承权。 毕竟,从修为上来讲,王甫的几个儿子,未必活的过他们的老子。 抢那玩意,没什么卵用。 “之所以老王会有这样的担忧,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修士,如果没有到其它世界修行,对自身的道缺进行补全,那么修为越高,就越容易犯二。” “这是一个修士集体中二病的世界,为了缓解中二病对社会形成的危害,这个世界的高层修士们,甚至大力提倡虚拟网游的开发,让那些犯病的修士们,在虚拟的世界里尽情发泄,尽量别祸害现实,尽管如此,每年依旧有大量吃饱了闲着没事的中二病修士,高喊着‘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而犯下重案,被捕入狱。”想到这里,叶楚萧职业病发作,感觉自己要是还能在这个世界当牢头,那应该是有更多的羊毛可以薅。 “理论上,老王这么有钱,可以收集道韵,让几个儿子都出去镀镀金,解决一下中二病的问题。事实上老王也是这么干了,但是叶楚萧这个‘身份’毕竟是编造的,没理由花一千命数点,就让我白女票道韵,所以设定上,他就是中二病严重,不肯听从家族安排,非要自己‘独立’出来创业。” “于是就拿了老父亲给的五百万灵珠,出来单干,打算依靠自己的努力,弄一番事业。” “首先被王识睿瞄准的未来必爆产业,就是虚拟直播业务。而他为了熟悉市场,便在最火的直播平台,注册了一个直播账号,日常进行一些炫富直播,炫富的核心内容,就是砸钱拿下一些女主播的榜一,然后与女主播线下单约,进行探险、探秘···这是真的探险。” “毕竟谁知道,网上叫你‘好哥哥’的女主播,线下会不会是某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积年老魔头?” 对于身份讯息的整理,暂时的到此为止。 叶楚萧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很好,并没有在叶楚萧的担忧之中,已经落入了某个强大妖魔的陷阱。 显然,叶楚萧在身份选择上的‘保守’,让他得以顺利过渡。 他选的是富二代,而不是首富二代。 一字之差,却让身份的定制,充满了弹性空间。 看一看个人面板,命数总值是一千点左右,其中有大约八百点命数值,处于锁定状态。 也就是说这八百点命数值,完全归属于眼前这个身份,叶楚萧无法将其带走。 环视一圈,这应该是一间极为奢华的豪宅,各种一看就贵气十足的装修设计,充分显示着‘王识睿’的日常奢靡。 以三十八枚上品灵珠结成的聚灵阵,正对着床榻上方,犹如春风拂面的温和能量,从各处吹拂过来,如同柔软的小手,时不时的触摸肌肤。 房间里有一面用秘法封印的琉璃墙。 墙体里封存着大量精致的灵偶···也就是手办。 只是这些灵偶只要放入灵珠,是可以活动,并且进行一些简单对话,有一定行为模仿的特殊手办。 主要是逼真。 自然,价格也是不菲。 均价都在一千灵珠以上。 最贵的甚至高达五千。 叶楚萧从床头将一面华丽的多功能法镜摸出来。 这东西,功能有点接近于手机,不过作为高配版本,它还有自动警报,危急护住,光学隐形等等附加的小功能。 打开符文网络,网络上的热搜,有接近一半,都是‘王识睿’吃播的截图,以及与之相关的讯息。 画面中,与叶楚萧长相一模一样的‘王识睿’,正在吃一种特殊的灵食,两根好似面条一样的玩意,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其中一条还糊在他脸上,盖住了眼睛。 这种灵食,实际上没有完全真实的触感,有点接近于一种浓度较高的气体。 吃的时候,容易从七窍之中溢出。 本来没什么,但谁让王识睿之前的人设就是富二代,并且热衷炫富呢? 这个时候,自然也就迎来了很多人的调侃与嘲弄。 面无表情的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叶楚萧仿佛想到了点什么,快速的点开直播平台的个人主页。 当点进去的一瞬间,叶楚萧感觉整个人都要爆了! 就在大约十分钟前‘他’居然还发了一篇个人帖子,通篇看下来,不仅中二爆表,并且立满了g,看完之后,叶楚萧的脚已经抠出了一间室内游泳池。 第四十五章格局要大 “一个月内,要让那些嘲笑他的人,自己跳出来喊他爸爸,这篇帖子的核心内容,大概就是这样,只是用词上,充满了中二的气息,让人不忍直视。”想到那篇帖子的具体内容,叶楚萧就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人是有承受极限的,而那篇帖子的内容,明显超出了叶楚萧的承受极限范畴。 就像有些人一旦回想起自己的非主流时期,就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把自己打失忆。 “所以,高命格的开局,虽然初始资源不错,但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造化之船与世界意志之间的博弈,造化之船太粗暴、太强硬,固然赢了,但是世界意志要搞点小动作?恶心、恶心人?”叶楚萧毫无根据的遐想。 此时手中的法镜发出震动和微光,叶楚萧点了一下镜面,老王的那张囧脸,便塞满了整个镜面。 “你个瓜娃子,三天不见到,就搞出那么多神戳戳的事情,我跟你说,最近低调行事,莫要再搞啷多事情,把那个热度降下来,听到没有?” “还有,你妈又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你有空见一哈。” “那个是赵半城家的千金,唯一的女娃娃,你个龟儿子要是抓住咯,下半辈子不用愁。” 叶楚萧定下心神,代入角色,打开语言包:“我晓得了,老汉!莫再说咯,我们家那么大摊子,还用我去吃这口软饭饭?” “你懂个屁,赵半城家的女娃娃,长的巴适得很,哪个看了都喜欢。” “等会我把她飞信号发给你,你记得联络一哈。”老王说完,直接先挂断了通讯。 叶楚萧叹了口气。 他还没有品尝到当富二代的咸,就要先品尝当富二代的苦? “不管了!” “相亲、不相亲,那都是次要的。” “关键的是依照计划行事。” “得益于那场走红全网的吃播,我现在也算是全网知名的大网红了,一旦开播···关注度是够了,也不用我费尽心思的,先去弄关注度。” 叶楚萧熟练的操作着手中的法镜。 一道光从镜面中照射而出。 他的影像便投入到了一个虚拟的网络平台中。 万千的符光闪过,叶楚萧的眼前,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浮空弹幕,还有一部分是套着各式各样花里胡哨‘时装’的人影。 和许多直播平台里,消费多的会有称号、专属进场效果一样。 在这个世界的直播之中,普通的无消费水友,只能隔一分钟发一次浮空弹幕,而有‘身份’的土豪,则是可以显化出他们所编辑的形象,直接与主播隔空聊天,只要消费够,什么形象都可以解锁。 “这就是王公子吗?王公子!给爷磕一个。” “表演吃灵食吗?会从鼻孔里冒出来的那种。” “王公子,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什么时候,咱们回去见咱爸?” “在吗?v五十!” 大量的浮空弹幕扑面而来,同时直播间里的热度,也在不断拔高。 很狗的直播平台,不仅立刻给了叶楚萧一个封推,并且还进行了全网消息推送。 要的就是吃掉这一口热度,将叶楚萧带来的流量,转化成自身的用户基础。 叶楚萧一挥袖,便将这些普通弹幕全都过滤掉,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清晰、流畅了许多。 剩下来的,都是一些有具体身形的‘土豪’。 他们对叶楚萧,反而要客气多了,都很和善的打着招呼。 即便是有调侃,也都显得含蓄一些。 “王公子!今天翻哪位女主播的牌子?” “我听说最近有一个黑风洞小妖精很火,那小腰一扭,魂都扭没了,咱们要不要发车过去开一波?”一名同样属于富二代的水友,此时顶着一幅绿头人蛙的形象,左右蹦跶说道。 “小腰很细?有多···咳咳!今天算了?” “我王识睿说到做到,说了要让全网喊我爸爸,我就一定要兑现。”叶楚萧说道。 立刻,叶楚萧看不到的弹幕又大批量的沸腾起来。 那些有形象的‘土豪’们,也都在劝叶楚萧‘冷静’,只是这些劝导里,免不了还夹杂着一些看热闹的拱火,表面上在劝,实际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叶楚萧也不废话,‘啪’就是一篇功法贴出来。 直接置顶在直播间的最高处。 “虚拟灵根观想法···前篇!” “有了这玩意,什么灵根都不需要了,要入能境,自己观想属于自己的灵根,省了一大笔钱。”叶楚萧叉腰说道。 起初,弹幕里还满是质疑,多数人表示不信,认为叶楚萧是在吹牛。 但是片刻之后,立刻有识货的,已经辨别出了真假。 然后弹幕中,充斥着的,便全都是‘卧槽’‘牛批’这些字眼。 就连那些土豪水友,也都被叶楚萧的操作给惊住了。 “这···王公子!本钱太足了吧!许公子!李公子!他们还不恨死你?”绿头人蛙说道。 立刻就有一个鸡头人,踩着七彩的炫光出现道:“东西不假,但是作用有限,刚刚已经有功法大拿甄别过了,这玩意练起来格外耗时间,普通修士十年也不见得能凝聚出下下品灵根,市面上的一般下品灵根,贷款买,不到十年也该还完贷款了,完全不值当。” 叶楚萧微笑道:“说的不错,但是···这只是前篇。” 话音一落,看不见的弹幕里,已经有很多人,高喊起了‘爸爸’。 当然,其中也免不了充斥着许多‘中二’言论,且这类弹幕,渐渐变多。 而叶楚萧的直播频道里,打赏也开始多起来。 许多修士忍痛割肉,开启了付费模式,为的就是说话叶楚萧能听见、看见。 “即使是全篇,也不可能达到太好的效果,灵根的优势在于,每一株都独一无二,人为的想要模拟出来,那消耗的心力和时间,是可以预见的。”鸡头人还在嘴硬。 叶楚萧还是不废话,‘啪’精神嫁接之法,被他贴了出来。 同时还附带上了一部分九死魔功导气入虚的口诀。 有了这口诀,即使是没有办法引导灵根入体的修士,也能借由观想的灵根之力,从天地间汲取到更多的能量助力修行。 “一个人当然不行,一群人就可以,来啊!继续刚,我这还有下篇。”叶楚萧丝毫没有保留的意思。 那个‘教’叶楚萧灵根观想之法的囚犯说,灵根观想需要保持‘隐秘’,因为个人需求不同,如果不能保密,容易形成污染,导致灵根塑造,偏离原本的设定。 为此他甚至残杀了那些帮他观想灵根的百姓。 叶楚萧却觉得,他只是格局小了! 一旦格局打开,有些缺点,未必是缺点。 为什么要抗拒污染呢? 或者说,不符合原本期待的灵根塑造方向,并不见得就是污染。 倘若一同修行的人足够多,那么所谓的污染就完全不算污染,而是让灵根变得更加的丰富、多姿多彩,充满了可能性。 上一次在天罗,叶楚萧搞了一出众筹修仙。 这一趟,他来到这个充满了中二病的世界,他要搞的是‘共享灵根’。 第四十六章打造共享灵根 众所周知,这世上最能获取利益的方式是垄断。 但垄断必须具备不可替代性以及必须性,否则威力大减。 抛开垄断,从常态角度出发,具备了双赢或者多赢属性的获利方式,更能得到普遍性的认同与适应。 空想虚构的灵根,存在着大量的缺陷,同时它也并不具备不可替代性。 所以,叶楚萧扬长避短,从多赢的角度出发,在自身流量最火热的时,公布出了自己整理的上、中两篇。 有了这两篇‘灵根观想法’,达到苦海极限,可以尝试融入灵根的修士,也就有了新的选择。 即使是还未达到融入灵根层次的低阶修士,也可以在观想的过程中,得到灵根的注能反馈,帮助他们修行。 这样看来,好像就只有那些做灵根生意的人亏了。 当然,传统的灵根,永远会有市场。 只是失去了卡住修士们咽喉的‘特权’,往后没办法将灵根的价格拉的那么高。 灵根贩卖,不再是暴利行业。 鸡头人光速下线,同时间下线的,还有几名与鸡头人一样,家族里多少涉及灵根交易的富二代水友。 绿头蛙蹦到叶楚萧的身边说道:“你这操作,牛哔!不过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手里的下篇,才是关键吧!你准备怎么加密?怎么贩卖?” 这显然是来试探口风的。 “不卖,我就赌一口气,等那些嘲讽我的家伙,全都站出来喊我‘爸爸’,我就公布下篇。”叶楚萧中二气息十足道。 “哎?你···算了!你这样的家伙也见多了,满脑子的中二病,不像本少爷,拥有英俊的外表和睿智的灵魂,知识版权方面,如果你需要任何的法律援助,联系我···看在你为众人谋福祉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五折优惠。”绿头蛙跟着也下线了。 直播间里的水友实际人数,也在不断的减少。 很显然都是下载了两篇功法口诀,去进行试验、验证。 叶楚萧的一场直播,势必会引起整个世界底层修士间的庞大变革。 一分钟后,叶楚萧的直播间被慌忙操作的平台工作人员封停。 同时那两篇功法帖子,也被删除。 尽管如此,该传播的,早就已经开始传播。 根本就制止不了。 退出直播间的叶楚萧,立刻就感觉手里的法镜,竟然开始发烫。 同时有上百个来源不同的通讯信号,要接入他的法镜之中,与他进行联系。 叶楚萧直接关闭了法镜的通讯功能。 个人面板上,命数点的数值,开始发生巨大的波动,呈现起伏不定的架势。 有时候,他的命数点会冲到上万点。 但也有的时候,会一路下跌,几乎要跌破一千。 这足以说明,叶楚萧的一番操作,直接让他处在了福祸不定的风口浪尖。 打开一些新闻网站,头版头条都已经变成了‘王识睿’‘空想灵根’的字眼。 评论中,竟然还有人无厘头的猜测,王识睿这是为了压下‘吃播’负面新闻,这才搞出了这么大的事件。 翻看着各种新闻、消息的叶楚萧,一边看新闻,一边随手写写画画,安静的在房间里等待着。 十分钟不到,住宅的阵法警示铃疯狂警报,随后大门连同护宅阵法,被直接撕破。 留着胡子,让整个脸庞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大大囧字的中年,怒气冲冲的大步闯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抽出了腰间的皮带。 “你个龟儿子,看来是想躺棺材板板,老子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叶楚萧一伸手:“且慢!” “你先看完我这篇计划书。” 说着,叶楚萧将之前等待的十分钟里,随手写的计划表递给中年,也就是‘王识睿’的父亲王甫。 王甫接过计划书,上下打量了几眼,神情逐渐凝重。 “这是你搞的?”王甫问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看到王甫又提起了手中的皮带,无可奈何的补充道:“当然,也有一些朋友的建议。” “我就说嘛!你个龟儿子,啷个晓得那么多。” “你写的这些,要先拿去找你外公看一哈,他觉得可以搞,那才能搞。”王甫说道。 叶楚萧道:“一定可以搞,前两篇都已经传出去了,没有这最后一点补充,是要出乱子的。” 虽然共享灵根的前两篇,已经实现了‘多赢’,但人心是贪婪的。 本来是大家共有的东西,却总是会有人想要据为己有。 如果让共享灵根,成为了破坏社会治安的毒瘤,那叶楚萧的全盘计划,可就打水漂了。 “你能耐,你了不起,你这么会折腾,别让老子我来给你擦屁股。”王甫气哼哼的指着叶楚萧道。 叶楚萧颇有中二气息的双手抱胸,仰头说道:“老汉,这件事要是搞好了,你就准备当首富吧!” “首富···别被你龟儿子坑成首负吧!收拾一下,回家去住,这么大的盘子,你老汉我吃不下,还得多找些人进来,一起抗风险。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太平了,回家住你的安全也有保障些。”王甫说道。 叶楚萧摇头:“回去就不会去了,我在外面,你才能做的更有底气。” 说着当着王甫的面,浑身一扭,发动九死魔功,便赫然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从身高、长相到气质,全都发生了变化。 看着叶楚萧这惊人的变化之术,王甫的眼底闪过一丝惊震,看向叶楚萧的眼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含有温情。 表情虽然更加舒缓,实则却拉开了距离。 “你这···也罢!” “记得藏好身份,莫要再乱来了!”王甫来的快,去的更快。 看着王甫快速远去的背影,叶楚萧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所怀疑。 毕竟王甫接触过跨界者,甚至本身也是其中一员,知道其中的一些特性。 不过无所谓,整个王家现在都被绑上了战车,哪怕是知道他这个便宜儿子是假的,那也捏鼻子认了。 人假不假不要紧,利益是真的就行。 “传播于网络,却也要落足于实体,空想的共享灵根,且再发酵一段时间。” “等大家都知道,哪怕是精神嫁接,集众人之力,共推空想灵根,都没那么容易之后,才会对我的下篇,格外的求知若渴。” “也只有让这第三篇落定成事实,我才能真的集合百万修士,练成无与伦比的共享灵根,总享其成果,奠定无上的灵根之基。” 第四十七章坐看 踏出家门,叶楚萧以李逍遥的面貌,快速的消失在原本的居所附近。 这个世界,有国家,有宗门,有世族,这一点上看很‘普通’。 但是这个世界也有它的特色。 因为缺乏大面积的陆地,有的只是星罗棋布于无限海上的无数岛屿,所以也就基本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超大规模城市。 哪怕是存在有诸如云顶仙城、海底诡城这类超常规城池,实际上规模也不算太大。 寻常百姓结村落而居。 至于修士,如果是家族或者宗门出身,便大部分居住在家族的庄园或是宗门的驻地。 散修则有不少,会选择便携式的洞府,游历四方,寻找修行资源。 符文网络的出现,将这片‘破碎’的世界,在虚拟的世界里粘合起来,让零星散布在不同岛屿的修士,彼此之间进行交流。 足以见得,在修行的世界里,造物的发展方向,也往往是与现实需求相关联的。 超大型的城市没有出现,但是以一些热闹的市场为核心,延伸出来的中型城市,还是有不少。 王识睿居住的‘定海城’就是这样一座城。 城市的风格并不是现代风格,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也没有过于拥堵的车水马龙。 但是因为符文网络讯息传播迅速的缘故,城市的整体画风又是多样化的。 同一条街道上,可以看到好几种决然不同的建筑风格。 各种色彩交叉组合,各种不同风格的建筑,高低错落。 倒是让这座城市,多了一些仿佛童话般的色彩。 就在原本住宅附近的一家茶楼里座下,安静的饮茶,享受着这午后的小小休憩。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数十道人影落入了叶楚萧原本的居所,将整栋建筑,都进行了凶残的爆破。 他公布了空想灵根的塑造之法,终究是动了不少人的奶酪。 当然,他们的目的,也还有未曾公布的‘下篇’。 那个才是最为关键的。 “现在,网上不少修士,应该都回味过来了。” “我虽然传授了精神嫁接之法,但是告诉所有人,就等于一个人都没有告诉。” “当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猫腻的时候,谁来负责牵头打造灵根的原始框架?灵根共享是一片巨大的蓝海,脑子转的过来的,都会想到用这个办法,为自己纠集众人之力,空想出上上品的灵根。” “哪怕是一个宗门内部,世族之中,也很难做到万众一心,消耗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却去成全别人。” “正因为如此,有不少人,应该迫切的需要‘下篇’,想要从中找到出口。” 叶楚萧不用看网络上的各种讯息,都清楚此时一定是喧嚣一片。 自然,依照之前‘王识睿’中二病泛滥,立下的g,现如今网络上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不要脸的喊他‘爸爸’,向他道歉。 在虚拟的世界里,底线总是要低一些的。 “不好意思,请问你这里有人坐了吗?”一个清丽的女声打断了叶楚萧的沉思。 叶楚萧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茶楼里的空位还有不少。 这样的空旷,与‘记忆里’的记载,存在一定的偏差。 此时在台上负责表演的,是一名身穿长裙的女子,正怀抱着琵琶。 琵琶弹的很好听,但吸引力还是差了些,比不上说书与说相声,叶楚萧找到了偏差的原因。 “当然!请坐!”叶楚萧看了一眼主动靠近过来的女子,伸手说道。 此时,叶楚萧才注意到声音主人的模样,即便是上辈子在娱乐圈的边缘打滚,也算是审美久经考验,此时也不由的有些心头悸动。 女人眉眼狭长,带着媚态,仿佛时刻都在勾人,眼角的玫红色泪痣,又偏打碎了那整张艳丽脸蛋所附带的庸俗,多了几分让人想要怜惜的韵味。 红唇微翘,看起来好似在微笑,又好似平常的表情就是如此。 但是成熟的男人,绝不仅仅只看脸蛋。 她上身是纯白卫衣,连手腕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卫衣下暗藏的惊涛骇浪,却更引人遐思无限。 一点点小幅度的动作,都让卫衣数次变形。 上半身包裹的严实,下半身却穿着并不算太短的短裤。 双腿笔直,却并不纤细,再往上看,便只能用一句俗话形容,叫做‘xx大过肩,赛活神仙’,很显然眼前就是这样一例实际案例。 叶楚萧没有再往下看,即使是心中痒痒的,像是羽毛在撩拨。 毕竟再看,就不礼貌了。 他总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你也是为了空想灵根之法来的吧!”女子主动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闻言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但是你好像并不着急,没有着急冲进去,也没有着急离开去搜索。”女子接着又道。 叶楚萧闻言,低头笑了笑,玩弄着手里的茶杯,随后说道:“你不是也没有去吗?” “我来的其实要早一些,看到王识睿家的门已经碎了,如果不是被捷足先登,那就是已经被王家的人带走。” “我也是想省一点力气,在这里守株待兔而已。” 女子望着叶楚萧,似乎是在仔细的打量与琢磨。 随后竟然坦言相告:“我养了一只灵机蛊,它指引我找到了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楚萧闻言心中微惊,随后暗道一声:“大意了。” 九死魔功固然神奇,但诸天万界它绝不是独一份,也绝不至于可以蒙蔽、无视那千奇百怪的修士手段。 九死魔功的易容之法,再犀利,也总还要一些法门,可以完全无视一些表面上的东西,直指更本质的核心。 这也算是给叶楚萧提了个醒,不能仗着九死魔功的一些法门,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的内幕,要更多些吧!”叶楚萧矜持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女人眼神明亮,嘴角那勾人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 “我叫魏舟,没请教?”女人做了自我介绍。 “李逍遥!”叶楚萧说道。 “李逍遥···这听起来不像是个真名字,你不会是姓王吧!”魏舟笑看着叶楚萧,这表情更像是在勾引人了,这似笑又似乎傲娇的神情,总是让人不由的想要对她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我就叫这个名字,是你多想了。”叶楚萧默念冰心诀,语气波澜不惊说道。 接着道:“你找我,是想从我这里知道王识睿的下落,不错我确实是知道,但是你能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取这个消息?” 说完之后,目光好似尺子一般,肆无忌惮的在魏舟身上打量起来。 第四十八章跨界上学 感知到叶楚萧那渗透力十足的眼神,魏舟脸色立马就变了。 此刻再看叶楚萧那原本瞧着还顺眼的样貌,瞬间就觉得恶心起来。 不欲废话,魏舟冷哼一声,豁然起身。 怀里揣着的两只兔子,也都跟着活跃跳动一番,白色的卫衣再次几番变幻。 叶楚萧的眼神,都快要陷进去了似的。 就差贴两张透视符在眼皮上。 魏舟恶狠狠的盯了叶楚萧两眼,似乎有动手的打算,却又克制住了怒意,迅速转走人。 叶楚萧依旧紧盯着对方摇曳生姿的背影看,促使魏舟离开的速度,再加快了几分,离开茶楼后,直接便唤出一架与摩托车有些类似的法器,跨坐上去,呼啸离开。 等到魏舟离开,叶楚萧丢下一枚灵珠,算作茶钱,便快步从茶楼后门悄悄溜走。 等到无人之处,又变了一个模样。 随后乘坐海上符文列车,前往附近的另一处岛屿。 这个世界有符文网络,也有符文列车、飞艇,以及大量以符文和炼器术为核心,制造的各种便民、军工器械。 所以,除了打造灵根之外,叶楚萧还要收集这个世界的符文典籍,为将来渡过符修苦海之后,做进一步的积累。 不过这些倒是不着急。 可以伴随着共享灵根计划的铺开,而顺便实行。 以王家的能量,市面上能收集到的大量通用符箓典籍,都应该可以收集到。 现在,叶楚萧就是要等。 等事件彻底的发酵,等许许多多学习了‘虚拟灵根’之法的修士,察觉到其中的问题,知晓解决问题的方向,却偏偏无可奈何的时候。 而在计划实施之前,叶楚萧要保证自己不落入被动的局面。 否则万事皆休。 另一边,魏舟骑乘着符马,飞驰在辽阔的海面上。 流光变幻,她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衣紧贴在她那沙漏般的身材上,与银黑色的钢铁符马组合在一起,箭一般的划破海面,本就是一幅上佳的画面。 突然符马急停,魏舟摘下脸上的护目镜,露出一个深思的神情。 “不对,我被他骗了。” “他是要故意激我离开。” “他就是王识睿。” 魏舟飞快的做出判断,却没有急匆匆的往回赶。 此时放下了中二大小姐的骄傲,没有再觉得凡狗的双眼不配玷污她的美,智商终于回归,占领大脑高地。 打开法镜,魏舟通知家族中留在那座岛上的人员,快速筛查就在不久前,有哪些飞艇、符文列车、海船离开岛屿。 “王识睿也应该有私人交通法器,不过他现在被盯上了,未必敢用,一定是乘坐了公共交通工具。” “对!对!等到时限一过,我会用灵机蛊再追寻他的下落,不过他有了防备,可能会购买驱蛊水,在附近的几座岛各大药堂提前布控,一旦有购买驱蛊水者,先控制起来。” “还有,他变化之后的样子,我会手绘之后,转发给你们,虽然他大概率已经又变了外貌,但是即使是变化过的外貌,也应该是对他而言,有足够的深刻印象。” “依照我传给你们的手绘,你们去排查一番,或许真有李逍遥这个人也说不定,如果真能找到李逍遥,就能从另一个方面,交叉锁定他的活动范围。” 挂断手中的法镜,魏舟那美艳绝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疯批般的笑容。 随后用手抚摸着额前的留海,自言自语道:“李逍遥···王识睿!你逃不出我魏舟的手掌心。” 中二度爆表的行为,幸而不曾被旁人得见。 否则记录下来,当面播放,足够令其羞耻爆炸。 叶楚萧乘坐符文列车,抵达了最近的东汶岛,在东汶城的交通中心吃了一顿特色餐点后,便又乘坐返回的列车,回到了定海城。 定海城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少有的中型城市。 相对比那些人口往往不足十万的小城,显然更容易隐藏。 至于杀一个回马枪,玩灯下黑这招,已经是叶楚萧的老招数了。 套路虽然老,但管用就行。 各方势力都在找‘王识睿’,但谁都没有能力和能量一手遮天,直接将这座定海城给翻过来。 叶楚萧只要稳住别浪,翻车的概率不高。 返回定海城后的叶楚萧,没有依照王识睿过往的记忆习惯行动。 酒吧、夜店、酒店这些看似人际混杂,实则管控起来,尤好梳理的地方,叶楚萧沾也不沾。 不过,他总需要容身之所。 定海城虽然没有宵禁这档事,但长期在街面上无头无脑的晃荡,也容易出事。 正好叶楚萧需要学习这个世界的符箓知识,而不远处也有一所符文培养学校正在招生。 交了一笔学费之后,叶楚萧就成功混入其中。 此时的叶楚萧,变幻的是一幅帅大叔的面容,混迹在一群不过十几、二十几岁的学生中间,显得颇为异类。 不过小小的‘异样’,反而是一种另类的伪装。 过于平庸,有时候反而会成为破绽。 从报名到申请宿舍、分班,灵珠开道,半天内全部解决。 等到了傍晚时,叶楚萧已经可以同一班同学一道,一起上课。 “大叔!你这么老了,还来学符文吗?”刚坐下的叶楚萧,便听到坐在旁边的小丫头说道。 小女生穿着类似于jk装的服装,小脸很精致,也很稚嫩,如果单看脸,会让人觉得只有十一二岁大小,口里嚼着彩虹丹,头发的颜色,随着丹药的作用,不停的在各种颜色中跳动。 “有志不在年高,早些年在外面打打杀杀,现在累了,想学点技术傍身。”叶楚萧说道。 小丫头双眼放光:“这么说,大叔你去过很多地方?” “有没有去过无底深渊?还有绝灵海域?黑死海?” “这些地方都去过吗?” 叶楚萧脑子里搜索着这些地方是哪,嘴上却随便敷衍道:“没去过,要去过我就不能在这里和你聊天了,好了···老师来了,好好上课,学好符修知识,到哪都用得着。” 小丫头闻言有些不满意,噘着嘴:“行吧!” “对了大叔!你叫什么?” “我叫魏秧秧!” “我叫杨二郎!” 叶楚萧顺口回答,同时瞟了小丫头一眼。 之前不觉得,此时再看,这丫头眉宇之间,确实与魏舟,有几分相像之处。 只是打扮过于稚嫩,脸蛋和身材没有长开,不刻意去联想,便也看不出来。 第四十九章灵根广场 “巧合吗?”叶楚萧面不改色,一心二用,从表面上看,此时确实是已经开始认真‘听讲’。 “不是巧合!也许魏秧秧或者魏舟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依照道韵会相互吸引的原则,她们的身上,很有可能有还未吸收使用的无主道韵。” “所以我会反复与她们产生交集。” 这所基础的符文学校,教授的课程并不高级。 主要教的还是一些基础的符箓以及其中的搭配使用,就深度而言,还远不如刑部地牢里的那些犯官水平高。 不过,因为这方世界,格外重视符文应用的关系,在基础方面,就已经有很多优秀、先进的思路,十分值得借鉴。 听进去之后,对叶楚萧而言,却也不乏味。 “大叔!你叫杨二郎,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杨大郎?”魏秧秧在一旁小声问道,严重干扰叶楚萧认真学习。 “不是,他叫杨过。”叶楚萧继续敷衍道。 “为什么你大哥叫杨过,而你叫杨二郎?是不是因为你是小妈生的,所以不受重视啊?” “我就不一样了,我娘虽然是小妈,不过我爹和大娘都很疼我,就是大姐喜欢凶我,不过我不怕她,她欺负我我就去告诉爹爹和大娘,他们都会帮我。”魏秧秧继续唠叨个不停,同时还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拿出零食,转眼塞的满嘴都是,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 叶楚萧确定了猜测,干脆的转过头,真的和魏秧秧闲聊起来。 一心二用下,基础的符文知识,叶楚萧学习起来毫无压力和难度。 跨世界之后,道韵所开启的潜力与天赋,消化速度加快,叶楚萧的学习能力,也在进一步的直线上升。 一节课的功夫,魏秧秧已经将叶楚萧视为了‘忘年交’好友。 当然,叶楚萧也必须承认,焦叔的巅峰颜值,也是他能快速与魏秧秧混熟的关健。 颜狗,充斥于任何性别,任何年龄阶段。 接连几天,有了魏秧秧这个小话痨当‘眼线’,叶楚萧通过魏秧秧,整合出了不少的有用讯息。 简单来讲,以魏家牵头,一共有大小十几股势力,都在积极的搜寻‘王识睿’的下落,并且随着网络上消息愈演愈烈,他们搜索的愈发焦急。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限制叶楚萧传播虚拟灵根‘下篇’的同时,也要将下篇握在手中。 而通过与王甫的联络,以及观看一些网络上的消息,叶楚萧也确定,王家确实也集结了一群利益共享者,正在依照他原本的筹谋,在许多岛屿上,打造特殊的灵根广场。 事实上,当初与叶楚萧分开后的王甫,也回味过来。 其实他只要限制住叶楚萧,就可以得到‘下篇’,如何操作,如何获取最大化的利益,完全无须听从叶楚萧的意见。 只是当时的王甫,还被虚假的父子情蒙蔽了双眼,没有真正理智的思考。 现如今,叶楚萧独自隐匿在外,他们不配合、不合作,叶楚萧随时可能转换合作目标,到那时到手的利益都飞了。 何况,对外而言,王识睿就是王家的人。 王识睿得罪的利益集团,就是王家得罪的利益集团。 这个时候,王家要想不被巨浪反噬冲毁,就必须乘坐叶楚萧掀起的巨浪,迎风而上。 共享灵根计划展开后第十天。 定海城的灵根广场正式落成。 而叶楚萧,也终于久违的,再以‘王识睿’的身份,出现在网络上。 叶楚萧原本所在直播平台虽然已经将他封号,但是王家重新收购了一家直播平台,专门为叶楚萧一人服务。 当叶楚萧重新直播的消息,通过符文网络传播开后,那原本无人关注的直播间里,霎时间涌入了海量的观众。 原本只为一人服务的直播平台,竟然在不到三分钟内,就出现了严重的卡顿现象。 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也不得不将直播间里的人群分流出去。 大部分的白号,都被切分到另一个频道之中,只能观看直播,而没有参与对话的权利。 叶楚萧的眼前,此刻飘起的弹幕,都是一连串的‘爸爸’。 在空想虚拟灵根的诱惑下,数不清的修士在网络上放弃了节操。 “几天没见,看来大家都很想我。”叶楚萧一开腔,瞬间点爆整个直播间,大量的打赏遮蔽了视线。 叶楚萧索性关闭打赏功能,只为了好好说话。 毕竟完整的计划一旦成功,这些打赏挣的钱,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停止你的冒险行为,否则我将视你为对我的挑衅。”一个人身龙首的身影出现,堵在了叶楚萧的面前,如果不是隔着网络,他只怕已经动手。 “你特么谁啊!这么嚣张!”另有几道人影拥挤过来,将那人拦住,根本不用叶楚萧张口。 龙头人道:“吾乃九荒仙母座下···。” “仙你老母,荒你大爷!”群狗一拥而上,将这龙头人踢出直播间。 中二病可不是‘王识睿’独享,这个世界的修士,或多或少都有点这个毛病。 有时候确实让人挺尴尬的。 “大家的热情,我感受到了。” “闲话少数,直接入正题。” “大家一定都尝试过了,独自构建空想灵根,耗费的时间精力与收获根本不成正比,但是一起修炼,主次关系不好定调。”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特意拿出了解决方案,也就是传闻中的下篇。” 说到这里,叶楚萧停顿了一下。 此刻的他,感觉到了有十分恐怖的气息,正不加掩饰的扫过整个定海城。 似乎是在搜寻他直播的背景画面,与定海城中的具体位置,做直接对比。 不过,叶楚萧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选用的直播背景画面,根本不属于定海城,而是距离定海城极为遥远的炎海城。 “或许不少朋友已经注意到了,在一些城市中,已经出现了一些大面积的空白广场。” “这个广场,被我命名为‘灵根广场’,灵根广场上,我们将修筑起不同形状的灵根模型,每个模型都会由我进行秘密开光。” “所有我开光过的灵根模型,都会有聚神整合的效果,身在广场上修炼,便可让身无灵根者,拥有临时灵根加身的效果,集中感悟、推崇灵根模型的人越多,它便越强力,进阶的越快,等到灵根广场上的灵根升级到一定程度后,就能反馈给每一个人,让每一个推动它进化的修士,都能以更快的速度,凝聚出真正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空想灵根。” 第五十章新时代的浪潮 此时,弹幕里多出了许多的阴谋论。 “这怕不是有坑吧!等灵根广场的空想灵根塑造好了,他直接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让大伙白忙一场。” “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说句笑话,王公子大公无私···谁知道,这些天王家屯了多少地皮?就等着灵根广场火了,好卖周围的房产。” “这算盘打的,深海地沟都听到了,又要钱又要命,还要你费心、费神的为他卖命。” 对这些弹幕,叶楚萧视而不见。 只要利益在,诱惑在,这些人说再多的酸话、怪话,到时候该来还是得来。 棍子都打不走。 反之,若是对他们而言无利可图,即使你在他们面前把腚眼子撅上天,舌头都舔折了,他们也不多看你一眼,还嫌你碍事。 有人大谈阴谋论,也自然有人出来说公道话。 “讲个笑话,王识睿会把所有的空想灵根收走,说这话的人,如果不是蠢,那就一定是坏。看过空想灵根上、中两篇的人都知道,空想灵根具体是个啥,那就是一个虚构的概念,本质上不存在实体,大家纠结的是,集体修炼空想灵根,以谁为主,谁获利最大。这且不提,单说真正的灵根,本质上我们需要的也不是灵根本身,而是它独一无二的,对天地能量的吸收、利用能力。王识睿拿这些空想的灵根做什么?他只需要整合咱们推演出来的灵根讯息就够了。” “王家是打算挣钱,但他这钱,挣的我还真不眼红,拿地、修广场不要钱?和传统灵根行业做竞争,那不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要冒生命危险?怎么?你在网上喊一声爸爸,王识睿还真成你爹了?活该无私奉献?” 叶楚萧任由弹幕这一块喧嚣沸腾,却没有出言进行任何的引导。 让观众们消化一会后,叶楚萧接着说道:“现在,暂时可以开放的灵根广场,只有定海城一处。” 话音一落,一直盯着叶楚萧动静的魏舟立刻下令:“王识睿还在定海城,我就应该猜到,他一直都藏在定海城,进行全城搜索,必须将他抓住。” “大小姐!现在还有抓他的必要吗?”一名魏家下属问道。 魏舟果断道:“当然!任何时候都有必要,王家可以弄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弄,何况灵根广场一旦四处开花,经营的可不止是房产一项,而王识睿通过灵根广场,汇集到的演算讯息,也绝对非同小可。” “自道祖讲道至今,超越上上品的灵根,或许真的要出现了。” 此时,大批量的修士,在搜寻叶楚萧的下落。 而更多的修士,则是涌入了定海城内,落成的灵根广场。 被叶楚萧‘开光’过的铜铸‘灵根’,仿佛一株铜树一般,立在广场的正中心,看起来普普通通,无甚神奇。 但只要是打算修炼‘空想灵根’的修士走进广场,就会感觉自然的受到这铜树吸引。 它就像一个信息处理器,将修士们原本纷乱、驳杂的思维推演讯息糅合起来,组成了更加充沛的讯息洪流。 肉眼可见的,这原本平平无奇的铜树,正在被‘点亮’。 在修士们睁开法眼之后,就能看到铜树正开始散发出薄薄的一层灵光。 “灵光一寸,这铜树已经是下下品灵根了。”一名开着法眼的修士喊道。 “好快!一人之力,需十年苦功,才能空想出下下品灵根,然而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施力,只是一刹,它便成了。”另有修士,也跟着亢奋起来。 “可惜,就是太过杂乱了些,剑修、法修、练气士、武修、丹修、术修、咒修、符修···什么气息都有,一个下下品的灵根,气息却杂乱至此,对何人而言,都是无用。” “这样的驳杂,即使是到了上上品,也不堪利用。人力有穷尽之时,又有何人,可以泅渡如此之多的苦海,修全了那修士百门?” “网上还有人说王识睿有私心,想要夺走咱们共同修成的‘空想灵根’,这实在是无稽之谈,王识睿便是道祖化身,要这等驳杂至极的灵根有何用处?” 众人一边议论,一面却又齐刷刷的寻地方盘腿座下,开始与那广场中央的铜树感应,输送自身的演算。 有‘富裕’的,甚至会取出自身原本准备的下品灵根,将其中的灵根讯息刻录下来,输送入铜树之内。 这并不‘亏本’,等到广场中央的铜树成了上上品的灵根,反馈而来的讯息,以及天地能量,会让付出更多的修士,在瞬间结成至少中下品的空想灵根,不仅如此身处广场附近,也能借用铜树之力,汇集更多的天地能量,等于临时拥有了部分上上品灵根之能。 虽然大概率不能用来应敌对战,但如若是用来修行某些法术,炼制符箓、法器,则是大有裨益。 此时的叶楚萧,也混在人群之中,同样站在灵根广场,他不担心魏家的人会找到他。 魏舟的肩头上,灵机蛊发出如蝉般的鸣叫。 声音清澈,即使是在喧嚣沸腾的广场周围,也拥有着穿透力。 魏舟看到了叶楚萧,正挥手让手下围拢上来。 叶楚萧却迅步走到铜树之下,面容变幻,已然还原成了原本的模样。 王识睿这个身份,本就是‘定制’的。 所以叶楚萧的本来面目,就是王识睿的本来面目。 “是王公子!”叶楚萧一现身,便被认出,一名修士大呼。 “王公子高义,千秋不朽!” “王公子,你是我们大道的引路人,还请受老朽一拜!”一名原本心高气傲,不愿只融合下下品灵根,而蹉跎了岁月的老修士,对着叶楚萧隔空一拜。 若不是在底层挣扎许多年,是不会知道,那一线希望的来之不易。 即便是叶楚萧,他也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他缺的也从来不是灵根,而是足够高级的灵根。 叶楚萧打开购买的储物盒子,从中拿出上百种中下品,以及下下品的灵根。 这些灵根,自然是花费真金白银买来的。 毕竟王家有钱,王识睿也不差钱。 “诸位!我愿再助大家一臂之力,大家共同参悟这些灵根,将讯息总汇,帮助咱们的铜树,再快些进一步,如何?” “大家一起,共享大道,共享灵根。”叶楚萧高呼。 周围海量的修士,齐齐拜倒:“愿尊王公子令!” 此时魏家的一众修士,还站立在人群之中,就显得尤为扎眼。 魏舟看着身处人群之中的叶楚萧,面色铁青,却只能一招手,将手下全都唤回来。 这个时候他们如若动手,被抓的可能就不是叶楚萧,而是他们了。 广场上集结的大量修士,会愤怒的将他们撕碎。 为难叶楚萧,就是要斩断他们的大道之途,那是生死之仇。 叶楚萧为什么敢光明正大的告诉旁人,他就在定海城? 因为他已经掀起了时代的浪潮,此刻就站在那浪潮之巅。 第五十一章泛滥的中二病 魏舟看着站在人群中央,正在接受顶礼膜拜的叶楚萧,感觉到了极强烈的侮辱。 十天的时间里,她刮地三尺都没有将叶楚萧找出来,而现在更是当着她的面,登顶风口浪尖。 这个和当面牛头人,有什么区别? 至少在魏舟看来,没有区别。 而现实往往就是如此,当你不如意时,并不会就此放过你,而是继续给予暴击。 “姐姐!你也来看热闹?”魏秧秧与同学一起,乘坐着符车赶来,看着热闹的灵根广场,此刻跃跃欲试。 在看到自家姐姐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畏惧。 却又不愿在小伙伴们面前漏怯,便生硬的转移话题。 “混账大叔,又放我鸽子。”魏秧秧噘着嘴,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 本来只是转移话题,但既然话茬打开了,那就越想越气。 她这么一个美少女,那么诚恳的相邀,大叔竟然屡屡爽约,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目光流转之间,魏秧秧的视线,很自然的定格在了人群中的叶楚萧身上。 “等等,那身衣服···怎么和大叔的好像,看里衣的颜色,和我们的校服有点像呢!”魏秧秧露出不解之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魏秧秧的话落到了魏舟耳中,却是忽如惊雷。 “秧秧你说什么?” “什么大叔?” 魏秧秧被魏舟突然拽住胳膊,表情一僵,明眸善睐的大眼睛,此刻也仿佛被吓的缩小了一号:“大叔···就是大叔啊!” “我是问你,他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魏舟双目仿佛要喷火般追问。 魏秧秧小声道:“大叔叫杨二郎,是我的同学、同桌。” “他什么时候入学的?”魏舟问道。 “十天前左右?我也记不太清了!”魏秧秧说道。 魏舟闻言恨的差点将银牙咬碎:“怪不得!王识睿,我倒是小看了你,你刻意用秧秧当掩护,避开了筛查,还利用她获知我的动向,难怪我抓不住你。” 此时的叶楚萧,浑然不知魏舟已经脑补成什么样了。 他只是知道,今天他一波肥。 命数点上涨到了两万两千多点,保持这样的数据回到大恒,只要一个机会,让叶楚萧裂土封王都有可能。 在有网络的世界里,信息传播的飞快,叶楚萧做的事情,也确实具备了划时代的意义。 他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深远流传的变革。 这样的前提下,他获取到两万多点命数点,且还在继续上涨,丝毫不意外。 “要是再来几次,哪怕越往后、轰动效果越差,我也有把握,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将命数点堆到三万以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天道缺陷,与我身处大恒,所存在的天道缺陷不匹配,否则我真的可以多来几次。” 一道虹光撕破了天穹,身着火红羽衣的男子,踩着从远处纵横而来的红色丝线,骤然的出现在了叶楚萧的头顶上方,俯视着叶楚萧。 他的目光充满了傲气,火红的眉毛,斜飞入鬓角,显露出霸道与张扬。 强大的气势,将灵根广场上,成千上万的修士压倒。 大量的低阶底层修士,在其气势的压迫下,气都有些喘不过气。 叶楚萧却还好,毕竟数次泅渡苦海,叶楚萧打下的根基浑厚非凡。 “王识睿!你摧毁了本座经营多年的商业帝国。” “你在挑战本座。” “好!本座接受你的挑战。” “如果你能跨越山与海,穿过重重的困难险阻,来到本座的面前,本座可以破例赐予你公平一战。” “在此之前···本座必须提醒你,千万不要随便被一些肮脏的蛆虫杀死了。” “那样,本座会对你非常的失望。” 说完之后,男子仰头长笑几声,便消失在了云端。 叶楚萧仰着头,全程懵逼。 “来的是谁?他要干什么?什么商业帝国?我要挑战他?” 侧耳倾听,叶楚萧想从群众口中知道,这名身穿红色羽衣的男子是谁。 以及对方突然到此警告,然后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离开的缘由。 “那是谁啊?” “不知道啊!他说王公子摧毁了他的商业帝国,所以应该是贩卖灵根的家族长老、族长之类的吧!” “魏、吴、赵、吕,四大灵根售卖家族,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长老啊!” 群众也是一头雾水。 魏舟此时,却终于调整好了情绪,越众走到叶楚萧的面前。 “恭喜你,终于赢了我。”魏舟扭过脸别扭的说道。 叶楚萧双眼略微呆滞:“没有终于吧!我也就随便弄弄,就这样了!”叶楚萧想了想,终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这一次···是我大意了,不过我保证,没有第二次。”魏舟贝齿咬着红唇,看起来尤为妩媚的双眼,此刻流露的尽是不甘。 叶楚萧更加奇怪的看着魏舟。 情商还可以的叶楚萧,本能的觉得,这个时候不说话为好。 说什么,都会让她误会更深。 “王识睿!你要记住,你的对手是我!” “也只能是我。” “提醒你一句,刚才出现的那个人自号‘炎羽皇’,经常自称打造了一片神之花园,里面种满了上品灵根。不过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他的花园,也没有见过他拿出任何一种上品灵根。” “所以,他虽然修为不错,却不配当你的对手。”魏舟倔强的看着叶楚萧,似乎是等待着叶楚萧的配合。 叶楚萧终于感受到了,那浓郁的,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 大庭广众之下,叶楚萧没有丝毫的热血澎湃之感,只觉得尴尬的想要脚趾扣地。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吧!爱与恨的纠葛,智慧与智慧的较量,新时代的贵公子,与旧时代的女总裁之间,进行着时代命运的角逐···这简直、简直太棒了!”一名年长的修士,双手捧心,大声欢呼。 叶楚萧背脊一僵,整个人都麻了。 之前他一直在经营和耕耘空想灵根的推广计划,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难免有些疏于细看。 此时的他,突然感受到了暴击。 而且莫名的,突然有点想要加入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还真是···恐怖如斯啊!” 第五十二章四十九灵根 幸好,叶楚萧没有在这个世界深入修行的打算。 在成功的‘点亮’定海城的铜树灵根之后,叶楚萧便带着他的一部分‘追随者’,踏上了去往另一座城市,点亮另一处灵根的道路。 临渊城、背山城、暮云城、观日城。 一座座的城市当中,修筑的灵根广场上,各式各样的灵根雕塑,被叶楚萧赋予了最初时的灵性,成为了梳理、集合众多修士,一同推演空想灵根的媒介。 伴随着叶楚萧点亮灵根,那个城市的房产价值,也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王家以及王家的合作伙伴们,自然都在这场饕餮盛宴之中,挣的盆满钵满。 单单只是帮助打造个人的空想灵根,当然不会有如此之高的价值。 关键在于,灵根广场的共享灵根,一旦达到高品级,还能反馈给身处广场附近的修士能量与能力。 这无疑便是在一座座城市里,点亮了‘金矿’。 或许叶楚萧打翻灵根生意的行为,坏了一部分修士的蛋糕,但此时他制造出了更大、更美味的蛋糕,希望他好好活着,好好周游世界,点亮每一座城的修士,远比前者要多的多。 现在每到一处,叶楚萧都会收下不少的‘追随者’。 这些追随者里,有些是真的心怀敬仰,有些居心叵测,还有极大一部分,受聘于既得利益者,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叶楚萧,在游走诸城之时,不会因为各种‘意外’,而丢了性命。 此时的叶楚萧,已经凝聚了大势,哪怕他还只是一名苦境修士,却已经足以让这个世界里过了四境、五境的修士,为他鞍前马后,以‘弟子’门客自居,那些六境、七境的强者,亦在暗中给予照拂,将威胁远远的就挡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外。 在叶楚萧走完所有的城,点亮所有的灵根之前,他会无比的安全。 威胁叶楚萧,就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当叶楚萧走过第十五座城的时候,他的追随者已经多达上千人,其中跨入能境者,竟占其中半数。 如此庞大的势力出行,所过之处,当真是神鬼辟易。 即使是那些中二病犯病严重的修士,也被惊骇了胆魄,不敢再冲上前来,按照原定的计划,大放豪言,挑战叶楚萧。 如此庞大、浩荡的队伍。 海上的符文列车,或者小型的符文空艇已经无法在承载这么多人的同时出行。 唯有大型的游轮,才能作为周游各城的交通工具。 当然,王家早就做好了对应的准备。 足足由十艘深渊级的战舰组成的船队,成为了叶楚萧的专属船队。 当绘制着金色灵根的旗帜高高的在船队上空飘扬,叶楚萧的个人声望,也跨越了从网络到现实的转换,达到了顶峰。 伴随而来的,还有关于空想灵根的各种猜想以及阴谋论,也愈发的喧闹沸腾。 对于这些非议,叶楚萧一如既往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他只是要打造独一无二且举世无双的灵根而已,这样的灵根天不生,他就自己造。 上上品的灵根,可不是叶楚萧的终极追求。 他想知道,所谓灵根···极限在哪里。 天地生养的如若有极限,那人为的创造、空想出来的灵根,是否存在极限。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叶楚萧穿梭在浩瀚的大海之上,行走了五十城。 而这五十座城,还仅仅只是分布在这个世界的‘东海’,对于整个辽阔的世界而言,他还有更多没有到达的地方。 然而叶楚萧却选择在第五十座城停留,不再前进。 因为在他‘点亮’第五十座城的灵根时,他却没有感觉到这被点亮的灵根存在。 对于大众而言,这灵根广场里,人为塑造方便集中推演、观想的人造灵根雕塑,是有效的。 但是对于叶楚萧而言,它却不在掌控之中,是无效的。 声势浩大的队伍,在这座名为‘天海城’的城市里暂时停留下来。 大量的人口冲击,让这座日常人口不过三五万的小城,瞬间爆满。 不仅如此,从各地赶来的修士‘朝圣’的修士,依旧源源不断。 此时,虽然有人疑惑,为何叶楚萧不继续前进。 却并不太过在意。 毕竟一月有余,连跨五十城,任谁都会有疲倦之感。 叶楚萧虽是修士,但修为毕竟不高,感到厌倦、疲惫,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定海城的灵根雕塑,已经进阶到了中上品,其它各城的灵根雕塑,则多在中品和下品。” “哪怕是现在,只要将所有的讯息汇总起来,也足够我为自己,塑造出一道上上品的空想灵根。”叶楚萧没有着急着收割成果。 上上品的灵根,固然已经是极为罕见、难得。 却还远远配不上叶楚萧这一番声势浩大,甚至可谓改变一个世界历史进程的行为。 “四十九,或许就是我的极限数字。” “也或许,是所有可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共同的极限。” “不过,这件事我却不能公之于众。” “我现在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已经被‘大势’裹挟,一旦失去了作用,很有可能会被旧时代的残党清算,哪怕是现在守护我的这些修士,因为担心我留有后手,也会在背后推波助澜。”叶楚萧从不小觑人心之黑暗。 这个世界的修士固然‘中二’,但中二与阴谋、残酷,并不冲突。 何况,道韵以及跨界者的存在,会让一部分的修士,‘患病’没那么的深。 就像大恒那样原本冷漠、僵硬的世界里,不也有如唐素侗、燕破这样的人物? “点亮开光的行为,还要继续,不过不再是为我自己塑造灵根,而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前期点亮的那些灵根,全都晋升上品,甚至是上上品。” “倘若有四十九道上上品灵根的讯息,汇集在我这里,我便一定能跨越天锁,为自己拟定一根前所未有的强大空想灵根。” 想到这里的叶楚萧,开始推敲整个后续的进程计划。 再那么几乎一日一城的赶路显然是不行了。 他必须放慢脚步,这样前期被点亮灵根的城市里,聚集的修士才会更多,那四十九处关键的灵根,才会进展更快。 第五十三章好多陪练 修整四天之后,在不少‘追随者’的暗示下,叶楚萧不得不向下一站进发。 此时的叶楚萧,已经被‘大势’绑架,尽管所过之处,无有阻挡,但他却无法依靠自己的意志停下脚步。 波涛辽阔的大海之上,叶楚萧躺在甲板的躺椅上,左右两侧,分别列着四名身着泳装的美女。 单看颜值,便都是人间绝色。 一眼望去,远近高低各不同,环肥燕瘦,可谓各有风情。 她们有的正在给叶楚萧剥灵果,有的手捧冰饮与零食,还有的正在为叶楚萧捏肩按背、锤腿揉肚,从手法的力度和技巧的花样上来看,都是有专门学过、练过,尺度掌握的刚刚好,多一分不够刺激,少一分不够暧昧。 叶楚萧却并不快乐。 美女并不是他所追求的,沉沦于男女之事,对他而言是浪费时间。 但是,面对一心崇拜、奉献的追随者,他除了享受她们的供奉,承受她们的照料,别无选择。 “叶楚萧啊!叶楚萧!你怎能如此怠惰?”眺望着远处的海线,叶楚萧振作起来。 “找几个境界和我相当的人过来,我要和他们练练。太久不动手,战斗技巧都要生疏了。”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修炼九死魔功,叶楚萧决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最好还能把自己弄成重伤。 “要想活动活动的话,何须找别人?我们姐妹,都可以陪您锻炼。”美女们巧笑嫣然道。 坐在叶楚萧右侧首位,有着纤细柔长的手指,一直替他揉搓太阳穴的高挑美女,款款起身。 右手张开,一把还带着寒霜冰凌的宝剑,便出现在了其手心之中:“既然是王公子想要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先让佳柔来陪您锻炼吧!佳柔若是不敌,再请诸位姐妹出手。” 说罢一身白色碎花连体泳装的佳柔,将一缕发丝温柔的撩拨到耳后。 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竟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玲珑的娇躯,甚至让人感觉犹如晶莹的白玉雕琢而成。 一双大长腿纤细笔直,此刻竟又与那细长的冰蓝色宝剑,交辉相印。 “哦?你什么境界?”叶楚萧问道。 佳柔满头的黑色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舞动。 腼腆的微笑中,女孩回答道:“能境三重,不过我可以将修为压制在苦境。” 叶楚萧随手从储物手环中,将最近得到的一柄宝刀取出。 银亮的宝刀,在阳光下闪烁刺眼。 “用不着压制,我并非寻常苦境,能境修为与我交手,确实刚刚好。”叶楚萧自信说道。 刹那之后,战斗打响。 叮叮当当的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两道身影,在甲板上快速的交错跃动,强劲的真气,却又都被收束在狭小的范围之内,偶尔才有部分劲道泄露出来,却在打烂甲板上的陈设之前,便先被美女们联手截住。 两名长相一模一样,身材也大差不差,却气质大相庭径的美女,双掌叠合紧握在一起,联手布阵。 阵图在甲板上蔓延,将甲板覆盖过半,亦将叶楚萧与佳柔的战斗余波,框定在阵中,不再泄露分毫。 如此一来,叶楚萧挥刀更加的肆无忌惮。 逐渐将真实的本事,发挥出了至少八成,仅余下两成,不算是保留。 这毕竟也只是切磋而已。 十分钟后,叶楚萧似乎占据了上风,挥刀的手变的更急、更凶,加快了挥刀的速度,拉高频率,进行一连串的狂抽猛撞。 他要在数分钟之内结束战斗,让佳柔缴械投降。 此时的叶楚萧极为自信。 满脸都是即将迎来胜利的意气风发。 二十分钟后,叶楚萧挥刀逐渐迟缓,开始选择游走战术,原本狂猛的战斗风格,也向精巧转移。 此时叶楚萧已经谨慎了许多,他看出来了佳柔的剑法,更擅长守。 她就像那看似绵柔无力,实则连绵不尽的山泉,剑法招式直接的衔接,虽看得出匠气,但因为过于纯熟,这反而是一种优点。 因为这样匠气十足的剑招,如果达到了一定的纯熟,就足以将前人创建的招法,近乎全盘的模拟、再现出来。 有时候,不追求过份的卓越,与遥不可及的超越,更是一种脚踏实地的优秀。 与佳柔交手,让叶楚萧感触良多。 他有着巧手天赋,在招式上更容易脱离原本的藩篱,进行天马行空的攻击。 但这也有缺陷,那就是他有时候出招,看似惊艳一着,实则缺乏千锤百炼,如果遇到的对手足够稳坐,任你如何来,只是依照习惯的方式去抵挡,是有可能吃瘪的。 这也提醒了叶楚萧,在追求创新、自由、任我的同时,也要用套路的框架去习惯、学习、模仿,去感受千锤百炼出来的招法中,更深层次的用意。 此时的叶楚萧,已经完全舍弃了轻浮的心态,抛开了对佳柔的些许偏见,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这场争斗之中。 三十分钟后,叶楚萧似乎有些疲软,这种疲软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佳柔的境界毕竟更高,而且似乎还有保留。 四十分钟后,佳柔微笑着认输,只是她那风淡云轻的神情,显示出她并没有付出多大的体力与心力。 这个女人,绝不是花瓶。 而是真的天之娇女。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天之娇女,为什么如侍女一般,在叶楚萧的身边侍奉? 叶楚萧看着那些笑面如花的面孔,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修士的狡猾。 什么中二病···这不是将软禁、监视那一套用的很好么? “果然,中二病不是蠢,当然他们也有坚持和底线,不然我现在的处境,可能更不乐观。” 看着认输的佳柔,叶楚萧摇头道:“不对!是我输了!心服口服!” “你的剑法虽然没有自己的灵气,但你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者、模仿者,在我的刀法真正自成一派之前,与你做较量,太吃亏了。” 虽然输了,叶楚萧却认清了自己,并不气馁。 “休息一下,等会换个对手再来,我要和不同体系的修士对打,习惯与不同的修士战斗的节奏。”叶楚萧说道。 此时的叶楚萧,察觉到了自身的严重不足之处。 他虽然有着许多的‘经验’,但这些经验都来源于其他修士的记忆,并不是他的个人经验。 修行不仅仅是闭门造车。 更需要与他人进行直观的交流。 然后再从失败与成功中,进行总结。 第五十四章开端 接下来漫长的两个月里,叶楚萧几乎每天都会抽出半天的时间,与同船的‘追随者’们进行切磋。 虽然并非生死争斗,少了几分血腥气,一些追随者们在与叶楚萧交手时,也都下意识的有所保留。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叶楚萧成长了。 以战养战式的成长方式虽然快捷、迅猛,但也容易翻车夭折。 通过与不同专长的修士进行搏斗,甚至是同时面对复数的组合型对手,叶楚萧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无论是正面交手的经验,还是不敌的情况下战略转移的经验。 同时也逐渐将自身泅渡过苦海,甚至是还在苦海中挣扎的数门手段,逐渐的整合、利用起来。 就目前来看,叶楚萧现在的配备已经极为出色。 武修属于近战搏击,剑修手段具备了中长距离的威慑力,练气士则是赋予了他极为优秀的续航能力,在同级别中,叶楚萧的真气储量以及回气速度,十分的优异,抽冷子还能施展几手狡狯的符法,虽然形成不了大的杀伤力,但可以用来牵制对手,为其它手段争取到进攻的契机。 “过了前面的雷霆角,就进入了风暴海,这是最危险的航线,同时也是天地能量最为狂暴、充沛之地,在风暴海区域内的城市很少,但每一处都是资源重镇。” “原本的计划里,是没有风暴海之行的。” “不过,这段时间空想灵根造成的影响越来越轰动,其中最早的一批共享灵根,已经开始给予许多修士反馈,有人在共享灵根的帮助下,凝结了私人的中品灵根,更是引起了广泛关注。” “风暴海诸城数次联盟发出邀请,我们也必须走这一趟。”叶楚萧的身边,魏舟抱着一块法镜,穿着一身黑色的秘书职业套装,踩着嘿丝和高跟鞋,面无表情的躬身说道。 在叶楚萧巡游诸城的第二个月,魏舟就已经被魏家送到了船上,交由叶楚萧‘处置’。 魏舟本人虽然中二病缠身,但是魏家的掌舵人,显然还有脑子,是懂什么是‘打不过就加入’的。 看着魏舟桀骜不驯的样子,叶楚萧就高兴的收她当了座下的贴身秘书,负责处理一些琐碎。 同时也负责和这场浩浩荡荡的‘空想灵根’活动中,真正获得巨大利润的利益集团对接。 “这么说有危险?”叶楚萧问道。 魏舟点头:“是!危险不止是来自于风暴海,还有隐藏在风暴海里,假托天灾之名,来行刺杀之事的人。” “如果是我,就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魏舟直勾勾的看着叶楚萧,仿佛就盼着这句话,将叶楚萧激怒,然后将她开除。 “说的不错!” “最懂敌人的,永远是敌人自己,这么说的话,安保工作就交给你去统筹了。” “总之我希望可以平稳收尾。”叶楚萧说道。 风暴海虽然不是叶楚萧此行路线上的最后一站,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还有未曾去到的地方,都太过偏僻,实际上有或者没有‘共享灵根’,区别都不大。 在这以海洋为主,岛屿为点缀的世界里,有些偏僻的岛屿上,存在着几乎无人居住的城市。 这些城市,在大半的时间里,处于沉睡状态。 一年中,也只有某些特殊的资源,在当地成熟的时候,会引来采摘季,那时候原本无人的居所,才会等来他们的临时住户。 这一类的城市,就并不需要叶楚萧去点亮贡献灵根。 “啊~好困!” “我回去补觉了!” “希望今晚我可以睡个安稳觉。”叶楚萧伸了个懒腰,独自返回巨大的卧室。 开启卧室里的防御阵法,叶楚萧却并没有真的安睡。 “魏舟是可信的,她在隐晦的提醒我,小心卸磨杀驴。” “就像她说的,她将我视为对手,所以反而不允许我,因为某种原因,挫败在他人手上。” “共享灵根已经几乎遍布了这个所有重要些的城市,那些曾经失去利益的集团,也在新的赛道上,重新获得新的利益,为了灵根这档事来杀我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绝不至于形成规模了。” “我最该担心的,反而是那些名义上的追随者们。” “特别是在最近的‘切磋’中,一些生面孔加入了进来,虽然没有下狠手,但显然是在逼迫我拿出压箱底的手段,把底牌亮给他们看。” 叶楚萧并不意外出现这样的变化。 现如今的他,在网络上几乎被吹捧为‘圣人’,已然有人以‘王圣’对他进行称呼,王公子的叫法,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样的地位,这样的名声,对比起他的修为而言,实在是太不对称了。 这是典型的‘德不配位’。 故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有死掉的‘王圣’才是好的‘王圣’。 叶楚萧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他真的被‘杀死’,那么许多灵根广场一侧,还会建立起他的雕像。 那些从中获利者,会借助他的‘死亡’,再赚走最后一颗灵珠。 中二病泛滥的世界又如何? 热血番里没反派的吗? “是时候集齐四十九道灵根的讯息,组合成我独一无二的空想灵根了。” 叶楚萧盘腿坐在暖玉垫上,开始观想联络一直与他有联系的四十九处共享灵根。 此时这四十九处共享灵根,有三十二根灵根,已经抵至上上品,进无可进。 而剩下的十七根,有十六根是上品,一根为中上品。 未曾到四十九根灵根,齐至上上品的程度,但也只能如此,不必强求。 舰队穿过了雷霆角,驶入一片漆黑如墨的大海之中。 大海上的波涛,突然变得汹涌、狂猛起来。 数十米高的巨浪,在这里比比皆是。 而天穹之上,始终盘踞着厚实的乌云。 狰狞的雷霆,如同天神的巨网,牢牢的锁死在这片海域之上。 蛟龙在雷云中酣睡,如果不慎将其惊醒,则是巨大的灾祸。 已经多达三十艘战舰的舰队,此时分开成三组,呈现锥子型前进。 叶楚萧乘坐的巨大华丽战舰,被保护在最中央的位置,摇动的阵旗,从船头到船尾,全数展开。 复杂的阵势,将船体锁住,抵御着海上的狂风暴雨。 凝神之间,叶楚萧呼唤着四十九道灵根,召集着它们所汇集、凝聚的全部讯息。 刹那间,那些灵根所在的广场上,开启了法眼的修士,都能看见自共享灵根之上,有光柱冲霄而起,汇集向遥远的远方。 第五十五章灵根初成 狂猛的巨浪伴随着不知何时已然落下的暴雨,共同抽打着天与海之间,那显得格外渺小的空白。 卷起的风暴,形成了巨大的水龙卷,从四面八方毫无章法的席卷而来。 普通人的船,是万无法在这样的大海上航行。 即使是经过修士精心加固的船,闯入了这样的恶劣之地,同样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舰队里,负责领航的是一艘剑形的战舰,数十名剑修站在甲板上,组成了剑阵,将剑气借给了船头,让这艘船犹如破冰凿一般,撕裂阻挡在前方的风浪。 紧随而至的护卫舰,则是分左右两侧排开,撑起的屏障,尽量抵挡、抚平着风浪对整个舰队内部的侵袭。 一切看似都有条不紊。 但突然的,一艘左侧护卫的护卫舰,脱离了原本的航行轨迹,独自驶向远方。 原本该从左侧被撕裂、排开的风暴,刹那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顷刻间从那艘离开的护卫舰缺口处,涌入到了整个舰队的核心腹地,将阵型从当中切碎。 紧随其后的,是接连有五六艘战舰‘摆烂’,它们停驻在原地,横切在那里,让原本阵型整齐的舰队,显得更加的支离破碎。 “开启最高级别的防护,左右护卫舰,尽量为核心主舰撞开一条出路。”魏舟迅速的下达命令,同时快速走向叶楚萧休息的房间。 但魏舟还未走几步,主舰上也混乱起来。 那些蛰伏已久的人,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手。 这几个月里,尽管叶楚萧已经将那些表现明显的卧底,踢出了主舰,但总会有一些人,他们的演技很好,难以被看穿。 “魏秘书!主舰的三个动力舱,已经被破坏了一个,这艘船已经无法再全速行驶,而且叛乱者正在攻占驾驶舱。”魏舟手持的法镜里传来了一名追随者急迫的声音。 紧接着又传来了他的惨叫:“让王圣快走!” 瞬息之后,一道道紫红色的符光,冲天而起。 整个舰队群的信号,都乱成了一锅浆糊。 修士们失去了便捷的联络方式。 魏舟踢开高跟鞋,先冲上了主舰的广播塔,在狂风暴雨与惊涛骇浪中,面不改色的施展咒法,咒杀了堵在广播塔门口的几名反叛者。 随后以直接扩音广播的形式,调动船上的人员,组织起有效的镇压行动。 但一时的有效反制,并不能改变大面积溃败、崩坏的局面,只能对最后的结果到来,进行时间上的拖延。 魏舟将联络广播塔的小型收发器,卡在衣领口,一面继续遥控指挥,另一面继续快速赶往叶楚萧的卧室。 此时的叶楚萧,也已然到了灵根融合的最关键时刻。 空想灵根的法门,一共分为‘灵根观想法’‘精神嫁接法’以及最后的‘精神总领诀’三个部分。 前两个部分,叶楚萧选择了公布公开。 唯有最后一个部分,叶楚萧不仅没有公开,且反向操作,将自己的精神种子,作为点亮灵根建筑的核心,种入了各处灵根广场内的灵根建筑之中。 此时叶楚萧集合诸多灵根的讯息,进行融合。 实际上,就是召回那四十九处灵根内,所布下的精神种子,而一旦这种子被召回,原处的共享灵根,实际上还有它们原本的用途,只是却不再与叶楚萧存在直接的关联。 叶楚萧的精神种子,起到的是一个引导作用。 当共享灵根踏上正轨的时候,便早就颠倒了主次。 当然,这些精神种子里,记录了所有迄今为止,收集的所有灵根讯息。 这些对叶楚萧而言,是最重要的。 一道道的精神种子携带着庞大的讯息洪流回归,野蛮的撞入叶楚萧的灵台识海。 只是一瞬间,叶楚萧就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彻底的冲散了。 从思维反馈到肉身,叶楚萧的身体,竟然也像是坍塌的沙子一般,快速的散落一地。 如果不是强命天赋的作用,以及九死魔功的自发运转,叶楚萧会在接收反馈的第一个瞬间,就彻底的灰飞烟灭。 集众生之力,为自己铸造无上灵根。 这很有可能,本就是这门空想灵根法门,被创造出来的初衷。 但过往的那些修士,为什么最后又选择了相对保守,甚至是狭隘的方式使用它? 因为他们根本承受不住,在那一瞬间,形成的庞大讯息反馈。 以区区苦境修士的身体与意识,如何能承受众生之念的瞬间冲击? 而能承受这一点的修士,他们早就融入了属于自己的灵根,再无法改弦易辙。 叶楚萧的身体在重组,而身体又连通了思维与灵魂。 四十九组灵根讯息,已经在叶楚萧的灵台之中,汇集成庞大的讯息云。 只是还不凝实,没有具体的灵根形态。 猛然间,讯息云发生了爆炸,叶楚萧的身体,在思维与灵魂的导引下,又一次的炸开。 九死魔功和强命天赋,再次生效。 只是这一次,重组的速度要慢了一些。 即使是九死魔功,也不是凭空而生出无量生机,帮助叶楚萧反反复复的重组身体。 消耗的还是叶楚萧平时,储存在体内的能量精华。 幸而来到这个世界后,叶楚萧一直都没有为资源发过愁,最近几个月更是将这个世界珍贵的资源尝试了个遍。 这让他的身体里,储存了雄厚的资本。 恢复过一丝神智的叶楚萧,快速的从储物手环里,取出大量平日追随者们供奉的灵丹、宝药。 根本来不及分辨,就都胡乱塞进嘴里,或是干脆摊开洒在周围,等到身体重组时,会自发的将周围的这些物资吸收利用。 这些灵丹、宝药入口之后,就在九死魔功的自动炼化下,迅速的化作养份,滋润入叶楚萧那干渴的身体。 不等叶楚萧再习惯目前的状态。 他的身体已经第三次爆开。 接连三次爆炸,又接连三次重组。 叶楚萧的灵台识海中,灵根讯息汇集成的讯息云,也终于模糊的有了些样子。 那隐约看出,是一株青翠巨木的形状,周围盘旋着漂浮的彩云,每一片树叶,都闪耀着犹如神性般的光辉。 而这模糊的样子成型的瞬间,仿佛无边无际的能量,顺着宽广到难以衡量的通道,灌输到叶楚萧饥渴的身体里。 风暴海虽然环境恶劣,但此处的天地能量之汹涌,也远超别处。 只在一个瞬间,叶楚萧的身体里,就被注入了狂躁的能量。 如此高效、高能,远远超出了叶楚萧对上上品灵根的认知。 它甚至已经跳出了‘灵根’的局限,上升到了一个未知的高度。 庞大的能量,又被叶楚萧重组后饥渴的身躯吸收。 接连数次的‘死而复生’,依照九死魔功的特性,叶楚萧此时的肉身之强,已然难以想象。 “灵根初成,品级未知。” “而它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与九死魔功形成一个循环,九死魔功死而复生需要庞大的能量支撑消耗,而灵根讯息的消化,则会牵连到肉身,当无法处理庞大的讯息时,身体会在思维的牵动下碎裂。二者一进一出,相互补充,互相成全,好似左脚踩右脚登天?” 叶楚萧的思绪,在这一刻再度断开。 因为又一轮的讯息大爆炸开始了。 这一次,他的身体并没有炸裂一地。 而是如同膨胀的星云一般,猛然炸开,散成亿万的光点。 随后又坍塌收缩,还原成更完美,更坚硬,更强大的身躯。 每一次的重塑,都是从身体到灵魂的一次蜕变。 而那原本散乱的讯息云,也向着神树灵根的形象,做进一步的调整与踏实。 与此同时,再一次重组肉身,消化与整合部分讯息云的叶楚萧,竟模糊感应、感知到了这世界里,每一处的‘共享灵根’。 借由那神树灵根,他仿佛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将所有共享灵根内储藏的精神种子召集回来。 这空想出来的神树灵根,打破了灵根一旦融入,就被固定死了层级的规律,即使已经强横至此,但它依旧还能继续的‘生长’。 第五十六章新的道韵 一瞬间,叶楚萧贪心大作,差点没有忍住,就直接召集那所有存在于此世的共享灵根,抽走其中蕴藏的一切讯息。 深吸几口气,叶楚萧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这贪念。 这个时候,就摘取走全部的‘果实’,且不说划不划算。 单单就时机与个人承受力上来讲,也不合适。 九死魔功加上强命,如今再叠以神树灵根的鲸吞猛吸天地能量。 理论上叶楚萧可以在生死之间,不断的交替重生,即使是被更加庞大、宏伟的讯息洪流冲击一百次,他也能重组复生。 但其中存在的限制,以及可以被抓住的破绽,还是有许多。 单单只一点,那天地间充沛的能量,倘若在一瞬间,被人以绝强之力,暂时隔绝、清空了呢? 而且叶楚萧每一次的‘重生’,都是身体强度、素质、资质的重组与增强,这也就意味着,每一次‘死而复生’,都需要消耗比上一次更多上许多的能量。 当外界的能量,不再满足创造叶楚萧复生的条件,那他就会像当初的岳亭山一样,复生之后又在刹那间消亡。 “强命天赋!在灵根激活的瞬间,已然彻底消化!” “依照规律,我可以尝试融合第三道道韵,开启第三种天赋。果然,道韵只有在跨越世界,来到新的环境里,才会消化的格外的快,却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原理。” “只可惜,我现在身上没有未曾使用过的道韵,保存在金色时钟内的道韵,全都是被使用过的,只能充当船票或者造化之船上的高级货币。” 叶楚萧站起了身,微微皱眉。 点开个人面板,面板上闪烁着一连串的‘请续费’。 定制的身份,每个月都必须花费至少五百点命数点,作为继续停留的费用。 定制的身份越高级,续费所需的命数点越高。 有一部分的身份,续费的价格,甚至远远高出当初定制的价格。 叶楚萧上一次续费,花了足足一千八百点命数点。 当然和那一个月的命数点收益比起来,这一千八百点的开销,也就不算什么了。 “时间已经到了,但是我却没有被强制召唤回造化之船,看来这附近,应该是有人,用手段隔绝了造化之船的抓取。” “果然,我是跨界者的身份,早已经被看穿。”叶楚萧毫不意外,毕竟他的许多行为,确实与设定中的‘王识睿’,有太多的出入之处,跨界者的存在又并非绝对的隐秘,很多人会联想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是不是同样说明,如果我有类似于镇狱神器这样的强大道具,就可以当造化之船的老赖,拒不支付命数点续费?”叶楚萧突发奇想,只是具体参照的依据太少,得不到实际答案。 啪啪啪! 房门拍响。 阵法屏障闪烁起一浪一浪的波纹。 叶楚萧先是用法镜看了一眼门外是谁,随后才解开阵法,拉开房门,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魏舟。 魏舟看着叶楚萧,眼神经过了一瞬挣扎,随后变得毅然。 一枚翠绿的碧玉戒指,从她的手指上摘下来,塞进叶楚萧的手中。 “送戒指?” “不会吧!你要向我求婚?” “你不会是觉得击败我无望,所以想要在家庭地位上,对我进行报复吧!” “告诉你,这不可能,我最多只能接受骑乘位,其它的你别想。”叶楚萧把玩着戒指,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实则已经对戒指里的东西是什么了如指掌。 魏舟起先是疑惑,随后面色微红,冷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与我贫嘴。” “这戒指里是一道道韵,我想以你的身份,应该知道它是什么。” “就在这艘船的船舱底部,有一座祭坛,我们现在就过去,用这戒指里的道韵作为船票,你立刻就走,先离开这个世界,避避风头。” 显然,魏舟还没有认清叶楚萧的‘本质’。 “戒指里的道韵好说,魏家嫡女有无主道韵,这不稀奇。” “船舱底部还有一座祭坛,这可是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操办的?”叶楚萧问道。 魏舟闻言一愣,随后莫名压低声线:“不是我办的。” “不过,对方交代我要保密。” 叶楚萧闻言,稍稍一转脑筋,就已经知道,做这一手安排的具体是谁了。 情感和记忆虽然是虚假的,被操控变化发生的。 但人就是这种受情感操控、摆布的生命啊! 老王想来也很矛盾吧! 二人一路同行,快速进入船舱底部。 底部的一间密封的密室里,纹路复杂且精致的祭坛,正闪烁着奇异的紫光。 一共七枚珍贵至极的宝珠,镶嵌在祭坛之上,提供着庞大的穿梭、跨界能量。 按照之前叶楚渔的‘科普’,绝大多数将道韵‘转化’为船票的法宝、祭坛、法阵、祭祀手段,其实本质上都只是‘破界’手段。 为的是帮助身怀道韵的修士,撕裂世界的屏障与限制,进入无垠虚空之中。 怀揣道韵,则会自然被造化之船‘捕捉’,从而上船。 而如果没有道韵,那这手段,就可视为一种‘放逐’。 被放逐者几乎会永恒无尽的飘离在虚空之中,直到生命终结。 魏舟调整了一些祭坛上的细节,让整个祭坛都散发出刺目的强光。 “好了!你快些站上去,祭坛启动还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帮你拖延住。”魏舟对叶楚萧催促道。 叶楚萧看着这形式复杂,消耗也似乎颇为巨大的祭坛,对一般修行者跨界穿梭的基础‘难度’,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想要以道韵为船票,进行跨界修行,对于普通修士而言,门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些,即便是走运得到道韵的青睐,身怀了道韵,也未必有机会,踏上类似祭坛的破界之物,登上造化之船。” “所以一般登上造化之船的修士,除了‘好运’之外,也应当都在各自的世界里,有着一定的身份。像我这种原本除了开挂,一无所有的,反而罕见。”叶楚萧正要踏如祭坛,感受一番另一种穿梭跨界的感觉。 一道强烈的法术光耀袭来,直接将祭坛上的一枚宝珠击飞。 “王识睿!你走不了的。你的人生是传奇的,而现在你应该老老实实的留下,为这段传奇,画上一个封神的句点,如果你逃走的话,可是会让不少崇拜你的人心碎的。”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数道人影,已经撕掉了身上的隐匿符箓,出现在了在密室之中。 他们或许一直尾随着魏舟,就等待着这个机会。 第五十七章这是能境? “竟然连你们也···!”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魏舟怒视着从阴影处显露身影的数人,开口质问,背负的双手却在为叶楚萧做着提示,让他快速找到一枚宝珠的替代品,镶嵌到祭坛上,再次启动祭坛。 数人中,一人走出来,摘下卫衣的连帽,露出了半边脸都是刺青的面容。 此人名叫曹珂,曾是叶楚萧最疯狂的追随者之一,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曾经多次因为有人诋毁叶楚萧,而与之发生激烈的流血冲突。 他的狂热,表现的是那样的自然且炉火纯青。 以至于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会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底’。 “当然知道,我这是让王圣彻底的封圣,他活着就会有缺陷,有破绽,但只要他死了,就一定可以永恒,他将是完美的,再无缺陷的,没有人再能诋毁他,说他的不是,他将被进一步的拔高,成为无数人的信仰。” “或许有一天,一尊名为‘王识睿’的神灵,将会诞生在我们的世界,成为灵根的主宰者与管理者。” “他将真正的君临这个世界,掌管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难道不好吗?”曹珂语气狂热的说道。 魏舟只是冷声道:“你已经疯了!” 此时的魏舟,根本无意与曹珂争辩,这方世界的掌权大修士们,是否会容许‘王识睿’这个名字,无期限的流传下去。 导致形成真正庞大、统一的信仰,更因此缔造出神灵。 “别废话,直接将他们都杀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她这是在拖延时间。”一个女声响起。 这个女人同样从阴影里显露出面容,赫然是当初伺候叶楚萧的侍女之一。 叶楚萧记得,这个女人是相对比较少见的乐修,擅长使用的是一管洞箫,他与之交过手,近距离下,单打独斗,女人没有多少反抗能力,但如果距离拉开,或是群战之中,她奏乐之时,就能随时利用乐声,为己方套上增益效果,为敌方施加阻碍。 同时乐声也能在能量灌输之中,凝聚成无形之刃,具备有可观的杀伤性。 “韩笑!你也要杀我?”叶楚萧无视魏舟的眼神提示,从祭坛上走下来,对这个一身青瓷色旗袍的女人问道。 韩笑闻言稍稍有些慌张,撩了一下头发,这才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没办法,王公子,这就是我接到的命令,我从一开始就并不是你的人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就放心了。”叶楚萧闻言后说道。 “不是要来杀我吗?” “那就一起来吧!” “别耽误时间,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叶楚萧的话音未曾彻底落定,一道暗中的毒刺,已经射向了他。 此刻率先出手的不是韩笑或者曹珂,而是早已潜伏待出手的另一名修士。 看模样,叶楚萧完全不认识。 很显然,那些想要在风暴海击杀叶楚萧的人,对韩笑、曹珂等人并不信任。 担心他们变节,就安排了陌生人过来,监视他们的同时,也更着重的承担击杀叶楚萧的任务。 叶楚萧伸手一握,从储物手环之中,掏出了一柄雪亮的宝刀。 单手提刀,反手一撩。 狂猛的刀芒飞出,瞬间笼罩了大半的密室空间。 叶楚萧挥刀,针对的不仅仅是那抢先出手之人,更是这密室里,所有前来截杀他的之人。 面对叶楚萧这如光、如潮般的刀芒,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众所周知,修士一旦破入能境,能借助天地能量,随时对自身消耗进行补充。 原本需要有节制施展的手段,以及一些超出原本身体储能极限的招式、术法,便可以更加自由的施展。 但即便如此,大多数修士,一瞬间借到的天地能量毕竟有限。 像叶楚萧如此狂猛决绝,仿佛连绵不尽的攻击方式,还是比较罕见。 “他想要制造混乱逃走,大家顶住!这一波攻击之后,他定然再无余力。”一人在刀芒的浪潮中大喊。 一分钟后,所有处于叶楚萧刀芒凌虐之中的人,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密布整个空间的刀芒,不仅没有减弱、降低浓度,反而变得更加的张狂、霸道。 肆掠的刀芒,正在这原本不算多宽敞的密室空间内,疯狂的突破。 金属的墙壁被凿开,厚实的战舰底板,也出现了深深的划痕,似乎已经被刮开了数层。 “他的灵根,究竟到了什么品级?竟然能持续不断的为他提供如此多的能量。”此时那些原本前来围杀叶楚萧的修士心中,都不免有这样的疑问。 如果叶楚萧知道他们的疑问,那一定会告诉他们,这样的输出,他还能持续很久、很久,直到精疲力竭。 因为这根本不是叶楚萧真正火力全开的状态。 甚至在一瞬间的能量消耗,还比不上他的能量补充。 超越了上上品,不知该如何具体定级的神树灵根,每一瞬间从天地间为叶楚萧捕捉而来的能量,都超乎想象。 叶楚萧随时可以爆发出更强、更猛的攻击。 限制他的,除了对这种攻击、出手方式的不太熟练外,也有自身对狂猛能量缺乏足够控制力的原因。 “退!先退出去,将整个密室都封锁起来,召集更多的人手。”被叶楚萧压制,根本无法喘息的围杀者们,此刻都感觉自己才是被围杀的那一方。 他们之中,有能境,也有苦境,更有能境之上的妙境修士。 但此刻,他们都感觉苦涩,仿佛深陷苦海,而无法自拔。 “想走?” “你们走不掉!”叶楚萧踏前一步,刀芒纵横之外,一柄飞剑从他的身后浮现出来,凌空摇晃后,一柄飞剑瞬间一分二,二分四,刹那间就化作了上千剑影。 剑影飞出,如同巨大的球形,笼罩了密室一切的角落。 无论是什么途径的修士,此时面对叶楚萧的刀芒剑影,都感觉无能为力。 这是绝对力量上的压制。 当第一名死者出现后,这群原本是来围杀叶楚萧的修士,开始迅速的溃败。 不过两三分钟,便都分别倒在了叶楚萧的刀剑之下。 战斗结束后,唯有叶楚萧与魏舟,站在已经渗水,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密室’之中,相对而立。 魏舟看向叶楚萧的眼神,此时也满是惊惶。 “你有备用的小船吗?”叶楚萧对魏舟问道。 魏舟木然的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下次再见了!” “临走之前···让你看个大的!” “我也想知道,我现在全力出手,挥出一刀的话,是什么效果。”叶楚萧看着早已被击穿的头顶船板,凝神蓄力。 刹那之时,神树灵根在叶楚萧的灵台清微抖动。 树枝清扫灵雾,风暴海上狂暴、充沛的能量,须臾向叶楚萧所在之地归拢而来。 倘若张开法眼,就能看到巨大的能量漏斗,已经形成。 庞大的能量漏斗之下,原本还算宽敞的战舰,此刻看起来竟如一叶扁舟般渺小。 第五十八章一刀绝空 蓄能、压缩、控制,最后释放! 超越上上品,不知如何定级的灵根,赋予了叶楚萧强大的吸能,而经历多次九死魔功淬炼的身体,又让他能在刹那之间,宣泄出大量的能量。 当叶楚萧斩出这惊世的一刀时,整个风暴海,都势必因为他而变得安静。 伴随着刀吟嘶鸣,冲煞而起的刀芒,撕裂了一层层的船舱与甲板,将黑压压的乌云,也在一瞬间驱散。 肆掠的雷霆,亦在此刻暗哑了喧嚣。 那原本在云层之中休憩的蛟龙,也被这一刀斩断了梦境,颇有几分惊骇的窥探着下方那漆黑的海洋。 刀芒斩碎了乌云,久违的阳光,自上空洒下,照射在满是厮杀声的风暴海上,原本正在奋力搏杀的人们,纷纷惊愕的抬起了头。 顺着那云层被揉碎的轨迹眺望,刀芒惊艳而起的光虽然已经消散,但它的余波威力,依旧蔓延持续。 一声冷哼,强大的压力,自高天之上而来。 那原本只是封锁此处天地,阻止叶楚萧离界而走的大修士,在叶楚萧的这一刀刺激下,也不再矜持,打算亲自出手。 数以万计的金色符咒,在虚空中蔓延布开,形成了循环的符链。 天空中的云层,在符链的交叉、串联下都变了模样,开始依照特定的轨迹与规律盘旋。 整个天空,都化作了由符文驱使乌云,组合而成的巨大阵盘。 而这阵盘倒映入海面之上时,一座逆反的阵盘,同样出现在海面之上,跟随着上空中的阵盘一起,进行逆时针的旋转。 天空与海面的阵盘,组成了正反相合的符阵,拥有着封天绝地的威力。 即使是能量狂躁如风暴海,此时天地间的能量,亦在这正反两座阵盘的夹合下,变得生涩、僵硬,难以调度。 叶楚萧抬头望天。 此刻他就乘坐在已经残破的战舰之上,徘徊于天与海之间,面对庞大的符阵,渺小且脆弱。 他手中原本银亮的宝刀,也因为先前那一刀的霸道挥洒,而变得黯淡,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一跃跳出船舱底部,站在了皲裂的甲板上,叶楚萧长发狂卷,满脸的狂放不羁。 “要杀我?” “且尽管来!” 长刀一扬,神树灵根在灵台闪烁转动。 生涩的天地能量,竟然还是被神树灵根,强硬的抽取了很大一部分,快速的挤入叶楚萧的身体。 天与海的两座符阵,都被叶楚萧激怒了。 顺着天地能量的牵扯。 数以万计的符咒,如细密的闪电一般,顺着能量流通的轨迹,一道涌入叶楚萧的身体之中。 冰、火、雷、土、毒、虚弱、死亡、衰败、病痛···大量能被符咒所记载、承载的力量,都在这一刻涌入叶楚萧的身体,然后集中爆发。 这是来自一名第七境符阵大修的含怒一击。 理所当然的是,叶楚萧在一瞬间,就被摧毁了身体。 符咒的力量,甚至是阵法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里肆掠。 但是片刻之后,叶楚萧在九死魔功与强命天赋的双项作用下,借助之前吸收而来的庞大能量,死而复生。 此时,符与阵的力量,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烙印在了他的身体与灵魂之上。 拥有所有‘属性倾向’的神树灵根,此时与叶楚萧的相合,又增添了两道紧密的联系。 至此以后,叶楚萧也能借助神树灵根的力量,驱动天地能量,于刹那之间,挥洒大量的符咒,组成强势的阵法。 寻常修士,过了苦海,定下了灵根,便再也无法泅渡非灵根指向的修行种类苦海。 因为固定的灵根,限制了他们的可能性。 叶楚萧则没有这个限制。 他的灵根有着无限可能,他当然也依旧保留着苦境的无限可能。 这也就表示,叶楚萧哪怕已经到了能境,当他还有一只脚依旧还踩在苦境。 随时可以泅渡更多的苦海,真正的闯入更多种类的修行。 泅渡苦海的目的是锤炼与适应,从本质上来讲,任何一门修行的苦境,其究竟都是为此。 而叶楚萧,成功的借助了一名七境大修的力量,在一瞬间完成了符与阵的苦海修行。 这几乎变相等同于,一名七境的符、阵两道大修,为他传功过法。 “好胆!”叶楚萧的变化,自然瞒不过那居高临下,俯视叶楚萧的七境大修。 堂堂第七境的强者,恃强凌弱对第三境能境的修士一击,不仅没有将对方打的灰飞烟灭,竟然反而成全了对方,这对于七境修士而言,已经是奇耻大辱。 天、海两阵,开始下降与上升,似乎要叠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天与海之间的空间,也在被挤压、压缩。 阵法转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筛了出去,没有受到影响,除了叶楚萧···他是唯一的受害者。 空间的愈发凝固,每一寸空气都释放着恶意与杀机。 徘徊在这片空间里的天地能量,亦被排斥一空,再也不剩下半点。 原本在云边上张牙舞爪的蛟龙,此刻也缩起了头,收起了尾巴,生怕被卷入这场劫数之中。 叶楚萧还想以神树灵根强取庞大的能量,故技重施便决计做不到了。 因为他所处的环境,就是一处不断坍塌、压缩的真空。 “见好就收!” “再见了,这个世界,下次回来的时候,就是我收走所有共享灵根之中,储存的讯息之时。当然也是我回来,找你们清算之时。”叶楚萧心中念头一动,一道已经被使用过的道韵,自然在金色时钟中消散。 只在须臾,叶楚萧的身影,便在天与海中间,遁空无影。 啪! 天与海两座阵盘,亦在此刻彻底的叠合一处。 所有被包裹在其中的物质,都在一瞬间被磨灭。 “居然逃了?” “是天遁无影?还是有达到无定境的修士,在隔空捞人?” “又或者,他提前花费三道以上的道韵,在造化之船上买了保险?”骑着纸鹤的老修士,看着盘旋的两座阵盘,心中想着,面色愈发难看。 堂堂七境大修,两次出手,居然还让一名初入能境的小修士给跑了。 这让老修士愤恨的恨不得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灭口。 只是,想到临行前的警告,老修士也不得不克制这份情绪,转而挥洒万千符咒,如雨点一般,落入此地每一名修士的体内。 将他之前出手过的记忆,从这些修士的思维中抹去。 故而这些身处风暴海的修士们,对叶楚萧最后的记忆,就是那冲天而起的惊世刀光。 第五十九章买买买 穿梭无垠,刹那之时,叶楚萧已经再次回归出现在了造化之船上。 因为他属于直接动用道韵穿梭,所以如果不提前花费命数点制止,再过不久他就要面临二次穿梭,而不是被送回大恒。 耗费二十点命数点,打断了穿梭排号。 又花费了五十点命点,为自己换得了五个时辰的造化之船内停留时间,感觉已然阔绰起来的叶楚萧,决定在这造化之船上好好逛逛,同时斟酌着解锁几个建筑。 叶楚萧最先去往的是铸兵台。 入得能境之后,叶楚萧便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的蓄能、爆能,寻常的刀剑、兵刃、法宝,根本无法承受他那庞大的能量灌输。 故而他想在铸兵台内,寻得或者干脆定制、铸造趁手的兵刃。 造化之船的船舱里,虽然也有很多各界修士摆摊做生意,但过于鱼龙混杂,眼力和经验不足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随便去花费大价钱购买物品为好,免得打眼上当。 “我现在共有命数点四万两千一百点,道韵也储存了十几道,应该也算是富裕的。” “之前我使用的那把银亮宝刀,已经属于极品宝刀,但是未曾通灵,不入灵器行列,对天地能量只能被动承受,不能主动吸收、克化,蓄养灵性。所以我最好换一柄灵器级别的刀,随身使用。” 走到铸兵台建筑前,花费一百点命数,解锁该建筑。 刹那时,叶楚萧便被拽入了一处巨大的宝库之中。 数之不尽的兵刃、法宝、宝甲、奇门造物等等,都呈现罗列在这巨大的宝库之中,看的人眼花缭乱。 强大且灵性十足的法宝、兵刃,都散发着各自的灵性光辉,仿佛在叶楚萧的面前争奇斗艳,吸引着他进行冲动消费。 “这地方,那些天道缺陷为‘贪婪’的修士怕是来不得,否则肯定走不掉,非得把最后一点命点都折这不可。”叶楚萧垂下眼帘,不去看着满宝库的神兵利器,因为根本就看不过来。 一件件的翻找,五个时辰的时间,连这宝库百分之一都看不完。 打开个人的面板,直接输入想要的兵刃,以及预算。 适合的兵刃列表,会自动出现在叶楚萧的面前,一旦他选择了购买,该兵刃会自动出现在面前。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定制,那会更麻烦一点,花费也相比起直接购买现货高一些。 当然,如果看中了某件兵刃、法宝,却又觉得还不确定,可以先花费三点命点,进行试用。 铸兵台会自动将人送到空旷的演武场,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以试用该兵刃、法宝。 叶楚萧快速的输入了步战刀、灵器的字眼,同时选择了一千到三千命点的消费区间,点击查找筛选。 个人面板上,快速的弹出并列的窗口,窗口里都是不同灵器级步战刀的图案以及报价。 价格由高到低的序列排列。 当头的第一把刀,价格正好三千命数点,标注为上品灵器,灵性已经经由七代主人,孕育了上千年,是个经验十足的‘老家伙’。 拥有危机预警、自动护主、传授刀法、锁定寻人等特异。 叶楚萧看了看,选择继续往下看。 这柄刀,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是造型过于嚣张,雕龙画凤属实为叶楚萧不喜。 拉动着画面,看着足足有上百页可以挑选,叶楚萧再次缩小范围,添加了坚固、耐用的定向选择。 上百页的选择,便立马缩短到了十页以内。 叶楚萧挑了挑,从中间翻找出一把‘雪鸣刀’,定级是灵器中品。 这柄刀的报价是一千七百命数点,特点是坚固、耐用,受能性强,缺点是刚刚铸造出来没多久,灵性混沌,在危机预警、自动护主等方面,没什么保障性,至于传授刀法等属于‘老灵器’的专属特异,就更别想了。 花费三点命数点,尝试使用雪鸣刀后,叶楚萧便直接将它购买下来。 对于叶楚萧而言,皮实、耐用,就是最大的优点。 那种寻常一般的刀法,他根本用不着。 且将个人之安危,皆系于一把刀的示警之上,对叶楚萧而言,也着实显得过于懒惰了。 “一把刀就要一千七,我还要去解锁藏功阁,搜寻购买适合我练习、定下框架的刀法,还要为自己添一两件,可以当做临时奇兵,能起到出其不意效果的法宝,凝符台、演阵楼也都要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更高级的命坛、悟道台这些地方,也有可能要去尝试一二。” “这么一算的话,哪怕我有四万多的命数点,其实也没有那么经花。” 接下来,在铸兵台内,叶楚萧又用三百命点,换了三把一次性使用的锁魂钉,这玩意直打灵魂,刁钻歹毒,无论是用来阴人,还是在战斗中,用来让对手分心,制造破绽,都有奇效。 为了防止被人用相同类似的手段阴了,叶楚萧又忍痛用九百命数点,购买了一枚守魂玉佩。 飞剑用不着兑换,之前追随者们上供的宝器级飞剑,储物手环里有十几柄,勉强都能用。 至于符笔、符纸、阵旗等物,叶楚萧也都有一定的个人收藏,也暂时不用在铸兵台补货。 出了铸兵台,叶楚萧又直奔藏功阁。 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藏功阁内,叶楚萧依旧是选择定向索引。 最终,花费两千一百点,购买了刀主九式(基础篇)。 至于后续的成长篇、成熟篇、完美篇以及升华篇,要价一篇高于一篇。 隐约让叶楚萧错看,将篇字看成了骗字。 不过,等基础篇到手之后,叶楚萧也不得不感叹‘真香’。 刀主九式无愧为在藏功阁内,被评价定义为‘框架最正’,其中对刀法、招式以及刀与人之间的配合,出招角度、身法配合等等方面的解释,都让叶楚萧有突然醍醐灌顶之感。 除了购买刀主九式(基础篇)之外,叶楚萧又用六百多点命数点,购买了一大堆与符、阵相关的典籍。 这些都是用来开拓眼界的。 未必高明,却都来源于不同的世界,带着不同世界的风格。 等到都吃透了,叶楚萧便可借助悟道台和凝符台、演阵楼,打造出属于自己的符、阵风格体系。 如此转转、买买,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里,叶楚萧就先后花费了两万多点命数点,以及足足九缕已经被使用过的道韵。 可谓是将家底,都掏出去了过半。 换来的是底蕴的再次增强,底牌也变得更多。 第六十章一件小事 坠落感消失,叶楚萧回归大恒。 距离他离开大恒,已经足足有将近小半年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他没有坐镇刑部监牢,倒是不知道,现在他那个典狱主司的位置,有没有被人撬走。 虽然他在离开之前,也做了一系列的安排,大概率可以保证,典狱主司的位置,没那么快更换主人。 但时间越长,布置会出现的误差越大。 意外随时都可能会发生。 不过,哪怕是失去了典狱主司的位置,叶楚萧也并不后悔这一趟跨界之旅。 与可能失去的比起来,他得到的更多。 独一无二的神树灵根,就是最佳回报。 何况,怀揣着消费之后剩下的两万点命数点,他只要不一股脑的往死路上撞,运道都不会太差。 当然,命数不是全部。 人生在世,三分靠天命,七分靠自己。 有运而无能,迟早天命耗尽,一无所有。 叶楚萧身怀两万点命数,只是表示从‘运势’上来讲,他可能有大作为,不代表他一定会有大作为。 他有运,别人也有运。 若是树敌太多,运势对冲,好运也转为厄运。 没有直接返回刑部大牢,叶楚萧转道先去了城西的城隍庙,将一枚灵珠,递给了城隍庙门口算命的瞎子。 “最近,徐彪还有没有来找你算命?”叶楚萧对瞎子问道。 刑部监牢系统里,最可能威胁到叶楚萧地位的,就是以前的总把头徐彪。 而徐彪信命,经常到城隍庙找这瞎子算命。 每逢大事,皆是如此。 “一个月前来过,最近没有了。”瞎子摸了摸灵珠,笑着说道。 叶楚萧又递过去两粒灵珠:“他还是问前程?” 瞎子却摇了摇头:“他问的是最近是否会遭逢劫数。” 叶楚萧笑了。 既然徐彪这么问,那他就有些把握了。 很显然,他布置的后手起了作用。 “你是按照我交代话回答他?”叶楚萧接着问。 瞎子道:“当然!我还等着你的尾款呢!” “好!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叶楚萧随意叮嘱了一句,实际上并不担心瞎子说出去。 堂而皇之的返回刑部大牢,负责守门的两名狱卒,在看到叶楚萧后,先是一愣,随后还是立刻挺直了腰板,向叶楚萧道:“主司!” 尽管他们眼神乱飘,还有一人已经悄然用一些小手段传讯,但叶楚萧却可以当做没看到。 微笑点头,从大门跨步进去。 既然他名义上还是‘主司’,那么即便是权利被架空了些许,也迟早拿回来。 此时白头彪徐彪,正在带人清点账目,在地牢库房里忙的焦头烂额。 各项监牢原本成型的进项,近来一段时间,都利润缩减的厉害。 刑部监牢的利益减少了,但往上送的进奉不能少。 这可愁的白头彪都快成秃头彪了。 收到消息,知道叶楚萧回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失落,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肩膀上的压力都轻了许多。 叶楚萧离开之前,刻意扶持了与徐彪有龃龉的李复,就是要引他们先打擂台,同时又将另一名老资历的班头提拔起来。 与徐彪明面上形成三足鼎立的效果。 实际上,李复一直处于‘最弱’的位置,注定是被先淘汰的对象。 不过,为了将李复这个嫩头青斗倒,前一两个月,徐彪都是在想方设法的拉拢那名老班头费恺,最终在进行了一定妥协后,与之达成联手,设计陷害了李复,将其赶出了刑部监牢的体系。 之后,徐彪在马少康的挑拨下,开始针对费恺。 双方斗的鸡飞狗跳,严重影响到了刑部监牢系统内的‘创收’。 这也惹得一些从中获利的刑部官员极为不满。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徐彪终于占据了上风。 只是失去了叶楚萧的从中‘调控’,刑部监牢里的好几项盈利项目,都纷纷‘暴雷’。 这些暴雷的项目,有些是叶楚萧提前埋了钉子,有些属于本身就存在缺漏,只能做短期,不能做长期。 徐彪刚刚手里拿权,正想办法松动叶楚萧屁股下的那个‘位置’,就接连出现‘暴雷’,他这个临时代管者,不仅吃了挂落,且因为担心要承担主要责任,而选择停驻不前,不敢再往前迈进一步。 叶楚萧卡在这个时间点回来,徐彪反而松了一口气,就是认为真正负责承担责任的人回来了。 “徐彪此人,做小事而过于贪利,做大事则没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我只要提前在他想坐的位置上扎满了钉子,他就会是一条绝佳的看门狗。” “那个位置,他自己不敢坐,又怕别人坐上去,压的他出不了头。” “他以为我提拔李复和费恺,是为了制衡他,实际上不过是用这两人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而已,他才是我守住典狱主司这个位置的保险栓。” “否则,没有了徐彪这个老油条,那些刑部的官员们,为了争夺利益,随时可能空降一名新的典狱主司过来。虽然典狱主司,名义上归属刑部尚书直辖,但是刑部尚书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注意到这一亩三分地?” 库房门口,叶楚萧推门而入。 徐彪看到叶楚萧后,起先还是一愣。 接着急忙起身问好,将主位让给叶楚萧。 脸上的神情,明暗变幻着,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叶楚萧却没有选择立刻坐下,而是不紧不慢的从一大叠的资料档案之中,取出薄薄的一沓,随后随意翻看,时而拿起笔来,稍稍删改几笔。 没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有狱卒来报。 刑部侍郎裴衍之已至天牢客室,要叶楚萧这位典狱主司去亲自接待。 “主司!这是最近的账目,账面上亏空了好几笔,而且这个月的红利,还没有分···您知道,那些大人的收益,不能少。但是咱们这些兄弟们,也总不能空着肚子干活。”徐彪低头说这话,看似谦卑,实则憋着坏,等着看叶楚萧的笑话。 叶楚萧没有看一眼那个账目。 只是将手里的那一沓资料稍稍一叠,递给通报的狱卒道:“你只需要将这些递给裴侍郎看,他自然会懂。” 狱卒领命去了。 未过多久,狱卒回报,裴衍之离开了。 虽然对叶楚萧的避而不见颇有微词,但整体还是称赞为主。 并且转告叮嘱,让叶楚萧‘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尚书大人的信任。 看着叶楚萧如此轻易就化解了一次‘危难’,徐彪满脸的疑惑不解,同时也满心充斥的都是懊恼。 早知道这么容易过关,他就不那么犹豫、踟蹰了。 “怎么?徐班头似乎有些不明白?” “这其实就是一件小事,缺少了利润,就用更大的利润去填补。我只是提醒裴大人,关于部分关押的囚犯,可以扩建一座独立的拷问大楼,将拷问出来的内容,整理建档,保存在拷问大楼中而已。” 叶楚萧这么解释,徐彪更加疑惑了。 他又怎么知道,因为大恒的世界状况变更,导致了大量跨界者定向而来。 囚犯里也有许多是‘跨界者’,拷问他们,收集异世界的资料,保存在拷问大楼之中,这就是刑部可以不断对外‘交换’的一个特殊资源点。 有了这样一处紧俏的资源点,刑部的那些官员们,还要什么自行车? 至于叶楚萧旷工小半年那点事···就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第六十一章新天赋‘塑能’ 如此,平稳丝滑的过渡,经过一连几天的人员重整、调度。 叶楚萧离开半年,带来的些许小波折,算是彻底平复。 徐彪小半年来拉拢、积累的那点所谓的势力,被叶楚萧这样随手扯碎了大半,却又还给他留了一点‘东山再起’的引子。 显然是这条老狗用着还挺称心,以后说不得还会再用。 不仅如此,随着‘诸界资讯拓展’计划的推行,新建的拷问大楼,也将纳入叶楚萧的管辖范围,等同于再次扩张了他的势力和权利范围。 虽如此,叶楚萧却并没有多少得意。 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扯着刑部的皮,在刑部尚书的光影庇佑下,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再继续拓展刑部监牢体系的‘业务’,恐怕就会愈发的惹人眼红,甚至让那位刑部尚书,真的对监牢体系这一块上心。 等到那时,叶楚萧还想安享这块宝地,可就不容易了。 同等的收益,却非要花费十倍以上的心力不可。 当然,叶楚萧能够安享平稳,最该‘感谢’的还是,自唐素侗以死祭道之后,全国各地频发的动荡,以及各界定向而来的跨界者。 他们在各地引起骚动、风波,连带着朝堂也在不断的发生风波与变动。 保皇党、太后党还有力图变法的积极份子,搅杂在一起,牵扯了各方势力、各路强者大多数的注意力。 从‘冰封’中惊醒的人们,都在寻找着自己合适的定位。 被忽视了很多年的刑部监牢,在这个时候,还走不进那些‘大人物’的眼界。 如果换了过往,叶楚萧搞出这些动静,早就迎来一茬又一茬的审查,同时等到摘果子的时候,他已经被一脚踢开。 解决了小麻烦,叶楚萧则有意识的开始培养手下,进行一定的放权。 其中着重‘培养’的,就是徐彪的义子马少康。 上一次叶楚萧离开前,就已经将马少康发展为了盯住徐彪的眼线。 早些时候,一直跟着犯官们学习如何当官,熟悉官场那一套的马少康,果然也没有辜负叶楚萧对他的期待。 不断的鼓动徐彪与李复、费恺相争,而使其忽视了刑部监牢的本质问题。 如今,叶楚萧将马少康扶持起来,也就让徐彪隐隐有些回味过来。 徐彪对叶楚萧依旧忌惮、惧怕之余,对马少康也更添了许多愤恨、怨怒。 这也让原本站在一条线的‘父子俩’,矛盾逐渐不可调和。 手底下的人,不是一条心了,叶楚萧也才好更加肆无忌惮的当甩手掌柜。 说起来复杂,实则对叶楚萧来讲,都不过是顺手而为,耗费不了几分精神。 叶楚萧此时,还是将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提升修为,打磨刀法,以及跟着那些犯官们,学习各门各类修士技艺上。 一趟跨界之旅,叶楚萧虽然凝聚了神树灵根,但实际上并没有主动修炼,增进修为。 这也是尽量降低那方世界‘中二病’缺陷,对他的影响。 如今回归,则是以神树灵根,引导天地能量,时刻的冲刷身躯,让肉身愈发的‘适能’。 这也是能境的主要修炼方式。 借用天地之能,只是手段。 以天地之能提升‘自我’,这才是目的。 等到身体的能化淬炼,达到了某个极致之时,修士才可以尝试,进行突破入妙境的修炼。 手持雪鸣刀,叶楚萧一板一眼的修炼着刀主九式基础篇。 就像造化之船上藏功阁内的评语,这部刀法贵在框架极正。 以之为基础框架,锤炼刀法招式,几乎就已经包罗了刀法之中的万象变化。 任何‘自我’的东西,都能塞进这个框架里,进而提升原本的精度、准度还有力度。 叶楚萧不缺刀法,也不缺刹那之间绽放的灵性,缺的就是这框架、标准。 这就好比,独孤九剑的修炼基础,除了是远超寻常的天资与悟性之外,还得有多年的练剑经验,以及对剑法招式的充分领悟与了解,甚至是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所感知。 一个对剑法一无所知,零基础的人,即便是悟性、天资再高,给他一本独孤九剑秘籍,他也当是学不会的。 叶楚萧因为金手指的原因,可以快速的获得旁人的修炼记忆与经验。 但这些不足以完全组成他的硬实力。 他要想全部消化吸收,就得搭建一套框架,然后将这些大杂烩的内容塞进去,逐渐的提炼、纯化,转变为自己的东西。 修炼、学习、偶尔闲来无事,也会去平凉坊欣赏民间艺术。 如此这般,平稳过了月余。 叶楚萧的能境修行,越发的稳固、稳妥。 神树灵根即便是再如何‘收敛’着吸收天地能量,它对肉身的淬炼效果,也是远超那些普通的灵根。 叶楚萧估计着,最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完成淬炼,尝试着去接触突破妙境。 只是,当初在蒙学的时候,学校里提及‘妙境’时,也仅仅只有‘与众生结缘’这样一个模糊的定义。 具体如何去往下走,没有充分说明。 当然,叶楚萧也可以去天一楼,或是干脆进入造化之船内寻找后续的答案。 所以,叶楚萧并不着急。 “是时候再融入一道道韵了。” “却不知道,这一次会有什么天赋出现。” 坐在观潮阁的雅庭之中,看着西域胡姬蹁跹的舞姿,叶楚萧捏碎了魏舟给他的那枚戒指。 戒指之中,储存的道韵遁入身体。 一瞬间的资质增强,悟性开悟,不必多说。 改变依旧是潜移默化的,所谓的打开枷锁,更只是一瞬间的感触,而非真相。 “天赋:塑能,对能量的细节把控以及塑造能力大幅度提升,对不同属性能量的敏感度,同样大幅度提升,对立属性的结合、融合难度,大幅度降低。” 感知着新得到的天赋,叶楚萧脸色露出了微笑。 道韵每一次开启新天赋,都与积累有关。 它并不是凭空无端而生的。 因为叶楚萧入了能级境,并且可以借用神树灵根,执掌大量的天地能量,所以他诞生出了‘塑能’天赋。 一如巧手与强命两项天赋,也都和之前的积累、擅长有关。 倘若没有这些积累,盲目的使用道韵,或许也能开启新天赋,只是却是浪费了资源,开启的大概率是一些垃圾天赋。 第六十二章额外的任务 获得了新的天赋后,叶楚萧的日常修炼任务,又新增了一项。 开发与利用‘塑能’天赋,让这门天赋与神树灵根强大的吸能能力结合起来,组合成恰当的战力。 有时候,忙碌修炼到精神紧张后,叶楚萧也会利用金色时钟,消耗道韵气息,穿梭回溯,去观看燕破与那名监牢持枪强者的过去。 这些过往的经历,基本上都与战斗有关,叶楚萧虽然是在旁观,但却能更好的观察到战斗中的一些细节,十分有借鉴作用。 刑部为六部之一,在神京城内,共分为府衙、公懈、监牢、捕房、校场等诸多版块。 监牢只是占据了刑部的一隅之地。 而此时,就在公懈之内,一座普通的院落之中,刑部尚书袁慎坐在梧桐树下,正在烹茶。 粗壮的梧桐树,犹如凤凰展翅一般的撑开高高的树冠。 树身上流淌着的赤红色纹路,散发出阵阵华光。 这赫然是一株上品灵根,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城不换。 袁慎对面,还站立着数名身材挺拔,气势惊人之人,其中有男有女,看身上的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刑部的捕快。 只是他们的服装,与刑部捕快的制服并不一致,都有着极为强烈的个人特色。 唯有在配色与一些花纹细节上,与刑部捕快保留了一致性。 “袁头!人手现在真的不够用了,咱们六扇门自几位神捕往下数,金章捕头空缺两人,银章捕头空缺二十一人,铜章捕头空缺三百七十九人,寻常的捕快、闻风的探子,更是缺的没边。” “全国各地都在缺人,神京城有几大卫所盯得紧,还看不出来,但是稍微走远一点,都不用出庸州,都能看到各处都有修士强人在作乱。” “还有好事者跨界而来,硬要在咱们这排出个隐仙榜,将一些躲在山里修行的老家伙都给炸了出来。”说话的是一名金章捕头,身材格外魁梧,特别是一双手,要比寻常人还要大上好几号,且手掌呈现出铜金色泽,显然是一身的修行,有大半系于这双手之上。 刑部结构特殊,在这样超凡的世界里,具备执法、司法属性的衙门,势必就需要有手段强硬的高手坐镇,那才能名副其实。 因为刑部公懈有六扇大门的原因,故而又被江湖上称之为六扇门。 而六扇门里,江湖上大家公认的领袖,却并不是刑部尚书袁慎,而是五位神捕。 这五位神捕,日常并不坐镇刑部,只听调不听宣。 即便是袁慎,也不能对这五位神捕,有丝毫的勉强。 故而手底下真正可用的,反而都是一些金章捕头。 六扇门编制,金章二十四人,银章八十一人,铜章则没有固定的限额,不过普遍在八百到一千这个数字之间漂移不定。 袁慎倒了一杯茶,递给那双手异于常人的大汉:“你们的意思,本官明白。” “是想从刑部各处,再抽调一批可用的人手,补充进六扇门?” 这话问出来,那大汉反而不往下接了,因为袁慎此刻虽然面无表情,但他身后的梧桐树,却在无风摇摆,发出凤鸣之声。 刑部统辖捕快体系,也就是六扇门。 但二者的关系,其实并不能用上下级来完全定义。 更像是附庸与寄生的关系,至于谁附庸于谁,谁寄生于谁,则见仁见智。 从刑部各处抽调人手补充到六扇门,这就相当于要袁慎将手下的精兵强将,大量的安排进入六扇门中,供六扇门的捕头们驱策。 这对袁慎而言,是相当冒险的事情。 他虽然是刑部尚书,但如果衙门上上下下,没有了那么些称心可用的人手,那这个衙门对他来说,就算是将他给架空了。 朝廷法度,这东西管用,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一直管用。 何况刑部本身的权利结构就很复杂、模糊,存在着许多的暧昧空间。 “石璜大人的意思是,可以先从刑部监牢中抽调人手,反正他们也都是一些摆设,真正的镇狱高手,我们不敢请出来。”大汉小心翼翼的说道。 袁慎眼中闪过异色,随后刻意诧异道:“哦?看来你们有瞧得上的人了?” “刑部监牢中的狱卒松懈已久,能用者不过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他们的先辈都是为大恒牺牲、奉献过的英雄,所以他们的后代,可以安稳的在监牢之中,求得一份生活,不必刀口舔血。” “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来寻本官,为的应当不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寻常狱卒吧!” 大汉尴尬不已,却还是说道:“让袁头您看出来了,石璜大人的意思是,请您调动典狱主司叶楚萧的吏籍,将他安排进六扇门,先做一个银章捕头。” 啪! 袁慎直接拍碎了手里的茶盏。 “石璜!好大的口气!” “叶楚萧数次改革,让刑部地牢,又添天牢、拷问大楼二处,一扫往日疲敝、颓废之风,如此人才送到你们六扇门去与强人搏杀拼命,岂不是浪费?” 此时袁慎直接用‘你们六扇门’这几个字眼来堵在场的几位金章捕头,可见是已经真的动怒。 但这反而让这些金章捕头们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们熟悉袁慎,知道袁慎如若真打算翻脸,却恰不是这般动静。 发火,就表示还有得谈。 “袁头您放心,咱们抽调叶楚萧,看重的不是他的战斗能力,而是想要让他帮忙,整理出一套方案,让咱们六扇门的人手利用,更加的合理、规范,尽量的减少牺牲,提高破案率。” “他的能力,刑部许多人不多说,但也都是有目共睹。”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多少人得了他的好?这刑部大牢在外的名声,反而愈发的好了,哪里像以往那样,狱卒与一些不成器的捕快勾结,就靠着陷害无辜平民,混些脏钱。”此时说话的,却不再是那之前一直挑起话题的大汉,而是一名女捕头,她声音柔美,有效的消除着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以黑红二色为主,改制过的捕头制服,被她穿戴的极为美艳。 胸口的金章又大又亮又白,黑色的长筒靴与裙摆之间,还若隐若现的展露出一截绝对地带,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去探究一番。 但认识这位‘金三娘’的人都晓得,这裙摆之下,藏着的可是噬人的恶鬼。 袁慎似乎在斟酌,半响之后开口说道:“此时,姑且可以再谈,不过你们当先给石璜带句话。” ······ 正在刑部地牢内,享受数名犯官私人补课的叶楚萧,突然收到了一纸调令。 典狱主司的位置,他还暂时兼者,只是日常事务可先交代下去。 三日之内,他必须到刑部公懈捕房报到。 临时出任银章捕头。 第六十三章六扇门缺钱了 调任银章捕头,相比起并无实品的典狱主司,毫无疑是算是升迁,且是大大的越级升迁。 六扇门中铜章是九品,银章是七品,金章是四品,都是大恒朝的官,而并非吏。 超凡世界里,地位有时候就是与实力直接挂钩,谁敢将越五境、六境甚至是七境的修士,当做小吏一般,呼来喝去? 叶楚萧兼着典狱主司,却被调去兼任七品的银章捕头,这是直接越格提拔。 听闻消息的徐彪,嫉妒的眼珠子都绿了,却还是不得不舔着一张老脸,过来讨好叶楚萧。 往后面对叶楚萧,他是愈发不敢肆意了。 以官惩吏,又是直属上官,这就连理由都不需要了。 至于叶楚萧,稍稍安排了一下刑部大牢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后,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公懈。 虽然六扇门传令,给出的缓冲时间足有三天。 但真等到三天期满了再去报到,那就太不懂事了。 叶楚萧在其它世界玩的骚,那是因为他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即便是把天捅出个大窟窿,他也可以用金手指逃跑,大不了再也不去那个世界,得罪了谁,还能被跨世界追砍不成? 身在大恒,他还是要稍稍谨慎、保守一些,毕竟这里是长久的落脚点,也是他可以安稳的停顿下来,学习、成长、沉淀之处。 站在等候报到的公房门口,叶楚萧依旧还在整理思路,理清楚突然来这么一出调令的头绪。 没过一会,叶楚萧便被通报,跟随进入公房之中。 堆满了卷宗的公房里,两鬓花白,面容古板,身形却似乎有些佝偻的半朽老者,正在翻看手中的一卷档案。 叶楚萧隔着数米远,也能一眼看清,这档案出自拷问大楼。 看档案封皮上的红色印签,是拷问大楼里最机密的档案没跑了。 原本这样的档案,每一卷的出借,都必须得到他这个典狱主司的首肯才是。 但是现在,它却没有经过任何的流程,出现在了这位半朽老者的手中。 “来了?先坐,等老朽看完这卷。” “这上面写的很有意思,一个修行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性别转变的世界,且不是只变化一次,而是随着修为的提升,反复变化。” “这类身体异变为缺陷的世界,是比较少见的。”半朽老者说道。 叶楚萧依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座下,等着半朽老者看完,同时也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看其外貌特征,应该就是六扇门五大神捕中的老须弥石璜,五大神捕里最管事的那一位,基本上六扇门里多数的事务管理,都是这位神捕在一手抓。”叶楚萧低垂着眼帘,不让自己的眼神,始终盯在半朽老者身上。 和刑部监牢这一系比起来,刑部六扇门是一个十分庞大、复杂的机构,其中人员之繁多,关系之错综复杂,远超监牢一系不知多少。 当然,最关键、最核心的,还是以五大神捕为中心,形成的五个派系。 五大派系并不割裂,更像是同一个宗门里的五个山头,五大神捕就是这五个山头的山主。 叶楚萧凝神思考,半朽老者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档案,突兀的开口说道:“整理的真好啊!既让人开拓了眼界,又发挥出了监牢的职能,拓展了可能性。” “叶楚萧!你真的很有本事。” 叶楚萧闻言,立刻起身道:“不敢受老公爷如此谬赞。” 五大神捕中的石璜,不止是六扇门神捕,同时也是大恒朝的陈国公,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半朽老者摆摆手道:“我这可不是谬赞,你担得起。” “怎么样?也来我六扇门,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 “你若有了章程,老朽便学那袁小子,大力支持你如何?” 石璜这一问,立刻与叶楚萧之前的思考联合在了一起。 正戳中了叶楚萧的揣测。 六扇门中人才济济,远不是区区样子货的监狱狱卒可比。 如果是召其入六扇门当一个打手,那就大可不必。 唯有因为叶楚萧在监牢系统中的一系列改革、改变,引起了对方的兴趣,这才有了这一纸调令。 但是,就事实而言,叶楚萧可能如改变刑部监牢一样,在六扇门中进行革变吗? 当然是不可能! 刑部监牢一系,只要抛开那几个真正的高手守卫不提,其它就都是一些杂鱼货色。 有些人所谓的背景、靠山,也都虚的可以,完全不值一哂。 叶楚萧只要占据了大义,自上而下的强推,再照顾好一些刑部官员的利益,就足以依照自己所构想的样子,肆意的更改。 即使是有反对的声音,也完全可以充耳不闻。 六扇门不同,其中勾连、关系到的人、事、利益集体,实在太多、太复杂。 并且它原本的结构也要比监狱一系,更加的复杂、繁琐无数。 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别说叶楚萧现在只是小小的银章,即使是给他一个金章,一个神捕的位置,也未必能在六扇门内,进行同样的改革。 弄清楚了主要矛盾点,那再来听石璜这一问,其真实的意图,便再明显不过。 “回禀老公爷!下官才疏学浅,妄谈改革,属实孟浪,不过下官略通陶朱之术,若是能整合一部分资源,倒是不妨尝试为六扇门开源。”叶楚萧谨慎说道。 改革既然是虚的,那搞钱当然就成了‘改革’这个虚伪命题之外的另一个突出点。 唐素侗的以死祭道,解封了众修士冰封的情绪,也迎来了万千外界修士的窥视。 六扇门作为常规意义上,大恒律法、规则、秩序的维护者,自然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处于高规格运转状态。 长期的高效运转,势必会造成资源的持续消耗,逐渐短缺。 如果不是资源已经被耗空到了一定程度,石璜也不会急病乱投医,将叶楚萧从监牢之中拽出来,当这么一个银章捕头。 六扇门缺钱了,找他这么一个‘外援’来搞钱,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只是以石璜的身份,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敞开了、摆明了说。 全看叶楚萧自己的‘悟性’。 悟出来了,叶楚萧走马上任,为六扇门搞钱。 悟不出来,那就当个有名无实的银章捕头,去坐冷板凳。 果然,听到叶楚萧如此懂事的发言,石璜那张僵硬古板的老脸上,露出了舒缓的笑容。 “年轻人,还是要有点冲劲的,拿着这份引荐,你去金三娘的麾下任差事,有什么需要,只要合规矩,她会配合你。”石璜将一份文书递给叶楚萧。 此次‘面试’,到此为止。 叶楚萧显然已经不值得这位神捕,再耽搁更多的时间。 六扇门缺钱是一回事,但石璜显然不会将宝都押在叶楚萧一人身上。 他更像是一步闲棋。 第六十四章要钱找人,不能人找钱 出了公房,自然有早就等候着的捕快引路。 刑部公懈占地面积不小,弯弯绕绕穿过两个小型的演武场,过了三座桥,便到了红花亭。 此处,便是金三娘的地界。 每位金章捕头,麾下都会直辖一批银章捕头,而银章捕头又会再直辖一批铜章与寻常捕快。 当然,大部分的银章与铜章捕头,都分散在大恒各州各地。 即使是金章捕头,也并不会常驻神京,时常领命外出。 所以刑部公懈内的捕快,并不多。 叶楚萧见到金三娘的时候,她正在红花楹树下练刀。 两把轻盈的弯刀,在她手中来回穿插交替,伴随着她蹁跹犹如舞蹈般的跃动,显得极为赏心悦目。 当然,叶楚萧不会承认,有那么几个刹那,他曾在心里默念‘大白兔跳出来’这种话。 见到叶楚萧已至,金三娘收刀定住身形。 从叶楚萧的角度看过去,身材丰腴且修长的成熟美人儿,正站在一树红花下,此时人面与红花相互照映,极具美感。 高高扎起的马尾摇晃着,纤细如蜂腰的腰肢,却挺的板正,金三娘迈动着大长腿,快步走向叶楚萧,然后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 “肌肉紧实,双手都有下意识握刀的动作,脚步移动时,步伐稳定,每一步的距离都很一致,还有···你刚才一共盯着我的胸口看了三眼,大腿两眼,腰和臀部各一眼,不算太多,懂得收敛,克制欲望。” “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还算满意。”金三娘坦然且大方的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目光又飘向对方胸口的金章:“我还以为,不看的话,会评价更高一点。” 金三娘迎着叶楚萧那直接到不加掩饰的视线,挺了挺胸膛,让金章在微微颤抖中,迎着阳光更加闪亮,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食色性也,少看是本能,看多了就是没有自控能力,不看的···如果不是性格有缺陷或是身体有缺陷,那么这种人很可怕,我不敢留。” 说着猛然将衣领一拽,原本的‘两岸青山相对出’,立刻就变成了‘一线天高不可升’。 “好了!占便宜没够?” “你要能解决六扇门的缺钱难题,姐姐我放半天假,让你看个够。”金三娘泼辣的对叶楚萧说道。 这话,叶楚萧不敢当真。 毕竟金三娘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刀。 “六扇门由户部拨款,历来都是极为丰厚,如何短了银钱?”叶楚萧明知故问。 金三娘收起两把弯刀,转身走向一旁的廊桥,站在她身后观景,又是一番别样好风光。 站在廊桥上,金三娘依靠着柱子,背对着桥外的流水与远山道:“有功者要嘉奖,牺牲者要抚恤,还要抽出大笔钱粮用来培养新人,往年的拨款,勉强够用,今年却大不同了,牺牲的很多,需要嘉奖的有功之人,也是不少,无论是法宝、兵刃,还是灵丹妙药,又或是符箓、阵盘等等,都需要真金白银去换。” “六扇门虽然也有一些门内的炼器师、炼丹师,但终究是入不敷出,何况购买原材料,也需要银钱。” “现在许多有功的捕快,都只能用可以复刻的功法、武技、法术秘录一类的奖品来进行嘉奖,长此以往不仅六扇门积累多年的各种秘典泄露严重,并且过多的奖励各类典籍,并不能迅速的转化为实力。” “等到再遇大战,那些曾经立功的捕快,又会迅速牺牲在下一场搏杀之中。” 金三娘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某些回忆,神情之中略显伤感。 叶楚萧虽不是铁石心肠,但也要理解他此时,实际上无法感同身受。 至少在目前为止,他还并没有将自己视为捕快。 依旧是站在一名‘狱卒’的视角。 “六扇门想要捞钱,应该也不难吧!”叶楚萧说道。 金三娘道:“是不难,贪官污吏、奸商刁民、绿林匪徒、地方豪绅,只要被我们抓到尾巴,都可以宰了吃肉。” “上头有五位神捕撑腰,咱们六扇门的捕快,出了神京城,都可以横着走。” 说到此处时,金三娘的语气和口吻之中,尽是豪横,显得底气十足。 “只是,这些都是一些私下收入,算不得公中奖励,何况也并不稳定,今天吃肉,明天吃糠,也并不是长久之计。”金三娘随后补充说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点头。 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就像以前狱卒们,确实可以从囚犯身上刮下油水来。 但这是不确定收入。 俸禄虽然少,却是固定收入。 如果非要狱卒们在二者之间选择,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叶楚萧的改革厉害之处,就是将原本不确定的收入,变成了确定。 并且统一收取,统一发放,将原本的灰色收入漂白,从见不得光的钱,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补贴’。 这就是叶楚萧能够服众的原因。 他让每一个狱卒,都收入暴增,且光明正大。 “六扇门有没有什么附属的营生?”叶楚萧又问。 要他出主意,他总得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 两眼一抹黑,他干得了什么? 金三娘道:“盐运、漕运、贩马、贩茶,这些都有些涉及,之后我会安排人,将账本给你送过来,你可以看看,其中有没有猫腻,能不能找出几笔钱来。” 说到此处时,金三娘目光略带闪烁,显然另有一些其它想法。 “好家伙!这可都是最挣钱的生意。”叶楚萧心道。 果然不愧是大恒的强权暴力部门,手伸的可真够长的。 “不用了!这些都是老行当,其中有多少利润,旁人看在眼里,都计较的清清楚楚,便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怕是也就只能过三天年,之后还有反噬。”叶楚萧拒绝了金三娘带他看账本的提议。 这玩意,一听就是大坑。 这么肥的差事,里面要是没鬼,鬼听了都不信。 六扇门要清理蛀虫,好杀猪养人,叶楚萧可不想做这把开膛刀。 六扇门里他毫无背景,宛如无根浮萍,等被利用完了,说不定就被丢出去平愤。 “待我好好筹谋一番,想个新花样。” “要挣钱,挣大钱,就不能追着钱跑,得钱追着人跑才行。”叶楚萧说道。 第六十五章团建 “话虽如此,但是我现在还真的没有什么头绪呢!”叶楚萧补充说道。 钱找人的意思,也不是坐在家里,等着财富从天而降。 而是以垄断或是强权,做必要的利益交换。 实际上和抢钱差别不大,区别在于,前者还给你点什么,让你自我安慰没亏。 这玩意,一般人玩不来。 但扯上六扇门的虎皮,那就刚刚好。 金三娘也并没有很着急,闻言后便顺势道:“也好!你需要先熟悉一下环境,毕竟六扇门和监牢不同。” “一会等我手下在神京的几个银章都到了,就一起去平凉坊喝酒,大家先联络一下感情。” “唉?刚入职就去吃花酒,这不合适吧!”叶楚萧诧异道。 金三娘翻了个白眼:“平凉坊就没有正常一点的酒楼了吗?” “这个,还真没注意到。”叶楚萧笑道。 几句玩笑话,将刚才略有些凝重的氛围,悄然带了过去。 月上柳梢头,黄昏时分,金三娘连同其麾下正在神京四位银章,一道骑着骏马入了热闹的平凉坊。 平凉坊是没有宵禁的,所以越是到了晚上,越是热闹,好似整个神京城里不安分的人,都在夜幕时分涌入了平凉坊。 华灯初上,各式的马车,汇入了车流,拥挤在原本宽阔的街道上。 嘈杂喧闹的声音,两侧青楼里传出的脂粉香味,与人群拥挤的汗臭味、马匹身上的味道,完全的纠缠在了一起,让人有强烈的窒息感。 骑着马的叶楚萧、金三娘五人,也同样拥堵在入坊口,不过他们身穿着六扇门捕快那一身特制的黑红二色制服,守坊的卫士根本不敢阻拦,任由他们挤开人群,插队先进入平凉坊。 然而即便是挤进去了,也并没有轻松许多。 金三娘也不得不拿出拘马牌,将马匹收起来,五人一道步行。 神京城内有阵法运转,日常禁飞。 所以即便是部分修士,有腾空飞行的手段,此时也多半用不出来。 至于短暂的高高跃起,虽然做得到,但还得落下去,在屋顶上跳来跳去,毕竟不好看。 何况金三娘还穿着裙子。 “人真多啊!这么多人,要是每个人都无偿给我一两银子,那我就发大财了。”银章赵四白看着周围热闹拥挤的人头,拽了一把胡子说道。 此人豹头环眼,满脸的络腮胡,生的又黑又壮,脱了那身官皮,比悍匪还要悍匪,活脱脱的黑风寨大头目标准模板。 擅使一对南瓜锤,是正面强攻的一把好手。 “一会可以蒙了脸去收保护费,只要遮掩的好,谁知道是咱们?京城那般执勤的酒囊饭袋,休想抓到咱们的一丝尾巴。”另一名银章乔吾栖鹰视狼顾般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就像是在看一头头肥羊。 他的眼睛特别的亮,在夜晚甚至好似在放光。 依照金三娘的介绍,乔吾栖曾经是边军中的强弓手,走的是武修分支下的弓修一道。 这类修士,不仅有着超远距离狙杀的可怕能力,近战其实也丝毫不弱。 谁要是以为,弓手都是游戏设定里的脆皮,被贴身就抓瞎,那可太小觑强弓手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了。 五人小队伍里,另一名女性,银章崔瑜打断道:“够了!这里是神京,岂能这样放肆?” 语气严肃,甚至略带严厉。 她这么严肃的一打断,瞬间让叶楚萧觉得,赵四白和乔吾栖方才所言,并不是在开玩笑。 金三娘闻言略有些窘迫,看了叶楚萧一眼,然后强行挽尊道:“什么话?出了神京城,也不能这么干!” 叶楚萧低头沉默,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任何的话为好,以免让金三娘更加的难堪。 五人一道,最终还是没有去没甚滋味的正规酒楼。 而是进了一间有歌舞表演的素雅青楼。 平凉坊内,也有教坊司,不过只有官身才能入场。 里面玩的都挺雅致,五人虽有官身,却也都不热衷。 青楼好! 够俗! 只是看看歌舞表演的话,还是青楼的大堂,坐着更有意思些。 为了招揽顾客,行业之间相互内卷,青楼的大堂表演,总是能惊爆眼球,让你大开眼界。 因为超凡因素影响,男女在实力上几乎均等,实力的分配,影响到了方方面面的权利分配。波及到青楼这种地方,那就是里面的从业、服务人员,并不仅限于女性。 如果有女性顾客上门,也会有装扮浓重的花美男过来帮忙倒酒。 当然,要不要更进一步发展,全看女性顾客自己的意愿。 驱散了伺候的男男女女,五人边吃边喝,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关系,在酒桌上逐渐的热络起来。 聊开了之后,赵四白就开始不断的发牢骚。 说来说去,还是功勋奖励严重缩水的问题。 功法、武学典籍虽好,架不住接连好几次,次次都拿这个来应付。 寻常修士精力有限,即便是专修一道,又能学几门功,练几种法? 所谓的修士百门,都是在几个大的类别里,一次次的拆分、细分之后的产物。 “好了!今天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六扇门中,还是好修行的,总好过那些躲在穷山恶水的宗门,听起来风光,其实都穷的很,闻到一点肉香,就都变成了恶狗。”乔吾栖说道。 叶楚萧听出了意思,但不入套。 而是问道:“听起来现在大家都缺钱,但实际上依照我的想法,现在正是最不该缺钱的时候,所以···钱都去哪里了?” 钱,实际上是资源的代称。 大恒本就并不贫瘠,又有各界修士跨界而来,带来了大量异世界的资源。 依照通常的理论,市场应该更加活跃才对。 “当然是门阀!他们与跨界者勾结,甚至有一些门阀势力,本身就与跨界者属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通过各界连通,互通有无,形成了一些紧俏资源的垄断掌控,获取了大量的利润。”乔吾栖说道。 这个叶楚萧懂。 他上一次跨界,如果不是有了王家公子的身份,起步和发展的绝不至于那样快捷、顺遂。 跨界者定制高门大户的身份,然后利用手中的异世界资源,与身份关联的豪族做交易,这背后的好处,想想就能清楚明白。 “这样的人,咱们六扇门没有?”叶楚萧追问道。 这一次解释的是金三娘:“六扇门不招异界修士,凡是异界跨界者,我们都有办法将他们甄别出来。” 叶楚萧闻言,眼神一亮。 “这种甄别方式复杂吗?我是说···能不能推广普及?” 金三娘道:“不算太复杂,其实就是一些追迹手段,跨界修士通常都没有在我们这里长期生活的痕迹,只有伪装的身份与记忆。” “利用六扇门庞大的情报网,结合一些特定的追迹手段,就能大致锁定跨界者的身份是否属实。” 第六十六章来卖暂住证吧! 看到叶楚萧若有所思的神情,金三娘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也做不到大规模、大范围的搜索排查,只能在有了明确的揣测目标之后,进行定向审核。” 叶楚萧一摆手:“不要大规模的排查,能靶向锁定就足够了。” “小鱼小虾的,也榨不出油水,就瞄准了各大家族、各大势力中,值得怀疑的目标下手,咱们卡他们的脖子,兜售暂住证。” “没有暂住证的,统统都是非法偷渡,要赶出去,作奸犯科者,直接下狱。” 金三娘一愣,正在胡吃海喝的赵四白,也停止了狂猛的动作,看怪物似的看着叶楚萧。 乔吾栖与崔瑜同样是扭过头看着叶楚萧,神情平静,等待下文。 “这···能行吗?会不会动作太大了,得罪的势力也多。”金三娘迟疑道。 虽然如果真的开始对跨界者颁发‘暂住证’,一定是整个六扇门发力,承受压力。 但是金三娘毕竟是叶楚萧的直接负责人。 暂住证这玩意,听着好像没多大的利润可图,但是得罪人却是一得罪一箩筐,六扇门再强势,在大恒也远远谈不上一手遮天的程度。 “得罪?这从何说起?” “你们不会以为是蛮干吧!”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还不懂?” “加大力度搜查未经许可售卖的‘违禁品’,提高一些非本土产物质的关税,开放一批大恒固有的特产对外流通份额,同时对有暂住证的跨界者,提供正式的官面身份,给予他们一定的福利优待,甚至是支持他们长期移民,在大恒定居。” “对没有暂住证的重拳出击,对有暂住证的热切关爱,区别对待,你们不会不懂吧!”叶楚萧诧异说道。 这些玩意,在叶楚萧上辈子,那都属于早就被淘汰了的手段。 站在挣钱的角度去挣钱,就很难挣到大钱。 站在改变某些原本的规则、规律的角度,进行更符合当前时代环境的调整角度,钱就算不去主动挣,也会蜂拥而来。 脑子灵活的金三娘、崔瑜还有乔吾栖已经想明白过来,看叶楚萧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头魔鬼。 他们隐约似乎可以感觉到,叶楚萧正在放出一头什么样的权利、吸金猛兽。 “挣钱嘛!无外乎具备两个条件,人无我有还有资源整合。” “不过人无我有,需要面对激烈的竞争,并且还必须是一定程度上的必需品,限制太多,如果不是衣食住行相关,利润点其实不高,辛辛苦苦挣点辛苦费,六扇门的五位神捕,怕是也不会答应。” “所以真正适合六扇门的,就是资源整合。” “六扇门有这个基础实力,只是调整一下方向,努力动员起来而已。”叶楚萧说道。 金三娘也说过,六扇门在漕运、盐运、贩马、贩茶这些暴利行业,都有插足。 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叶楚萧没兴趣去探一探。 但要是只是借用渠道,拓宽利益点,那对于整个六扇门而言,都是在做大蛋糕。 即便是有少部分人,处于某种见不得人的原因反对,绝大多数的人,都应是支持与赞同的。 “我听懂了!暂住证不是限制,而是一条财路。”赵四白后知后觉,一拍脑门,大声说道。 话题都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他还在前面打转。 脑子不好,活该被鄙视。 所以没有人搭理反应迟钝的赵四白。 “设框架、定规则、做平台、控渠道,等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暂住证不仅仅是财路,还是六扇门掌控大量跨界者的途径。如果真的可以做成,不仅解决了六扇门的缺钱问题,就连人手不足的问题,也能解决。”金三娘越说越兴奋。 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楚萧!你果然是天才,难怪可以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刑部监牢改造的如此变化巨大。” “崔瑜、吾栖,将小叶招待好。” “我要先去见一见石大人,能不能真的做成,还需要石大人来定夺。”说罢之后,金三娘丢下一袋钱,便先行离开。 崔瑜长相并不出众,只是有一股温婉聪慧的气质。 此时眼神在三名银章身上流转一二,竟然将那一袋钱,直接递给了乔吾栖。 “我也还有事,先走一步,吾栖···照顾好小叶!”说罢之后起身离开,亦快速消失在了灯火辉煌之中。 等到女人都走了,三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银章,沉默的喝酒片刻,之前偶尔还看一看的西域胡姬舞,此时也都没了兴致再看。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我提议,换场!” “这里太素了!去个荤一点的。”赵四白大声说道,酒气熏的满脸通红。 乔吾栖道:“暖春阁,那里的妈妈我很熟,保证介绍的都是好姑娘。” 二人的视线转向叶楚萧。 叶楚萧一放酒杯:“走!” 三人结伴行走在夜色灯辉之下,原本还有些生硬的氛围,开始莫名的融洽、契合起来。 乔吾栖看着不动声色,不曾想车技绝佳,一夜鱼龙舞,没有一点翻车。 充分让叶楚萧领略到了,什么是大恒夜生活,更对大恒风俗从业者的创造力,感到叹为观止。 只能说一句···会修行,真的是了不起。 总之,这一夜的鱼龙舞,不提也罢。 清晨从奶白色的大浴池中醒来,叶楚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多次重塑过的肉身,让他早上起来,依旧活力满满。 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侍女上前,帮忙擦拭好身体,套上衣物。 暖春阁门口,三名银章再次碰头,此时三人已经勾肩搭背的成了狐朋狗友。 “昨天晚上,让小叶破费了,下次···下次我请,等我搞几张念雪庵的入庵参观请帖,让小叶你长长见识。”赵四白捂着后腰,打着哈欠说道。 昨夜花样太多,金三娘留下的那一袋钱不够花。 半途是叶楚萧出钱续的场,否则难免有些不尽兴。 “那有什么意思?” “我有个相好的,是冰壶山庄的内门弟子。”乔吾栖双眼之下微黑,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慢吞吞的说道。 赵四白大呼一声:“泼贼!竟还有这等关系,以往也不曾听你提过。” 乔吾栖道:“冰壶山庄的那些个女修,不看钱财,只看重样貌、才华、学识,你赵四白哪一样值得我帮你引荐?” 赵四白一时语塞,只能说一些埋怨话,缓解尴尬。 叶楚萧此时也点头道:“好!以后就全都仰仗两位哥哥带路了。” 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还有许多大事要办,咱们也不能耽搁了修行。” “说到修行,小弟我正有一些疑惑,想向二位哥哥询问。” 六扇门的银章,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精锐。 最次也是能境巅峰,且非得功勋卓绝不可,才能破格提拔,妙境和化境才是主流。 像叶楚萧这样,名义上连能境都没有入的修士,就能得银章的位置,只能是因为其另有作用,属于特殊人才。 叶楚萧有修行上的问题,向这两位请教就对了! 做一些基础上的指点,他们都绰绰有余。 第六十七章如何与众生结缘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咱们兄弟之间,不说客气话。”赵四白拍着胸脯啪啪作响。 乔吾栖也矜持的点点头,态度和赵四白是一样的。 “实不相瞒,小弟也勉强入了能境,如今坐能境而望妙境,只知有‘与众生结缘’这么一说,却不知该从何处着力。”叶楚萧说道。 乔吾栖与赵四白对视一眼。 还是由赵四白说道:“小叶!你现在在做的,就是在为突破入妙境做准备。” “你不会觉得,当官就真只是为了那点俸禄吧!” 叶楚萧闻言一愣,他确实还没有更深入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确实,当官绝不只有俸禄,还有社会地位,还有权利关系以及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灰色隐秘,但总会有不在乎这些的修士,更愿意隐蔽深山,不染红尘。 现在整个大恒之中,修士们七情炙盛,各有欲望,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以前的大恒修士,实力越高实际上便越冷淡,这样的冷淡之下,又是什么促使一大批的修士出仕? 从单纯的逻辑上来讲,也确实不太说得通。 “还请两位哥哥赐教!”叶楚萧抱拳说道。 赵四白道:“所谓与众生结缘,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气运’,气运是入妙境的关健,同时也与后续的化境、慧境等境界修行相关。” “气运不等同于运气,更不是个人的命运,它是由众生因果关联产生的,无关好恶。”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当年唐素侗唐大人,在一场辩论会上提出的看法,我当初入妙境之前,金大姐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转述给你。” “反正你不用着急,也不用担心,你已经是银章了,再做成几件大事,修成妙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叶楚萧听了赵四白的解释,感觉有点领悟,但有好像没有听。 视线转移到乔吾栖的身上。 具体的答案,看来还得靠乔吾栖。 叶楚萧看出来了,赵四白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让他来教是真找错了老师。 乔吾栖表达的更加直接,他从一旁透出墙头的树枝上,摘下一片纤细的树叶,然后将之放置在一旁墙角的蜘蛛网上,再卷动树叶。 大量的蛛网就纠缠在了树叶上,让原本单薄纤细的蜘蛛网,变得看起来厚实起来。 “人就是这片树叶,气运就如同蜘蛛网,如果只是沾在蜘蛛网上面,那树叶就与挂在树梢,看起来区别不大,但如果卷起来,那么小小的树叶,也会变得看起来厚实。” “修士入了能境,能借助天地的力量改造身体,从此百病不生,延年益寿。但并不能真正意义上打破寿元极限,活到两百年、三百年、五百年,为什么?因为灵魂,我们的灵魂没有面对时间时的保护,天时如刀,一次次的削薄灵魂的厚度,即使我们的身体,在天地能量的改造下,变得不腐不朽,但我们的灵魂,依旧平凡、平庸,会有尽头,等到灵魂熄灭,肉身的所谓不腐不朽,也就成了空谈。” “所以我们需要在灵魂之外,裹起气运,让气运代替灵魂,承受来自时间的伤害。”乔吾栖的解释更加的深入、透彻,一旁的赵四白,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既然气运可以代替承受来自时间的伤害,那么如何获得更多的气运,就成为了修行的关健。” “其中最好的方式,就是依附于朝廷,只要做了朝廷的官员,就自然获得一份与官职匹配的气运,因为做官本身,就是在不断的与芸芸众生,产生或直接或简介的关联。” “如果做不得官,那就加入一方势力,同样努力的往上爬,从而得到更大的影响力。” “当你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对许多人的生活、生命造成直接或间接的影响,那你就已然气运加身。” “鼎盛之时,寿数之长,令人叹为观止,不过亦犹如虚幻泡影一般,又有多少人能常在顶峰不滑落?”说到最后一句时,乔吾栖也不免唏嘘。 乔吾栖的解释,彻底的解开了叶楚萧的疑惑。 “那如果入了妙境之后,气运受到影响···。”叶楚萧说道。 乔吾栖点头道:“自然就会被削减寿元,寿过两百的朝廷大员,一朝被贬为平民,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枯朽,我也曾在犯官府中,索走枯骨。” “这是时间的惩罚,皇权是假借天时之手。” 叶楚萧心中了然,走官场途径,确实是获得气运的捷径。 但这样来的气运,并不可靠,随时可能被夺走,所以如果有别的路子,那最好还是另辟蹊径为好。 简单说,就是个人直接与众生结缘,直接卷起厚厚的‘蛛丝’,而不是借助朝廷或者某一方势力的影响力,从其中借得、分得‘蛛丝’。 做人,一定要靠自己。 当然知易行难。 就比如叶楚萧为金三娘定下了‘暂住证’一策,此策略如果成功推行,势必影响到整个大恒天下的格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叶楚萧已经挥动手中小小的权利,卷起了蛛丝。 但这影响,是借助大恒朝廷,借助六扇门之力推起来的。 并不完全由叶楚萧一人之力引导,这就来的并不稳定,随时可以被薅夺。 “著言立说,为天下先,这才是灵魂不朽的康庄大道。” “只可惜,古往今来,真能在思想上,一直为人津津乐道,让人不断学习、效仿,影响到无数人的毕竟是少数。” “时间会削薄人的灵魂,也会削薄了人的影响力。”乔吾栖感叹道。 此时的叶楚萧,又想到了造化之船。 羽燊教主打造造化之船,往来于诸界之间,方便了无数的跨界者。 这未必不是一种聚集气运的行为。 只是这行为背后,藏着的目的,或许更多、更隐秘。 “气运,是修士与芸芸众生之间的因果牵连,我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它无关好坏,只需要施加一个作用力,只需要被影响的人,不断的诵念其名。” “立教、立派、立国,这些都是赚取气运,更为高级的做法,实际上与著书立说没有高下之分,毕竟掌握现在的人,可以掌握过去,千百年之后,所谓的不朽之篇,还有多少保留着原汁原味?”此时的叶楚萧,虽不过十七八岁,却莫名的感觉了长生之艰难。 修行看似飘渺,实则有野心有野望者,都在争渡。 那大道长河的尽头,是否真的存在彼岸? 第六十八章引火 弄清楚了如何进入妙境,实际上对叶楚萧来讲,他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向妙境进发。 依照乔吾栖的传授,身体以天地能量淬炼结束后,只要认为自己积累到了足够的‘气运’,就可以坐入死关。 以假死的灵魂视,再观生死入微之玄妙,此番便是妙境。 一入妙境,寿数便超出寻常凡俗,增寿长短与气运多寡直接挂钩。 当然,如果积累的气运不够,强行坐死关,就有可能弄假成真,真的死在突破之中。 正因为如此,对气运分配,有着一定程度上‘定数’的大恒官员,才会在修士群体中格外吃香。 身在公门中,毕竟好修行,绝不是一句空话。 许多没有其它出路的修士,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当官。 叶楚萧此时为大恒六扇门银章,官在七品,倘若单单只是突破妙境的气运需求,一个银章之位带来的气运,就已经勉强足够了。 何况,叶楚萧曾经在异世界散布空想灵根,开创了共享灵根这个影响深远的灵根修行之法,这也是与众生结缘,为他积攒了大量的气运。 即使该世界的掌控者们,会不断的淡化叶楚萧在其中的影响力。 那也绝不是三五年内就能抹除掉的,至少也要用数十年的时间去不断的磨灭、替代。 总是要有一个过程。 “然而依照乔吾栖的解释,后续妙境、化境、慧境的修行,都与寿元、气运息息相关,也就是说,修士在修行的过程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不断的索取更多的气运,这是必然之路。“ “关起门来,躲进小楼成一统,修成仙神再出关,那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操劳了一夜的三人,在平凉坊的大门口分道扬镳,分别之前相约下一次探险。 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与赵、乔二人分开后,叶楚萧既没有返回刑部公懈,也没有去刑部大牢,而是回到了那位于神京边角处,小小的院子里,这里虽然一无所有,但却莫名的令叶楚萧心安。 这大概是前身的记忆,残留给叶楚萧对‘家’的感觉。 至于前世的‘家’,不仅回不去了,并且印象和记忆,都早已模糊。 自从前世的父母在他年幼时离婚,随后又各自快速重组家庭后,叶楚萧对家的印象,就永远同照顾他到上大学后,就与世长辞的爷爷一起,长埋在了故乡的山坡。 他也只记得那年,开满山坡的野菊花。 将庭院里的落叶清扫干净,又从米缸里舀了一勺米下锅,切了一盘腊肠一起丢进锅里闷煮。 看着锅盖下跳出来的白烟,以及灶台下燃烧的柴火,叶楚萧长长的吐出一口挤压的郁气。 从刑部监牢走出来,踏入六扇门的体系。 叶楚萧固然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但他同样也并不反感这种变化。 沉溺于在刑部监牢那小小一方天地里的‘成就感’,是很危险的事情。 监牢里的‘世界’太小了,当它发展到极限再也无法满足那些刑部官员们,日益贪婪的胃口之时,也就是叶楚萧曾经诸多‘改革’的反噬到来之时。 看明白这一点,从刑部监牢系统里跳出来,何尝不是一种提前布局的明智之举? 叶楚渔不知道是还没有回来,还是干脆隐藏行迹,与真实身份的同门、师长们一道,去了别处。 至于叶楚奇,如果不是看到他卡在门缝里的纸条,叶楚萧大概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便宜弟弟。 “大哥!我和同窗去尧山踏青,要在外面寄宿一段时间,勿念勿扰!”叶楚奇的留书十分的简短,仅仅只是随便的说明了一下去向。 叶楚萧甚至怀疑,他不是去踏青,而是去泡到酒缸里洗澡去了。 这个便宜弟弟,似乎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还没有开始正式修炼,但外面的交际之广阔,却令叶楚萧这个大哥自愧不如。 在院子里布下防护、预警的阵法之后,叶楚萧就先安稳的睡了一觉。 等到精力充沛之后,便又继续修炼刀法,练习符箓、阵法、飞剑之术等手段。 修炼不仅仅是那些道理上的高谈阔论,更是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坚持与锻炼。 没有那些枯燥和乏味的坚持与锻炼,任何的理论都只是空谈。 哪怕,眼下叶楚萧的天赋再高,他也还是得脚踏实地。 接连数日,叶楚萧都是依照以往的节奏进行修炼,没有丝毫着急、焦躁的模样。 倒是赵四白找叶楚萧问过好几次,想知道‘暂住证’这事,有没有下文。 毕竟,办法是叶楚萧想出来的,也是由金三娘向上提交的。 无论怎么说,金三娘的队伍,都应该在这件事里,起到一个足够重要的作用,咬下一大块肉来才对。 赵四白不是贪财,他只是还有五个老婆以及八个孩子要养而已。 叶、赵、乔三人中,就属赵四白最拮据。 如此一晃半个月之后,大恒的修士群体中,突然流传起一个‘谣言’。 大恒天机院的炼器师,借助大恒镇国至宝无极印之力,制造了一批‘长恒令’,凡持此令者,可定魂、身,能涨气运,不受外物干涉。 这个消息,在一般修士耳中,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但落在那些拥有跨界资质的人耳中,则完全不同。 不免的,都产生了一些联想。 随后,刑部六扇门公告,让天下所有来自异世界的跨界者,三个月内,都到六扇门衙门报备。 紧接着不久后,两个消息被结合起来。 提前抢先报备的跨界者,可以得到长恒令作为嘉奖。 有此令在手,就不再需要每个月消耗‘命数点’来延续身份。 长恒令会遮掩气息,主动屏蔽来自造化之船的抓取。 这对于一部分命数点紧张的修士而言,无疑是一个诱惑。 大恒最短还有十几年的大道周全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穿梭于任何异世界,修炼后造成的不利影响,都可以在大恒的世界里,借助此界的均衡,而缓缓的平复。 就像叶楚萧,他沾染的那点中二病,也已经被‘治愈’。 当然,也有他沾染不深的缘故。 经过一段时间的预热,六扇门开始展露锋利的獠牙。 强行破了七家修行世家,将他们隐藏的跨界者拘拿下狱,一时间天下皆惊。 一部分原本为了壮大声势,肆意妄为的跨界者,也因为六扇门的铁血手腕,而收敛起来。 也就在六扇门连破七大家之后,金三娘的队伍收到命令,去河东柳家谈判,让河东柳家隐藏的跨界者接受‘暂住证’。 第六十九章河心遇袭 一队快马在朱雀大街上疾驰,直奔崇德门。 马背上,叶楚萧开口问道:“此去河东,足足有三千里之遥,咱们就骑马去?那不得胯都磨平了?” 金三娘闻言道:“等出了神京城,你便自然知道了。” 说着却又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容易就磨平了,那姐姐对你可就没什么兴趣了。” 其余三人听闻对话,赵、乔二人都露出了秒懂的微笑,只有崔瑜面无表情,也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听懂了却只放在心里闷骚。 快马疾驰,加之清晨时分,城内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一行五人只在半柱香内,就出了崇德门。 守门的戍卫,见到他们一身的六扇门制服,又都亮出了腰牌,便没有阻拦,让他们径自离城。 出城三五里之后,金三娘率先勒住缰绳。 “下马!”五人先后跳下马来。 金三娘取出金哨子吹响,那五匹原本看似寻常的骏马,此刻开始仰头嘶鸣。 瞬息之间,全身的肌肉肿胀起来,浑身上下也燃烧起奔腾的黑炎,头上亦有弯曲的黑色尖锐长角探出,显得凶狠且狰狞。 嘶鸣声开始显得格外的畅快,仿佛这才是它们的真实形态。 “你大概不知道,咱们金大姐还是御兽师,这些马儿都是金大姐亲自培育、调教的,有日行三千里,夜行一千五里的神力。”赵四白在叶楚萧身边小声嘀咕说道。 叶楚萧闻言点头。 金三娘是六扇门的金章捕头,手里哪能没有点本事? 五人‘换上’解开封印的黑炎角马,再次启程。 此时这五匹马儿的奔跑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都似乎变得不太恰当,它们实在是太快了。 并且它们头上的锐角,亦有破风的作用,五匹快马呈现锥子型在官道上疾驰,更好似快过了闪电。 如此疾驰,等到了日暮时分,五人便已经赶到了汉河之畔,等过了这滔滔不绝数千里的汉河,对面就是河东之地。 河面上清风送爽,只见那夕阳在大河上下浮沉,泛起金红色的波涛。 河水莽莽,拍打着两岸的青山堤坝,只是听着这声音,便不禁令人心绪开阔起来。 此时河面上已经没有了渡船,远处倒是还有一些零星的渔船灯火,在逐渐昏暗的暮色下,若隐若现。 金三娘看了一眼崔瑜,点了点头。 崔瑜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快速折叠,一眨眼便折叠出一艘小船的模样。 将小船摊开放在手心,吹了一口气。 那小船便顺着吹出的一口气息,飘落在了河面之上。 落入水中的符纸小船,遇水而膨胀。 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足以容纳十人以上的大船。 这船不仅有甲板、船舱,船头上甚至还站着一名纸人艄公,看起来虽然呆滞、生硬,但手里的活却不拉垮,快速撑着长杆,将船靠岸,让五人好立即上船。 金三娘扬起马牌,将五匹马收起来。 随后五人一道上船。 还没等船离岸,就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呼。 “等一等!船家!且等一等!”一行三人,绕过山坳,出现在视野范围之中。 三人之中,看起来文弱的男子与一名年幼小侍女搀扶着的,是一名看起来快要临盆的孕妇。 文弱男子,在看到叶楚萧等人后,立马上前,抱拳说道:“在下河东白明简,内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期望能快些归家,以免露宿荒郊野外,喊停行船,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金三娘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的扫视着。 随后微微颔首道:“既是如此,那就上船来吧!船舱里有位置,让你夫人好生躺着。” 男子大喜,立刻抱拳,微微鞠躬。 随后搀扶着自家娘子上船。 三人上船之后,纸人艄公开船。 符纸化作的船缓缓离岸,随着波涛的涌动,便速度越来越快。 眼瞅着便到了河心。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突然从船尾传来。 紧接着男人惊慌的声音,也跟随而来:“快!快停船,我夫人···我夫人她落水了。” 分别在船舱和船头甲板上的五人,却都没什么动静。 见那男人叫唤的凄惨了,赵四白才满脸阴沉的提着南瓜锤,走到船尾。 砰砰两声之后,又是两声落水声传出。 随后赵四白就又回到了船舱之中。 此时,河心之中,突然起了大雾。 大雾笼罩下,符船亦失去了方向。 没有智慧的纸人艄公,此时停摆,站在船头上,胡乱的摇着船桨,任由这船在河心打转。 同时,船底也传来了‘哐哐’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在船底凿船。 崔瑜手掐印诀,诵念金铁咒,为这艘符船进行加固。 “他娘的妖人,竟然没有砸死!待我跳下河去,将他们再杀一遍。”赵四白一撸胡子,愤而起身说道。 “四白!别冲动。”金三娘说道。 随后从那看起来就很能藏东西的胸口衣襟下,掏出一个水晶小瓶子。 瓶子里有两条黑色的小鱼正在游动,十分的精灵可爱。 金三娘将水晶小瓶子打开,顺手将瓶子里的两条小鱼,倒入那河水之中。 不一会,符船周围,就翻滚起了大浪。 浪花翻涌之间,隐约还能见到巨大的黑色鱼脊,以及那闪烁寒光的鳞片。 波涛更加的汹涌、湍急。 但不一会后,船底凿船的声音,却停下了。 河面似乎恢复了幽静。 只是那浓雾却并未化开,反而变得更加的浓郁。 浓郁的雾色之中,隐约可见猩红的灯光,忽远忽近。 片刻之后,才猛然发现,一艘巨大的楼船,挂着满船的红色灯笼,竟然与符船直接撞在了一起。 啪! 两艘船正面相撞。 符船上的护船金铁咒加持,瞬间破碎。 崔瑜面露一丝痛苦,显然是受到了天地能量的反噬。 乔吾栖反手一抓,将背后的两截如弯刀般的弓身拽出,拼接成弓体,手指一拉便接上了弓弦。 手指划破,滴血成箭。 搭弓射箭,带着浓郁阳气的血箭,便射向了那看起来朦胧在浓雾里,十分诡异的楼船。 血箭落到了楼船之上,化作了血色的火焰。 只是这楼船仿佛活的一般,竟自然喷出一阵水雾,将血色的火焰,快速扑灭。 “不是鬼船,而是实体。”乔吾栖快速做出判断说道。 第七十章卷入大案 嘎吱、嘎吱! 符船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冰冷的河水不停的从裂开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船头的纸人艄公,还在锲而不舍的操作船桨,只是却像是卡顿了一般,将一些毫无意义的动作,不断的重复。 “船快要撑不住了!”崔瑜咬着后槽牙说道。 符船的基础,实际上是崔瑜施展的特殊叠符之术,如今船体受到重创,崔瑜自身的气息也已然紊乱。 即使是再叠出一艘船来,短时间内也很难再施展手段。 倘若是正常状态下,一行五人还能踏河而过,但此时明显有外力干涉,倘若脚下没了依凭,会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 “既然那艘船是实体,那就上去看看。” “老娘倒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金三娘底气十足,甩出一把弯刀。 弯刀驭气,劈开了数十米的浓雾,甚至将空气,都在短时间内,压缩成了一条透明的空气桥梁。 这样的掌控力,是叶楚萧目前所无法做到的。 即使是叶楚萧拥有塑能的天赋,也做不到这样的轻描淡写。 金三娘率先踏上空气桥,向着那巨大的楼船走去。 叶楚萧等人,自然跟随而上。 登上楼船的甲板后,金三娘收回弯月刀,将刀持在手中,随时戒备。 “好浓郁的血腥味。”赵四白抽了抽鼻子说道。 乔吾栖双目突然之间放光,就像两枚探照灯一般,扫过楼船。 “里面有很多尸体。” “等等···其中还有人身穿官服,看花纹和配色,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好凶残的手法,杀人者完全就是在泄愤,不对···这里居然有一个是四品!”乔吾栖一边看,一边说话,语气逐渐变得沉重。 放在神京城内,四品的官不算太稀奇。 许多勋贵子弟,承蒙荫庇,都能得一些闲散的官职,说穿了就是享一份俸禄和气运,而并无多少实权。 但是若是在地方,四品已然是一方‘州牧’级别的官员,堪称是封疆大吏。 这样的官员横死,绝对是惊天大案。 五人一道进入楼船的花厅。 大厅之内,遍地血色。 舞女、乐师、护卫、差役···以及一些官员的尸体碎块,全都被混杂在一起。 残忍、血腥的画面,让人仿佛已经置身地狱。 五人之中,反而是叶楚萧对这样刺激的画面承受度最低。 虽然刑部监牢有拷问大楼,有些手段用出来也同样血腥、残忍,但是以叶楚萧的地位,何时亲自动手干过那样的活?他又不是什么变态! “当差十几年,这样的惨案,上一次见还是八年前,那一次···。”赵四白正说着。 金三娘却打断道:“好了!不要说无关的事情,总之先确定遇难者的身份。” “然后发射破禁金符,召集方圆数百里内的六扇门捕快,一起前来联合办案,这件事···大了!” 赵四白抱拳领命,手持破禁金符,走到外面甲板上,释放出金符。 此符为六扇门的制符大师亲手所制,即便是遇到封禁、遮蔽、隐匿的阵法、结界,都能有效的穿遁而出,向四方释放讯息。 六扇门的捕快,都能通过腰牌、胸章获得讯息,向发出金符的地点赶赴。 花厅之中,乔吾栖戴起了手套,皱眉翻看着一些肉块,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手法,你们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而且,这一次咱们出行河东,敲打柳氏,实际上是上面的大人们,早就商议好的。” “如果没有猜错,柳氏应该早已暗中投诚,咱们这一趟就是走个过场,让咱们赚一份功劳,之后柳氏会作为榜样,吸引更多的豪门家族,进入咱们设置的框架中。” 乔吾栖说的有些零碎,前一句和后面两句,似乎很难关联起来。 但其实是有关系的。 看出唯有叶楚萧不解,崔瑜小声在叶楚萧身旁道:“八年前,袁尚书派人清查河东豪族勾结原旨教之事,实际上是早已经得到了当时河东白氏的举报书信,派人去查就是将盖子掀开。” “当时出行的一共有两位金章,以及十二位银章,赵四白也在当时的清查队伍中。” “他们也同样在汉河之上,遇到了一艘船,船上都是被切割到混乱难以辨认的尸体。” “当时船上的尸体,经过尸修辨认,都属于河东白氏一族的嫡系。” “没有了举报人,即便是六扇门,在河东之地办案,也颇有几分举步维艰。拖延的时间久了,后来对河东豪族的清查,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叶楚萧闻言之后,屏住呼吸,不再呼吸这花厅里浓郁的血腥味。 顿时那股呕吐、反胃的感觉,好了很多。 “白氏···白明简,这不是一个巧合。”金三娘猛然说道。 “是白氏残存的族人,犯下了这样的血案?”乔吾栖问道。 金三娘摇头道:“不能这样武断,但是这件事,一定与白氏有关。” “同样,柳氏也牵扯其中。” “咱们这一趟,只怕不是捡功劳来了···还扛着雷。” 此言一出,在场的四人,虽都面无表情,但看得出来心情都极为不佳。 赵四白放完金符回来了,看到四人的脸色,也没有发问。 而是跨步走到花厅的最尾端,从残缺的尸体堆里,翻找出一条被拧成麻绳一般的手臂。 展开手臂上的官服,赵四白说道:“袖口是火麒麟纹,这条胳膊的主人,应该是个司马,河东是上州,如果这是河东的官,那这条胳膊的主人,该是个五品的官。” “河东司马薛定安,康建九年入的妙境,镇守河东十几载,修为也可用高深莫测四个字来形容。”崔瑜迅速说道。 “这是前朝的老臣了啊!”乔吾栖说道。 金三娘看了一眼乔吾栖,眼神凌厉。 乔吾栖退后一步,不再多言,继续翻看尸体。 又过一会,终于从尸体堆里,找到了一截可以证明身份的断袖。 “看花纹可以确定,它来自一位刺史。” “但是河东是上州,河东刺史是三品的官。” “而这花纹处的细节上看,这分明是四品刺史的官服花纹,只有中州的刺史是四品。”乔吾栖说道。 楼船之内,尸体零碎,包括衣物在内,都被切割的十分残缺。 想要辨认出尸体的身份,还是要等专修尸道的尸修前来,对尸体进行拼接组装后,才能得知。 第七十一章你躲后面 轰! 楼船似乎撞击到了类似于暗礁的物体,发生剧烈的晃动与颠簸。 伴随着楼船的猛烈晃动,那些零碎的尸体残骸,也跟着四处飞溅,将肉眼可见的画面,全都涂上了厚厚的一层马赛克。 “小心,有动静!”耳聪目明的乔吾栖拆开长弓,变作两把短刀握在手中。 同时分外娴熟的将解毒丹塞进嘴里,胸前又贴上了三种不同性质的防护符纸。 旁边的赵四白也是差不多的操作。 之前每次去平凉坊,都显得有些抠搜的赵四白,这个时候半点不含糊,价格昂贵的解毒丹与护身宝符,全都用了起来。 而金三娘则是已经落到了崔瑜的身前,将她护住。 “崔瑜!准备复合型法术,随时准备清场。”金三娘说道。 赵四白往胸口的护心镜上一拍,身上已经披上了一层黑色的重甲。 重甲上多是狰狞的利刺,披着这件重甲的赵四白,仿佛化身了人形凶兽。 “小叶!一会你就藏在我身后,抽冷子出手就好,千万不要瞎往前冲。”赵四白说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两柄飞剑从储物手环里飞出来,飘在头顶。 飒、飒、飒的声音开始变得明显。 随后越发的密集。 大量长的好似鳄鱼或蜥蜴,却又有着一张人脸的怪物,从楼船的各处爬了出来,看着花厅,不断的滴答着恶心的口水。 它们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惨白、惨白的眼白,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怪物们用眼白望着花厅里的五人,显得格外的阴邪、诡异。 “小心!这是尸庋,是邪修以人尸和活着的鳄鱼、蜥蜴一起混炼出来的怪物,它们的力气很大,并且身上的鳞甲很难击穿,弱点是有一定的惧光性,以及腹部的一道白痕。”崔瑜出声提醒道。 她就是这个队伍里的百科全书,很多比较偏门的讯息,都是由她快速道出。 “这是个陷阱,尸庋以人尸为食,喜欢阴冷潮湿,这艘楼船上这么浓的血腥味,自然会吸引大量的尸庋。”崔瑜接着说道。 金三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木盒子打开,飞出十几只火瓢虫。 火瓢虫在半空中闪耀光斑,伴随着金三娘以哨声操控,它们快速的蜕变燃烧,须臾间化作了十几个绽放强光的大火球。 在强光的照射下,那密密麻麻爬上船的尸庋,不敢靠近五人,只是不断的在周围堆积、游走。 船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似乎是这艘船,都在遭受着尸庋们的啃噬。 楼船本身具备防护力,此时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效用,再也不复叶楚萧他们登船之前的强硬。 “火瓢虫撑不了多久,老赵!你打头阵,我殿后···保护好崔瑜和小叶,我们往外冲。”金三娘说道。 赵四白咆哮一声,两只南瓜锤在他手中碰撞,发出犹如雷鸣般的炸响。 火星四溅里,赵四白野蛮的冲撞入那些尸庋的阵营之中,只是一击便将五六只尸庋撞飞。 这些尸庋体表的鳞甲很厚实,能够防御刀剑。 但赵四白的南瓜锤属于重型武器,一下子砸下去,再厚实的鳞甲作用也不大,内脏被砸碎了。 叶楚萧跟在赵四白的身后,两把飞剑,吐露出惊人的寒芒。 随后伴随着叶楚萧的手势挥动,两柄飞剑画着符文轨迹,四下穿梭飞射了出去。 磅礴的天地能量,以叶楚萧为核心,进行着吞吐。 两柄飞剑之上所附带的剑芒,也从三尺猛然膨胀到了三米。 刷刷刷刷! 飞剑所过之处,尸庋纷纷被肢解。 根本无需在意所谓的腹部弱点,剑芒之凌厉,这些尸庋根本就防御不住。 “一出手就毫无保留,小叶···你太年轻了!” “老乔!和我一起保护好小叶!” “他一会力竭了,记得拉住他,别让他掉队。”赵四白看着大发神威的叶楚萧,不仅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显得有些恼火。 虽然恼火,他却还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其余四人放慢脚步,都等着叶楚萧力竭的那一刻,好将他快速的拽住。 但是,十个呼吸过去了。 叶楚萧的飞剑还在恣意的纵横,尸庋的尸体,已经落了一地,与原本的残尸混在一起,让整个楼船里的画面,变得更具冲击力。 二十个呼吸过去了,众人已经转移到了甲板上。 大量的尸庋被飞剑扫落下船。 复杂的符文,在剑芒的带动下,已经在半空中绘制完成。 巨大的火环,以楼船为中心,一层层的向外扩散。 满是寒雾的河面上,火环的一次次冲刷,不仅驱散着大量涌过来的尸庋,还将原本浓郁的雾色,也一道驱散了许多。 模糊不清的河面,也隐约露出了真容。 此时也方才能看清,原来楼船并不是触碰到了暗礁,而是一尊漂浮在河面上的巨大铜鼎。 这些尸庋,就是从铜鼎里冒出来的。 此时,叶楚萧已经驱动飞剑,挥洒剑芒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赵四白、乔吾栖、金三娘等人,都用看非人的眼神看着叶楚萧。 他们不是没见过续航能力强的修士。 但即便是以上品灵根入能境,在能境这一重境界里,全力推动剑芒,也最多只能坚持十个到十五个呼吸左右。 叶楚萧,远远超出了这个数字。 更何况,叶楚萧居然还抽空,利用剑芒,在周围画了一道巨大的火环符。 “小···小叶!停下吧!已经不必再推动飞剑,使用剑芒了。有火环符在,这些尸庋不会敢再靠近。”终于还是金三娘出言,打断了叶楚萧这奢侈的能量挥洒。 嗖嗖! 两柄飞剑,被叶楚萧收入袖口之中。 还未完全散尽的剑芒,刺激的叶楚萧的寒毛都竖起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剑芒这种玩意,除非是入了化境,否则哪怕是剑修自己使用了剑芒,也不好随意的贴近。 看着面不改色的叶楚萧,金三娘等人,看他就像是在看怪物。 “小叶!你用的不会是上上品的灵根吧!”赵四白好奇问道。 叶楚萧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是上上品的栖寒剑木,同时具备了符、剑、阵、武,四种属性。” 叶楚萧道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此时,没等金三娘等人,再多做感慨。 一道愤怒至极的声音,在河面上炸响。 “是谁动了老夫的尸庋?” “是谁坏了老夫这一炉的六转尸寒水龙丹?” 金三娘面色再冷,越众而出,胸口的金色徽章大放光亮:“六扇门金章办案,何方妖人,竟敢放肆?” 显然金三娘感应到了来者不凡,故而提前报出来历,打算先声夺人。 除非有把握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否则···面对六扇门的名头,哪怕是那些无法无天的邪修,也还是得仔细掂量几分。 第七十二章尸毗老人 果然,那从幽暗深处传来的声音,虽然依旧冷漠、冰寒,却少了几分原本的咄咄逼人。 “原来是六扇门的小辈,怎么你们六扇门如今便是这般霸道,可以随意闯入他人洞府,坏人清修?莫非是欺老夫垂垂老矣,施展不动术法了吗?” “若果真如此,老夫倒是要上那神京城去,向石璜小儿,好好问道问道。” 神捕石璜单看外貌,便已是老态,少说也有六七十岁,却成了这暗中之人口中的‘小儿’。 听口气,倒像是一位有些年岁的老邪修。 崔瑜闻言,此时开口说道:“当年名震天下,万陡峰上独斗原旨教五毒使者的尸毗老人,当然不是老朽无名之辈,我等也是被奸邪利用,落入陷阱,这才坏了您老人家的清修。” 黑暗中,一道人影踏浪出现。 黑夜笼罩他的身上,犹如披上了一层漆黑的大氅,定睛细看,则看到的是一张仿佛经过风刀霜剑劈砍过无数遍的老脸,佝偻着身形,背着竹编的鱼篓,手里却杵着一根双头蛇杖。 他脚下的波涛,都像是沾染了来自深渊的寒气,尽数的冻结起来。 那些原本凶残,无惧死亡的尸庋,也都开始发抖。 看向这老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 五感最为敏锐的乔吾栖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磕巴出来,双拳紧握,胳膊上的肌肉高高的隆起。 “小女娃娃倒是好见识,老夫已有好些年没有在江湖上出没了,不曾想还有人记得我这将朽之人。”老者说着,语气再次稍微添加了一点温度。 尽管如此,金三娘等人却依旧绷紧了神经,不敢有半点放松。 六扇门的捕头,都是刀口舔血杀出来的功勋,见惯了那些前一刻还笑语晏晏,下一秒便含笑杀人的凶人。 尸毗老人虽然看似态度缓和,但叶楚萧等人误打误撞,毁了对方精心苦炼的一炉丹,这也是事实。 “前辈说笑了,尸毗老人这四个字,在我六扇门的‘大凶’档案里,排名可是极为靠前的。我等又岂敢忽视了您这号人物。”金三娘双刀在手,脚下踩着的莲花烙印若隐若现,随时处于即将绽放的状态。 她说这话,看似挑衅,实则还是在警告尸毗老人,他在六扇门中是挂了号、备了案的人物。 即便是今日真的能把事情做绝了,也未必会天衣无缝,不被六扇门查出来。 和邪修一类的人物打交道,单纯的服软、讨巧,是不成的。 必须让他们有所顾忌。 果然,金三娘威胁之后,原本还在缓步移动靠近,似乎在寻找五人破绽的尸毗老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已经掀开的水中大鼎,叹了口气:“要想老夫放过你们也不难,你们只需再替老夫寻一百具刚死不足七天的尸体,以及用来配药、融药、熬煮的灵药若干,此事老夫便算认栽,且如此罢了。” 说着,猛然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便双眼乌黑,不见半点眼白。 “好浓郁的血腥味,这血腥味里,带着打破生死界限的味道,这是至少入了妙境的修士血肉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你们船上保存着很多的尸体···妙极!妙极!” “你们将这船上的尸体都给我,这账···就算是平了一半。”尸毗老人说道。 金三娘说道:“不成···。” 话没有说完,便见崔瑜拽住了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尸毗老人是顶尖的尸修,若是他出手,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那一船的碎尸还原。” “只要找出尸体的身份,就能解开部分疑问。” “碎尸···倒也无妨给他,往上交代的时候,便说是船翻了就好。” 金三娘有些迟疑,但看了看周围的几名下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他们虽有五人,却未必真顶得住这尸毗老人几个回合。 传讯金符虽然放出去了,但即便是招来了方圆数百里的大量六扇门捕快,也只是送人头。 除非另外再有一名金章捕头赶到,金三娘与另一名金章联手,才有把握顶住尸毗老人的压力。 只是,六扇门的金章捕头就那么几个,如果不是刑部尚书、五位神捕特别有命令,怎么可能有两位以上的金章捕头,碰巧都出现在这河东之地? “好!尸体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先帮我们,将尸体重组起来,让我们保留船上的现场图像,以及这些人临死前的神情、特征。”金三娘说道。 尸毗老人点头道:“可以!” 随后,五人与尸毗老人,依旧保持着距离,一道入了那正在缓缓下沉的楼船花厅之内。 花厅之中,隐隐已经有些渗水。 大量的尸块泡在水里,看起来更加显得一片狼藉。 尸毗老人一跺手中的双头蛇杖,花厅地板上的水渍,便都化作了圆润的冰珠,自动的向着倾斜向下的船头处滚去。 随后从尸毗老人的蛇杖之中,飞出了上万条红色的丝线。 这些丝线开始在大大小小的肉块之间穿梭。 顷刻功夫,便将所有的肉块串在了一起。 随后,丝线飞快转动,就像是3d打印一般,原本曾经鲜活在这花厅里的人,全都开始重现于花厅之内。 舞女、歌姬、乐师、护卫···正在高歌的诗人,正在饮酒的官员,正在和侍女调情的公子哥,大口吃肉的武将。 除了没有半点鲜活的气息,那些被切成碎块的人,都如同蜡像还原一般,再现在花厅之内。 也就在此时,叶楚萧也感觉到了金色时钟的震动。 接过赵四白递过来的一块留影石,叶楚萧与其他人一样,记录着周围的一切场景。 没有规律的走到那引起金色时钟震动之处,叶楚萧蹲下身来,手指尖触摸到了一道原本毫不起眼的划痕。 道韵气息捕捉! 叶楚萧将这气息注入到金色时钟之内。 刹那之间,时间于叶楚萧而言,仿佛停止···随后快速倒流。 倒流六个时辰之后,停止了回放。 此时楼船的花厅,在叶楚萧的眼中,才算是真正的‘活了’。 那原本虽被重塑,却满是僵硬、死气的脸,此刻都是鲜活、自然的。 乐曲之声、嬉笑打闹之声,饮酒作诗之声,全都混合在一起,与叶楚萧记忆中,那人间地狱般的惨状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第七十三章真凶 喧闹之中,唯有叶楚萧这个不属于当前时空的‘幽灵’,看到了危机的悄然来临。 细小的丝线,顺着木质地板的纹路,悄悄的蔓延。 带着剧毒的汁液,悄然的渗透入一部分官员和修士们饮用的美酒之中,逐渐麻痹了他们对天地能量的感应。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令人更加放纵的香味。 原本玩闹还算收敛的官员们,越发肆无忌惮的甩起了衣衫。 本就只披着纱裙的舞女、歌姬们,纷纷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在花厅里尖叫逃窜。 乐师们蒙上了双眼,却将鼓声敲击的更加急促,将管弦乐器的节奏,吹奏、弹奏的更加激烈。 也有一些人隐约觉得不妙,但他们不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就是人微言轻,只能选择作壁上观,最多自身不参与,只是躲在角落里喝闷酒。 河面之上,大雾笼罩而来。 船上的侍卫们首先察觉到这大雾起的不对劲。 他们激活了船上的阵法,并且开始高声疾呼示警。 但浓雾好像拥有了意识,它卷起一阵,化作了雾色里的无形之手,将这些侍卫们拖拽进入其中,然后重重的碾压成肉泥。 也有一些,会被直接掀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拽往河底更深处。 至于楼船上的阵法,更像是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打从一开始,它就已经被渗透、破坏的犹如筛子一般。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或许,提早有人在船上动了手脚。 楼船的花厅里,杀戮也已经正式开始。 暗沉中带着血色的丝线,开始从各处跳跃、弹射出现,然后飞快的绞杀着花厅里的每一个生命。 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所谓的卑贱之人,此时在这丝线的绞杀下,都化作了烂肉一堆。 也有人想要抵抗,但已经太晚了,他们的身体被毒素麻痹,对天地能量的感知与利用,已经削弱到了极致。 没有天地能量的增幅,单凭身体里储存的那些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住这诡异又邪恶的丝线,进行无情的绞杀。 片刻之后,整个花厅里彻底的安静下来。 整艘船,也变成了一艘死船。 浓雾裹着它,游荡在河面之上,缓缓的驶入了一侧山涧的隐蔽死角。 除了凶手之外,唯有叶楚萧这个不属于该时空的‘幽灵’,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精神微微一震,叶楚萧从过去回归现在。 低着头的叶楚萧,克制着情绪,没有泄露半点异常。 “屠杀了一船人的凶手,就是尸毗老人!”叶楚萧做出了判断。 那纵横交错,无往不利的血色丝线,与尸毗老人用来缝合尸体的手段,简直太相似了。 拥有类似的手段,在修行界里不稀奇,但是就这条汉河之上,就在这河东之地,有着这样手段,又如此强大的修士,除了尸毗老人,难道还真能突然冒出来第二个不成? 有了这样的思维基础,叶楚萧再逆推之前所经历、发生的一切,不由更加毛骨悚然。 “他利用了金三娘他们的思维误差,我当时也被带偏了。” “将眼前这次的整船屠杀案与八年前的同类型案件联系起来,就不免联想到原旨教,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惨案与原旨教脱不开关系。而尸毗老人与原旨教的五毒使有过节,所以理所应当的,尸毗老人不会与原旨教是一路人。” “楼船在浓雾中滑行,撞破尸毗老人的炼丹鼎炉,我们也杀死了尸毗老人大量的尸庋,这让这样的‘意外’看起来更像是一出借刀杀人的计划,让人感觉好像,有幕后推手,刻意的想要让我们与尸毗老人起冲突,然后借助尸毗老人之手,将我们杀死。” “当金三娘配合崔瑜‘说服’尸毗老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中了障眼法。人在危险的胁迫下,对自身转危为安取得的成果,往往会不加质疑,因为推翻成果,就等于与求生本能背道而驰。” “尸毗老人的目的为何不知,但他肯定是想要通过这次事件,接触到我们,与我们产生更深刻的关联。” “要债···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借口。” “其实,我们也只是‘身在此山中’,所以才会被误导、迷惑,面对各种纷杂而来的事件与讯息,模糊了判断力。” “依照基本演绎法的规律,案发后第一个出现的多半是凶手,我也勉强算是写过侦探剧本的编剧,怎么能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叶楚萧手里的留影石,将他周围的景象,全都记录下来。 已经完全隐藏好心思的叶楚萧,重新回到金三娘的身后,站在侧后方,将注意力集中在金三娘的优点上看。 如果不这样,叶楚萧担心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多看尸毗老人几眼。 像尸毗老人这样的老怪物,对视线的敏感性,绝不能忽视。 金三娘也感知到了叶楚萧那直勾勾的目光。 如果是以往,她不会在意。 但是,这里是发生了惨案,并且格外血腥、残暴的凶案现场,这个时候了叶楚萧也有这样的兴趣? 难道是在刑部地牢里,养成的某种不得了的癖好? 金三娘心中疑惑。 却又极为自然的扭头对崔瑜问道:“身份已经确定了吗?” 崔瑜道:“确定了,刺史是西川刺史马保,他与河东司马薛定安是旧相识,巧合的是,就在八年前,马保还是河东的长史,是白家灭门事件之后,才被调往西川,出任刺史。” “西川刺史马保···西川距离河东,足足有一千多里,即使是乘船而上,也足够远了,马保为何要擅离职守,乘船来此处与薛定安相会?”金三娘疑惑道。 这个问题,叶楚萧也想知道。 只可惜,他那一缕道韵气息,并不是来自于马保或者薛定安,而是一名在场的佐官。 是其临死前激烈反抗时,爆发留下的最后痕迹。 所以,叶楚萧以道韵气息回溯时间,看到的也只是那名佐官,在死前所处的空间内容。 大量的呼喊声,从河面上传来。 火光照亮了漆黑的河面,喧嚣的人声,也仿佛驱散了黑夜与河面上的阴冷之感。 尸毗老人此刻开口道:“你们的援兵来了,现在我要收走我的报酬。” “不好!他要销毁痕迹。” “尸体碎块被尸毗老人收走的话,那即便是有再丰富经验的尸修前来检验,也查看不出任何与他尸毗老人相关的线索了。” 叶楚萧没有出言阻止。 而是利用了偷月换天的手法,将一小块碎肉,悄悄的藏匿起来。 身为刑部监牢的一把手,会点盗门的手段,这很合理。 第七十四章河东四氏 楼船遭受了几番冲击,又有大批的尸庋跳上船来肆掠,在混乱之中缺失的肉块不在少数,叶楚萧悄悄藏起来一块,是不会让尸毗老人生疑的。 尸毗老人将整艘船上,所有的血肉碎块,全都收入到一张口袋里。 “欠下的另一半账,快些给老夫,否则···你们即便是躲回了神京,老夫也能随时取了你们的性命。”尸毗老人拍了拍口袋,开口便是阴冷的威胁。 即使是看起来好似脾气最臭的赵四白,这个时候也没用贪图嘴上的快活,强撑着说几句场面话。 有时候,不合时宜的嘴贱,是会付出生命代价的。 尸毗老人看着五人那凝重而又紧张的神情,似乎满意的扯了扯嘴角,随后便隐没入暗处,化入了阴影之中。 尽管瞧他不见,金三娘等人却不敢放松。 谁都无法确定,这尸毗老人是不是躲在瞧不见的地方,偷偷的观望。 “放心吧!方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通过金章传回了神京,一应开销支出,都会由六扇门负责。”金三娘说道。 这话既是在安慰她的一众下属,同样也是再次警告尸毗老人。 六扇门的金章、银章、铜章,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标识。 铜章拥有一定的护身、定神作用,同时六扇门有独特的法门,可以回召一切遗失在外的徽章。 银章则是在加强效果的同时,还多了一个保留重要讯息的作用,这样即便是人死了,需要传递的讯息,也可以通过银章召回而释放,保证了一些特定任务的成功率。 至于金章则最为神奇,其强大的护身、定神、蓄能、续命、补能等一系列效果不提,它同时是一件效果极强的讯息远程传输法宝。 大部分的封禁阵法,都无法隔绝金章的讯息传送,不过这种讯息传送,只能定点传回神京六扇门,而无法如同金符一般,召唤方圆数百里的同伴。 众多捕快登船,这艘莫名感觉鬼气森森的楼船,也霎时热闹起来。 不过来的基本上都是铜章和寻常捕快,连一个银章都没有。 这也很正常,六扇门的捕快虽多,但是需要这些捕快的地方更多。 银章捕头算是六扇门的中坚阶层,平日里任务最多,自从大恒成为了诸界修士‘集合’之地后,银章们的任务更多、更重,折损也不少。 就更少有银章,固定在某处驻扎,经常随着上峰命令而进行调动。 反而是铜章捕头,基本上是每个县城捕快衙役的头。 这些捕快们,见到金三娘这位金章捕头,全都围拢过来,有些稍微油滑一点的,还想上前奉承几句,抢个印象,博个前程。 只可惜金三娘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此时也没有心情进行表面客套与社交,绷着脸道:“将这艘船拖到岸上去,再去找方圆千里之内,最好的画修,让他根据这条船上的痕迹,尽量复原发生了什么。” 画修不是占卜的卦师,更不像叶楚萧,有着穿梭过去的能力。 但是他们依旧可以通过一些痕迹与联想,进行绘画,尽量去复原过去的事件。 这么说起来,有点像侧写师。 当然,画修的能力,并不止于此。 虽然不是强力的战斗类修士,但真正可怕的画修,能将山川万物轻易封入画中,亦能将画中山河,化作真实,引人入瓮。 修士百门,每一种走到高处,都有不可思议的超强之能。 许多体系,前期确实威力不显,到了后期反而越发的玄妙,不可捉摸,难以理解。 所以如武修、剑修、符修、阵修、术修这类主战、主辅类别,也并不见得真能永远高出一头。 也就在前几境是呈呈威风。 乘坐着捕快们带来的小船,一行五人终于上岸,正式抵达了河东。 只是此时的五人,心头都蒙上了阴影,早没有了之前出京时的意气风发。 叶楚萧夹在队伍之中,始终没有开口道明真相。 要戳穿尸毗老人,叶楚萧不仅需要一个完整且说得过去的推论过程,最主要还是需要保证,尸毗老人不是在周围跟着他们,于暗中窥视。 更何况,叶楚萧还不知晓尸毗老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贸然说穿,反而可能越发的被动。 “河东之地,一共有三城七县,以及村寨若干,这三座城分别是定春、康和、永兴三城,其中定春居中,最为繁华,因为千年前大筑修李鲤曾经在附近修筑了著名的锁龙坝,而使得定春之地四季如春,堪称是天府之地,尤为富庶。” “千年以来,定春都是大恒的产粮重地,同时定春的春锦、雨花茶都算是一绝,售往天下各地都是抢手货。” “河东的刺史府就在定春,同时四大氏族中的三家,也落户在定春,当然现在只有两家了,河东定春白家在八年前,折失了主脉,几近灭门,如今虽还有一些旁系族人留在定春,但没有凝聚力,再也无法与其它三大氏族媲美。” “至于还在定春的剩下两家,分别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柳氏和莫氏。柳氏主要经营雨花茶生意,而莫氏曾经与白氏一样,经营的是春锦生意,如今没有了白家,春锦生意自然变成了莫氏一家独大。” 崔瑜依旧是队伍里的百科全书,骑马赶往定春城的路上,对其余四人介绍着河东的基本情况···主要是对叶楚萧讲。 毕竟叶楚萧是六扇门的菜鸟,对地方上的许多事情,还是缺乏固有的认知。 “你是怀疑莫氏有问题?”金三娘问道。 崔瑜摇头道:“大姐你说过,不能随意武断,所以我只是进行一定的合理推论,从结果上来看,白氏没落确实是莫氏获得的好处最多。” “四大氏族,还有一家是哪个?”叶楚萧插话问道。 崔瑜道:“是金氏,金氏的族地在康和,主要是挖矿为业,与军中关系极佳,如果咱们在定春遇到难题无法解决,可以向金氏求助。” 见叶楚萧不解,崔瑜道:“五大神捕中的金不遗,就是河东金氏出身,所以金氏与我们六扇门,可谓是渊源极深。” 说着崔瑜又看了一眼金三娘。 金三娘道:“不错!我也是河东金氏出身,不过只是旁支的远房族人,早在祖父那一辈,就已经搬离了河东。” 第七十五章定春 快马加急,等到天空方才初绽光亮的时候,一行五人便已经赶到了定春城外。 骑在马背上,立于城外的山峦起伏之间,向着不远处的城市眺望。 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城市,在一缕晨曦的照射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与漫山遍野的各色鲜花,仿佛融为一体的定春城,此刻俨然像极了春天所有的模样。 “前面就是定春城了,大家小心一些,不要透露楼船之事,还是以原本的目的入城,先去柳家。”金三娘说道。 其余四人一概点头。 金三娘此言,并不是打算掩耳盗铃,当做那汉河之上发生的诡异之事全然没有发生过。 而是事情在有一个固定的线索甚至是结论之前,任何冒失的行为,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叶楚萧算是提前看到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也并不是终极答案,而只是解开了疑问的表层。 还有最为关键且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暂且没有制衡尸毗老人的手段。 尸毗老人的‘威胁’,始终犹如芒刺在背。 “我必须找到保证安全的时机,向金三娘透露真相,也只有金三娘才有可能招来援兵,与她一道制衡尸毗老人。”叶楚萧心想。 打马入城,定春城的美,便犹如被剥开的花瓣一般,一层层的在眼前展现。 街道两侧的阳台上,都铺满了鲜花,小风吹过花瓣也枝叶在微风中左右的摇摆,就像是对着每一位入城的客人招手问好,有些房子的顶部,也种植着绿植与花朵,浣纱的女人们,结伴而行,将大大的水盆高顶在头顶,沿着城中的小道,快速的分布到环城的河道旁。 嬉戏喧闹的声音,让这清晨之初,还在半酣睡的城市,增添了一丝活泼。 远处深山中流淌出来的清泉,汇集而成的河流,平缓的从定春城内穿过,为这座城市,引来了生活用水,使其生机勃勃。 “定春城是我见过最美的城市之一,和它比起来,神京都显得太过庄重与古板了。”叶楚萧感慨说道。 金三娘道:“确实很美,但第一眼见到的美,通常都是不真实的。你看不到的地方,依旧都是血腥、残忍。” 叶楚萧郁闷道:“金大姐!你就不能让我对它,暂时保留一些美好的幻想吗?” 金三娘转过脸看着叶楚萧,随后突然展颜一笑:“不能!” “我瞧见过它的丑陋,就不愿旁人对它心存幻想。” 说着,金三娘自己却先又笑开花了一般,胸口的金色徽章,亦在此时的晨曦照射下,发出炫目的白光。 叶楚萧的目光再次锁定,乔、赵二人却很有默契的挪开视线,同时叹了一口气。 小叶···毕竟还是年轻了啊! 他以为金三娘那话,只是在说定春城? 真当金三娘这金章捕头的位置,是靠着与神捕金不遗算是远房亲戚? 金三娘啊!已经不是带刺的玫瑰几个字,能足以形容的了。 女罗刹、女阎王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定春柳家在城南最好的地方,占地百亩,府邸门前,数百年前御赐的两尊铜狮子,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起来已然与活物无异,显得灵性十足。 见到叶楚萧等五人前来喊门,公狮子打了个大大哈欠,母狮子则是开口说道:“五位官爷稍等,容我去禀报。” 说罢之后,这母铜狮子,竟然从原本趴着的石台上一跃而起,随后轻盈的飞落入高墙大院之后。 “果然不愧是千年的世家豪族,看门的都是御赐的铜狮,几百年的蕴养,灵性十足。”乔吾栖感叹说道。 赵四白道:“那你是没有见到曾经白府看门的白蟒,那才是真的气象不凡,只可惜白家没落了,那条通了灵的白蟒,也不知去向。” 崔瑜道:“并不是不知去向,当初负责查清白氏灭门一案的金章,曾在深山之中斩下一截白蟒尾,后报告称这白蟒实则只是一段白锦,经数百年灵性浇筑、培养所化,斩断了它的一截尾巴,就相当于破坏了它整体的灵性,想来是已经自行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那确实是可惜了!”赵四白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却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正闲聊着,只见那柳府的中门大开。 数十人从府内鱼贯而出。 打头的便是一名瞧着十分富态的中年,一身的富商打扮,甚至看着很庸俗,丝毫不见千年世家的底蕴。 “欢迎!欢迎各位上官莅临寒舍,还请里面请!里面请啊!”富态中年笑的满脸油花乱溅一般说道。 崔瑜说道:“这位是千面笑佛柳随风,河东柳氏的当代家主,依照六扇门的档案记载,柳家主少年时,曾有河东第一美的称号,引得三宗嫡传女修相争,在定春城外大打出手,轰动一时。” 富态中年拍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的满脸横肉乱颤:“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都是年少时孟浪,见笑了!见笑了!” 说着先对崔瑜道:“这位博闻强记的官爷,想来便是传闻中,熟读六扇门三千卷宗的‘活千机’。” 随后又对金三娘道:“您便是传闻中的金三娘吧!果然是风华绝代,闻名不如见面!闻名不如见面啊!” “恶神赵四白,定风箭乔吾栖···还有这位年轻的官爷!” “快请进!” 跟着柳随风入了柳府。 穿过了前厅和花园,直入水榭。 水榭之中,已然备好了酒菜,歌舞表演等也都一应俱全。 “早就等候着各位官爷莅临,这水榭里的酒菜,我是每隔半个时辰,便让厨房换一茬,然后都用暖玉制成的杯碟好好放置着,就等着诸位来了,能吃口、喝口热的,暖身也暖心。”柳随风笑着说道。 金三娘此刻,反而变得铁面无情起来。 “柳家主客气了!” “不知柳千條现在何处,我等要立刻见他,记录他的来历、讯息,如此也好回六扇门备档。” 柳随风表情不变,对着不远处的管家招招手:“去!找六少爷过来。” 管家一路小跑走了,转入了庭院更深处。 叶楚萧稍稍锁眉。 这柳随风提前准备了酒菜,反复的撤换,看起来是诚意十足。 但为何,对于他们此次前来的‘正题’,却好像显得不上心? 第七十六章反复无常的跨界者 管家去了有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带着一名看起来颇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行至水榭之中。 看着青年无精打采,大打呵欠的模样,很显然在被喊过来之前,还在休息。 虽然此时时间尚早,换算过来,也不过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 但是,作为修士,没有闻鸡起舞,那就是懈怠。 “诸位大人!这就是我家六子柳千條,有什么疑问,你们尽管问他,我等一定全力配合。”柳随风的态度一直放的很低,虽然叶楚萧等人代表的是六扇门,但他这样的表现,属实稍显过火。 金三娘扫视了那柳千條几眼,然后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何来历,且如实道来。” 柳千條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抖腿,一边用斜眼偷瞄着金三娘展露出来的‘慷慨’。 虽然皮囊表象颇佳,奈何气质过于猥琐,令人生厌。 “我的来历,说出来怕是要吓坏你们。”柳千條拍着桌子,声音陡然大了一度。 “你们知道界主吗?我本是希雅界界主的幼子转劫重生,来你们大恒也是身负重任,和你们细说···你们也听不明白。” “总之,你们要配合我,对我的要求,都不要反抗与拒绝,等我经历的考验结束,回到希雅界,重新获回界主幼子的身份,一定会给予你们想象不到的丰厚回报。” 叶楚萧五人沉默的看着柳千條,表情虽然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都失去了最开始的感兴趣。 赵四白捏了捏拳头,狞笑着说道:“看来这位跨界而来的朋友,有点喜欢开玩笑。” “金大姐!我找他到一旁聊聊天。” 金三娘微微颔首,随后才扭头对柳随风道:“柳家主···你不会拒绝吧!” 柳随风忙道:“可以!可以!只要不打死就行,我都没意见,反正也不是真的亲儿子。” 这话说的,是不加掩饰,且没有水平了。 再配合上他那油腻、肥硕的外表,完全无法将他与曾经的河东第一美男子联系起来。 难道,男人过了四十岁,真的会变成猪? “难怪柳家是最先站出来配合六扇门搞‘暂住证’的豪族世家,摊上这么一位跨界者,他们也没有别的利益可图了,还不如向六扇门投诚、卖好吧!”崔瑜小声说道。 乔吾栖闻言道:“很有可能,这位柳家主,一看就是惯会做生意的精明人,遇到这样的赔钱货,还能想个法子,卖个好价钱。” 两人的对话,虽然说声音并不大,但是这小小的水榭之中,除了丝竹之声,便再无他人说话。 柳随风当然也听到了全部内容,却是唾面自干,笑的依旧是温顺中带着一丝丝谄媚。 另一边,赵四白拖着柳千條,到水榭一旁的小树林里,进行了一番深入浅出的‘商谈’。 等到柳千條瘸着腿、捂着脸再被拖回来的时候,说话便老实多了。 “我来自大元王朝,本名就叫柳千條,这是我的真名,至于我原本身处的世界被称作什么,我也不清楚。界主还有希雅界···都是我在造化之船上,听到有人说起类似的内容后,就自己瞎编的。” “我在大元王朝的身份,是一个落魄的小贵族,之所以有资格进行跨界,是被卷入了一场风波,意外获得的机会。” “大元王朝的特产是能够让死物暂时活化的‘魔晶’,不过我没有购买魔晶的资格,需要你们对我进行投资···我保证不拿了钱就跑,可以签订契约,或者你们对我种下蛊毒。”柳千條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着,这一次的说法,要比上一次显得靠谱多了。 叶楚萧却还觉得柳千條这话里,存在水份。 崔瑜抢在前面提问:“据我所知,跨界者要想定制一个好身份,至少要花费一千点命数,我虽然不是跨界者,对于一千点命数是什么概念,并不充分了解,但是想来可以随意选择身份的代价,绝对不是小数目,你既然只是一个侥幸获得资质的落魄贵族,又是哪里来一千点命数点挥霍的?” 柳千條道:“我不是定制的身份,是随机···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金三娘看向柳随风,开口问道:“柳家主!他说的可是真话?” 柳千條看起来就不像是有骨气的样子。 所有人都不信,在此之前,柳随风没有逼问过柳千條。 叶楚萧等人不信,却不妨碍柳随风说谎。 所以这中年胖子一脸油滑,却语气诚恳的说道:“诸位大人误会了!他这个儿子虽然是假的,但我那老妻,却真将他当亲儿子,对他可好的很,我哪里敢为难他?” “柳家主的妻子,应该是当初名震东南的天夜门圣女吧!” “她可不是没见识的无知蠢妇,怎会宠信这么一个油滑奸诈之辈?”崔瑜说道,特别在油滑奸诈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口音,显然是一语双关。 柳随风只当没有听懂,继续笑着说道:“此人,就交给诸位大人了!如何审问,是几位大人的事情,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定是义不容辞。” 金三娘目光幽冷,定睛看着柳随风,随后开口说道:“既然是如此,那我等就将这柳千條带走了。” “他需要先到神京六扇门做备案,等确定他没有在我大恒作奸犯科之后,便会发放暂住证,送回河东。” 柳千條此时,却突然好似抽风了一般大喊道:“我不去神京!我不去神京!老东西!死胖子!你答应过我的,说会替我遮掩。” “你这是要出卖我啊!” “枉我还将···。” “住口!你这孽障!”柳随风怒而拍桌,看向柳千條的眼神之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杀意。 同时也似乎还有不解。 叶楚萧与乔吾栖二人快速护在柳千條的左右侧,随时防备着柳家突然生变。 这柳家投诚,肯定还另有内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柳千條好似精神有问题一般,毫无逻辑的反复横跳。 但这个时候,护住柳千條最为紧要。 轰! 黑光闪耀,赵四白已经取出了他的双锤,同时也套上了那层漆黑的重甲。 “柳家主!你莫非是想动手造反?”赵四白语气森冷的问道。 “老赵!休要胡言!”乔吾栖立刻出声提醒。 哪怕是六扇门的捕头,人们眼中的朝廷鹰犬,那也是不能随便给人扣‘造反’的帽子。 第七十七章分兵 “柳家主!此人我们便先带走了,叨扰之处,还望海涵。”金三娘话说的客气,实际上却逼视着柳随风,他若临时反悔,难保她不会立刻动手。 柳随风却表现的古怪,方才阻止柳千條继续往下说,此时却并不担心柳千條被带走后,继续吐露实情。 一摆手,好像是丢掉麻烦似的说道:“快带走!快带走!我见着他就头疼。” 一行人拽着满脸不情愿的柳千條出了柳府。 只是这个时候,等赵四白再问柳千條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时,柳千條又开始装傻扮糊涂。 哪怕是赵四白再行逼问,他也不再吐露半个字,莫名的硬气起来。 柳千條如此嘴硬,一时间众人也当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对他用重刑,甚至是以死胁迫。 毕竟柳千條并不是犯人,而且六扇门接下来的‘合作目标’,甚至如果他表现好,还会被推起来,成为一个标榜。 五人对视一眼,决定先跳过柳千條之前未尽之言这个环节。 他有什么隐瞒之处,可以在带回神京之后,关在六扇门里慢慢的‘询问’。 赵四白先贴一张隔音符在柳千條的身上。 随后扭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先回神京复命?” 崔瑜阻止道:“不能就这么回去,汉河楼船之事,我们是首先赶到案发现场的六扇门捕快,依照六扇门铁律,案子由哪位捕头率先发现,便负责督办,若是一个月内无法破案,便要上报,交由更高级别的捕头率队侦破。” “这原本是为了防止捕头们抢功、推诿,才设立的规则,如今咱们就这么一走了之,恐回到神京,落人把柄。” 金三娘对崔瑜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崔瑜道:“分头行动!” 金三娘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崔瑜你带着柳千條先回神京复命。” 此时,赵四白突然打断道:“金大姐!崔瑜虽然记性好、见多识广,但是孤身押着这厮回京,只怕是不安全,还是我来吧!” 金三娘稍稍一想,便点头道:“也好!那就由赵四白送柳千條回神京。” “乔吾栖和崔瑜,你们搭档去西川,打听情况。” “马保毕竟是西川刺史,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任职之地,乘船到江东之地来,务必要查清楚。” “我和小叶留在定春,先到莫氏走一趟,探探口风。” 金三娘很快做好了安排。 五人分出三队,三个任务中,依照目前线索推断,最危险的是留在定春,打探莫氏。 将楼船事件,与八年前几乎如出一辙的白氏灭门联系起来,莫氏很有可能是龙潭虎穴。 “对了,现在的河东刺史是谁?”叶楚萧问道。 崔瑜道:“现在的河东刺史是熊渭,三年前到任,曾任西都长史。” 千年前的大恒太祖,自西都起兵,之后方才席卷天下,夺得了至尊之位。 故而西都又与神京,并为大恒双都。 当然,实际上大恒国祚绵延千年,神京作为实际上的首府,早已超过了西都许多。 现如今的西都,主要是以商业、货运等为主,在权利结构上,是远比不得神京的。 唯有一点,大恒如今执掌大权的太后,出身于西都杨家,西都···可谓是太后的主场。 从西都出来的官员,多少都带着太后一系的标签。 “可信吗?”金三娘问道。 六扇门明面上是不站队的。 无论是大恒天子,还是大恒的太后,对于六扇门的捕头而言,都只具备象征意义。 上面的压力,自然由神捕们顶着。 金三娘想知道的只有一点,如果遭遇意外,是否可以向这位熊刺史求援。 崔瑜想了想后说道:“六扇门复制的官员考评中,这位熊刺史的考核评价,多以‘勤恳务实’为评,且他来河东不过三年,应该与地方的牵连,不算太深,或可信之一二。” 崔瑜说的也比较保守。 并没有强烈建议金三娘,可以信任熊刺史。 “我知道了!” “既然计划已定,那就即刻行动。” “一旦有发现,随时借用六扇门的讯息渠道,传送讯息。”金三娘说道。 大恒在讯息技术方面,还是较为‘保守’落后的。 然而如叶楚萧去过的海岛世界,他们的符文网络,根本无法复制到大恒。 海岛世界的网络,实际上是利用符、阵之术,沟通天与海,形成对叠的二元效果,如同两张庞大的巨网,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将世界包裹起来。 这样也就达成了将一座座海岛,以符文网络的方式相连。 而大恒并没有海岛世界的地利环境,即使是在天空之上架设起了相同的符阵,地面没有对接,也就好似头顶发射了卫星,但是地面没有修筑信号塔一样,依旧形成不了一个成型的、广泛的庞大信息网络。 当然,于天空之上,加强信号的传播与强度,理论上也应该可以。 叶楚萧之所以比较清楚其中的差别,当然是因为他也想过,在大恒复刻符文网络,只是其中关键的技术难点,单凭他此时的修为与认知,还无法攻克。 三组人分开行动。 叶楚萧跟着金三娘先去拜访了熊刺史。 从熊刺史处借来了一些跑腿的寻常衙役、兵卒。 随后这才去往莫氏族地。 莫氏与柳氏不同,虽然也是定春定居,却并不在定春城内,反而是在城外,有大片的庄园。 只因莫氏的主要产业是制造春锦,厂房的占地面积属实太大,又需要有大量人手长期劳作、照看,长期住在城内,反而不太方便。 “你有话要说?”金三娘没有纵马疾驰,而是勒住缰绳道。 叶楚萧犹豫了一瞬,依旧保留了尸毗老人的情报,而是说道:“赵四白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 金三娘道:“你也看出来了?” “不错,他今天太主动积极了,和以往的他,大不相同。” “所以我已经让乔吾栖去盯着他,去西川的实际上只有崔瑜一人。” 说着,金三娘又盯着叶楚萧道:“你应该还有话要说,我能感觉到你好几次,好似欲言又止。” 叶楚萧闻言,露出笑脸:“金大姐!你别诈我了,我要是有什么想法,觉得可以说的话,一定对你直言不讳。” 金三娘点头,驱着马往前疾行几步:“好!我知道了!” 不动声色之间,二人完成了一次简单的讯息交换。 第七十八章再知原旨教 “说起八年前的白家灭门惨案,似乎也和原旨教有关。” “而原旨教是天下共知的邪教,只是关于其细节记载的书籍,多为禁书,对于原旨教我了解的反而不多。”去往莫氏驻地的路上,叶楚萧没有闲着,不停的向金三娘请教。 八年前的血案,昨夜发生在汉河之上的同款血案,都似乎与原旨教也有牵连,叶楚萧此时询问原旨教,十分合情合理。 同样如果尸毗老人在暗中窥视,或许会很乐意看到叶楚萧与金三娘,将目光落在原旨教上。 这或许就是他的目的也不一定。 毕竟如果昨夜发现的惨案被认定为原旨教所为,那么朝廷一定会掀起新一轮的铲除‘原旨教’的风暴。 原旨教虽是朝廷必绞、必查,但手段强弱,投入人力资源的多寡,不同的情况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一点,叶楚萧作为刑部监牢一把手,再了解不过。 如今的监牢之中,来自原旨教的邪教妖人,还真不多。 少部分也是很久以前就关进去了。 队伍里虽然通常是崔瑜在进行讯息解释,但这也不代表金三娘这位金章捕头,对许多事情一无所知。 甚至部分比较敏感的讯息,她或许知道的要比崔瑜更详细一些。 “你现在是六扇门的银章,有权限申请进入留档库,查阅大部分资料。” “想要做好捕头,讯息掌握也是关键,回到神京后,记得多抽时间看看,哪怕是有崔瑜在,也不能少了这方面的积累与认知。”金三娘先说了两句叮嘱叶楚萧,之后才转入正题。 “原旨教尊奉羽燊教主,而羽燊教主在不同的世界,亦有不同的名号,此时我不必与你细说,毕竟原旨教与羽燊教主之间,并无直接瓜葛。” 这一条讯息,对叶楚萧而言是重复的。 他之前就获知过了。 不过也没有出言打断。 “而原旨教传闻之中,起源于王道林与楚遂,他们被分别尊为‘道传祖师’与‘道始祖师’,这也就形成了原旨教最初的两大派系。” “想要了解原旨教,就必须知道,原旨教创立的初衷。” “原旨教的核心教义是‘追寻万思万灵之初旨’,即为万物生灵之本性,因为诸天各界,但凡修行者,都会在修行的过程之中,背离本意,逐渐非我。原旨教起初,只是为了抱团取火,通过各界之间互通有无,交换讯息,而维系真我,保持本性原旨。” “不过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掺杂了太多的私心与野心,从而逐渐变更了初衷,或者说···放大了初衷。” 说到这里,金三娘似乎担心因为自己的解释,让叶楚萧对原旨教心生好感,便忙补充道:“你可以这样理解原旨教的变化,起初有一部分人,认为每个人早晨起来,多喝一碗水,会对身体更好,所以他们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集体,大家一起喝水交流。” “但是时间久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开始针对与强迫更多的人,让更多本不愿意在早晨喝这一碗水的人与他们一样,于早晨去喝下那一杯本无毒无害的水。” “再之后,他们开始以一些更加虚无缥缈的名义,去迫害、压迫、驱使、残杀一些不愿意在早晨喝水的人,并将他们视为异端。” “在激进的发展下,原本的善意,也就成为了最大的恶意,原本美好的初衷,也就变得丑陋、邪恶。” 叶楚萧闻言点头,配合说道:“金大姐你放心,无论一个教派的初衷与核心教义是什么,这些都是虚无的,真正评价他们是否正义的标准,始终是他们当下的作为。” 金三娘道:“不错,你有这个想法,说明你十分的成熟。” 叶楚萧羞涩笑道:“金大姐又说笑了,你都没见过,怎么能说我成熟?会让人误会的!” 金三娘道:“那要不要今晚就让金大姐我见一见?给你再催熟一下?让你瓜熟蒂落?” 此时金三娘纵马疾驰,飞扬的裙摆之下,修长结实的大腿上,正捆着一圈飞刀。 飞刀紧贴着勒住大腿的皮夹,偶尔闪过锐利的寒光。 “下次!下次找机会再说。” “现在办正事要紧。”叶楚萧转移话题。 适度的开玩笑,是为了调整情绪,过火了可不行。 不一会,莫氏驻地便到了。 相比起来,莫氏驻地就相当于依傍定春城而建的一个中型村镇,还未入内,只是在山坡上,便能看到漫山遍野高高悬挂着的春锦。 春锦以彩条和彩条添花,恰如春季百花之盛放为特色。 而其中最为神奇之处,就是由绣士飞针,悄藏入花纹图案里的特有符文。 这些符文,会吸收阳光和百花、草木的气息,让穿戴、铺盖春锦的人,仿佛置身于无边明媚的春色之中。 正因为这些春锦在彻底成型之前,都需要长期的晾晒,并且精准的避开每一次的雨露,以免潮湿生变,所以在风和日丽之时,才能时常看到春锦在铺开,遍布了漫山遍野。 也唯有定春城这样四季如春之处,才能长期生产春锦这样神奇的织物。 叶楚萧和金三娘一身六扇门的打扮,身上的金、银徽章都格外显眼。 不多时便有人通报,负责主事的莫家人,便迎了过来。 “在下莫家长老莫非凡,敢问二人官爷到此,所为何事?”迎来的长老,语气之中并无多少欢迎之意。 这也是必然,毕竟六扇门不是什么请客吃饭的地方。 自然六扇门的捕头在外面,也不是很招人待见。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六扇门的财政告急,不免让一些捕快,打起了地方富户的主意。 时常会寻一些由头,登门打打秋风。 “照例询问而已,奉天子令,六扇门清查天下跨界者,进行编撰造册,以安民心。” “莫家为河东豪族,不知可有跨界者?”金三娘十分老练的问道。 莫非凡闻言,眉头一皱,随后敷衍道:“这我等如何得知,即使是跨界者,也都先编好了身份,隐瞒了来历,他们若是不主动站出来,何以分辨?” “官爷还是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为好。” 说话之间,已经有十几名年轻力壮的莫家修士围拢了过来,看起来就神色不善。 金三娘柳眉一竖,就要斥问。 叶楚萧抢先道:“我二人到此,并非是来过路打秋风,只是照例巡查而已。即便是莫家真有跨界者,只要他未曾作奸犯科,迫害百姓,我们也不会追究。” 此言一出,那莫家长老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看起来还是不欢迎叶楚萧二人,却也不再恶言相对。 “既是如此,那就请两位官爷入内,且喝口茶水,然后好好查一查吧!”莫非凡说道。 第七十九章嫁祸 喝茶只是客气话。 实际上除了几名莫家的修士,远远跟着‘监视’二人之外,根本无人再来管叶、金二人。 就连那名莫家长老莫非凡,也告辞离开,没有跟着二人一道行动。 至于莫家的其他主事,也都没有现身。 整个莫氏驻地依旧忙碌着。 似乎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活。 叶、金二人暂时分开,各自去找人询问、聊天,打听情报。 一个时辰之后,在驻地门口集合,交流所得。 “来吧!说说发现了什么。”金三娘笑看着叶楚萧,带着一点教考的味道。 莫氏驻地里的工人们,哪怕并不都是莫家人,也未必愿意配合,透露多少情报。 所以如何引起人们的聊天兴趣,并且从一些琐碎中,萃取出真正有用、有效的讯息,则十分考验个人的情报收集能力。 而情报收集,是六扇门捕头的必修课。 叶楚萧虽然不是六扇门系统里升上来的,但既然坐到了银章捕头这个位置上,业务能力也不能拉胯。 “第一点,在这里务工的很多工人,都是以前白氏的旁支,或者以前在白氏工作过的工人,他们对白氏制造春锦的技术,都相当的娴熟,即使是没有掌握核心技术,但结合莫氏的手法,将白氏春锦的特色,仿照出七八成来,还是可行的。” “我有点想知道,现在市面上,还有白氏春锦在流通吗?”叶楚萧问道。 金三娘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虽然在八年之前,就一直有商人将白氏春锦当做‘绝版’售卖,价格虚高了三四倍不止,但时至今日,依旧有人在稳定出货,价格维持在原本白氏春锦的价格两倍有余。” “所以,你认为白氏之劫,与莫氏有关?” 叶楚萧摇头:“不能武断,这不过是正常的商业手段而已,虽然有吃人血馒头的嫌疑,但这种事,本就是你不做、他做。莫氏用以前白氏的熟工为主,仿制白氏春锦,虽然有欺诈的嫌疑,但至少质量上有保证,也给了那些失去白氏为依靠的工人一口饭吃,从这个角度讲,他们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还是说说我的第二点发现吧!” “最近莫氏在赶制一批春锦,就是运往西川!” 金三娘道:“这个消息,我也获知了,并且我还知道,他们这批货,是西川贺氏所购。” “西川、河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咱们还未知的联系。”叶楚萧说道。 “金大姐!你还有什么发现没有?”叶楚萧对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很想知道这一切的迷雾被吹散后,是什么样的真相,被隐藏其中。 金三娘道:“莫氏正在转移核心成员,并且是分批次,从不同的方位撤离,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意图避祸···。” “这种撤离方式,只能说明他们意识到对手十分的强大,并非他们所能抵挡,甚至做好了撤离的部分队伍,同样被覆灭的准备。” 叶楚萧一惊,这条线索,他还真没有发现。 金三娘道:“你看那些晾晒的春锦,大多数都只是精良级别,莫氏最擅长的绝品万花晓春和光艳明媚,只有寥寥几匹,并且是存货,并非新制。” “莫氏是老牌的春锦织造世家,如今亦非春锦上市的旺季,这里的工人却都如此的忙碌,显然是人手极缺。” 叶楚萧闻言,不禁感叹金三娘的观察入微。 而且,这样的观察力,还与个人见识相关。 叶楚萧对春锦没什么了解,自然即便是从晾晒春锦的山坡上走过,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那你又是如何判断,他们是分批、分路离开的?”叶楚萧追问道。 他此时是真心求教。 细节里藏着魔鬼。 如今金三娘能从细节里,看穿莫氏的动向。 保不齐哪一天,叶楚萧也用一些类似的手段隐藏自身,却被旁人以相似的理由看穿。 提前知道破绽在什么地方,才好尽善尽美的弥补。 金三娘道:“有很多方面,比如春锦的批次、气味,地上残存的车痕、蹄印,工人们的疲惫程度,以及到了午食之时,各家屋顶的炊烟等等。” “这些讯息,进行综合,就能得出结论。” 二人正聊着,突然一声爆响,惊了整个莫氏驻地。 熊熊烈火,自库房方向升起。 本就易燃的春锦,在这强烈的燃烧之中,绽放出如同彩虹般的色泽。 “出事了!”叶楚萧与金三娘一惊。 紧接着,大量的莫氏修士,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先将二人团团围住。 “两位官爷!如今我莫氏库房,遭人纵火,毁坏春锦数千匹,损失无法估量。” “还请两位官爷配合调查,等真凶被缉拿之后,再行离去。”莫非凡此时从人群后走出来,对二人说道。 金三娘环顾四周,冷笑说道:“莫非凡!你莫氏敢监禁六扇门的捕头,不怕被抄家灭门?” 莫非凡道:“既是六扇门的捕头,就更有责任查清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我莫氏也并非是泥捏的,即使是敲通天鼓,到御前告状,也要你们六扇门给个说法。” 叶楚萧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沉思。 毫无疑问,莫氏的库房,一定是他们自己烧的。 从库房爆炸,烈火熊熊,到这些莫氏修士,将他与金三娘团团围住,不过是间隔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些莫氏的修士不去灭火,抢救一批春锦,反而大动干戈的将他们‘留下’。 显然是有他们的目的。 “是什么目的?” “会不会与莫氏悄悄撤离核心成员有关?” “莫氏也是一方豪族,等闲无惧。能让莫氏这样谨慎、小心的‘敌人’,无外乎朝廷还有原旨教。” “我和金三娘刚刚做出了这么多的分析,莫氏就来了这么一手,不能说是蓄谋已久,那也一定是早有筹划。” “等等···金三娘也是金章捕头了,为何挑在莫氏驻地,大门口的地方对我进行教考?她这是故意的!说出来的推测,不止是给我听的,也是给这些莫氏族人听的。” “她这是在兵行险着,以打草惊蛇的方式,去刺探从八年前,到如今的两起血案背后,藏着的隐秘。”叶楚萧一阵盘算,算是摸清楚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其究竟原因。 第八十章袭击 在众多莫氏修士的合围下,叶楚萧与金三娘移步到了莫氏驻地的核心区域,随后被看管在了一间客室之中。 客室之中,莫非凡主动端茶道歉,只是表现的很生硬,显然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莫氏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金三娘没有接过茶碗,而是直接问道。 见莫非凡还在犹豫,便直接加重语气道:“如果你不说实话,那我们很难帮得上忙,以你们莫氏现在留在驻地的这些人,想要留住我二人,根本就是在说笑。” 莫非凡挣扎片刻后,重重叹气道:“此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白氏举报河东之地,有人勾结原旨教,一切的祸端,也就是从那时候埋下的。” 关于白氏曾经举报的是哪个势力,崔瑜也不知道。 依照崔瑜所言,档案中记录的,是‘河东豪强’四个字,没有定指。 “其实,白氏想要举报的,就是我莫氏!”莫非凡语出惊人道。 金三娘闻言,却好似并不意外:“所以你莫氏就先下手为强,将白氏的核心成员,全都杀死,然后丢到了一艘楼船上,用以震慑前来调查的六扇门捕头?” 莫非凡急忙道:“不!并非是这样的!我莫氏也没有勾结原旨教,只是有下面的人不懂事,偶然与原旨教的教徒做成了一笔生意,被白氏抓住了把柄。” “白氏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从我莫氏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本来是刻意留下,拿捏我们莫氏的手段,却为他们招来了真正的灾祸。” “为了留有余地,白氏在举报之前,没有特意指明勾结原旨教的河东豪族为谁,就在我们莫氏收到风声,打算忍痛割肉,喂饱白氏之时,他们却被人一夜之间,灭尽满门。” 说到这里,莫非凡的脸上不仅没有快意,反而带着深深的恐惧。 “河东白氏啊!那是屹立数百年的豪族,比我莫氏还要强上三分,不过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核心成员尽亡,族地也化为了白灰。” “而八年后,这噩梦又回来了。” “汉河之上的那艘船,还有发生在船上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莫非凡说道。 消息泄露,并不足为奇。 当初金符召集了方圆数百里的全部捕头前来支援。 这些人里,有太多泄露消息的可能了。 “就这,便把你们吓成这样?” “甚至直接将核心成员,全都分散送走?”叶楚萧问道。 莫非凡苦涩道:“我们已经收到消息,西川刺史马保也在那艘船上,而我们与西川贺家,其实一直在联合售卖‘白氏春锦’,其中牵桥搭线的便是西川刺史。” “西川刺史遇害,恐怕是有人将我们与白家余孽联系在了一起。” “白家余孽?你说的是那些白家的旁支族人?”金三娘敏锐问道。 莫非凡摇头道:“不!似乎是有人,以真正白家嫡传的身份,在窥视八年前的血案。” 话音方落,外面传来阵阵的厮杀之声。 莫氏驻地的大阵,正在空中和地面盘旋转动,抵挡着来自半空中的大量火箭冲击。 推开窗户往外看,成千上万的破罡弩箭,带着火符咒,射在莫氏驻地的护阵上,将护阵射出阵阵的涟漪。 偶尔也会有一些地方出现破损,任由那弩箭飞射进来,在地面引起连番的剧烈爆炸。 整个莫氏驻地,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破罡弩···这是军中才有的破阵、破城器械,怎么可能!”金三娘第一次露出了失态的神情。 民间修士,可持兵刃,却不能炼制大量的重甲,可持弓羽,却不可使强弩,这是大恒朝的铁律,任何触犯铁律者,都是直接挑衅大恒朝廷,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因为由特定的匠修制造的重甲、强弩,一旦成批量使用,就是强攻、强破阵法、城池,组建强军的利器。 这玩意,单独拿出来,作为修士日常博弈、搏斗的手段,显得鸡肋。 唯有在两军交战、攻城拔寨之时,才显出威风。 所以无论是谁,但凡私藏超过一定数量,那便视为谋反。 此时有大量的破罡弩箭撕裂莫氏驻地的防御阵法,看着数量,如果不是来自军中,便定是由如原旨教这般,与朝廷作对的邪教私铸。 “此地距离定春城不远,动静这般大,定春的守军,一定会赶来。”金三娘说道。 莫非凡却绝望道:“赶不来的!白氏那一次就是这样,任由定春城内,看着白氏族地火光冲天,护城的大军,依旧是在第二天清晨,才赶到白氏族地。” 金三娘神情严肃道:“官府有人勾结邪教匪徒?” 莫非凡摇头道:“并非如此,依照天机士事后推断,是原旨教的妖人们,动用了一种强大的诡器。” “诡器诡异非常,在特定的情况下,拥有难以抵消的特殊力场,驰援的护城军,是在前往白氏的路上奔跑了一夜,始终没有停下,却一直赶不到白氏族地。” 诡器! 这是很多修士都刻意忽略的一种强大器物。 它们是由至少意境层次以上的修士,在心灵失衡,癫狂而亡后,所残留下来的物质所构成。 拥有着某种意义上,接近天地规则般的无解属性。 一旦陷入其中,就无法挣扎脱困而出,只能寻找出其中的‘规律’,顺着规律逃离。 说话之间,莫氏驻地的护持大阵,已经开始全面的崩溃。 大量身穿重甲,骑乘着魔马的骑士,手持破魂灭灵的军刀,带着黑色的面具,冲入了莫氏驻地之中。 他们无情的挥舞着刀锋,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金三娘随手摘下胸口的金章拍在叶楚萧的胸口:“保护好自己,如果能逃,就找机会逃,将消息传出去。” 说罢之后,一甩衣摆,迈着大长腿便冲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飞上高空,凌空施展手段。 而是贴地穿梭,两把弯刀持在手中,整个人在一瞬间,便融入到了阴影之中。 刹那之后,阴影里的玫瑰绽放,数名浑身着重甲的骑士,被割开了喉咙。 随后金三娘又一次的消失在了阴影之中,跳跃着收割着一个个骑士的生命。 咚! 一声鼓响。 看得见的音波扫过整个莫氏驻地。 金三娘的身影,也被迫在音波中显形。 第八十一章激战 数十名骑士穿插奔驰着,手中纷纷亮起黑色的光芒。 刹那之间,这些黑色的光芒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网,将金三娘牢牢的锁定在原地。 面对如此状况,金三娘却不慌不忙,袖口一抖,数十只小甲虫跌落出来。 这些小甲虫在地上一滚,吸收了金三娘灌注的大量天地能量,霎时间便都成长为五六米高的巨型甲虫。 它们都有着厚实的甲壳,锋利的肢体,动作凶猛且凶狠。 轻而易举的撕裂了那组成网状的黑光,然后将围困金三娘的骑士撕裂。 血腥、残暴的手段,甚至似乎震慑住了部分的骑士。 他们勒住缰绳,面对巨型甲虫的飞快逼近,不断的后退。 而那些甲虫们,也都毫无怜悯之心的逼近,不仅挥舞着节肢,将身穿厚甲的骑士撕裂,并且将他们的残肢塞入口器之中,肆意的咀嚼,发出令人骨头发酸的‘嘎吱’声。 “毒师!”骑士队伍后方,一个阴沉的声音传出。 随后,一名浑身褴褛,头戴乌帽,脸上还贴满了符咒的怪人,突然从泥土中飞遁而出。 他宽大的袖袍张开,海量的绿色毒雾,从其袖口之中喷射出来。 巨型甲虫嗅到这些毒雾,顿时都痛苦的蜷缩起来,发出痛苦刺耳的惨叫。 金三娘一甩衣摆,雪白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便见其捆绑在大腿上的两把飞刀,直接飞射而出,带着惊艳的寒光,直射毒师。 毒师的身体,开始向外涌出更庞大的毒液和毒雾。 任何靠近他的物质,哪怕是空气,都像是正被剧毒腐蚀、消融。 飞刀震动,带着极高的频率,在空气中撕裂出一个相对狭小,却绝对真空的环境,穿过了剧毒的腐蚀层,狠狠的落在了毒师的身上。 噗嗤! 看起来要大展威风的毒师,还没有来得及肆掠他的张狂,便被金三娘的飞刀钉死。 毒师脸上贴着的符咒飞散,露出其丑陋的面容。 尸体倒地之后,毒素爆开,反而伤了许多他们自己人。 “金三娘的飞刀绝技,果然是名不虚传。” “单单只是以这飞刀的威力而论,你入慧境已经是指日可待,不过···你没机会了!”声音传来,袭击早在这声音到来之前,便已经向着金三娘落去。 十几颗黑色的小球从各处飞来,然后在半空中变形,竟化作了一个立体的封禁小阵,将金三娘封在其中。 即使金三娘以双刀连斩,也没能撕裂这小阵的封禁,快速从中脱困。 “她需要时间蓄力,否则只是这样瞬间爆发,力道不足,撕不开那座小阵。” “我必须给她制造这个时间,否则她一旦独自蓄力,就是那暗中偷袭者乘机下辣手之时。”叶楚萧瞬间认清楚形式。 虽然金三娘让他先走。 不过,现在还不是立刻就跑路的时候。 有九死魔功傍身,叶楚萧不怕死。 有金色时钟和道韵在,他想走就能走,没什么好担心的。 掏出符笔,挥洒灵墨,叶楚萧开始凌空绘符。 “烟、光、尘、焰、冰···!”数种基础符咒于半空中成型,并且被叶楚萧注入了充沛的天地能量。 随后这多种符咒,转化天地能量为不同属性的物质,受叶楚萧的驱策,弥漫在了大片的空气中。 冰面折射着光与焰,又将尘与烟封锁在固定的空间里。 在一定时间内,让大面积的空间,变得混沌模糊。 叶楚萧符咒形成的效果刚刚落定,对面的袭击者里,便也有术修,施展了狂风术。 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就要先将那些烟、尘吹散。 叶楚萧早有准备,已经不急不缓的落定了更复杂的二字符咒‘定风’。 一符打出,狂风立止。 悄然之中,已有两名武修贴身而来,要将叶楚萧直接斩首。 叶楚萧一手绘符,另一只手同样使刀贴身近战。 以刀主九式为框架,逐渐捏合成型的刀法,令这两名贴身来战的武修感到‘绝望’。 无论他们从哪个角度发动突袭,叶楚萧的刀锋,总能从最不偏不倚的角度出发,正好挡在他们进攻而来的线路上。 在境界无法高出叶楚萧的先决条件下,他们在招式上取得不了任何的突破,再继续不知好歹的进攻,只能是败亡一种结局。 入妙境需要与众生结缘,需要不少的‘气运’,这就天然的先将绝大多数的能境修士,挡在了妙境门槛之外。 所以,这群袭击者中,真正达到妙境及以上境界的修士,并不见得有多少。 更多的还是寻常的能境与苦境修士。 “撒手!” 叶楚萧单手挥刀,刀却用的又稳又猛。 一刀震出,两名袭击的武者手中的兵刃脱手而出。 瞬息之间,叶楚萧袖子里飞出飞剑,轻易的刺穿了他们的咽喉。 随后两柄飞剑盘旋在周围,一直以蓄势待发的姿态做着准备。 “符、武、剑,三道同修,真是人才。” “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们,服下噬魂蛊,你就是我们的人,我们不仅可以留你一命,还能送你无上的机缘。”袭击者中,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凌空而起,他带着黑色的面具,用充满贪婪和欲望的眼神看着叶楚萧,等待着叶楚萧的答复。 “我机你娘!”一道绯红的刀光纵横破空而来。 前一秒还显得颇有逼格的人影,下一秒就被脱困而出的金三娘一刀断成两截。 被斩成两截的人影,身体摔在地上,开始挣扎扭曲。 随后竟然在众人的视线下,化作了两截断裂的蚯蚓。 这蚯蚓又重新归为人形,竟又变作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什么邪功?” “杀不死?还能越斩越多?”莫非凡惊骇道。 金三娘一步瞬走,重新出现在叶楚萧的面前,双刀交叉,背对着叶楚萧小声道:“一会注意配合我。” 随后高声道:“这是两极门的合体之术,通常是双胞胎合练,可二人暂时合一,短暂提升境界与实力,你们不过是又加入了一些原旨教的邪术而已,就妄图妆模作样?” “金三娘果然好见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开口说道。 “不过你强行破阵而出,如今应该已被阵法反震受伤,却不知道还能将我们分开几回。”说罢之后那一模一样的兄弟二人,又化作蚯蚓一般,纠缠扭合在一起,二人合一瞬间速度、力量、带动的天地能量都暴涨。 合一的一瞬间,已经施展出万千毒针,向着金三娘、叶楚萧等人所在方位覆盖爆射而来。 第八十二章现身 金三娘双手舞刀,两把弯刀舞动起来,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将周围护的密不透风。 带着极强穿透力的毒针,被纷纷磕开。 只是这些毒针,显然被施以了类似于御剑术的手法,被击飞之后并未断掉势能,而是调转方向,继续飞射,颇有无孔不入的架势。 即使是金三娘,也做不到时刻都万无一失,周围不断有莫氏修士,被毒针命中倒地横死。 “神话中虽有修士,能御剑过万,但那样的境界,距离太远,绝非眼前这名合体后的妖人所能具备的实力。” “即使他没有用飞剑,用的只是飞针,也是一样。” 叶楚萧想到这里,双眼汇聚灵光,开始仔细的分辨不断被金三娘磕飞的飞针。 “金大姐!坤巽位,出刀!”叶楚萧喊道。 金三娘闻言,一刀斩出,刀芒凝而不散,化作了六尺真实刀形。 一刀落下,数十上百的毒针被粉碎。 而就在这一刀之后,上万的飞针之中,有过三分之一齐刷刷的掉落在地,不再被操控飞驰。 很显然,那名合体后的妖人,施展的飞针之术,是以主针混在寻常辅针之中,以主针对辅针进行联动操控。 一旦少量的主针被破坏,大量的辅针则失去控制。 “震离位,出刀。”叶楚萧再次寻得一枚主针,金三娘迅疾出刀。 刀芒落下,又有三分之一的毒针掉落在地。 如今身下的毒针数量已经大减,对金三娘的威胁性,可谓是小之又小。 与之对应的是,原本合体同击的妖人,此时也似乎遭受了反噬,再次被震开,分化为两人。 两人毒视着金三娘与叶楚萧,发出尖锐的啸声。 正在叶楚萧疑惑,他们在发什么疯时。 大量的破罡弩箭,已经锁定了金三娘与叶楚萧的位置。 这玩意一根两根还好防御,一旦多了那是真的很要命。 霎时间,数百破罡弩箭射向叶楚萧与金三娘,金三娘已然将刀芒施展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如同镀上了一层刀光,却依旧只能勉强挡住一小半。 气息锁定之下,二人分开逃窜,依旧被追的十分狼狈。 叶楚萧一发狠,仗着九死魔功,硬受两箭。 随后挥动雪鸣刀,一刀扬起,天地间磅礴的天地能量,都像是响应召唤一般,为叶楚萧所吸收、压缩。 轰! 毫不收束、克制的巨大刀芒,横跨过了半个莫氏驻地,向着那些入侵者的队伍里爆发。 撕裂的刀芒,将大地拉扯出丑陋的裂痕。 躲避不及的入侵者顿时损失惨重,一部分被推到了莫氏驻地门口的弩车,也都被破坏,再难发射威胁力巨大的弩箭。 两只利箭贯穿在身,疼痛之感一阵阵袭来。 叶楚萧挥动手中宝刀,将大半的箭杆斩断。 随后,也不扯出箭头,身份迅疾向着弩车方向扑去。 “小叶!别冲动!”金三娘见到叶楚萧的行动,顿时大惊。 噗噗! 又是数道飞射而来的弩箭,落在了叶楚萧的身上,鲜血哗啦啦的流淌。 叶楚萧却不减速度。 多次的死而复生,再加之武修的体魄,早就赋予了叶楚萧超强的抗压、耐受能力。 不过是数息时间,叶楚萧已经提刀冲到了一架完好的弩车前,挥刀连劈,将其机关精密处斩断。 随后又快速跃动,冲向另外一架弩车。 “杀了他!”一声命令,大量身穿重甲的骑士,围拢向叶楚萧。 各式各样的攻击,也都向着叶楚萧蜂拥过来。 叶楚萧手持宝刀,杀入人群之中,虽身受重创,却依旧好似猛虎入羊群。 此时,金三娘贴在叶楚萧身上的金章,也与叶楚萧本身所有的银章一道,共同生效,替他抵挡了过半的攻击,同时释放着温和的力量,不断的补充着身体里的消耗与损伤。 只是终究是入不敷出。 符光闪烁,熊熊烈火,以叶楚萧为核心,向四周爆发。 带有木质结构的弩车,被烈火灼烧点燃。 “找死!”一直隐约站在整个进攻队伍最后端,进行指挥的人影,此时也被逼着跳了出来,怒视着叶楚萧,随后没有废话,直接狠狠的一掌拍下。 他这一掌,几乎隔断了方圆数十米内的空气,直接将叶楚萧打成了碎末。 “小叶!”金三娘眼看着叶楚萧被一掌‘击杀’,愤怒不已。 两把弯刀脱手,凌空飞出组合成一把剪刀状。 在刀芒的加持下,变得巨大的‘剪刀’,对准那人影便是拦腰一剪。 咔嚓! 人影身上罩着的法术玄光被直接破开,露出了其真容。 此人俊美无比,只是眼底的狂怒,稍削弱了几分气质。 “是你!”金三娘却认出了此人是谁。 “你居然还认得我?”露出真容的人影说道。 金三娘收回双刀,俏脸含怒道:“当初的河东第一美柳随风,我金三娘便是再孤陋寡闻,也还是认得的。” “看来,你是加装出痴肥圆滑的摸样,实际上是在隐藏自己原旨教教徒的身份。” 柳随风闻言道:“你既然认出我来了,那你便是万活不成了。” “诸位同道!起阵,放置诡器!”柳随风高声道。 话音一落,血色的大阵出现,四面八方同时亮起了绯红的光柱,已经死亡在此地的人,他们的尸体成为了养份,支撑着阵法耸立起来,将整个区域封禁,不准进也不准出。 一枚漆黑的头盖骨,就置于这大阵的中央,将诡异、古怪的气息,扩散向十方。 诡异、古怪的气息渲染下,那些骑士身上,纷纷冒气了黑烟。 黑烟滚滚之中,他们的身形开始变得更加的高大、魁梧,连同身上的盔甲,也显得愈发的狰狞、凶恶。 在诡器的特殊力场之下,这些提前就为了配合诡器,做好布置的骑士,纷纷获得了力量上的增幅与加持,打破了原本的修为界限。 与这些骑士原本纠缠起来,还算有来有往的莫氏修士,此刻再与这些增幅过的骑士交手,面对的就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悄然在角落里‘复生’的叶楚萧,正在调整状态,贪婪的吸收着天地间充沛且变得狂躁的能量。 散布在战场之上,偶尔出现‘掉落’的道韵气息,亦被他收集起来。 “果然,金三娘也有道韵傍身,柳随风也是一样。” “让我先看看柳随风的过去。” 叶楚萧潜伏于暗处,先以金色时钟,吸收了一道来自柳随风的道韵气息。 时间在他一人之念中倒转。 第八十三章幕后 烛火昏暗,房间里的光线,像是被一抹轻雾笼罩,朦胧的光晕打在洁白的玉石地板上,仿佛还倒映、扭曲着房间里的摆设。 曾经号称河东第一美的柳家家族柳随风,此时如同一条狗一般,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既没有了伪装的圆滑市侩,也没有曝露真面目后的嚣张狂傲。 此时的他,胆怯的就像是被壮汉抓住了现行的小偷,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清微的打着哆嗦。 比白玉更加洁白,每一根脚趾都显得晶莹剔透至完美的玉足,就在他抬头可见的位置,但是他却不敢抬头去看上一眼。 柳随风不看,叶楚萧看的毫不客气。 如果不是触碰不到,叶楚萧甚至还想上手。 在遇到那双完美无瑕的纤纤玉足之前,每一个男人都以为自己没有特殊癖好。 而现在,叶楚萧觉得,他有一个给老家扣大分的想法。 顺着玉足视线往上走,遗憾的却是直接脱垂到地上的黑色长尾纱裙。 她就这么慵懒的半躺在贵妃椅上,青翠的葡萄放在嘴边,懒洋洋的吮吸,虽非故意,但一举一动,都好似撩人,令人视之心痒难耐。 这是一种独特的天赋,好看的女人有很多,但是让人一看就心痒痒的女人,却是凤毛麟角。 柳随风依旧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板上,视线不敢有任何的放肆。 对他而言,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女人的美丽,那为人称道的惊世容颜,于他来说却是恶鬼般的狰狞。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女人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并不清脆,有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听入耳中,就像是被风撩动的羽毛,轻轻的···却又让人止不住的回想。 “假意投诚,然后再找机会杀了柳千條。多方关注的前提下,作为榜样的柳千條,在拿到‘暂住证’之后,又凄惨的死去,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损伤六扇门的颜面了,这样六扇门打算用暂住证来拿捏各方势力的谋划,就只能搁浅。”柳随风说道。 在他的口中,柳千條无疑是一只可以随时随手捏死的小蚂蚁。 看着柳随风,叶楚萧不禁对造化之船的‘身份定制’又多了一重戒备。 难怪如叶楚渔这样出身明显不凡的跨界者,会选择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身份,有时候过于抢眼的身份,未必是优势。 一旦暴露,可能遇到的风险更大。 当然,如果演技过关,并且操作得当,身份定制依旧是一个更好的起点。 “愚蠢且狭隘。” “伤了六扇门的颜面又能如何?”女人慢条斯理的问道。 纤细的手指,剥开葡萄透明的表皮,那看起来好似最好用来缚鸡的指尖,却将原本晶莹饱满的葡萄,顷刻吸成了葡萄干,看的叶楚萧下意识的都夹紧了臀大肌。 “找个机会,将六扇门派来对接的人,都留在河东吧!” “做的干净一点,天亮之后,莫氏会垮,柳家也要烟消云散,整个河东就剩下一个金家,一家独大···岂不是妙的很?”女人说道。 叶楚萧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 为了嫁祸给金家,这很好理解。 毕竟如今六扇门中,五位神捕中的金不遗,就是出身于河东金家。 如果此举真的有效,确实可以起到分裂六扇门的目的。 但这也未免有些不靠谱,灭门莫氏,再放弃柳氏,就为了不知道是否行得通的栽赃金氏? 接下来女人的话,给了叶楚萧答案。 “将准备好的重甲、强弩全都放置好,事发之后金不遗为了避嫌,他的人都不会来河东,提前埋好的暗子,就能动用,在金氏族地找到这批重甲、强弩,那时金不遗百口莫辩,即便不被下狱,也要被罚一个闭门思过,六扇门的五大神捕,便去了其一。” 柳随风立刻跟上道:“主人妙计!如此不仅让六扇门损失惨重,并且还能让六扇门失了朝廷的信任,各方面削减开支,进一步陷入资源不足的恶循环。” “等到那个时候,只要咱们的人,碰巧接触过去,为六扇门提供需要的资源,就能大规模的渗透入侵六扇门,将朝廷的六扇门,变成咱们的堂口。” 女人冷哼道:“你想的倒是挺美。” “石璜不是好惹的,这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上当。” “多准备几手,事成之后,与六扇门的接触要更被动一些。” 此时叶楚萧已经听明白过来,这是一整套针对六扇门的渗透计划。 河东的变故,只是其中的一环。 或许,这个计划打从许久之前就有,只是因为他提出的‘暂住证’策略,而让计划发生了转向,临时添加了这么一个环节。 只不过,这又与汉河之上楼船惨案有什么关系? “莫非,不是一批人?”叶楚萧心想。 “还有,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她是谁?”叶楚萧决定将绘画这门技艺学起来,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就可以拿着画去问人,比如说找崔瑜进行询问。 视线开始快速的后移,叶楚萧的所有感知,从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回归当下。 此时金三娘也已经与柳随风斗在一处。 金三娘的身法诡异、迅捷,往往只在须臾间,便完成了一次快速的转移,通过不断的变更方位,而靠近柳随风。 而柳随风则是手持手鼓,卡着一个节奏点,反复的敲击手鼓。 每一声鼓点落下,金三娘的身形都难免被音波所干扰,在阴影之中显露出来。 随后便被大量的骑士集火。 这些骑士在诡器的加持下,不仅全都实力暴涨,并且不怕痛也不怕死,甚至有一些脑袋都掉了,还能继续凶暴的进行着战斗与杀戮。 完全已经非人。 “真的是可怕的手段。”被打爆了还死而复生的叶楚萧,如此评价那些骑士。 “如今后路被堵,封闭在禁锢的空间里,继续这么下去,莫氏的修士一旦死绝,我和金三娘就要被迫面对全部的敌人。” “我虽然可以跑路,但是金三娘这么一朵带刺的娇花,就有可能要被抓走做成人肉马桶了。” “她对我,可是还不错的!” 刹那之间,海量的天地能量被叶楚萧吸纳入体。 随后一柄飞剑从叶楚萧的袖口里飞射而出,径自向着柳随风的手鼓射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破局而出,协助金三娘拿下柳随风,是唯一的选择。 第八十四章破局 叶楚萧的飞剑力道十足,其中灌注的能量之多,甚至远超寻常妙境修士所能运用的能量极限。 但他与柳随风之间毕竟还差着境界。 飞剑在抵临之前,柳随风便已经提前反应,单手一拍,一面气墙便正堵住了叶楚萧的飞剑,不仅将之拦截,同时还将这柄飞剑暂时的封在了气墙之内。 柳随风除了是乐修之外,很显然还是一名练气士。 叶楚萧的飞剑突袭虽然没有起到直接的攻击作用,但是却间接的令柳随风分神。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刺耳且激烈的刀锋破空的震鸣声。 金三娘手中的弯刀,就好似跳跃了空间一般,毫无阻碍且突兀的出现在了柳随风的身旁,直接刺向其胸膛。 如此巧妙且诡异的运刀,令叶楚萧也是大开眼界,虽不会复刻,但却可以吸取其中的经验,快速的成长。 就在叶楚萧意外,金三娘的这一刀,一定会得手的时候。 在柳随风身后的影子里,蓦然跳出一个人影来, 他手里持着的是一柄黑紫色,宛如凶兽獠牙磨成的短刀。 短刀挥舞,正好碰上了金三娘那跳出空间限制的一刀。 一声爆响,从柳随风影子里跳出来的人影,被金三娘的一刀划破了手掌,半边身体都震碎在了空气之中。 但柳随风也因此逃过一劫,连续退开十几米,手中的手鼓,已经加快了节奏。 强烈的音波,已经不再只是干涉金三娘的潜行与靠近。 在场的莫家修士、叶楚萧以及金三娘,都受到了急促鼓点的影响,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气血翻涌。 修为低的修士,此时已经难受的咆哮起来,拼命的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的脸颊,想要捂住耳朵,阻止音波的侵袭。 相反,那些受到诡器影响的骑士们,他们却依旧好似化身为了死物,完全不受音波影响,继续残忍的挥动刀剑,进行着屠杀。 柳随风此刻显然是发现了叶楚萧,他震惊于叶楚萧竟然还活着,却没有多做思量。 修行的世界里,有太多神奇的手段、道具,可以用来避死延生。 “再杀你一次,看你是否还能活。”柳随风说道。 随后猛然着重一敲手鼓,强大且直接冲击向叶楚萧的音波,宛如有实质一般,向着叶楚萧的方向袭去。 就在叶楚萧已经做好准备,再次以九死魔功重生之时。 金三娘却猛然窜到他的身前,双刀叠加猛然交叉,如同利爪一般撕扯拉下。 强横的音波冲击力,被金三娘的弯刀从当中撕裂,随后化作狂风,从二人的身边猛烈的绕开。 飞扬的长发,拍打在叶楚萧的脸上。 叶楚萧却一个矮身,从金三娘的右侧腰旁,飞射出两把飞剑。 气墙再现,叶楚萧的两柄飞剑,同样被柳随风固定封印在半空中,难以动弹。 只是这一次,叶楚萧却是早有预谋。 却见那三把飞剑彼此交辉相印,正好结成阵型。 早就被叶楚萧提前刻好的符文,彼此生效,爆发出强烈的光晕。 剑修、符修、阵修的手段,已经被叶楚萧三位一体的运用了起来。 此时,就在那小小的阵势之内。 冰与火的力量,在风的调和下,化作了数之不尽的细小飞剑,来回的穿凿。 叶楚萧能够做到如此细微的操控,那就得得益于他的新天赋‘塑能’。 若非如此,他即使是使用了三位一体的手段,也无法对阵势之中的能量,做精细的调整,威力是有但是会被自耗掉大半。 大量的各式细小剑气扎入柳随风的身体,将他的身体拉扯出一道道凶险的血痕。 柳随风怒啸着,收起手鼓,转而摇晃其了两串法铃。 铃铛的节奏要更加的急促、尖锐,散发出来的音波,与细小的剑气撞击在一起,然后将剑气尽数粉碎。 叶楚萧用以布阵的三把飞剑,已经开始出现裂痕,显然无法在支撑如此激烈的对抗。 如果单单只是叶楚萧与柳随风的对决,那么叶楚萧在取得短暂的优势之后,便势必跌落至谷底下风。 但这实际上,还是金三娘与柳随风之间的比拼。 在叶楚萧出手的一瞬里,消失不见的金三娘此时又出现在了柳随风的面前。 手中的弯刀,已然如银色的钩月一般落下。 哗···! 刀光落定之时,柳随风的身体,被局中斩断成两截。 尽管柳随风的两截身体,还有它们的想法,相合合拢起来,再挣扎一下。 但是金三娘那一刀之上所附加的力量,在对抗与湮灭这种可能性。 “一起死吧!”左右开裂的柳随风恶毒的看着叶楚萧与金三娘。 随后各半截的身体,投奔向二人,似乎是打算贴着二人进行自爆。 嗖嗖! 两只箭羽射来,分别钉住了柳随风的两半边额头,将这两截身体,钉死在了原地。 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曾经的河东第一美,彻底的烟消云散。 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一阵阵的晃动。 厮杀声从远到近,随后近在咫尺。 由诡器制造出来的奇异力场,被强硬的撑破。 显然是有另一种至少与之不相上下的力量,进行了绝对的干涉。 那两箭,是来自于乔吾栖的远程支援。 在诡器的‘间隔’下,他还在远方。 但是他的箭,又快又猛,最适合远程锁定突袭。 伴随着诡器的力场被干涉,那些骑士们的力量,迅速的回落。 他们又变回了原本的修为。 大队的六扇门捕头杀了进来,其中还混着不少定春城的守备军。 砍杀的队伍里,还有赵四白和柳千條。 “等等!柳千條?” “他也帮着一起在攻破敌阵?”叶楚萧有些诧异。 随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柳千條和赵四白,应该是早就认识吧!” 砍杀到阵中,任由大量的捕快、士兵,扑杀着那些骑士,抓捕其中的小头目,赵四白快步抢到金三娘面前,半跪下来低头说道:“六扇门银章···白昭,向金章捕头金三娘请罪。” “你果然姓白!” “是谁帮你隐瞒的身份?” “等等!是他?”金三娘并未动怒,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赵四白戳穿谜底:“是!八年前负责督查河东白氏灭门案的,正是金不遗金大人!我也是那个时候,被金大人救下后,收入麾下,隐瞒了身份,伪造了履历。” 八年前,金不遗还不是六扇门的五大神捕之一,而是一名金章捕头。 第八十五章返京 “这么说来,这是一次引蛇出洞的计划?”金三娘微眯起眼睛问道,即使是不熟悉她的人,也该感受到她的愤怒。 有计划,需要充当诱饵,这并不是问题。 作为六扇门的捕头,她有这个觉悟。 但是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当了差,这令金三娘恼火。 赵四白道:“我不否认我的私心,但是计划确实是由金不遗大人制定的,我只是计划的执行者,遵命行事!” 赵四白这话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安慰金三娘。 却又都显得无力苍白。 “柳府那边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吧!”金三娘又问。 赵四白道:“金不遗大人亲自出手,不会出错,雷霆扫穴,任何的妖魔邪祟,都逃不出去。” 几句话的功夫,暗藏的意思却挺多。 叶楚萧杵在一旁没有插嘴。 六扇门内的一些猫腻,他没有兴趣干涉参与。 真要往深入了挖,何尝不能细品出两位神捕之间的争锋? “汉河之上的楼船血案,也是柳氏?”金三娘道。 赵四白摇头道:“这是在计划之外的事件,不过只要抓住柳氏幕后的操纵者,就能知道真相。” “柳氏幕后的操纵者?” “此人正是柳随风的夫人,天夜门的圣女,不过她还有别的身份,据柳千條说,她是原旨教选出来的无垢天女。只有真正的无垢天女,才有机会整合诸世界的原旨教,让原旨教重新返还成庞然大物。” “也是因为得知了这条消息,金不遗大人才借此良机,制定了这个计划。” “无垢天女···哼!” 金三娘不再管还在收尾中的战场。 发生在定春城柳府的战斗,她也没兴趣再过去掺一手。 “小叶!准备回京了!” “既然我们要找的跨界者都早就是囊中之物,这一趟也就算是白来了。”金三娘道。 赵四白在赶紧起身,在一旁陪着笑。 叶楚萧也跟了上来。 现在局势明朗了,金三娘因为与金不遗有血缘关系,同属于河东金家,所以被选定为‘诱饵’,当柳家以及那位天夜门圣女,打定主意对金三娘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陷阱。 柳千條作为‘跨界者’,实际上早就和赵四白相熟,他的特殊身份,让他不容易引起柳随风的戒备,从而让其探听到了一些与柳氏有关的动向。 当然,这背后可能还有对莫氏的猜疑,以及对地方官员的考验等等细节。 此时无须再表。 纵马回京的路上,金三娘一路无言,赵四白紧跟着处处赔小心,努力的想要修复裂痕。 叶楚萧与乔吾栖则是结伴行在一处。 至于崔瑜,她还在西川,并未一道返回。 “你也早就知道了?”风驰电掣中,叶楚萧对乔吾栖问道。 乔吾栖道:“不算早,和你们分开后,我依照金大姐的指示,一路跟随赵四白,然后就碰到了金不遗大人。” “金不遗大人对我和盘托出了计划。” 叶楚萧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快马加鞭,四人在一日之内赶回了神京。 神京依旧繁华,远发生在河东的大案,丝毫没有影响到神京的热闹与喧嚣。 所谓的大案、惨案,到了诺大的神京城里,就连一时的话题都算不上了。 相比起来,或许平凉坊里哪间青楼里的花魁要出阁,更加具有轰动效果一些。 叶楚萧交还了公牌,随后就回了刑部监牢。 一趟出京,让叶楚萧认识到了许多自身的不足。 在被规则束缚的情况下,他发挥的远不如在其它世界时那样自如。 所以他需要向监狱里的那些各类精英们,再好好的‘进修’一二。 多门手艺多条路。 特别是那些犯官,他们虽然都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者,但一时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 以前叶楚萧瞧不上这些玩意,现在他倒是觉得,不妨跟着犯官们,学一学厚黑上的东西。 即使是不用,用来防人,也是行得通的。 这一次他犯的错误,很明显就是被眼前的迷雾遮眼,从而忽略了背后的政治博弈。 如果早点能从其中跳出来,那就会处理的更好一些,也能为自身,谋夺更多的利益。 这一趟出行,虽然出力最多的看似是叶楚萧与金三娘,但实际上算功劳的时候,赵四白、金三娘甚至是乔吾栖的功劳,都要排在叶楚萧的前面。 叶楚萧最多也就比被支配到西川的崔瑜好一点。 出的力气多,但是都不在关键点上,那就是死力气。 不好统计的功劳,就是没功劳。 乔吾栖还捞到了一个补刀柳随风的功劳呢! 虽然说六扇门现在穷的厉害,发不出钱款、丹药、装备作为奖赏,但是六扇门库藏的那些功法绝学,对叶楚萧也是很有诱惑力的。 返京后第二日,刑部地牢第五层又迎来了一位要犯。 叶楚萧作为典狱主司,负责接收工作。 远远的,便看到完全由玄铁打造而成的囚车被几名力士扛着走来。 囚笼上绘满了散发着强烈灵光的封禁符咒,两条铁铸的蟒蛇,盘踞在囚笼之上,不断的游走,死死的盯着囚笼里的犯人,但凡她有丝毫多余的举动,都会被这两条蟒蛇,一口咬住喉咙。 定睛细看,这囚笼里关押着的是赫然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只是她此刻的脸色分外的惨白,令人见之生怜。 血渍还残留在她黑色的纱裙上,四肢都由血色藤蔓般的‘植物’缠绕着,似乎时刻都在汲取她的精气神。 不仅如此,她的双眼被一块画满了符咒的黄布蒙着,额头上还有血印,时而闪烁着滚烫若岩浆流淌般的色泽,令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叶楚萧一眼就认出,这名女子,正是他在回溯柳随风的过去时,看到的那名令柳随风惧怕无比的女子。 想来她就是柳随风名义上的妻子,天夜门的圣女,原旨教的无垢天女。 “说起来,无垢天女是什么意思?” “等崔瑜回京了,我得问问。”叶楚萧心想。 随后正打算依照章程,将人收过来,然后压入地牢第五层。 只要入了地牢,有神器镇压,是条龙都要给老老实实的盘着。 “妖女会迷惑人心,叶银章!记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更不要与她说话。”负责押送的金章捕头叮嘱说道。 叶楚萧点点头,随后亲自与一众狱卒一道,推着囚车入了地牢,将这女子直接送往地底第五层。 第八十六章后续 在刑部地牢高手的暗中监视下,叶楚萧吩咐那些看呆了眼的狱卒,将女人关押入第五层深处一间格外封闭、坚实的牢房,随后便只留下负责日常看守地下第五层的狱卒,其他人统统退走。 虽然当初唐素侗轻易打破了刑部地牢第五层,且视镇狱神器如无物。 但是那是因为对方是唐素侗。 一般而言,刑部地牢第五层,已经是最为坚实、牢固之处,除了不开放的六到八层,地下第五层距离镇狱神器的位置最近,自然镇压、封禁的力量也最强。 “金神捕有交代,为求保险,每隔三天给她喂一次饭一次水,饭和水里,记得多加软筋散,还有看守和送饭的狱卒,选那些年纪大了,玩不动的,气血旺盛的年轻人,就不要往那边过去了,这女人···邪性的很,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人神魂颠倒,带她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连续策反了十五位铜章和两名银章,要不是金神捕有先见之明,早就让她给跑了。”负责押送妖女到地牢的金章捕头格外重视的再次对叶楚萧交代道。 叶楚萧抱拳道:“徐金章放心,您说的我们一定牢记,今天我便派人去返聘两名气血衰亏的老狱卒,眼瞎了的最好。” 这名徐金章摆摆手道:“却也不必如此谨慎,她被下了束龙咒,身上还种下了血妖藤,又关押在这地牢之中,浑身的本事,也不剩半分,想她也翻不了身。” 等送走了一众押送的捕头,一名叶楚萧提拔起来的年轻狱卒凑过来,对叶楚萧道:“头儿!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别的不说,那长相、那身段,是真他娘的好啊!翠红楼的胭脂和她比起来,就像是个乡野村姑了。这样的女人,要是能一亲芳泽,便是立马死了也值得。” 叶楚萧闻言,脸色顿冷道:“这是个极度危险的妖女,记得方才金章捕头的交代了吗?都仔细着,给她喂的饭菜与水,份量减半,里面掺的软筋散加一倍。” “还有,卢小溪不准靠近地下五层半步,违令就直接打断他的腿。” “其他人,哪怕是在地下四层当差的,每三天休半天假,由公众取钱,都给我去平凉坊把火泄干净了。” “谁要是管不住裤裆,昏了头给我惹祸,别怪老子把你们那玩意割了,插脑门上。” 叶楚萧言辞粗鄙,边骂边施恩。 一众被骂的狱卒,纷纷露出信服的神情。 虽然是被在骂,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不忿。 收监了妖女之后,叶楚萧再次回到地面上的刑部天牢之中,进入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雅间’,找老熟人学习才艺。 这些个犯官,各个都是人才。 不仅都各有所长,并且说话又好听,懂得审时度势。 在叶楚萧的眼里,他们可比那些又臭又硬的清官有趣多了。 于叶楚萧的有意引导,犯官们的刻意配合下,原本被他忽视的,有关大恒朝堂上的许多事情,也逐渐拼接成完整的图像。 以前叶楚萧只知道有太后党和保皇党,了不起还夹杂了改革派与保守派在其中。 现在才知道,天子为了拿回权利,在唐素侗死后力挺改革派,从而获得了许多唐素侗死后,遗留下来的政治资本。 而相对的是,原本的保皇党出现了内部分裂,其中保守的一批,开始倒向太后。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纠葛,暗地里实际上混乱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鬼难分。 故而权利的倾轧、斗争十分的厉害。 “所以啊!这刑部监牢之地,反而成了这朝堂之外,难得的清净之地,老夫也不过是为了避祸而来。” “这君前失仪的罪名,可大可小,老夫提前做了安排,算是被从重处理,削官夺职,打入天牢,羁押一年。这一年后,朝堂上的风波也该明朗了,老夫到时再适时出山,无论谁掌权,总是少不了用人干实事。”前任户部侍郎美滋滋的唑了一口酒,眯着眼说道。 正所谓大隐隐于朝,有能力、有本事,但用三分,留七分。 朝堂之上看着都是磕头虫,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明白。 “您就这么有把握,还能起复?”叶楚萧问道。 前任户部侍郎道:“这就要恕老夫保密了,当然你小子要是能把登月楼的花魁贺兰思请来与老夫会晤几日,老夫说不定还能再指点你几句。” 叶楚萧抱拳道:“告辞!” 登月楼在平凉坊那也是一等一的青楼,贺兰思更被吹捧为‘辉月仙子’,只因其在月下踩鼓一舞,竟引得月华垂怜,月光之下,宛如天宫仙子一般。 这样的美人儿,即使是出阁了,一次见面的茶水费,都得是用灵珠来做计算单位。 想要做点什么,那花费更是金山银山似的往里填。 这老逼登,纯纯是在想屁吃。 才出了‘雅间’,就收到有狱卒来报,金三娘正在寻他。 拷问大楼内的会客室里,叶楚萧再见到了金三娘。 回京几日,她的神情,反而看起来比在河东查案时,还要又焦虑了几分。 “当初在河东,你言辞之中,似有未尽之意,如今身处此地,你是否可以言明?”金三娘一见到叶楚萧,便直奔主题。 叶楚萧犹豫了一瞬,还是取出那块藏起来的肉块递给金三娘:“当初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查,这是那艘船上,我偷偷藏起来的一块尸块,你可以去找有水平的尸修,看看它是被什么东西,切割成这般模样。” 金三娘伸手将肉块接过来,也不嫌弃肮脏,便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当初身在局中,又诸事缠身,来不及细想。 如今再看此物,联想到当初的那般场景,金三娘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果然是他!” “贼喊捉贼!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与河东柳氏有什么关联?”金三娘喃喃自语。 叶楚萧道:“此事,金大姐就不必告知我了,再过不久,我便要坐入死关,以求突破妙境,这件事···我帮不上手。” 叶楚萧通过与那些犯官的交流,隐约察觉到,楼船血案或许与朝堂之中的风波有关。 看似与河东柳氏之事缠在一起,实际上完全是两码事。 既然如此麻烦,叶楚萧当然是选择避开了。 第八十七章无垢天女 金三娘点头道:“此事,若果真与我们猜测的一样,那确实非你可以插手之事。” “你就安心修炼突破,等入了妙境,又是一番天地,自大有不同。” 停顿了片刻,金三娘又接着道:“不过在突破之前,你最好先持银章,入六扇门的传功阁,多借鉴一些前人的经验和总结,虽然每个人入妙境的经历都并不完全相同,但大体上还是有规律可寻的。” 说着她抓起胸口的金章,靠在了叶楚萧的银章上。 叶楚萧立刻察觉到,属于他的银章里,多了一个大功以及五个小功。 小功可以用来兑换一些不太高级、紧缺的修炼资源,也可以直接换做银钱。 而大功则专门用来兑换六扇门内的收藏的神功妙诀以及灵兵利器。 “金大姐这是要包养我?”叶楚萧笑道。 金三娘道:“想的挺美,这是我和赵四白、乔吾栖三人一起凑的,大功是由赵四白一人出的,说是向你赔罪。” “你要还认他这个朋友,两天后他升任金章候补的酒宴上,就去一趟,要是不认,不理会便是了。” 叶楚萧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道:“看起来,金大姐已经不计前嫌了。” 金三娘道:“都是为了破案,他有顾虑,此事也并非是他做主。” 叶楚萧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却依旧没有说,会不会出席两天后的酒宴。 所谓的金章候补,就是比银章高半级,但是还不能入金章。 金章的最低门槛是有化境修为,而赵四白的修为还差了些,但是品级提升了,算是从五品的官。 “妖女这条鱼,看来比我想的,还要再大一些。” “赵四白主要是配合金不遗,却已然得到了升迁,入了金章候补。”叶楚萧心想。 随后几日,叶楚萧将银章中的功勋消耗一空。 不仅阅读了大量破入妙境的前人经验、感悟,并且还在六扇门的传功楼里,寻了一本名为《玉龙吟》的乐修秘籍。 与柳随风一战时,叶楚萧感受到了乐修的群攻、大范围控制等效果,觉得很有用处,打算兼修一下,充当底牌。 小院之中,叶楚萧手持长萧,吹奏出来的乐声断断续续,只能算是勉强入耳。 “你已经入了能级,除非你的灵根还给你留了乐修的门缝,否则你即便是练的再刻苦,一辈子也只能在苦海打转。”墙头上,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影,宛如幽灵一般,突兀的冒出来。 对于这名原旨教妖人的神出鬼没,叶楚萧早已经习惯。 收起长萧,自然的掏出刀来:“我很想知道,我现在能不能一刀杀了你。” 白面具在墙头上走动着,声音里带着无奈:“如果你松开另一只手里的震音符,我可能还会信了你的话。” “像你这样的人,在看不透我的情况下,如何会贸然与我动手?” “那你就看错了!”叶楚萧说话之前,刀就已经劈出了出去。 这一刀既是试探,也是杀招。 完全看随机应变。 当然,框架极正,没有丝毫的不稳。 即使是临阵变招,也不会带来后续的破绽。 “好刀法!”白面具根本不接叶楚萧的刀招。 身形灵活的在小院里跳跃着,一次次避开叶楚萧挥来的刀锋。 “你才是好身法!”叶楚萧连斩不中,收刀护住中门。 此时他虽还有剑修、符修、阵修的手段没用,但最拿手的武修刀法都没能起效,贸然再出手,只是露了手段,起作用的概率不大。 “你来找我,是为了那名关押在地牢五层的妖女?”叶楚萧问道。 白面具道:“不是妖女,是天女!无垢天女!” “你知道什么是无垢天女吗?” 叶楚萧道:“正好这几天查过资料,无垢天女···可笑的很!依我看,还是妖女,只是可怜而已,自幼被你们原旨教的长老,以裂心刀斩去七情六欲,再将之炼制成心丹服下,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所有的情感都源自于表演,无一分真实。” “所谓无垢,大约是本就无情无爱、无怨无憎,那便不会受到任何情绪上的增减影响。你们原旨教推崇原始真我,却想出这样把人培育成草木石头的法子来对抗大道之缺,岂不可笑?” 白面具叹息一声:“你说的···却也不错!” “这种手段是激进的,但无垢天女的出现,可以有效的将各界的原旨教联络、联合起来,因为只有无垢天女,才能肆无忌惮的穿梭于不同的世界,学习不同世界的修行法门,恣意的提升修为。” 叶楚萧听金三娘说过原旨教的来历。 听白面具这口风,他仿佛是原旨教中,比较推崇原始教义的那一脉? 原始的原旨教教义,确实是还算得上温和、正派的。 “你知道的,只是无垢天女的初期阶段。” “等到了无垢天女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心丹已经无法再代替她们去抵御大道之缺的反馈、反噬,所以她们就要寻找鼎炉,心甘情愿的帮她们承受心丹。” “这心丹会化入鼎炉的灵魂之中,使化身鼎炉者七情六欲全都相比常人更加的旺盛,但同时鼎炉又必须保持克制,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泛滥,克制自身不会快速的癫狂、崩溃。” “而无垢天女们,则是通过鼎炉者的情与欲,感知世界的波动,不至于真的修炼成无知无想的石头草木。” “所以,无垢天女对鼎炉的选择必须十分的谨慎,一旦选错了目标,鼎炉承受不住压力快速崩溃,更为强烈的情绪爆发,都会作为反噬,冲毁无垢天女的心灵,使其直接崩溃疯狂。”白面具仔细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沉默数秒,随后抬头望天,对月长叹:“果然···像我这样的人,总是免不了卷入这样可怕的是是非非,如果被种下心丹,选成鼎炉,该如何解除?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或是坏处?” “你且只管道来,还有给出答案,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白面具凝神看着叶楚萧,随后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你的脸皮···果真是比我脸上的面具都还要厚,却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变成这般了。” “你以为嬴姝那个女人,选中的是你?你是不是想多了?” “她选中的当然是金不遗,六扇门五大神捕之中,最年轻的那一个,三十岁就登上神捕之位,修为直抵意境,这样的天纵之才,才是嬴姝选中的目标···你?你叶楚萧是哪个?” 第八十八章长生刀 “哈哈!果然是金不遗吗?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叶楚萧十分‘自然’的接茬道。 白面具很给面子的跟着冷笑了几声。 “你想知道,被种下心丹之后,作为鼎炉会如何,我可以让你直观的感受一二。”白面具说道。 随后掏出一块留影石,将其激活。 留影石中投射出一道影像,影像之中,一名看起来英武堂堂的男子,正徘徊流连于众多‘花美男’之间,与众同性一道,做着一些令人看了会长针眼的刺激行为。 画面一转,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竟在对镜梳妆,动作神态都像极了女子,将两只步摇插在头上后,抹了抹胭脂,随后竟捂嘴娇羞一笑。 叶楚萧看的直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画面接着跳动,一名名男子的‘丑态’,都被播放出来,看的叶楚萧毛骨悚然。 “你看到的画面中的第一名男子,是四百年前,曾威震西南的西南修士界盟主聂晓天,大家最初对他的评价是‘英武非凡有先贤遗风’,被当年的无垢天女迷惑,种下心丹后,却开始大肆收集美男子,以供自己享乐,不仅名声尽毁,还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第二个是一百五十年前的小剑神欧阳景,兼修武道剑术与剑修剑诀,一身的剑骨,傲雪凌霜,无人不称赞其天资绝顶,种下心丹之后,却逐渐变得男生女相、矫揉造作,最后更是闹出,当众向曾经的老对手,刀王向斩示爱的丑闻。” 白面具每介绍一人,叶楚萧就对金不遗增添一丝怜悯。 虽然金不遗现在不一定已经被种下了心丹,但这种事情,典型的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心丹归根结底,就是无垢天女的七情六欲所化,早先压抑克制的厉害,一旦遁入鼎炉体内,就爆发出来的威力惊人。”白面具感叹说道。 叶楚萧道:“这样的诡毒法门,就没有成功的例子吗?” “如果都是这样的结果,那历代的无垢天女,何以前仆后继?” “而被选中为‘鼎炉’的修士,难道不会反抗?不会拒绝?” 白面具道:“当然有成功的,鼎炉功成名就,反噬天女的例子,就在数十年前就有一例,唐素侗与前代无垢天女白玄晶。” “其中纠葛过程,外人难以知晓,不过唐素侗正是因为作为承受心丹的鼎炉,才得以学会原旨教诸多的不传之秘,后白玄晶又自愿将心丹收回,受劫火焚烧而亡,唐素侗则获得了白玄晶的大半修为、感悟加持,一飞冲天,以短短数十年的时光,超过了许多惊采绝艳的修士,百年都未必能抵达的境界。” “相对比之下,如果选择的‘鼎炉’足够坚强,抵抗住了心丹的影响,守住了自我,那么天女几近于道,模拟无上忘情之境界的感悟,会不断的传递给‘鼎炉’,助其快速翻越慧境与意境,在无定境中走出很远,甚至达到传说中的第十境。” “天女与鼎炉之间,实则是相辅相成,远的有太康与尧山女,钓翁与长孙离,近的也有一代天骄罗启吉与涂山玉,他们都算是彼此成就。” 白面具说的这些人名,叶楚萧有些听过,有些没有听过。 而传闻之中,修为一旦跨入了第十境,将又是一番天地,可以真正做到长生久视。 修行也不再以年月计较,而是做更长久的谋划。 只是那重境界,距离叶楚萧太远,深思无用。 “正是因为有这些前人获利的例子在,所以天女与鼎炉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复杂,并不是单纯的单向利用。换言之,倘若不是其中亦有对鼎炉有利之处,那些天骄人杰,又岂会轻而易举的被种下心丹?”白面具这话,已经差不多是在明示叶楚萧了。 此时的叶楚萧,如果还不能回味过来,那就太蠢了些。 “你是想说,金不遗与嬴姝之间,早就有关联,嬴姝被擒,实则是金不遗争夺主动权的手段与策略?”叶楚萧问道。 白面具道:“不错!或许嬴姝还没有交出心丹,但金不遗将嬴姝关押入刑部地牢第五层,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其一切的情绪波动,使其心丹的‘威力’降到最低。” “他是在为被种下心丹之后,对抗心丹的侵蚀而做准备。” “某种意义上来讲,种丹者比被种丹者,更加的被动,因为种下心丹的天女,需要维系平衡,既让鼎炉不走岔癫狂,又不让自己被动付出太多,转而成为对方的给养。而鼎炉则只需要克制、压抑住心丹的情绪爆发即可。” “所以呢!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说明一下,这背后的隐秘情节?”叶楚萧将话题从原本的轨迹里跳出来,进入真正的主题。 无论金不遗与嬴姝之间,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角力与较量,那又和他叶楚萧有什么关系? 白面具笑道:“正戏这不就来了吗?” “你既然是典狱主司,那就有一定的机会可以顺利的接触到嬴姝。” “如果你的胆子够大,你完全可以用为其提供一定的‘情绪给养’为筹码,找她换取一些酬劳。” “而这酬劳里,你最应该争取的,就是一门刀法。” “长生刀···这是曾经道始祖师楚遂所传下的刀法,其中之精妙绝伦,绝非你现在的境界与层次可以想象,即使是在神奇的造化之船上,也没有这门刀法记录,唯有无垢天女一脉,世代将之口口相传。” 叶楚萧道:“看来,是你想要这门刀法!” 白面具道:“我不否认这个可能,但如果我要它,我会拿出筹码与你交易,而你···是否能成功从嬴姝口中,套取到这套刀法?” “长生刀···它有什么特异之处?听名字,给我的感觉像是养生专用。”叶楚萧刺探道。 白面具哈哈大笑:“长生!长生!何谓长生?阻我生者皆斩之,这便是长生。” “长生刀的立意在于,只要阻挡长生之路的绊脚石,都可持刀一刀斩之。” “管它王侯将相,管它天君阎罗,阻长生者皆可杀。” “它便是这世间,最为霸道、最为激烈的刀法。” 肆意大笑后,白面具盯着叶楚萧道:“看你持刀的手法,学的应是刀主九式,这很好,作为打基础的框架,几乎没有别招式,比刀主九式更加合适。但你可知道,刀主也曾一刀败在长生刀传人的刀下!” 第八十九章欲谋 “你们原旨教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传承,又是怎么混成这幅德行的?究竟是你们自己没用,还是把自家传承吹的太狠?”见白面具猖狂,叶楚萧立刻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总不能白面具说什么,叶楚萧就信什么吧! 何况刀主为长生刀传人一刀所败,这个说法没头没尾的,谁知道其中究竟为何? 也许是那所谓的长生刀传人,欺负初出茅庐的刀主也犹未可知。 白面具的笑声曳然而止:“你以为长生刀的传承,谁都受得住吗?” “历来无论是神兵还是绝学,都是挑人的,我也是看你还有几分资质,这才刻意提点你,实际上你或许最多只能学得长生刀的些许皮毛。” “然即便只是皮毛,对你而言,便已然是天大的机缘了。” 白面具好像是被叶楚萧一句话给整破防了。 不过他说的确实不错,神功绝学都是挑人的。 没天赋、没资质、没气运的三无人士,给他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绝学,他也只能干看着。 恰如,‘和平使者’的制造公式教给一个学渣,学渣能依照公式,造出‘和平使者’? 他连看都看不懂。 然而,挂逼没有这个烦恼。 就像九死魔功,那玩意也不是等闲能练的,如果只靠叶楚萧自己,说不定现在都才勉强入门,摸到一点头绪。 然而叶楚萧就是硬生生凭借着一手骚操作,将这门难度极高的神功绝学给学会了。 想到自己众筹修仙的操作,叶楚萧对长生刀,甚至是更多的原旨教‘秘传’,都有了想法。 机会摆在这里,只求一门‘长生刀’,就太小看叶楚萧的贪婪了。 只是具体该如何操作,还约有些模糊,没有彻底成型。 “你说了这么多,刻意来提醒我这背后的隐秘关窍,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你究竟是谁?”叶楚萧微微眯着眼,死死的盯着白面具问道。 白面具闻言,大声笑道:“我的打算,又岂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参悟透的?” “或许···我就是想好好和你做个游戏?看看当初能逃出···算计的小老鼠,究竟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至于我是谁!等你学会了长生刀,能够运用自如,亲自用刀劈开我脸上面具的时候,或许就能知道了。” 白面具说罢,长袍一甩,就要纵身飞跃离去。 身形潇洒,影光流动,已然变幻出类光般的形态,要纵入半空之中。 “别藏了叶楚奇!你尾巴露出来了!”叶楚萧高声喊道。 白面具离开的身影一顿,脚下踩着的步法,都错了两个节拍,差点没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头磕到院墙上。 “叶楚奇?你以为我是你那个酒鬼弟弟?” “不错的想法,你或许可以再去求证一二。” 留下两句话,白面具彻底失去了踪影。 就如他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时候同样让人难以察觉、捉摸。 “还说自己不是叶楚奇,对我颇为了解就罢了,如果只是针对我,有必要对我那个‘不成器’的酒鬼弟弟,有这么深刻、明显的认知?”叶楚萧心想。 随后锁紧了眉头。 再看看这原本‘温馨’‘平淡’的小院,顿时觉得此地风水有异常。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竟然聚集了穿越者、跨界者还有邪教传人。 这是什么离谱的概率? 叶家三兄妹,竟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等等!小妹叶楚渔,算是我初期的跨界领路人,如今二弟叶楚奇也跳出来,帮我指引‘机遇’,难不成我的金手指不是金色时钟,而是这一弟一妹?”叶楚萧漫无边际的联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都是靠自己的!” 返回刑部监牢,叶楚萧并没有立刻去接触那名原旨教妖女嬴姝。 而是提前做好一系列的准备。 比如,先将幻术入门,最好能过苦海,同样进入能级。 有了能级的幻术师修为,在多重压制下,叶楚萧也有底气抵抗那妖女的蛊惑。 否则贸然去搭腔,都谈不上是与虎谋皮,羊入虎口还差不多。 学习任务愈发繁重的叶楚萧,每天都过的相当的充实。 在叶楚萧学习、进步的时间里,关于跨界者‘暂住证’的推广,也终于彻底的铺开。 横山巫氏代替柳氏,成为了那个标杆。 随后,在六扇门的帮忙牵桥搭线下,巫氏的一些生意,直接打破地域限制,开始在全国流通。 见到有利可图,各方势力纷纷交出自家的‘跨界者’与六扇门交好,从而完成了初期的暂住证发放。 借此,六扇门也完成了一大波的资源整合,将大量的利益分配链握在手中。 做平台的,哪怕是不抽水,手里多过几遍,那都是满手的油。 六扇门自然也是在这一波带动下,挣的盆满钵满。 原本已经迫在眉睫的财务危机,不仅仅只是‘缓解’,而是基本等同于‘解决’。 不仅解决了,且还有富余,可以大刀阔斧的招兵买马,扩大六扇门的班底,更好的稽查天下。 作为始作俑者,叶楚萧自然也得到了嘉奖。 因为修为关系,无法提升等级,进入金章候补的行列。 但是功勋方面,六扇门毫不吝啬。 直接给叶楚萧发放了十个大功,两百个小功。 小功作用,不提也罢。 总归不过是换一些修行上的硬通货。 大功···特别是十个大功,这就等于是直接将六扇门最顶级的神功、灵兵,向叶楚萧进行了开放。 因为六扇门的兑换‘极限’,就是十个大功。 也就是说最贵、最有价值的物品,也不过是十个大功。 有了功勋,不急着花销。 叶楚萧先找到崔瑜,准备问问崔瑜的建议。 “价值十个大功的灵兵方面,目前是空缺的。” “至于神功,说真心话,我个人认为,任何神功,都不值得十个大功,因为再玄妙、高级的神功,都需要与之匹配的资质、体质,以及消耗大量的资源,实际上的信价比并不高。” “我的建议是,兑换神器印符,此物由意境强者,操控神器全力一击,再由大符师出手,将威力束缚、封锁在特定的印符之内。是破局、解困的至强之宝。”档案室内,崔瑜如此向叶楚萧建议道。 第九十章选择 对于崔瑜的建议,叶楚萧给予了肯定。 河东之行,让叶楚萧充分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之处。 固然在同级别的修士中,手段繁多并且还有锁命挂和瞬离挂的叶楚萧,算是独一档。 但是面对更加复杂的局面,面对高出多重境界的对手,他还是缺乏了一些一锤定音的手段。 所以用十个大功去兑换六扇门保存的神器印符,是一个绝对值得的选择。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直奔主题。 告别了档案室里闭关的崔瑜,叶楚萧寻到了六扇门库房。 六扇门的库房内,负责看守库房的独眼老捕头据说是一名曾经的金章捕头,只是后来与凶犯搏杀,使用了禁术手段,伤了根基,不仅修为不得寸进,还寿元大减,这才来库房养老。 叶楚萧礼貌的打招呼,十分有眼力劲的送上‘见面礼’,并且提出兑换印符的要求。 独眼老捕头收了礼,便将三个木匣子抱到叶楚萧的面前。 随后将木匣子分别打开。 三股迫人的气息,从木匣子里分别渗透出来,甚至彼此之间,还出现了冲突,好似争锋。 独眼老捕头首先拿起第一口木匣子,竖在叶楚萧的眼前,这张神器印符黑底血纹,隔着三尺远都能嗅到其中渗透出来的血腥味。 “这张印符,是用千年的黑水毒蟒皮为底,烙印了六扇门的看家神器黑龙铡八成威力一击制成,使用之后虽然没有什么反噬,但是使用之前最好能抓住对手的违法罪证,并大声宣读出来,否则威力会有所削减。” “你既是六扇门的捕头,那我最推荐你的,便是这个。哪怕只是神器一击印符,依旧会有神器灵性残留其上,黑龙铡的灵性对六扇门捕头,会有额外的青睐。”独眼老捕头说道。 叶楚萧没有立刻做出判断。 哪怕这张印符确实是最好、最合适的,他也要再往下看看,也算是长长见识。 独眼老捕头接着抱起第二口匣子:“这是用望月犀牛为底,烙印镇狱神器玄虎宝印的七成威力一击,此物集封禁、重力之功为一体,在贴近地面,甚至是深入地底的地方使用最佳,使用同时有可能自身也会受到限制。” 叶楚萧此时也才知道,镇压刑部地牢的神器,就是玄虎宝印。 见叶楚萧望向第三口匣子,独眼老捕头郑重的将之抱起来。 一眼望去,这口匣子里的印符,看起来最为寻常,简单的白底黄纹,甚至气息都不强烈。 “这张印符最为特殊,它烙印的是大恒镇国神器钧天剑的五成威力一击,而作为这特殊神器五成威力一击的载体,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叛王被剥掉的皮。”独眼老捕头说道。 叶楚萧看了看这三张印符,随后问道:“这三道符中,哪一道最强?” 说话的同时,并没有任何额外的表情变化。 但实际上,叶楚萧已经盯上了最后一张印符。 因为在那张印符上,还有道韵气息残留。 “当然是这一张,无论是玄虎宝印还是黑龙铡,它们都只是普通神器,是由人为以珍贵材料锻造,再经过多年的淬炼灵性,灵性大成方才成为神器。而钧天剑不同,它是镇国神器,承载着大恒的国运,大恒不灭,钧天剑的威力则远超同级别的其它神器许多。”独眼老捕头说道。 “那它一定有使用缺陷吧!”叶楚萧道。 独眼老捕头道:“不错!要想使用这张印符,首要条件就是要是我大恒的官员,且是七品以上的官员,这一点你身为银章倒也符合,不过使用之后,你的身上会出现三道剑痕,要在十年内,为大恒做三件利国利民之大事,剑痕方才消失,否则十年期满,钧天剑会自动出鞘,只要你还在这方世界,无论你在哪里,钧天剑都会取你性命。” “钧天剑是真正的国之神器,不可轻用,哪怕是通过印符,每一次使用,都是对国运的一次消耗,所以才有使用者需以手段,补充国运的举措。” “六扇门库房里,就只有这三张印符?”叶楚萧问道。 独眼老捕头道:“当然不止这三张,一共合该有一十一张,不过这三张品质最好,且钧天剑的印符,只此一张。” “钧天剑印符超过其他两种多少?”叶楚萧又问。 独眼老捕头道:“这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见过,不过依照典籍中记载,钧天剑爆发全力时的威力,是寻常神器的至少五倍,国力越强,则镇国神器的威力越猛。” 叶楚萧心里算了个账,钧天剑的印符是五成威力。 但这五成,远超了寻常神器的十成。 念头几转,叶楚萧最终还是合上了属于钧天剑印符的那口匣子,将它抱在怀里。 “转告石大人!就说我叶楚萧很荣幸,他能看得起我。”叶楚萧对独眼老捕头说道。 独眼老捕头闻言笑道:“你小子倒是猴精,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说出来。” 收了钧天剑印符,叶楚萧底牌加一。 随后依旧安稳修行,在幻术与音修两方面,都是稳步进步。 当然,为了能较为安全的与妖女嬴姝交流,叶楚萧在幻术方面的钻研,日常增多。 在幻术方面,叶楚萧请教的是在天牢服刑的落难大太监冯玉,这位大太监曾经是先帝最宠信的内侍,先帝驾崩之后,他便刻意寻了个错,自请到刑部服刑。 如今算下来,也有好些年头了。 来刑部监牢比叶楚萧要早的多。 当初徐彪当刑部地牢牢头的时候,对这位大太监,也都只能捧着、敬着,可不敢真将其当做犯人来看。 和一部分的犯官一样,冯玉也是在这刑部监牢中躲祸。 作为先帝近侍,先帝驾崩之后,他最好的去处,无外乎是刑部大牢与先帝陵寝两处。 告老还乡,说起来好听,做起来冒险。 出了神京城,打主意的人可太多了。 他知道太多的皇家密辛,无论是当今的太后还是天子,都不容许有他这么一个‘意外因素’离开神京,脱离掌控。 冯玉在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就擅长用一手幻化花鸟的手段,讨取贵人的欢心。 最风光那几年,最为人说津津乐道的事迹,便是在三王之乱中,以一手以假乱真的幻化之术,变幻出了十万铁骑,将敌军暂时吓退,为勤王的铁骑争取了时间。 第九十一章真正的实景教学 “幻术就是讨好人的法子。” “是让你明知道是假的,却依旧忍不住沉溺进去。” “我当年,就是跟着一些想要讨好先帝爷的贵人们学习的手法,小叶你要是真想学,切了多余的那点小玩意,再封了肾脉,我倒是可以给你托些关系,送你入宫。”冯玉看着叶楚萧说道,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 叶楚萧退后一小步,迅速摇头:“这就不劳烦老内相操心了,小子不需要学的登峰造极,只是近来地盘上来了只野凤凰,免不了还是想凑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拔几根羽毛,多做些准备而已。” “还有,不了解就不要污蔑,那绝不是什么小玩意。” 时过境迁,身份、地位有了区别,所面对的人物也有区别,叶楚萧之后要接触嬴姝之事,根本不必做的隐晦。 更不必像当初找唐素侗‘说话’那样的谨慎、隐蔽。 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嬴姝嘴里套出话来,本就是叶楚萧这个典狱主司的责任。 “你是谨慎的,这是个好习惯。” “那只野凤凰我听过,被锁了好几重,理论上是从这地牢里跑不出去了,哪怕是挟持了你也无用。你既解不开她身上的任何一重封印,也没法瞒天过海的将她送出去。与她接触一二,若是防备的好,倒也没有坏处。”冯玉转动着鸡油琉璃茶碗,对着茶碗里的顶级云雾山茶吹了口热气。 “当然,她若想利用你,能用的法子,也只有幻术了。” “也罢!看在以后还要在你这好吃好睡的份上,我便教你一教!” “且附耳过来!” 叶楚萧将头伸过去,冯玉在叶楚萧的耳边,仅仅只说了三个字。 立刻令叶楚萧目瞪口呆。 平凉坊,幻心阁,叶楚萧提着钱袋子站在门口,望着那如梦似幻,仿佛与远山、天边相连的阁楼,露出了好似慷慨赴义的神情。 一切都是为了修行,绝非享乐。 当叶楚萧踏入的一瞬间,便仿佛被棉花糖裹入了一个粉色香甜的梦境,每一脚都踩的软绵绵的,再也碰不着实地。 暖风吹得游人醉,其中乾坤,终究不需多言。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叶楚萧拎着干瘪的钱袋子,站在幻心阁的门口,目光略微呆滞。 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昨夜到底是真是假? 如何用最简单的词汇,总结出他昨晚的经历? 我是恶魔大导演?无限之侠女噩梦?异世界的挽歌?校园的秘密基地? 这些够不够? 不够还有!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果然啊!幻术就是讨好人的法子,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这幻心阁,有点东西啊!” “不过,区区一个幻心阁我都征服不了,谈什么抵挡嬴姝的手段?” “今夜再战!”叶楚萧定下策略。 又是一夜过去! 再一次捏着干瘪钱袋站在幻心阁门口的叶楚萧,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昨夜经历了什么? 红楼圆梦?我是一个假太监?我朋友的妻子? “叶楚萧啊!叶楚萧!你为何如此定力不坚,今晚···今晚一定要在子时走出幻心阁。” 七天之后,叶楚萧在清晨走出幻心阁之后,又走进了同德堂。 不是叶楚萧顶不住,而是以幻术为主,进行的自我攻略,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边颅内高chao,一边现实中亦有擅长化妆变脸的美人,进行同步实操,这谁受得了? 难怪同德堂要在幻心阁隔壁开药店,这属实太好赚了。 “所以幻术的基础设置是被施术者内心的破绽。” “幻术是假的,在宏伟壮观的幻术,都摆脱不了这个限制,能够幻假而成真,是幻术师的至高追求,而在此之前,再庞大的幻术景象,都可以被凡人刺破。” “要点在于,如何让陷入幻境的人,不愿醒来,甘愿沉沦。”叶楚萧吃了一帖药后,恢复了龙精虎猛。 再经过三天的实操,叶楚萧竟渡过了幻术师的苦海,将幻术这一门手段,上升入了能境。 有了能境的幻术修为,寻常的幻术手段,对叶楚萧而言,便不再有用。 嬴姝或许擅长幻术,能以言语蛊惑人心,但她毕竟被封印压制,能动用的力量百不存一。 此时,叶楚萧去见嬴姝的基础条件已经成熟。 即便如此,叶楚萧依旧在没吃补药的情况下,又逛了两天幻心楼。 为自己叠满了状态,这才走入地牢,随后对守在第五层的狱卒们叮嘱,一会他从嬴姝的那间牢房里出来后,无论他有任何异于寻常的命令,都不必遵守,立刻上报。 打开牢房门,叶楚萧走了进去。 此时,吸血藤已经爬满了半个牢房。 嬴姝就被这吸血藤束缚着,吸血藤的根茎,扎入她的四肢之中,时刻汲取着她身体里的精血作为养份。 她的脸色苍白的仿佛要化作透明色一般。 尽管如此,她看起来依旧有一种残破、凋零的美,而不像多数的美女一般,一旦失去了装扮、衣物、气色的加持,就变得黯淡、普通,甚至是不堪入眼。 “你终于来了!”嬴姝看着叶楚萧,分明被施加了封印的嘴唇,此时却吐露出沙哑而又充满了风情的声音。 同时,第一层的心理暗示,已经悄然向叶楚萧施加。 它会经过逐步的增强,而让叶楚萧的认知,缓慢的脱离现实,被带入言语中的幻术之中。 “是不是谁进来,你都会用这句话当开场白?” “其实我个人觉得,是不够震撼的!” “幻心阁的成熟美艳老板娘,就会对我说‘你昨晚真坏’还有‘今天不可以,都已经受伤了’。”叶楚萧对嬴姝说道。 粉色、暧昧的气氛,被叶楚萧以幻术带动出来,反向入侵嬴姝。 嬴姝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眸子,带着琉璃的色泽盯着叶楚萧。 “有趣!” “看来你为了来见我,做了很多准备。” “你甚至掏空了肾气,让自己可以暂时忘却某些诱惑。” “其实你不应该这样做,我不会这样肤浅。”嬴姝说道。 随后叶楚萧的眼前一花。 大量的神功绝学的总纲目录,都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原本爬满了吸血藤的牢房石壁,此时却化作了练功的密室墙壁。 墙壁上的每一种绝学,都足以拿出去在外面引发腥风血雨。 哪怕这些总纲叶楚萧都看不真切,但他就是觉得,这些都是最最强大、神奇的功法、秘录。 第九十二章妖女的凝视 迄今为止,叶楚萧身上揣着,唯一能称得上‘神功绝学’的,便只有九死魔功。 其它如刀主九式,通过粉碎道韵,获得的各门各路功法、秘术,都只能算是普通或者精良,还处于‘正常’武功、法术的范畴,完全无法与九死魔功的变态相媲美。 正是因为了解过真正神功绝学的威力与霸道,叶楚萧才会受这样的幻术所吸引。 即便明知有假,依旧容易被引诱。 当然,叶楚萧这一段时间的‘勤学苦练’毕竟不是作假,所以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并且予以了还击。 幻术确实是讨好人的法子,但若是想要恶心人的时候,它也是一等一的好用。 一间牢房,一个被牢牢捆住的绝色女囚,这样的剧集,叶楚萧上一世看过的可太多了,其中可以借鉴的元素有很多。 瞳孔之中虹光一闪,妖女嬴姝起初是不屑,随后脸上便出现了厌恶之色,再然后逐渐便是惊恐。 就连叶楚萧自己都不知道,嬴姝究竟具体看到了什么。 毕竟幻术这玩意,一半是人为,还有一半,则是看受术者自己。 等一波幻术对攻结束,嬴姝已经浑身冷汗,单薄的黑色纱裙,紧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又多了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如此不仅增添了破碎感,更让人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将她蹂躏的更加粉碎。 叶楚萧心知不妙,退后一步,然后默念道德经。 “好手段,借术施术,我差点就上了当,我虽然暂时掏空了肾气,但你却想要激发我本能的兽性,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想要去破坏。” “不得不说,我还是低估了无垢天女的可怕与变态。”叶楚萧由衷说道。 无垢天女是没有真实情感的,她们对外界的反馈,都源于借用心丹,进行的情绪模拟。 所以,别说叶楚萧只是用了一些幻术手段,即使是真的实操,对嬴姝来讲,或许也依旧没有真实感触,她只会去‘表演’,表演出惊恐、绝望、愤怒、麻木,然后趁着对手得意之时,加以利用。 她并不算是一个真实而又丰满的人了,其灵魂是单薄又可怕的。 难怪柳随风会那么的恐惧她,面对如此绝世佳人,却不敢抬头去看一眼。 “你也很不错,差一点就让我的道心受损。”嬴姝此刻骄傲而又赞许的看着叶楚萧,虽然被困缚在墙壁之上,却好似女王一般,傲慢的俯视着叶楚萧,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 叶楚萧不为所动,他很清楚,这还是嬴姝刻意的‘表演’。 换做一般人,在这样的情景下,难免会愤怒,想要对这样一个骄傲的女人,暴虐的施以惩处。 然而叶楚萧不会,因为他的内心,早有了防备。 “我是来找你谈条件的!” “有话直接说了,我想要你手中的原旨教传承,能给多少,你开个价。”叶楚萧说道。 这并不算是‘自爆’。 打从嬴姝用大量的神功绝学为诱饵,引他入幻术之时,叶楚萧就明白,他的打算在嬴姝眼中,一直都是‘透明’的。 如今打开天窗说亮话,正好是投石问路。 “原旨教的传承?好大的胃口!” “你是谁?你受得住吗?”嬴姝嗤笑一声,然后鄙夷的对叶楚萧询问道。 这样的态度,依旧只是表演。 她没有真正属于自身的真实情感。 叶楚萧突然就想明白,为什么无垢天女需要将心丹种入鼎炉体内,因为随着她们修为的增进,面对外界情况的愈发复杂,由心丹反馈模拟的情感,是有延迟和误差的。 这就好比,一台高性能的电脑,终究比不上真正的人工智能。 而心丹对于无垢天女来说,就是高性能的电脑,而鼎炉就是那个人工智能。 承受心丹的鼎炉,帮助她们感知到真实的第一手情感反馈,对外界的细腻感知,同时又让大道反噬,截停在了鼎炉处。 “我当然受得住,当然空口无凭。” “不如我们先随便聊聊,聊点其它的,比如···心丹和鼎炉。” “不知道你们原旨教的先辈有没有想过,如果将心丹分裂成很多份,然后分别种在许多鼎炉身上,让他们共同承担心丹的重量,那会不会是一个多赢的局面?”叶楚萧问道。 嬴姝看向叶楚萧的眼神,多了几分正视。 然而再次重申,这依旧是表演,而非实情。 “你能想到这一节,果真有些悟性,我原旨教的无上法门,真传给你也不算辱没。” “你若愿拜我为上师,亲吻我的足尖,与我一道同尊羽燊教主,供奉道传、道始两位祖师,我便教你一教,又有何妨?”嬴姝对叶楚萧说道。 她甚至没有提出,让叶楚萧赌咒发誓。 表面上看,只是简单、浅显的一个入教仪式而已,随时可以反悔。 叶楚萧看了一眼嬴姝的纤足,虽然沾染了尘土,又卷入了这阴暗地牢的泥泞,但它依旧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洁白莲花,令人望而生出怜爱把玩之心。 没有选择跟着嬴姝的节奏走。 一旦进入她的节奏,叶楚萧就相当于逐渐把主动权尽数拱手相让。 虽然看起来,嬴姝是被困缚、囚禁的那一个。 但她的手中,有叶楚萧想要的,那叶楚萧就同样相当于受其限制。 叶楚萧不是无欲无求,做不到无欲则刚。 “我想明白了,因为将心丹分裂成很多份之后,反噬也是多份的,一旦大量的鼎炉因为意外原因崩溃,作为心丹的原主,将会承受的心灵反噬,会是一般种丹立鼎炉的很多倍。” “风险均摊的同时,也是将风险不断的加倍。” “相对比起来,还不如锁定一名心志坚定,并且资质不凡的修士,要更加的安全有保障。”叶楚萧将早就想好的答案,此时以一种恍然大悟的口吻说出来。 嬴姝有着绝对的理智,所以她会剥离那些复杂的情绪,以最贴合利益本身的视角看待叶楚萧。 听完叶楚萧的分析,她切换出了真正谈条件的态度:“咏魔剑意、不老神功、二分神指还有蜕形大法,你可以从我这里,学走这四门绝学中的任意一门,就凭你这番话,你便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叶楚萧却是标点符号都不敢信。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 白女票不是不行,但要有把握、有底气拿捏的住。 她这话的本意,依旧是打乱叶楚萧的节奏。 此时的嬴姝,甚至已经开始背诵咏魔剑意的部分内容,虽然不是修习的根本篇,而显然是利用阶段的实用篇,但只是听了两耳朵,便已然让叶楚萧有了茅塞顿开之感。 叶楚萧虽一直有兼修剑修,但因为当初是速成,所以其实运用剑修的手段,相对‘简陋’。 而咏魔剑意之中,一些运用飞剑、剑气、剑芒的法子,可谓惊艳非凡,叶楚萧收集了不少剑修法门,却没有任何一门,可堪与之媲美。 “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这篇剑诀明显有古怪,缺乏了根本篇,我如果依照而学,很容易就偏离正轨,走入邪道。”叶楚萧绷紧了神经,以大毅力对抗住了诱惑。 快速开口说道:“如果将七情六欲编织成网,众生皆是网上的节点与过客,那只怕就不得了了啊!” 叶楚萧的一句话,让嬴姝闭嘴。 同时她身上紧紧粘着的吸血藤,第一次有了反应。 它剧烈的蠕动着,更像是从身体里蔓延出来的‘血管’。 吸血藤加快蠕动,更加猛烈的抽取着嬴姝身体里的精气神,死死的压制着她,让她凝聚的一道气力,顷刻溃散。 “你居然找到了办法!” “说下去!” 见叶楚萧没有反应,嬴姝加大了音量:“我让你说下去!” 此时的急迫、愤怒,也是伪装。 但至少,她愿意这样伪装了,或许多少有几分真实感。 “不如我们交换!” “我拿我要的,你拿你要的。” “大家彼此交易,相互成全。”叶楚萧对嬴姝说道。 “好!你要的,都给你!”幻术再起,只是这一次,叶楚萧看到的不再是模糊不清的字体,而是真实的,可以被记忆、记录的内容。 周围的石壁上,分别刻录着四种绝学。 正是嬴姝先前提到过的咏魔剑意、不老神功、二分神指和蜕形大法。 不得不说,它们都很神奇。 特别是不老神功和蜕形大法,前者修行之后,竟可极限增寿,永葆青春,算是坐入死关,突破妙境时,参考的绝佳神功。 后者则是原旨教蜕形幻身之术的总诀所在,与需要剥皮蜕形的蜕形幻身之术不同,蜕形大法只需长期模拟、效仿不同的野兽形态,即可以身上任何一种可退换之物为消耗,进行短时间内的变形。 这种法门,让叶楚萧想到了白面具叶楚奇之前所变化的猫形态。 这种几乎没有什么破绽的变化之法,如果运用的好,便是逃命、避祸、躲灾以及打探情报的绝佳之术。 原旨教的邪教徒,之所以难以清缴抓获,蜕形幻身之术的难以察觉,是极为重要的原因。 这一次,叶楚萧没有再矜持。 而是飞速的将这几种神功秘法,都记录下来。 他的目的本就是这个,还要推搡岂不虚伪? 熟记四种法门之后,叶楚萧也投桃报李,说出了部分想法:“群体鼎炉反噬固然不可控,但如果将群体拉的足够大,再让鼎炉本身,代替你承受不可控的反噬,那是不是就等于,你完全没有承担任何的风险和伤害?” 嬴姝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才回神说道:“你的想法,天马行空,我认可你的这个想法。” “但它缺乏实际操作的基础。” “你所有的假定,都是能将大量的鼎炉,放置在一张同进同退的大网上。” “问题在于,如何找到这张网,铺开这张网,加以利用。” 叶楚萧等的就是这一问。 所以捏了捏手指,摆出一个要加价的姿势。 “好!我再传你魔心功、棋盘阵图还有三阳符箓图。”嬴姝果然家底丰厚,直接又掏出三种绝学。 这三种绝学,虽然还是比不上九死魔功,但却也与之前拿出的四种平级,若是学会了利用的好,其神异精妙也就仅次于九死魔功而已。 叶楚萧这一次,显然是批发进货来了。 果然承担了风险,就必然会有大的收益。 记录了功法之后,叶楚萧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面对嬴姝的凝视,叶楚萧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第一个关键重点,所以我要加价!” “我要你手上的长生刀传承。” 嬴姝闻言,皱了皱眉头,即使是疑惑的模样,依旧是好看极了。 “你是如何知道我有长生刀传承的?”嬴姝问道。 叶楚萧道:“难道不是每一个无垢天女,都有长生刀传承吗?” 嬴姝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长生刀如果逆转,其中一式便是分裂七情六欲的‘裂心刀’,这对我们无垢天女一脉而言,是最至关重要的传承。” “只有走出眼下这一步,你们无垢天女一脉,才有明天,不是吗?” “否则,你真的有把握可以赢得了金不遗?” “他已经算死你了!他要的也绝不是与你共同携手,同渡难关,而是掠夺你的一切,让你反向成为他的鼎炉。就像唐素侗胜过白玄晶。” 嬴姝道:“听起来,你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已经十分详细,甚至已经知道,我选择的对向是金不遗。” “这么说来,在原旨教高层中,也有你的耳目,只是这如何可能?原旨教的高层,可都是···。” “你不必与我说的过于深入细致,还有你施展的幻术手段,也收敛一下,我们要说的是眼前这个问题,长生刀···你教还是不教?”叶楚萧打断了嬴姝的话,尽管让她继续这么说下去,叶楚奇的马甲可能会扒下一层,让他看的更加真切。 但是那却偏离了主题,也不是眼下,叶楚萧最紧要想知道的。 和嬴姝这样的妖女‘合作’,任何一点讯息的获取,都不可能是免费的。 如果不是价值对等,那么一定会被她埋下隐患。 而哪怕是对等的讯息交换,叶楚萧也依旧不可能直接听信,之后自然有他验证、判断的时机。 “长生刀!我只要长生刀!” “你教我长生刀,我告诉你我全部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立刻就走!” “绝不迟疑!”叶楚萧果断说道。 嬴姝闻言却笑了,笑的明媚、艳丽。 突然之间,那满石壁的吸血藤,开始疯狂的扭动,显得格外的躁动不安。 而烙印在嬴姝额头上的符印,也开始滚烫,阵阵白烟从符印处冒出来。 这本该让嬴姝痛苦不已的两种束缚,却并没有让嬴姝停止挣扎。 她早就被剥离了一切的情绪,自然不知晓真正的痛苦为何物。 叶楚萧看着想要向他贴近过来的嬴姝,此时再退出牢房已经来不及了。 “她要干什么?” “等等!她要将心丹种在我身上。” “她要的答案,其实不必用长生刀作为交换,只要我承受了她的心丹,就与她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相比起境界已入意境的金不遗,我显然好摆布的多···。” “她疯了?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叶楚萧一瞬间脑中转过十万八千个年头。 却还是抢在刹那之时,以道韵为票,开启金色时钟,进行世界跨越。 上升至大道长河的一瞬之时,叶楚萧隐约还看到妖女那张狂的笑脸。 “你跑不掉!”她好像是这样说着。 再次站在造化之船的甲板上,叶楚萧吐出一口郁气。 冒险接触妖女嬴姝,得到了七种绝学,显然不亏。 但是叶楚奇口中,最值得重视的长生刀,却没有入手。 “而且,三重压制,对嬴姝来说,竟然还有反抗的空间和余地,这是我没想到的。” “她又不是唐素侗,怎也会如此变态?”叶楚萧又叹了口气。 现在逃到了造化之船上,叶楚萧可以选择借这个机会,踏上一段异世界的旅程,也可以在造化之船上缓和一段时间后,再回归大恒,重新出现在那牢房之中。 “就这么回去,多少有些不保险。” “也不知道在造化之船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住心丹。” “虽然鼎炉与天女之间,好像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但毫无疑问,被种下了心丹,某种程度上会受制于人。” “我可不想体验这种感觉。”叶楚萧心想。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拍肩。 猛然一回头,正打算甩手一个肘击,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小···小妹?”叶楚萧收起胳膊肘,尴尬的打着招呼。 “居然又遇见了!真巧啊!”叶楚萧道。 叶楚渔皱着小鼻子道:“这可不是凑巧哦!我在大哥你身上做了备注,只要你上船,造化之船就会提醒我,我要是正好有空,就将我一道拽上来。” “造化之船还有这个功能?”叶楚萧诧异道。 叶楚渔道:“当然!只要肯花费代价,它的功能可多了。” 叶楚萧暗戳戳的查了一下备注跟随的花销,然后默默的关上了页面。 也不是舍不得,就是没必要。 当然有‘绑定’,也有避免被绑定,都得花命数点,造化之船这一手卖枪,一手卖甲,当真是做的好生意。 “制造问题,再解决问题,完美闭环,学到了!学到了!” 随后叶楚萧忍痛为自己买了一年的保险。 以后一年内,除了叶楚渔,其他人再也无法通过这种耍无赖的方式对他进行锁定。 既然遇到了叶楚渔,那也免得叶楚萧自己再去找路子,直接就对叶楚渔问道:“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被人当做心灵鼎炉吗?” 叶楚渔闻言后,略微思索,随后小手一拍:“大哥!你被原旨教的无垢天女给盯上啦!” “恭喜!恭喜!” 叶楚萧苦笑道:“这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嗯!怎么不算是呢?毕竟无垢天女盯上的,从来都只是天之骄子,寻常修士她们才不会浪费时间。”叶楚渔存里存气道。 “好了!别贫了,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叶楚萧道。 叶楚渔道:“办法当然不是没有,太上道的忘情天书,古仙庭的皇极惊世录,无上宗的任心唯我,名剑山的极道剑心,都可以炼化无垢天女的心丹,将其作为资粮,反向侵吞。” 叶楚萧点开造化之船的兑换目录,看着这些功法后面的一长串兑换数字,连具体有多少个零都懒得数。 叶楚萧十分怀疑,造化之船将这些功法贴出来,就是为了撑场面,装样子。 实际上并不能兑换。 有能力兑换的不需要,有需要的要不起。 反而是拉高了逼格。 “说的很好,下次别这么说了,我怕我忍不住,成为打妹妹的人渣。”叶楚萧磨牙说道。 叶楚渔立马笑道:“嗨呀!开个玩笑,如果大哥你已经被种了心丹,那当然除了硬抗之外,就只有这几种选择。但要是还没有被种上心丹,只是防备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大哥!你跟我走吧!去我原生的世界看看。” 叶楚萧一愣:“去你的世界?” 叶楚渔道:“是的!我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所有人都各有热爱、痴迷之事,然后竭尽全力发展,各施所长的世界。” “而为了避免因为个人的‘爱好’,而影响到更多人的生存与利益,学院联邦推出了‘心灵加密’的手段,加密层数越高,受外来影响的概率就越低。” “这样不仅可以有效的防止被别人干涉,也可以降低干涉别人的可能。” 叶楚萧没有直接问叶楚渔能不能将法子就这么教给他。 理论上可行,但事实上未必。 很多带有特性的功法,都必须在特定的世界入门。 等入门之后,整合调整好了,便不会水土不服。 当然,如果只是借鉴的话,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还有武技、法术类‘技能’手段,受到的限制较少。 功法类的手段,这方面的限制,会相对较多。 “和我介绍一下你的世界,我考虑考虑!”叶楚萧说道。 叶楚渔皱着鼻子,总感觉叶楚萧这话味道不对,却也没有多想,很痛快的说道:“很多人将我们的世界称为‘学院’,因为在我所在的世界,没有朝廷,也没有宗门,更没有国家的划分,只有一所所以学院为中心,扩散建立的修行者城市。” “而本小姐我···就是迦南学院的大小姐,当代迦南学院的院长,是我的曾祖父。” “你定制身份的时候,只要备注好迦南学院学生,再标记我为坐标,就不会有任何的误差,直接降临到我所在的世界。” “等到了迦南学院,我带你好好逛逛,让你知道,你妹妹我究竟有多豪横!” 说着说着,叶楚渔就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头,屁股后面要是有条尾巴,只怕已经得意的摇晃起来了。 叶楚萧搓了搓小妹的头。 然后想了想道:“你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准备怎么招待我这个便宜大哥?” 叶楚渔好像没有注意到跑偏题,继续得意道:“那可太多了,我都数不清楚,总之你跟我走就对了。” 闻言,叶楚萧反而悄悄松掉了五成戒备。 如果叶楚渔真的有所图谋,这个时候就应该大张旗鼓的宣扬有多美好,有多诱惑才是。 她没说,恰是因为对她而言,能给的都不会保留。 “我能问一句吗?” “我不过是你的便宜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叶楚萧终究还是问道。 叶楚萧也定制过身份,海岛世界的老王,起初对他也是掏心掏肺,但醒悟过来之后,却陷入了两难。 这还是好的。 如柳随风与柳千條,他们之间哪有半点情分可言? 当然,也可以说这本就与个人的性格有关。 有情有义的人,哪怕是虚假的情感也会在意。 而无情无义的人,即便是真的亲生子女,也可以冷漠抛弃。 叶楚渔低下了头,然后眼眶微微泛红:“我想我哥哥了!” 随后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坠。 叶楚萧只能不停的安慰,同时心中了然,这是移情作用。 可能叶楚渔曾经有过一个亲哥哥,但失去了。 等到跨界之后,却在异世界重新收获了两个哥哥,自然将叶楚萧与叶楚奇,当做了亲哥哥一般看重。 虽然叶楚渔是这样,但叶楚萧不保证,叶楚渔的家人、长辈,也是这个态度。 所以还是与叶楚渔约法三章。 “去你的世界可以,但是我的身份不能泄露。” “到了之后,你就以我当时的身份称呼我,尽量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 “还有,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太过主动的插手我的事情,你的身份是优势,但有的时候,也会成为危险的来源。” 叶楚萧信任叶楚渔,却不代表他可以同样信任叶楚渔的亲人和朋友。 先做小人,才能避免之后,闹出一些不忍言之事端。 “好···好的吧!”叶楚渔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还泛着泪光,对叶楚萧的约法三章,模糊的有点想法,却还不透彻。 她固然是聪明的。 但却并不擅长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摩人心。 “既然说好了!那我们就走吧!”叶楚萧说道。 他打算去一趟叶楚渔的世界,学会心灵加密的手段。然后就返回大恒。 因为时间紧迫,叶楚萧甚至花费大价钱,在造化之船上购买了时间气囊。 使用时间气囊之后,在一个月内返回造化之船,叶楚萧在大恒消失的时间,仅仅是他在造化之船上耽搁的时间。 而穿梭异世界的那一个月,不计在内。 时间气囊不能多用,否则会造成自身的存在紊乱,有着极大的后患。 通常来讲,十年内最好只使用一到三个月的时间气囊,用更长的时间,将不自然的地方推平、掩盖。 叶楚萧这次也是没有办法,进入地牢第五层与妖女嬴姝‘交流’,耗费几个时辰尚且说的过去。 要是一消失便是十天半月,那不惹人怀疑,才叫见鬼了。 跨界之事固然不是隐秘。 但叶楚萧的跨界方式,却相当的轻松、便利,传出去的话,也是巨大的隐患。 设定好定制身份,又标记了叶楚渔。 使用过时间气囊的叶楚萧,开始了他的第三次跨界。 一如既往的降临坠落之感。 等到稳定之后,叶楚萧也掌握了自身现在的身份讯息。 “宋嘉木,迦南学院高中部二年级学生,嗜好···吹箫!” “这倒是与我会以长萧施展音修手段对上了。”叶楚萧心想。 叶楚萧还在思考、观察着这个新鲜的世界,背后突然一股巨大的蛮力撞来。 两团结实有力的胸大肌,就先打在了叶楚萧的背脊上,好似还发出了‘duang、duang’的声音。 叶楚萧身形稳定,没有丝毫的晃动。 以至于那撞击过来的人,却像是撞在了一堵结实的铁墙上,被震的退后两步,捂着心口,却不好意思揉搓。 “木头!你什么时候这么结实强壮了?” “这么好的肌肉···不做模特可惜了!要不要来当我的绘画模特?我可以用穿过的丝袜当报酬喔!”身后的女孩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俏皮的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这才转过身,看清了这不讲武德,偷袭他的是何人。 这是一名有着一头茶色短发的少女,上身穿着简单的纯白衬衫,下身则是jk格子短裙,踩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看起来元气十足,活力十足。 “熊泖泖,宋嘉木人设中的发小兼好友,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毫无暧昧。”叶楚萧对眼前的少女,做了简单的归纳总结。 “不要!膀臭!”叶楚萧摆手说道,好像已经联想到了那酸爽的味道,皱起了眉头。 “哇!你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吗?” “怎么说我也是迦南中学高中部的校花。”熊泖泖不满意道。 叶楚萧继续打量着四周,脚下踩着的是一条完全由巨大洁白石块铺层的大路,周围则是各种各样造型奇特,但都兼具美感的摩天大楼。 彩色的法术灵光,不停的在半空中闪耀。 而投放在建筑墙壁上的影像里,都是各式各样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看得出来,现场的观众们,情绪都很高昂。 “这是一个各有爱好,并且看起来似乎相对和平的世界。”叶楚萧用肉眼做出判断后,先有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第九十三章真实的嗜好 “不过,也可能只是表象,毕竟叶楚渔也说过,在她的世界里,很多人都会隐藏自己真实的嗜好,担心被人抓住利用。”叶楚萧环顾着四周。 同时拿出自己的通讯设备,输入叶楚渔的通讯号码。 学院世界里,几乎每一所学院都有类似的通讯网络。 虽然无法形成全世界覆盖面的大型通讯网络有点可惜,但身处学院范围之内,有这样的通讯设备,还是很方便的。 “咦!阿木!你刚才输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是不是可爱的!香香的!软软的女孩子?”熊泖泖从一旁探过头来,笑容如同痴汉。 叶楚萧自然的将她的脑袋推开:“是!没错,所以我还有约会,你确定要当大号的术法灯吗?” 熊泖泖却兴奋的一身尖叫:“啊!真的吗?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要不要化个妆,提前做什么准备?需要我给她准备礼物吗?她喜欢什么样的闺蜜?可爱的?清纯的?性感的?” 叶楚萧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熊泖泖:“可能喜欢那种懂事的,知道看看氛围,然后自动消失不见的。” 没有拨打号码,而是发送了一条短讯。 随后叶楚萧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找了一家附近的茶屋坐了进去。 茶屋里的氛围很好,里面有大大的书架,散发着书香的味道。 戴着眼镜,穿着一身雪白纺纱长裙的少女,正在大厅中央演奏着看起来与大提琴有些类似的乐器。 舒缓的音乐,也稍稍消除了一些叶楚萧心头的急躁。 此时的叶楚萧,也才堪堪从妖女嬴姝的‘威胁’中,跳脱出来。 他还有时间,并且也并不是别无选择。 不用将精神绷的那么紧张。 “喝茶吗?” “你们就在茶屋里约会吗?” “咦···!好无趣!” “阿木!你要带女孩子,去一些更有趣的地方才行哟!” “比如冒险屋、地下探险宫殿什么的,再不然就是结伴一起出城狩猎,这些都更有趣啦!”熊泖泖继续聒噪。 叶楚萧看了一眼周围都在静心品茶、看书的客人,冲着熊泖泖道:“嘘!你小声一点,不要打搅到别人。” 一名正在喝茶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叶楚萧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继续盘玩他手里的两块鸡血石。 叶楚萧找位置坐下,服务生立刻出现在桌旁,小声对叶楚萧问道:“请问几位?还有需要什么茶水和点心?” “三位!谢谢!” 叶楚萧翻开菜单,随手点了一壶水果茶,又挑了几种点心。 等到服务生离开后,熊泖泖生气的看着叶楚萧,鼓着嘴道:“唔~!阿木真讨厌,都不点我爱吃的榴莲酥。” “味道太冲了!我不喜欢!”叶楚萧随手从一旁的矮书柜上摘下一本书,翻开后说道。 “阿木这样直男,小心一辈子没有女朋友。”熊泖泖说道。 叶楚萧道:“啊!有钱去会所,没钱打游戏,难道不香吗?还要什么女朋友?” 就连叶楚萧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居然会在熊泖泖面前,表现的如此‘轻松’。 不一会,服务生端着一壶水果茶和几种点心过来了。 水果茶温在一块暖玉石垫上,服务生为叶楚萧倒了一杯后,就转身离开。 叶楚萧怡然自得的端起杯中的水果茶。 口味略甜了一些,不是很合叶楚萧的喜好,不过想来叶楚渔和熊泖泖这样的女孩子,都会喜欢一些。 叮铃铃! 茶屋门前的风铃清脆的响动。 叶楚渔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看到叶楚萧后,用力的垫着脚挥了挥手。 她带着大大的口罩,和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叶楚萧早就知道是她,还真认不出来。 “哇!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动作和神态都很可爱呢!” “阿木真狡猾,偷偷交往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熊泖泖噘着嘴说道。 叶楚萧没有搭理熊泖泖。 而是冲着叶楚渔招手。 叶楚渔走到桌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熊泖泖的身边,随手将墨镜摘下来,丢到了熊泖泖面前的桌面上。 “怎么样?这里的氛围不错吧!”叶楚渔开口问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所以,你在这个世界的真名叫什么?” 叶楚渔道:“我就叫叶楚渔哦!当初我定制身份的时候,就只是输入了‘叶楚渔’这个名字。” “你倒是省事。” “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心灵加密的法子?”叶楚萧问道。 叶楚渔道:“随时都可以,这又不是什么秘传,我还给你办了借阅证,你可以到图书馆去借读相关的书籍,学习一些经验。” 说着,叶楚渔在周围的书架上搜寻着,随后无视了熊泖泖,从她的身侧跨过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叶楚萧。 “心灵加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锁!”叶楚萧读出了这本书的名字。 “这是我三舅伯写的书,算是心灵加密的基础读物之一,你可以参考它入门,不过只是入门阶段的心灵加密,是防不住心丹的,所以等你入门之后,我就带你报名参加‘解密大赛’。”叶楚渔说道。 “解密大赛?”叶楚萧有些联想,但不确定。 叶楚渔道:“就是修士之间相互用幻术、念术、催眠等等手段,解开对方心灵加密的一种比赛,随机分配攻方与守方,每个月都有常规赛,以二十轮为一局,每一局的获胜者,都能得到一些奖品。” 很古怪,之前还聒噪不停的熊泖泖,自从叶楚渔出现后,就好像是害羞了一样,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打量着叶楚渔,时而露出偷笑般的表情。 “虽然参赛很辛苦,并且被当众戳破心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曝露心声,是很社死的事情。但是众所周知,参加解密大赛,是提升心灵加密层数最快、最好的方法。”叶楚渔说道。 “哇!阿木!你要参加解密大赛吗?你不怕社死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熊泖泖在一旁咋咋呼呼道。 叶楚萧咬了咬后槽牙,感觉火气有点上来,这青梅竹马是怎么回事? 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就算了,还这么没有眼力劲? “你,闭嘴!”叶楚萧压低声线道。 叶楚渔一愣:“哈?” 叶楚萧吐出一口气,指着熊泖泖,对叶楚渔温和道:“我不是对你说,我是在和她说,还没有介绍吧···这个权当是我现在的青梅竹马,叫熊泖泖!” 叶楚渔看了看身旁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屁股。 “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叶楚渔小声提醒道。 !!! 叶楚萧一愣,紧接着原本好似清晰的记忆一阵模糊扭曲。 再之后,他现在的身份‘讯息’,居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爱好‘吹箫’,变成了‘捏造好友’。 很显然喜欢吹箫,只是他表面上的嗜好,是用来隐藏真实嗜好的障眼法。 熊泖泖的形象,此刻也在叶楚萧的眼中,忽明忽暗好像信号不良一般闪烁起来。 “阿···木!你···盯着我···做什么?啊咦?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熊泖泖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同时,叶楚萧的内心,也开始变得慌张、惶恐,本能的想要将熊泖泖抓住。 阻止她消失。 此时,叶楚萧才恍然惊觉,这里虽然是学院世界,但熊泖泖的穿着打扮,她的行为举止,依旧与这个世界显得与众不同。 她本来,就是被叶楚萧的潜意识捏造出来的! 叶楚萧急忙屏息定心,默念静心咒,对抗着那种仿佛生成于内心渴望的‘本能’。 “这个世界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开始修行,仅仅只是到了这个世界,就被直接加载了这样的问题。” “好像这个世界里的人,他们的‘缺陷’是与生俱来的,而不是开启修行之后,才开始受到侵染。”叶楚萧缓缓平复心绪波澜,尽量不去看忽闪忽显的熊泖泖。 “看起来,你的问题是出现了类幻觉一样的‘嗜好’,这说明你在心灵加密上的天赋很好。” “往往只有心灵加密天赋好的人,才会有类似的‘嗜好’,比如与空气对话,寻找第二个我···。”叶楚渔说道。 叶楚萧深吸一口道:“我原本以为,你这个世界,嗜好也就是喜欢读书、喜欢看戏、喜欢听听音乐、钓钓鱼这样子。” 叶楚渔摆手道:“大部分人确实是这样子啦!但也有极少数具备特殊天赋的人,他们的嗜好是会奇怪一些。” “我曾祖父以前有个学生,他的嗜好就是寻找平行世界,虽然他没有真的找到平行世界,但是他却获得了空间天赋,被誉为迦南学院第一神速,只可惜后来被人利用陨落了。” “所以,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修士来说,心灵加密···永远是最关键的,只有控制好自己的内心,控制好自己的嗜好,才能把控自己的天赋。” 叶楚萧闻言,便打开了叶楚渔介绍的那本书。 仔细的研读起来。 第九十四章心灵加密=密码锁 半个时辰之后,叶楚萧合上了书,稍稍闭目凝神思考片刻,随后开口说道:“原来如此!” “一瞬间的念头,便是心灵的窗口,固化一些特定的念头,就能将心灵封锁起来。” “当然,知易行难,人的念头是复杂的,最简单的心灵加密,只是不断的强化一个寻常的念头,将之化作一道脆弱的心灵防火墙。” “只有那些将心灵加密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修士,才能在真实的心灵外,套上一层虚假的护壳,让虚假的心灵护壳,代替自身承受心灵上的动荡。” “心丹威胁虽然不如大道缺陷那样无解、霸道,但它同样是扎根在内心深处,贴近本心。想来至少也要达到‘心灵护壳’的层次,才能防御的住。” 说到这里时,叶楚萧停顿了一下,又看向坐在一旁,用两只手掌撑着下巴,托腮歪头看着他的熊泖泖。 熊泖泖的身影再度在他的眼中‘真实’起来。 这是因为,叶楚萧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嗜好’。 “有这样的嗜好,对我来说不全是坏事。” “至少,我可以制造一些与熊泖泖之间的记忆,再让这些记忆,转化为心灵防火墙。对于外界而言,熊泖泖是不存在的,对我而言,她却又存在于此。” “有了这样的区别,我也可以很清晰的区分,什么是心灵护壳,什么是真实的心灵。”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个‘嗜好’天然有益于我修炼心灵加密。”叶楚萧心中如此想。 叶楚渔道:“我三舅伯说过,心灵加密就是为心灵加上密码锁。” “你设置的密码越复杂,这锁的安全性能自然也就越强。” 叶楚萧觉得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抬杠道:“那要是碰到暴力拆锁呢?” 叶楚渔笑着堆叠其一摞书,这一次这些书是她从自身储物法器里拿出来的。 “心灵警示和心灵震荡,这是心灵加密的衍生术。” “一旦遇到有人暴力拆锁,心灵警示会主动刺激你的心灵,让你处于完全紧绷的状态,缩紧内心,不露破绽。” “而心灵震荡,则是在心灵加密被暴力破坏之后,那股叠加的心灵防御力,会被快速转化为冲击力,对敌人的心灵形成猛烈的震慑。”叶楚渔说道。 随后,又加了一句话,堵死了叶楚萧后续的质疑。 “当然,也有可能这两招都没有用,首先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就像非要计较,遇到了一名无定境强者的恶意针对,该如何保命和反杀一样。对方既然有能力瓦解你的一切反抗手段,那所有的尝试都毫无意义。” “一切的前提是,在修为和能力上,没有绝对的差距。” 叶楚萧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只觉得叶楚渔不懂事! 可能是回了自己的老家,格外膨胀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疑问了。” “五天之后,给我安排参加比赛。”叶楚萧对叶楚渔说道。 叶楚渔摇摇头:“最少还要等七天,七天以后才是下一轮常规赛的开赛。” “而且,你最好不要太过自信。” “心灵加密入门不难,就像个位数的密码锁,制作起来也很简单。” “但是想要完成比较周全的防护,还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 “不如我给你看一下,那些赛场上防守失败后,被攻破心灵的修士,社死集锦吧!” 叶楚渔的脸上憋着坏笑,似乎还有些期待之后能看到叶楚萧的笑话。 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熊泖泖,叶楚萧打算豁出去了! 之后的七天时间里,叶楚萧分别是在陪伴熊泖泖与进图书馆找书解惑中渡过。 短短的七天,叶楚萧却抛开了顾忌,与熊泖泖之间创造了许多的回忆。 而这些回忆,就像是一层心灵防御,牢牢的锁住了叶楚萧的真实内心。 短短不过七天的时间,叶楚萧便已经完成了心灵的第一重披甲。 而不只是简单的在外围构建了一道防火墙。 “虽然我的进度已经不差了!” “但只是这样的话···总觉得还差了点意思。” “就是感觉···不够!” 叶楚萧也很清楚,这是贪心在作祟。 第一次跨界,他搞出了众筹修仙,成功修成了难度极高的九死魔功。 第二次跨界,他有弄出了共享灵根,成就了史无前例的神树灵根。 而这第三次跨界,虽然中规中矩的修炼心灵加密,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觉得···差点意思! “然而心灵是极为私密的东西。” “这总不能搞共享,搞众筹。” 叶楚萧也没有头绪。 本来也是! 那些大胆而又开拓进取的想法,如果时刻都能冒出来,修行岂不变得轻而易举? 七天时间已到,叶楚萧站在了赛场上。 迦南学院的解密大赛,并不是将修士们放置在类似于斗兽场的地方,让彼此双方直接就这么肌肉碰撞,相互进攻。 而是要在装潢奢华的大厅内,先进入各自分配的深潜装置。 这套装置拥有增幅心灵的作用。 在这套装置的作用下,修士的内心世界,会十分直观的呈现在观赛者们的眼前。 更具备直观的视觉冲击力。 否则的话,两个修士搞心灵斗争,从第三视角看,就是两人站着大眼瞪小眼,然后一人赢了之后,如释重负,一人输了之后开始胡言乱语···这有什么好看的? 闪电五鞭都比这好看。 “欢迎大家前来观看本年度第十二轮解密大赛常规赛,让我们来一起看看,又有那些心灵勇士前来参赛。”主持人站在舞台上,大声的说着话。 一旁的观众席位上,已经有不少的年轻人,举着灯牌高呼着一些选手的名字。 甚至还有人不顾禁令,施展一些无害的光焰法术,在半空中写出一些选手的名字。 在这个人人都有嗜好的世界里,‘追星族’会出现,一点也不稀奇。 就像叶楚渔说过的那样,正常、普通的嗜好,才是一般人的常态。 而追星,正是众多普通嗜好之一。 看着这些追星族狂热的模样,叶楚萧又联想到了从妖女嬴姝那里得来的‘魔心功’。 叶楚萧从嬴姝处一共收获了七种绝学,魔心功夹在其中,好似并不显眼。 但抽空细看研究后的叶楚萧,才猛然警觉,那妖女嬴姝,或许在动手之前好一会,就已经盯上了他,想要将他化作鼎炉。 因为,这魔心功赫然也有锤炼心意,抵挡心丹威胁的作用。 或者说,这门功法,本来就是原旨教的无垢天女,刻意教给鼎炉学习的功法。 毕竟无垢天女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让鼎炉崩溃、疯狂,而是借助鼎炉感知世界,同时让鼎炉代替自身,承受七情六欲的反噬。 鼎炉越坚强,她们才越满意。 只是魔心功的效果,并不算太强,也无法真的抵消掉心丹的压迫力。 而修炼魔心功,需要的就是来自芸芸众生的期待、向往与崇拜等情绪。 属于借助众生之心意,来达到维护本心的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无垢天女,总是选择一代天骄人杰作为鼎炉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些天骄人杰,本就是修炼魔心功的最佳人选。 但魔心功带着一个魔字,自然是因为这门功法本身,是‘双刃剑’。 它的见效快、效果也不差,但是容易翻车。 众生之念,善恶转换,只在一瞬之间。 可能上一秒的崇拜、向往,下一秒就会变成厌恶与嫌弃。 如此一来,魔心功有时候又会变成催命符,让鼎炉在某个瞬间,承受更大的情绪压力,直接崩溃。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明星选手庄飞羽、司达达、赵真儿还有吴洁,依照惯例,他们将自动通过海选,进入第三轮。” “各位本次参赛的选手们,请依照随机的排号,进入对应的深潜装置。” 主持人的声音,将叶楚萧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大屏幕上,闪过的排号。 宋嘉木--三十三号位。 叶楚萧走向三十三号深潜装置。 将类似于头盔的装置套在头上,又将周围的护肩、护腰全都拉过来扣好。 随着装置启动,法术灵光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叶楚萧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都仿佛得到了某种解放。 心灵竟然在一瞬间增幅十倍。 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凭借念头,而直接干涉外物。 “可惜!这样的增幅与干涉,只存在于特定的空间与网络之中,并不是真的涉足了现实外界。”叶楚萧收敛心神,等待着对手的出现。 第一局开始! 叶楚萧的对手,缓缓在他面前显形。 而叶楚萧也很‘幸运’的第一轮就抽中了‘守方’。 由对手以各种能攻击心灵的方式,拆解他的心灵防御,解开心灵密码。 “新人?” “那不好意思了!” “作为一个老鸟,有必要教你做人,只有社死过的新人,才能快速蜕变成一只合格的赛场老鸟。”叶楚萧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嘴里叼着香烟,说着这样显得轻佻的话。 叶楚萧仔细看了看对方,然后说道:“胡开?你在赛场上秀针线活,确实挺让人难忘的!” 叶楚萧这些时日,在叶楚渔的不良引导下,看了许多的社死锦集。 其中这个胡开的社死现场,还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听到叶楚萧提及那段伤心往事,胡开立刻怒上心头。 虽然他是攻方,但是此刻俨然被叶楚萧一句话,整的有点破防。 第九十五章联动与挖掘(7K) “休要胡言乱语,坏我修行!”胡开怒吼一声,随后以幻术化出恶兽,猛然向叶楚萧扑来。 此恶兽为幻术所化,若视之位清风明月,则半点伤害也无,但若是对其生出恐惧之心,则不免为之所乘,曝露心中怯懦,使其愈发强势。 只是这般以幻术化恶兽的手法,依照老太监冯玉的说法,那属下下之手段。 虽可控人胆魄,但能对付的皆是庸碌之辈。 但凡人杰,皆有逆水行舟之决心,越是显得张狂凶猛,反而越是激发其胆魄、豪气,些许幻术,须臾便破。 叶楚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任由那恶兽扑面而来,随后在胡开的操控下越发的壮大。 抬头仰望,仿佛还能嗅到那恶兽口中散发出来的腥臭之味道,黏糊中还夹杂着血浆的口水,从上方滴落下来,要将叶楚萧浇的湿透。 “虽品类下流,但细节掌控倒也不缺精妙,这方世界的修士,在心灵一类的修行手段上,倒是显得不凡。”叶楚萧心想。 所谓见微知著,胡开不过一无名小卒,尚且有这等幻术水准,那放大到整个学院世界,那些真正的修士大能,自然非同小可。 如此,却让叶楚萧,对这方世界更增添了几分兴趣。 恶兽盘桓于叶楚萧的头顶,张牙舞爪的恐吓,却见叶楚萧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便只能再欺身而下,张大了满是利齿的大嘴咬来,做最后的试探。 凶猛的大口落下,叶楚萧的内心始终不见半点破绽显露,甚至都没有激发起心灵护甲的片刻涟漪。 犹如清风拂面一般,恶兽散去。 露出的是不远处胡开那通红了眼,不甘心的面容。 “原本以为你就是针线活一般,没想到这操持幻术的水准,也如此令人失望。”叶楚萧再以言语刺激。 “啊啊啊!你住口!”胡开咆哮一声,身形一转化作了一条凶恶的三头巨蟒。 巨蟒的每一只瞳孔里,都倒映着仿佛炼狱般的景象。 “好似凶穷极恶,实则不过是色厉内荏,还来?”叶楚萧对着胡开化作的三头巨蟒吹了一口气。 那三头巨蟒还待挣扎,遇到叶楚萧吹来的这一口气。 却好似遭遇了天灾雷劫,嘶鸣挣扎中,散去了身形。 任那胡开,露出本来面目,震出了心灵护甲。 叶楚萧本是守方,但这次出手,却也算不上主动出击,只能算是在被动的破解其幻术。 解密大赛中的守方,也并不是完全站着不动挨打。 只是依照规矩,不可主动出击而已。 以前的解密大赛,并无攻方、守方的区别,就是两人捉对比拼心灵修行,以幻术等手段相互进攻,再各凭本事防御。 只是很多年长的修士,不仅手段繁多,并且内心坚固,往往两人捉对一战,数天数夜都不能止,实在太耽误时间,这才有了攻方与守方的区分。 为的就是在这种不对称的对决中,快速的分出胜负。 当然,对攻方也有限制,作为攻方如果不能在半个时辰内攻破对手的心防,那就算输了。 所以比赛之中,擅守的修士,未必没有优势。 胡开接连的两次强攻,都被叶楚萧轻易拦下。 反而是胡开自己,被叶楚萧轻松的激出了心灵护甲,此战的胜负已定。 许多观战的修士,便转移了视线,挪开目光去看别的比赛。 而胡开自己也仿佛破罐子破摔,不再挣扎,直接投降认输。 心灵对决台上失去其踪影,现实中胡开解开了身上的深潜装置,灰溜溜的离开了赛场。 叶楚萧率先拿下一局后,计得一分。 依照规则,他可以选择休息两个时辰后再战,又或者选择连战。 连战若胜,积分翻倍。 一场赛事,最终比的是总积分,而并非是直接的淘汰制。 就拿胡开来说,他虽然输了第一场,但如果还想继续比赛,也是可行的。 只是,倘若连输三场,那就要被强制清出赛场了,以免这样不中用的选手留在台上持续送分。 叶楚萧左右也没有什么消耗,自然选择再战。 须臾后,心灵对决台上,又出现了一名对手。 叶楚萧也仅仅从主持人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于静!” 这个名字可男可女,具体是何模样,叶楚萧压根也看不清。 只因此刻的‘她’从迷雾中走出来,披着若隐若现的薄纱,将所有形容女性的美好与曼妙,都隐晦的勾勒。 看台上,不少绅士都露出了果然如此,以及期待已久的笑容。 幻术的施展者或许是抠脚大汉,但谁在乎呢? 就像玩游戏的人,有几个在乎他们的纸片人老婆,是秃头程序员编写出来的? “就拿这个考验我?”叶楚萧笑问道。 他运气略差,第二轮依旧是‘守方’。 当然这也正合了叶楚萧的心意。 他本就是为了快速‘叠甲’而来,若是作为攻方进攻,则多少有些失了本意。 叶楚萧的话音刚落,那甚至连面容都隐匿在纱巾与薄雾后面的‘美人’,开始翩翩舞动起来。 整个空间里的光线,也变得昏暗、低沉。 一切都在朦胧与若隐若现里变得暧昧。 对方是懂幻术的! 更是懂男人的! 一个身材曲线‘固定’,容貌姿色‘固定’的美人,是并不完美的。 因为总会遇到喜欢或者不喜欢。 但只要让氛围和环境变得暧昧起来,那被荷尔蒙支配的大脑,会自动的补全所有需要想象力的地方。 舞蹈还在继续,只是动作越来越火辣,那偶然之间展露的一点眉眼的风情,也尤为妩媚。 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开始吞咽口水。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做点私活。 叶楚萧也不想承认自己被诱惑,但是对面幻化的美人,居然用薄薄的一层白纱裹着三十六e在跳舞,这能忍? 心灵护甲被动出现,荡漾出一丝丝的涟漪。 对面已经开始着手解密了! 一旦护甲被攻破,叶楚萧的内心就会敞开。 那刹那之时的念头,就会在这心灵对战台上显化。 被肉身所掩盖,为道德所约束的东西,都会在这里被放大,然后显形···直接社死。 心灵护甲晃动。 此时熊泖泖突然出现在了叶楚萧的身边,气鼓鼓的看着他。 “阿木!你太色了!”熊泖泖气的跺脚。 叶楚萧经过这么一打岔,稳定住了心神。 熊泖泖的出现,是一种被动效果。 这本身就是以他与熊泖泖之间的‘共同记忆’形成的心灵护甲。 “咦!” “这是什么?”原本都只是在欣赏幻术的一众男性观众,在看到叶楚萧身边出现的熊泖泖后,纷纷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叶楚渔同样也在观看叶楚萧的比赛,此时看到了熊泖泖,喃喃道:“这就是他的嗜好?呵!大哥嗜好挺特别啊!” 说着看了看自己还未有前景的胸膛,亮出了小虎牙。 进攻方一击不奏效,再起阵势。 这一次,直接火力全开。 不再是一人独舞,而是多人群舞。 不仅如此,还有与之相配合的音乐。 光线、舞蹈、音乐,这三样组合起来,杀伤力更大。 在叶楚萧的身边,更多的熊泖泖出现了,她们分别做着各种各样的神情,说着之前与叶楚萧说过的话。 生气的熊泖泖、开心的熊泖泖、懊恼的熊泖泖、发呆的熊泖泖···。 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的喜怒都围绕着叶楚萧而旋转。 作为心灵护甲的主人,叶楚萧仅以之为盾。 但观赛区域的观众们,却不自觉的代入了叶楚萧的视角,纷纷发出感慨:“好可爱的女孩子啊!她是谁?我要知道她的全部讯息!” “啊···!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要发疯,我不管···我要为她打call!” 在这个各人都有嗜好,并且为之痴狂的世界里,有些人的情感,绝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此时,正在努力对抗幻术侵袭,以及对手解密护甲的叶楚萧,丝毫没有注意到,所有的熊泖泖,都变得真实了‘一丝’。 这是一场颇为艰难的拉锯战。 于静的进攻很猛烈。 ‘她’总是会在一两次试探不起作用后,就换一种方式继续进攻。 那些美色的诱惑只是表象,实际上‘她’对心灵护甲的试探与拆解,十分的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如果不是叶楚萧天赋异禀,来此世界后获得的‘嗜好’,竟能与心灵加密的手段,形成十分完好的联动效果,早就被其击破了心灵防护。 当裁判敲响钟声时,于静的进攻宣告失败。 叶楚萧再得两分。 他可以选择继续再战,或是休息两个时辰后再入赛场。 这一次叶楚萧没有再勉强。 应对于静的进攻,他确实消耗了不少的心力。 从心灵对战台上退出,叶楚萧就端坐在原位,抚平心气、调整呼吸,让自身的心灵静下来。 每一次被心灵进攻,对心灵护甲而言,都是一次有效、有力的锻打。 叶楚萧认识到了许多的不足,然后在这段时间里进行着改进。 两个时辰后,叶楚萧再踏上赛场。 这一次他是攻方。 叶楚萧没有使用‘美人计’,而是模拟出了天宫气象,群仙毕至的恢弘之景。 而将对手套路在了登仙半途之中,先以长生久视,如日月之不朽许之,使其目眩神迷,再化身司法天神,审判其在凡间修行时的罪孽,破其心防。 看着此刻被击破了心灵护甲,站在台上,直接将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前几天偷别人老婆的画面‘直播’出来的对手,叶楚萧暗下决心,绝不能输···。 关键时刻,哪怕是用道韵跑路,也不能当场社死。 接连两次作为攻方,都取得优胜后,叶楚萧又中守方。 只是对手手段寻常,叶楚萧轻松防住,并未让心灵护甲再有进化。 如此,叶楚萧就在这解密大赛中比斗了两天,经历了二十几场或快、或慢的比斗。 有好几次,他都被打出了心灵护罩,熊泖泖则是元气满满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不断的为其加油助威。 每一次熊泖泖被‘打出来’,赛场上都会涌起一波小高chao。 不知何时起,熊泖泖竟然也多了一群簇拥。 他们甚至高举着熊泖泖的人形牌和画像,在叶楚萧的比赛中为叶楚萧的对手加油鼓气。 为的就是让叶楚萧爆出熊泖泖来,让他们一堵‘偶像’。 而此时的叶楚萧,也终于发现,熊泖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这成长从表面上看,是熊泖泖作为叶楚萧虚构出来的友人,正在变得真实化,但内核却是,以熊泖泖为基础,铸造的心灵护甲,在变得坚实、稳固。 而这坚实与稳固,与叶楚萧本人的进步,并无直接关联。 “是魔心功!” “或许是深潜装置的加强,我在赛场上,居然不自觉的运用了魔心功的心法。” “而这魔心功的效果,没有体现在我的身上,反而全都向着熊泖泖靠拢。” “也就是说,熊泖泖她将代替我,承受魔心功的优点以及缺点。”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实际上是相当于为心灵加密这种手段,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人气都是肥皂泡,风一吹就散。那些此刻痴迷于熊泖泖这个虚拟偶像的人,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她遗忘,而遗忘只是最好的一种结局,最怕的还是回过头来拉踩。”叶楚萧紧锁眉心。 随后叶楚萧脱离了赛场,停止了这一次的比赛征程。 他并不是为了冠军而来,那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叶楚萧一直牢记初衷。 随后几日,叶楚萧都泡在图书馆里,寻找着出口。 熊泖泖已经绑定了‘魔心功’,这个时候废掉魔心功,就等于前功尽弃。 叶楚萧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图书馆里泡了四天时间,叶楚萧终于想到了办法。 合上书,叶楚萧开始闭目冥想。 “多层的心灵护甲,可以抵消我现在遇到的难题。” “当第一层的护甲破碎,它所有残余的能量,会自动向第二层坍塌加固。” “所以承受反噬不要紧,只要我叠的甲足够多,能够反反复复的均摊伤害。” “我不能只有一个熊泖泖!” 叶楚萧猛然睁开双眼。 随后看向一旁的虚无之处。 一直陪着叶楚萧的叶楚渔,原本还在打瞌睡,此时感觉到叶楚萧的动静,迷茫的睁开大眼睛。 “怎么了?”叶楚渔问道。 随后发现叶楚萧竟然是在凝视空处之后,便撇了撇嘴:“又在和你的那个虚构小情人交流?” 叶楚渔也不是吃醋,就是觉得自家大哥这么对着一团空气发情,好像不妥当。 大概···那些忧心自家孩子,对着虚拟的游戏角色上心的父母,也是同样的心情。 “不!我又有新的朋友了!” “来!和他打个招呼!他叫···小丑!”叶楚萧扭过头,对叶楚渔笑道,只是这笑容,多少显得有一丝怪异。 此时的叶楚萧,才真正的掌握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出现的特殊‘嗜好’。 他的嗜好是‘捏造好友’,而不是‘痴迷熊泖泖’。 熊泖泖只是他初来这个世界后,无意识中的产物,而不是唯一产物。 了解到这一点,叶楚萧自然就能捏造出新的人物。 当然,只是完全的凭空捏造,多少有点吃力。 所以叶楚萧借鉴了一些前世中记忆深刻的虚拟人物。 而为了追求与‘魔心功’的契合度,叶楚萧在初始的熊泖泖之后,捏造出来的第二个‘好友’。 就是小丑! “小丑?”叶楚渔看着一团空气,有些发懵。 她不是叶楚萧,此时叶楚萧又并非身处赛场,且还未将小丑转化为心灵护甲,她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在叶楚萧的视角,染着一头墨绿色卷发,满脸涂着白色的粉末,画着大大的鲜红色嘴唇,穿着一身红色西装的小丑,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交叉着双手,好似俯视一般看着叶楚萧。 “你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我的朋友!”小丑对叶楚萧说道。 “你在害怕死亡!”小丑接着说道。 随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要害怕它!那是最美妙的礼物。” “它会让你清醒还有睿智,拥抱它。” 叶楚萧看着小丑,很确定他只是自己内心对小丑的‘印象’,形成的一种人格具象。 他并不是叶楚萧的一部分,只能算是叶楚萧记忆里,某些印记的‘活化’。 就像熊泖泖,其实也只能算是叶楚萧某些时候,某些喜好的一种‘活化’。 他们应天地规则而生,是叶楚萧的特有‘嗜好’。 而独特的嗜好,在这个世界里,也可以算是一种···天赋。 “你说的对!我想我们或许应该单独相处一会!”看着小丑,叶楚萧这样对他说道。 小丑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对着叶楚萧张开双臂:“看!这样就很不错,不要严肃我的朋友,如果你连死亡都可以无视,那么没有什么值得你放弃笑容。” “生活只是一场荒诞的戏剧,而我们最好将自己当成小丑。” “那样我们至少笑的会比别人更大声一些。” 还是与熊泖泖相处过的那个流程。 叶楚萧与小丑的接触,更加的‘流畅’。 这个早就在叶楚萧心中,有了一个固定印象的‘角色’,作为他新的虚构友人,化作心灵护盾的速度,相当的惊人。 当小丑化作了新的护盾之后,叶楚萧再次踏上了赛场。 这个时候,第十二轮比赛还未结束。 叶楚萧虽然好几天没有来参赛,但是他的积分并没有滑落到底,被淘汰出局。 只是相比起原本排在前列,此时的他,已经在末尾处摇摆。 或许再有一两天的赛事,他就会因为末位淘汰制,被清理出局。 再次踏上赛场的叶楚萧,也同样迎来了一大堆熊泖泖的‘粉丝’。 接近一个星期过去了,熊泖泖的粉丝不减反增。 他们高喊着统一的口号,并且让叶楚萧交出熊泖泖,不得再以个人原因拒绝参赛,拒绝‘释放’熊泖泖。 赛程过半。 滥竽充数者基本都已经被淘汰。 还留在赛场上的,都是好手。 叶楚萧第一局是攻方,对手的防守十分的严谨。 心灵护盾完全由一堆乱码数字组成,而不是常规意义上,以固定的记忆形成的屏障。 这说明对方,完全是记住了海量的乱码数字,以这些数字封锁了真实的思想。 这种做法简单粗暴,但却又意外有效。 正因为缺乏推断逻辑,反而无法快速攻破防御,只能用时间磨,或者用暴力侵蚀。 叶楚萧进行了多论进攻,都没有瓦解对方的防御,攻击宣告失败。 一次攻击失败,已经站在了出局的边缘。 紧接着开始重登赛场后的第二轮比赛。 这一次,叶楚萧是作为防守方上场。 对面作为对手的,则是明星选手司达达。 司达达从外表上看,是一名合法萝莉,长相可爱,身材矮小,同时发育也十分的感人,并没有童颜巨ru的常操设定。 扎着双马尾,穿着学生服,司达达蹦蹦跳跳的就出场了。 她的出现,带起了赛场上的更高chao。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追星族,甚至在观众席上感动的热泪盈眶。 “司达达!熊泖泖!我的两位女神,终于要同框了!” “这场比赛,我一定要记录下来!然后作为我一辈子的回忆珍藏!” 许多同样热爱追星的人,与这名中年修士一样,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此时,大量记录影像的法器,都对准了心灵对战台,属于叶楚萧与司达达的赛场。 “你就是宋嘉木?听说你的心灵护甲很特别,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你为什么会用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做心灵护甲啊!” “是不是因为,你的内心也居住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我懂!我懂!虽然是男儿身,但是是女儿心,这身臭皮囊束缚了你。” “不要自卑!也不要放弃!现在的修行水平很发达,有很多不错的变身手段,你都可以勇敢尝试的!”司达达俏皮的对着叶楚萧,做了一个加油鼓气的表情。 不得不说!她很擅长令人破防。 尽管叶楚萧的内心十分坚强,也被她这一番话,打的有些无语。 “或许吧!但哪怕是虚拟的女孩子,也要比你个子高些···各种意义上的。”叶楚萧轻描淡写的回应道。 司达达身经百战,早就承受过多次来自身高和形体上的嘲讽,丝毫不慌。 “啊!这就撑不住了?” “被戳中心事了?” “那就给你看点好看的!”司达达说罢,挥手便幻化出景象。 她竟幻化出了熊泖泖,且将熊泖泖的气质、形象以及言谈举止,都模仿的几乎是一比一复刻。 但是幻象之中的熊泖泖,却是在和一个陌生的···看不清面容,却有着一头黄毛的男子谈恋爱。 哪怕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真正亲密的互动,但是那股由氛围中散发出来的恋爱酸臭味,已经十足的刺眼。 叶楚萧破没破防不知道。 观众席上,很多熊泖泖的粉丝破防了。 他们开始大呼小叫,发出痛苦的质疑。 连带着叶楚萧的第一层心灵护甲,也开始生出剧烈的波动。 融合魔心功带来的负面效果,在这个时刻,已经显露出其锋芒。 叶楚萧压住波澜,任由第二层心灵护甲动荡。 动荡之中,心灵观战台上,小丑显露出其形象。 等待多时的熊泖泖粉丝们,见到出现的竟然不是他们的偶像,纷纷大声叫骂退票。 而这些言语,叶楚萧自然是听不见的。 “一个孩子!天真、善良、稚嫩还有···多愁善感。”小丑看着司达达的方向,好像是在对着司达达说话,又不太像。 他更像是面对着所有人,所有的观众。 此刻,这里是他的舞台。 “这是你们的偏见,我见过不少的孩子,他们都是好小伙子,冷血、残忍、狡诈,充满了质朴的混乱与暴虐,我喜欢他们,甚至想要当他们的教父!如果有一天,他们用刀刺穿我的胸膛,我是说···他们可以做到的话,那我一定会倍感欣慰。”小丑站在一旁,对叶楚萧也是对观众们说道。 如此充满了邪恶与混乱气息的发言,立刻引起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关注。 小丑的出现,似乎等同于打破了司达达创造的甜美恋爱氛围。 与小丑的邪恶与混乱相对比,另一边还在上演的恋爱酸臭剧情,显得那样的苍白、简陋。 司达达放开了幻术,重新露出身形。 “这是你的新护盾?” “一个邪恶的人格?” “还是说,这也是你的一面?” “真丑陋!”司达达用言语攻击,也在用言语试探。 她想要先试探出叶楚萧的一丝疏漏,然后再撬开破绽。 一上来就幻术怼脸,这当然可以先声夺人,但也失去了直接针对真正破绽的机会。 无论是制造怪兽恐吓,还是制造美人诱惑,这些都属于‘通用’手段,失去了针对性,效果再强,也有上限。 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楚萧,小丑却对他说道:“我妈妈告诉我,要对人保持微笑,哪怕他是个混账、人渣,该下地狱的蛆虫。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微笑的话,生活也不会更糟糕。” 说着又扭头对司达达,微微鞠躬,做了一个十分绅士的礼仪:“很抱歉美丽的小姐,我用了一些不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你,但是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刻意的要这样做。” 说着停顿了一刻,紧接着说道:“只是···我想用一些简单的话术,让大家都感受到快乐而已。” 司达达显然并不会快乐。 任谁被人用混账、人渣、该下地狱的蛆虫来形容,都不会很快乐。 然而小丑的态度,又是这样的真诚。 而正是这样的真诚,反而刺痛了司达达,让她刹那之间,生出的自我的怀疑。 观众席上,不满熊泖泖没有出现的狂热粉丝还在闹。 但也有一些人,看着有着奇怪魅力的小丑,突然面色泛红,仿佛找到了毕生信仰。 这种感觉···这种优雅而又极具邪恶魅力的感觉,实在是···实在是太棒了! 第九十六章什么叫做流量(7k) 这个世界在平静中酝酿着别样的疯狂。 ‘嗜好’的存在,不可理喻。 固然在这个世界,不存在蝙蝠侠与小丑的故事,也没有黑暗骑士、小丑等电影,将‘小丑’这个形象广为流传。 但抛开这些,叶楚萧依照记忆中的形象,捏造出来的小丑,依旧充满了奇异的诱惑力和震撼力。 夸张的装扮与服饰,奇怪的嗓音,还有那些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却又疯癫的话语。 就像一张极具冲击力的海报。 没有直接讲述故事,却在脸上和身上写满了故事。 这就像是急待开垦的处女地,让那些有着旺盛好奇心与求知欲的人,忍不住就像去探寻、研究一番。 司达达阴沉着小脸,原本看起来十分开朗乐观的合法萝莉,此时浑身都像是冒出了黑烟。 “我讨厌你这个怪物!” “所以给我粉碎吧!”司达达说道,随后小手一挥。 心灵对战台上,所有的杂音、光线、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在这扭曲里,仿佛有一只手,握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剑,横跨了时间,向叶楚萧隔空挥剑。 当这一剑出现的时候,哪怕叶楚萧明知道它是假的,是幻术,依旧不免受其气魄所震慑,生出几分惊悚、畏惧之感。 这就是幻术的另一种高级用法。 复刻携带强者心意的攻击之景。 攻击是假的,但是那一瞬间迸发的心意,却又是真的。 严格来说,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幻术的档次,不再只是虚无的引导,而是主观上的侵犯。 要想将幻术运用到复刻强者一击时的真实风采这个级别,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对幻术,有着极深的领悟与修行,同时也要对出手的强者,那一瞬间的心意,有着相当程度的理解与感悟。 幻术的最高成就,无外乎便是幻假成真。 而从意念攻击上成真,便是第一步。 面对司达达幻化而来的一剑,叶楚萧难以闪避,明知有假却感觉像是被钉死在了角落里,无处可逃。 倘若让这一剑刺落下来,叶楚萧至少也要粉碎一层心灵护甲。 刚刚成型的小丑,也就要消散粉碎。 感受到了威胁,小丑却并无半点真正的焦急之态。 剑光掠下之时,幻术吹动的风,扫过小丑墨绿色的头发,明灭不定的光线下,小丑那张扑满了白色粉末的脸,亦显得格外的鬼魅。 “记住对手愤怒的样子,那是你过去所作所为最好的褒奖!”小丑抽着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想起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不要抗拒死亡,那是最好的礼物!”小丑的声音,在叶楚萧的身边响起。 刹那之时,叶楚萧原本稍稍焦急的内心平静下来,一瞬间在这心灵战斗台上,仿佛被拉长了许多。 然而瞬间之后,却是念头爆发,同样运用幻术反击。 借助道韵气息,叶楚萧曾经多次旁观刀侠燕破与人比武决斗,此时第一时间,自然是将燕破的一刀幻化出来,向着那一剑迎去。 半空中,跨越了时间、空间、世界的一刀一剑碰撞在一起。 本不相似的剑客与刀客,就这样关公战秦琼一般的对上一手。 随后双双崩裂,溅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终究都是幻术而已,剑意、刀意是真的,但剑气、刀芒却又都是假的。 司达达的进攻再次失利。 而此刻的司达达,也显然陷入了不利的被动。 她虽不至于技穷,但最压箱底的绝招都用了,却无法奈何对手,此时再用一些恐吓、利诱的手段,反而显得像是病急乱投医。 司达达无法主动进攻,不代表叶楚萧的反击已经结束。 顺着对方进攻的势头,叶楚萧又反射回去一发幻术。 幻术里,司达达正在对着倾慕的男子,进行着甜美而又真挚的告白。 那个看不清长相,只让人觉得高大、阳光、帅气的男子,却在听完了司达达的告白后,轻笑一声,将手完全没有障碍的抚摸在司达达的头顶,用力的揉搓了一下。 “想什么呢?” “我只是当你是妹妹呀!”男子轻声温柔的说道。 他甚至都没有将司达达的告白,放在心上,当做一件真正发生的少女情怀看待。 只认为这是妹妹的一时恶作剧。 “我和她在一起了,以后也会对你很好的。” “你永远都是我和她共同的妹妹!”男子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司达达已经很有代入感了! 整个人显露出来的心灵护甲,已经开始剧烈的波动。 伴随着一声脆响。 司达达的心灵护甲破开了。 她内心藏着的念头,在这个时候,毫无遮掩保留的展露人前。 “这两个牌子的增高鞋垫,哪个会不臭脚呢?”画面一中,司达达正在左右衡量着两个不同牌子的增高鞋垫。 “这款丰熊霜真的有用吗?为什么我天天晚上都rua半瓶,还是一点不见长大?”画面二司达达用双手在胸口虚握,露出有气无力的表情。 “我认输!”司达达直接崩溃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对站台上。 现实之中,司达达同样取下深潜装备,大步离开了令她社死的赛场。 短时间内,只怕是不会再回归比赛。 司达达的拥簇们,顿时向叶楚萧以及小丑,爆发了极为强烈的情绪。 他们大声的辱骂着,肆意的宣泄愤怒。 与狂热粉丝,向来不必说什么理智。 何况,又有多少人,是混在其中,借机发泄? 那些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由小丑承受。 他同样也与魔心功挂钩。 只是与熊泖泖不同,小丑的‘人设’本就是混乱的、邪恶的、不确定的。 他早已是一杯毒药,又何必在意其中,再多添加一些什么? 有魅力的角色很多,叶楚萧选择小丑,当然有其必然因素。 就好像那些将人设设定极为完美的偶像,都会害怕塌房,但本就是一片废墟的···没有这个顾忌。 魔心功的本质作用是收集众生的意念,强化个体的内心与气魄,其反噬在于一旦众生意念有改,与受强化的个体相背离,二者冲突便会引发一系列的不良后果。 弄清楚这个本质,叶楚萧在选择‘捏造好友’的时候,也就有了定向的选择。 有着‘混沌’属性,并且没有塌房余地,却又极具魅力的小丑,自然成为了叶楚萧的首选。 随着魔心功的作用,小丑亦在众人的推崇与辱骂中,越发的真实、灵活。 接下来的数场比斗,几乎就成为了小丑的专场表演。 他确实无法对叶楚萧的对手,构成实际性的伤害。 但是他的话语,他的一些行动,却总是会让叶楚萧的对手破防,为叶楚萧创造极好的进攻或者反击契机。 小丑,已经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心灵护甲。 他可称之为‘荆棘反甲’。 对手进攻之时,总会有伤害反弹回去。 这一战,叶楚萧就取得了十连胜。 十连胜之后,叶楚萧的积分排名冲到了上游。 虽然距离冠军还有差距,但也再无被中期淘汰的风险。 退出深潜装置,叶楚萧没有继续在赛场上久留。 此时留在赛场上的参赛选手,除了已经离开的司达达,再无其他明星选手。 也就意味着叶楚萧不太可能迎来格外有力的挑战者,继续耽误下去,意义不大。 可以改天再来,与其他的明星选手比拼。 这毕竟只是常规赛,而不是年末的冠军总决赛,不可能高手频出。 早先叶楚萧初参赛时,还会遇到一些考验与波折。 如今习惯了之后,许多千篇一律的手段,对他而言,就已经无效了。 返回属于宋嘉木的住处,叶楚萧闭目凝神,复盘着这一天的解密大赛战斗所得。 两成心灵护甲,也在反复的捶打、增重,使得它们变得更加的防御周全。 “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挡不挡得住那妖女嬴姝的心丹!”叶楚萧心想。 “还是继续叠甲,稳一些的好!”没有答案,叶楚萧只能选择继续前进。 拨通叶楚渔的通讯号码,那边很快接通。 “喂!大哥!你今天的比赛我看了,小丑很不错呀!比那个熊泖泖有趣多了!”叶楚渔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高兴。 叶楚萧笑道:“是还可以!”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叶楚萧说道。 “什么?”叶楚渔问道。 叶楚萧道:“通过各种传播、传媒渠道,将小丑推广、炒作起来。” “七天之内,我希望可以看到小丑的形象、装扮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都成为整个迦南学院的时下热点。” 熊泖泖与魔心功结合,让第一层心灵护甲,快速强壮,确实给予了叶楚萧灵感。 但是他要做的,可不是那些易碎的偶像。 而是黑红相间,夺尽一切目光与注视的···流量。 流量可以与偶像联动,但它是偶像的升级产物,并不等同于偶像。 偶像仅仅作用于粉丝之间,是小范围内的产物,很难破圈。 而流量···是用狂轰乱炸的宣传方式,让那些对之完全无感的路人,也知道这个名字,知晓这个人,即便那份认知与印象,并不友好。 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避不开。 这就是流量的威力,也是流量的霸道之处。 “这···有点难!”叶楚渔这次没有大包大揽。 她虽然是迦南学院的院长曾孙女,但迦南学院远远轮不到她来说了算。 “要不咱们就小规模的宣传一下?” “我可以去找三舅妈、大表哥还有小叔商量,让他们帮你给小丑多做宣传,尽量在后面几天时间里,给小丑安排几个热点新闻。”叶楚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为没有能全力帮助到叶楚萧,感到愧疚。 “算了!你的曾祖父,可以代我帮忙联系,安排见面吗?”叶楚萧问道。 叶楚渔隔空摇头,紧接着发现是在通话中,没有任何的视频效果,又迅速道:“做不到呢!祖爷爷他已经闭关三年了,我都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那你们迦南学院里,现在谁负责做主管理?”叶楚萧问道。 叶楚渔道:“是大伯父!” 说起大伯父时,她的声音都下意识的低了两度,显然是对这位大伯父有些畏惧。 “那就帮我联系你的大伯父,不妨直接将我的身份坦言相告。” “不···!可以夸张一点,就说我是大恒的金章捕头候补,神捕石璜的后辈子侄,以及···唐素侗的关门弟子!”叶楚萧张口就给自己添加了好几个莫须有的头衔。 出门在外,谁会第一眼看到你的内涵? 还不是要先讲噱头? 敲门砖要硬,硬了才能软。 没硬就软了,门都进不去。 “啊这···!”叶楚渔小脸上写满了挣扎。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好吧!不过你别吹太过了,如果收不了场的话,我也会很难办的。”叶楚渔担心道。 此时她仿佛已经有点后悔,将大哥召来自家了。 叶楚萧构想的不错。 如果他只是一个跨界而来的无名小卒,那么叶楚渔的大伯父,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最多只是叮嘱一些相关的人员,将他监视起来,避免他做出危害行为。 毕竟跨界者···大家都懂的,为了挣命点,很多是连节操都不要的,更不用说什么道德、底线了。 但是,因为叶楚萧叮嘱叶楚渔,特意加上了那些头衔,所以叶楚渔的大伯父,决定亲自见一见叶楚萧。 这些头衔里,唐素侗的关门弟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定境的强者,哪怕是诸天万界也没有那么许多。 而唐素侗以死祭道,补全大恒天道二十年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后,唐素侗这个名字,更是已经在诸界之中响彻。 有叶楚渔这个‘带路党’在,她的大伯父不会不知道唐素侗的名字,以及其份量。 一天后,迦南学院的副院长办公室内,叶楚萧见到了叶楚渔的大伯父。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人,一身灰黑相间,显得格外舒适的短装穿在他的身上,似乎也昭示着这一次的见面,更像是见一见自家晚辈在外结交的朋友,没有那么的严肃。 对方的境界,叶楚萧看不清,骤然一瞧,还以为是个不通修行的普通人。 然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只能是对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听我家囡囡说,你是唐素侗的关门弟子?”叶楚渔的大伯父点燃一根香烟,然后递给叶楚萧一支,被叶楚萧笑着拒绝。 “唐老师在临行前,曾教导过我几句,我自将其视为师长!”叶楚萧却没有继续硬顶着唐素侗关门弟子的身份招摇撞骗。 见面的目的已经达到,再顶着唐素侗关门弟子的身份,反而不方便。 叶楚渔的大伯父吸了一口香烟,似乎是在掩饰失望,却还是吐出烟气后道:“猜到了!囡囡从小就不是很擅长撒谎,她说谎的时候,手从来都是要抓点东西的。” 这话半真半假。 他怀疑叶楚渔说谎是真,但他并不能因此,就完全断定叶楚萧不是唐素侗的弟子。 如果他判断精准,那就不会见叶楚萧了。 “不过你会一开口就坦白,倒是很令我意外。” “我原本只是想见一见,能让我家囡囡不惜撒谎骗我这个大伯父的小子,是个什么样的滑头。” 说到这时,叶楚渔大伯父的脸上,流露出十分明显的厉色,就是故意做给叶楚萧看的。 只能说,这也是个老演员、老戏骨了! 叶楚萧没有二话,啪的一声,将记录着部分‘魔心功’的册子,拍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叶楚渔的大伯父没有看一眼,只是平静问道。 “魔心功!原旨教无垢天女一脉秘传的魔心功!”叶楚萧说道。 大伯父还是没有看那魔心功一眼:“原来是这个!要是打算用这个来和我谈什么条件,可能要让贤侄你失望了,魔心功我迦南学院的图书馆密室里也有收藏,且不止一个版本。”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把它和心灵加密联系起来?”叶楚萧问道。 大伯父道:“有人做过试验,效果不差,但反噬很厉害,强大的内心,反而从内部先行瓦解,可惜的很!” 叶楚萧又道:“那是你们没有用对方法。”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天赋,可以捏造出一个本不存在的人,作为我的心灵密码,承受魔心功的效果。”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相互守约、相互保密,多人联保?” “嗯?”大伯父第一次摆正了姿态,认真的看向叶楚萧。 “细说!”大伯父为叶楚萧倒了第一杯茶。 叶楚萧嘴角含笑:“这个世界的人,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嗜好。” “这些嗜好,如果只是普通的还好,但如果具备危险性并且极为特殊,就可能酿成灾祸。” 对于这一点,叶楚萧自己也有体会。 嗜好是缺点,也是天赋。 倘若有人的嗜好是‘杀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百年难得一出的武斗好手,他的临战能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这样的人,一旦成长到一定地步,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 所以,学院世界才格外推崇心灵修行。 为的就是让每一个修士,都能尽可能的掌握自己的内心。 不是被‘嗜好’所操控,而是操控自己的嗜好。 还是拿叶楚萧举例,他的嗜好是捏造好友。 但他也没有疯狂的捏造大量的不存在的好友,然后让自己精分。 因为他的内心在抗拒与对冲这种念头与想法,且随着心灵加密的修行,一层层心灵护甲的套上,叶楚萧对‘嗜好’的掌控力,也在增强。 就像叶楚萧跨越的第一个世界‘天罗’,那里的修士易怒易冲动,但他们也会选择用丹药化解,平复心气。 所有的世界修行,都会有缺陷。 但是几乎所有世界的修士,都不会无限制的纵容这种‘缺陷’。 总会想到一些法子,进行对抗、补充。 尽可能的挽回。 “说重点!”大伯父直接打断了叶楚萧可能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叶楚萧道:“重点就是,可以用魔心功为蓝本,尽量搜寻性格稳定、完善之人,将他们高高的捧起来,作为全民的偶像。人们以与偶像的‘共同记忆’作为心灵的密码,就相当于让外人为自己的内心做了担保,同时也让魔心功的反噬,存在了一个缓冲。” “如果人人都可以修炼魔心功,以没有反噬的魔心功,来加强心灵防御,那么往后学院世界里,还会有人因为‘嗜好’失控,而造成可怕的灾难吗?” 大伯父此时,锁紧了眉头。 他被叶楚萧说动心了。 心灵加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推广心灵加密的各种书籍,常年不间断的举办解密大赛,为的就是掀起氛围,制造环境的同时,也提高整体的心灵自控水准。 多年以来,虽然取得了一些效果,但进展太慢。 每过一些时日,还是会有一些格外‘出类拔萃’的修士,因为内心的‘嗜好’失控,而引发悲剧。 “即使是搜寻性格稳定、完善之人,他们也会有可能发生变化。” “今日之我,非他日之我···那又该当如何?”大伯父问道。 叶楚萧步步为营道:“那不知道,大伯父有没有看过我的比赛!” 说着,却又将自己与司达达的比赛画面播放出来。 其中小丑的篇幅,占据极多。 “现实的偶像会出错,会崩塌,会有各种不测,但完全虚拟的,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他虽然由我创造,但他不是我,与我并不是彻头彻尾的一体。” “即使是我出现了某些问题,导致口碑出现变化,对他而言也并无影响。” 叶楚萧指着画面中的小丑说道。 “何况···我对他的设计,本来就混沌无序,所以他对无论是善念还是恶念的承受力,都是绝佳!” “以他为核心点,承受所有魔心功的负面可能,而再以粉丝关系为纽带,让人们相互之间,彼此敞开心扉,相互担保、相互守秘,就能在短时间内,让大量人的心灵防御,得到极大的加强。” “记忆一些艰难、生涩的密码,或许很难。” “但是记住与朋友之间,相处愉快的记忆,那难道不是很简单吗?”叶楚萧问道。 如果非要用一个很贴切的方式来形容的话。 叶楚萧宣扬的这一套,相互保密、相互守约,以粉丝群体为纽带,转嫁魔心功风险的手法,其实就是把‘大脑封闭术’便向为‘呼神护卫’。 虽然依旧有难度,但难度下降了何止一个档次?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你这是要集合众人之力,共同助你修行?”大伯父猛然盯着叶楚萧,好似要将他看个通透。 此时,大伯父才猛然惊觉了叶楚萧的全部野心。 在叶楚萧讲解到这一步之前,他一直以为,叶楚萧所图谋的不过是些命数点。 如今看来,确实是他小瞧了叶楚萧。 “但是这对大家,都有利益不是吗?”叶楚萧平静回答道。 大伯父轻笑道:“捏造虚拟人物,这样的嗜好···或者说天赋,或许罕见,但学院世界广袤非凡,再想找到另外一人,也绝非不可!” 叶楚萧则稍稍起身,微微鞠躬道:“但是,像我这个合适的,不好找!” “首先,我是叶楚渔的大哥,也相当于您的晚辈。” 对于叶楚萧的这个说法,大伯父不置可否。 叶楚渔认下了叶楚萧这个大哥,不代表他会认下叶楚萧这个晚辈。 当然,现在看来,认了叶楚萧···他以及他们整个迦南叶家,似乎也并不亏。 这是一条即将腾空而起,呼啸诸天万界的真龙! 不管他是不是唐素侗的弟子! “其次,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这让我的威胁性,反而更低。” “毕竟,让偶像的归偶像,让学院的归学院!” 叶楚萧说的不清楚,但大伯父听的很透彻。 什么是偶像? 如果往上推,往上追,最原始,最古老,最强大,也最令人恐惧与抗拒的偶像···是神! 是唯一的真神! 而一旦‘小丑封神’,那作为他的代行者,叶楚萧就相当于其代言人。 他的存在,会严重威胁到学院的统治者与管理者。 叶楚萧给了一个很好的法子,可以用来帮助这个世界的修士们,更好、更快的掌握内心。 但同时,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所以,一旦叶楚萧给出的计划铺开,就必须有席卷之势。 抢占了大量的崇拜与信任基础之后,后续即便是有人效仿行之,也无法成大势。 当然,万事万物,无法做出绝对的判断与绝对的结论。 重点在于,大伯父在叶楚萧描绘的美好蓝图背后,看到了数不清的利益,以及他在此过程中,修为再进一步的可能。 学院世界的修行,早就与内心修行息息相关。 一旦框架形成,大伯父在其中只要操作得当,即可同样利用资源,让自身的内心护甲,得到长足的进步。 而修为越强,嗜好越猛烈造成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当有着巨大的利益诱惑时,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则被暂时的压下,选择了视而不见。 第九十七章小丑封神 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大伯父还在斟酌思考。 利益是有的,但是风险同样也有。 如果只是在迦南学院里进行一段短时间的推广,对叶楚萧而言是完全足够了。 但是对大伯父来讲,这肯定是一笔赔本买卖。 打出去的才是市场,关起门来的那只能叫自产自销的内循环。 叶楚萧也不着急,左右他已经将牌打出去了,接不接茬那是大伯父的事情。 他看的很开。 “原则上,我可以先帮你在迦南学院内,进行一波试点推广。”大约五分钟后,大伯父才缓缓说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没有接话,知道大伯父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是你必须拿出成绩来!” “这个成绩,当然不是指你个人的修行、修为,这方面不重要。” “我要看到的是,你的那个朋友···小丑!他有真正风靡世界的魅力,他必须征服全场的观众。”大伯父说道。 “还有,事成之后,你要签订契约,至少六十年内不能在返回学院世界。” “就像你说的,让偶像的归偶像,让学院的归学院。”大伯父在后一个问题上着重说道。 叶楚萧道:“我总共只会在学院世界停留一个月,现在时间已经过半。” “这么着急吗?”大伯父一皱眉,显得有些不快。 “如果是担心命数点不够用,你不用担心,有我帮你推广、争名,你的命数点只会快速、持续的增长。”大伯父接着说道。 叶楚萧矜持道:“还是多谢前辈您的好意,但是晚辈在大恒也是肩负重担,神捕石璜亦对晚辈多委以重任,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再长的假···很难批。” 大伯父想着卸磨杀驴,利用完叶楚萧和他的小丑之后,就将他们一脚踹出学院世界,不允许他们再回来。 所谓六十年之语,其实就是一个虚数。 六十年不长,却也早就够人间换上几番轮回了。 有些好处,叶楚萧可以选择不要。 但是大伯父不能不给。 不知不觉中,好像变幻了位置。 此时不是叶楚萧在求着大伯父,帮忙做推广宣传。 而是大伯父需要叶楚萧配合,对将来做规划与布局。 “那我们换一个条件,当你再回学院世界的时候,必须舍弃宋嘉木这个身份。”大伯父退而求其次道。 叶楚萧微笑着拍了拍膝盖,然后起身打算告辞。 “另外,我再做主,传你一门真幻灵法,此法可将虚实相合,让幻术拥有实质的杀伤力,堪称直指幻术宗师之宝典。” “不仅如此,还能再送你一枚蜃龙宝珠,此物结合幻术使用,凡意境以下修士,皆有可能被蒙蔽感知,忽视真实。”大伯父拿出筹码。 叶楚萧立马变幻出笑脸:“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当然!时间上没有什么商量余地,不过我可以尽全力配合。” “希望前辈您能动作快点。” 大伯父凝视着叶楚萧,气魄压来,空气中都仿佛要凝结出寒霜。 “你敢拒绝我的好意?”大伯父看着叶楚萧,他虽面无表情,但叶楚萧却感觉好似正在面对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原本看不透彻的修为,一下子就‘透彻’了起来。 大伯父至少是触摸到意境门槛的大修士,气息动静之间,已然携带上了煌煌如天意之威。 叶楚萧的后背,一下子就浮现出大量的冷汗。 “残缺才是完美,遗憾才是永恒,一闪而逝的经典,才会令人念念不忘。” “其实让小丑登顶封神很简单,一个合适的舞台,一群配合默契的观众,还有不遗余力的宣传与推广···这些就足够了!”叶楚萧对大伯父说道。 都说黑暗骑士经典,其实有多少人只闻其名,未曾真的认真看过? 希斯莱杰以小丑封神,又有几人真的读懂了他的表演? 少部分人看的是昙花一现后的遗憾,更多人就是跟着凑热闹罢了。 如火山即将爆发般的气势,缓缓收敛。 最终,所有的气息,全都坍塌回去,锁进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身体里。 就像一头苏醒的怒龙,重新闭上了双眼,选择趴在他的龙床上酣睡。 “看在小囡囡的面子上,给你机会证明。” “但是···不要令我失望!”大伯父说道。 随后说道:“接下来几天,你配合宣传,让小丑更加出众,等到一月之期将满时,我会给你一个足够盛大的舞台!” “也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个舞台!” 签订契约后,走出大伯父的办公室,叶楚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看似全程都掌握着节奏。 但其实,也一直提心吊胆。 他的把握是,手中有大伯父需要的‘利益’。 却也担心遇到疯子,不图利益,只想一巴掌拍死他,求一个顺心顺意。 那就很完蛋。 当然,以叶楚萧的底牌,死倒是不会死。 只是跑路的样子会很狼狈而已。 大伯父的动作很快。 不用等到第二天,叶楚萧走出办公室不久,与‘小丑’相关的各种软文宣传,就已经开始在迦南学院里悄然铺开。 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将‘小丑’这两个字捧的太高。 仅仅只是在分析他的特殊性与独特魅力的时候,悄悄的夹带一些主观上的引导。 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激发起迦南学院里的人们,对这个‘小丑’产生兴趣。 也就从宣传开始的这一刻起,叶楚萧感受到了‘小丑’的不断加强。 小丑的加强,就是第二层心灵护甲的加强。 在魔心功的作用下,这是相辅相成的。 如果说,叶楚萧的第一层心灵护甲是一件皮甲的话,那以小丑为核心,铸造的第二件心灵护甲,就是一件重骑兵甲胄,二者的防御力,已经不可放在一起比较。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小丑的宣传已经启动,对魔心功结合偶像、相互担保、相互守秘展开的新型‘护甲’运动,却还一点端倪都没有。 这也是应该的。 可能在叶楚萧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以后,这场变革运动,才会真正展开。 毕竟,大伯父或者说他身后的迦南学院高层,还要先以‘无害’的小丑,作为虚拟偶像,推广到全世界后,才开始亮出獠牙。 一开始就将两架马车并驾齐驱的驾驶出来,看似整齐划一,实际上却是封锁了前路,引起其它各方学院的警惕。 与大伯父定下契约后的第二天,叶楚萧收到了大伯父答应的‘报酬’。 一门真幻灵法,堪称是幻术师人人所求的绝学。 众所周知,幻术师的短板是即便是造出万千气象,无限恢弘之景,那也都是假的。 对手不信,秉持本心不变,那就毫无用处。 所以再强大的幻术师,基本上都只能打辅助,很少作为主要战力上战场。 强大如冯玉这样的幻术大宗师,也只能躲在刑部牢房里避祸。 倘若他是同等境界的武修、剑修或是符修、术修这类真正正面强上的主战修士,哪里还用得着这般警惕小心? 单凭身手,天下何处去不得? 当然,作为内侍,冯玉根本不会被允许接触到这类主战类修行手段。 等到灵根种下之后,根基已定,即便是想改弦易辙,也决计是做不到了。 真幻灵法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利用了特殊的手法,可以在幻术之中藏下真实的杀机,即使只是百幻而一真,这其中的一真也尤为珍贵,倘若修行者还有除开幻术之外的手段,更可以借助这门法门,将其它手段完美的融入到幻术之中,真真假假连坐一片,保证令对手头疼不已。 比如叶楚萧,他可以幻化出万剑齐出的幻象,然后在幻象之中,裹入几把真正的飞剑。 一片剑幕打过去,对手根本防不胜防。 如果没有真幻灵法,同时动用剑修与幻术师的手段。叶楚萧的几柄真的飞剑,在幻术飞剑之中,就显得尤为突兀,敌人一眼就能看破其中真假。 除非是在特殊的环境或者地利条件下,有了天时地利的配合,才有可能成些气候。 如此一来,幻术不成幻术,飞剑也用的不专心诚意,两头不讨好。 有了真幻灵法,两两相合,敌人也不知道叶楚萧的万剑齐发之中,何时真、何时假,只能全部防御,疲于奔命。 “这门真幻灵法,与我超强的天地能量吸纳,以及塑能天赋配合起来,完全还可以玩出更多的花样。” “只是这一门绝学到手,这一趟就不亏本了。” “何况还有这颗蜃龙宝珠!”叶楚萧把玩着手里的蜃龙宝珠,感受到它对幻术的增幅与加强,心中喜意根本按耐不住。 “可惜啊!羊毛暂时只能薅这么多。” “大伯父也是个讲究人,不然的话,我未必能讨到这么大的好处。”叶楚萧收起蜃龙宝珠,还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眼下即将上演的连番表演上。 有了大伯父等迦南学院的高层,在暗中推动。 叶楚萧于解密大赛之中,所接触到的选手,自然也都是一些明星选手。 在暗箱操作下,他们自然全都成为了叶楚萧与小丑成名的垫脚石。 以叶楚萧当下的心灵护甲厚度,哪怕是那些所谓的明星选手,也最多只能将小丑‘震’出来,想要打破这层护甲,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一场场的连胜,伴随着小丑那些乖张、古怪的言语。 宋嘉木与小丑,已经成为了迦南学院的时下热点。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叶楚萧的心灵防御如此之强大,全都是因为‘小丑’,这个极其特殊的心灵护甲之灵。 有人开始效仿叶楚萧,学习他以记忆为屏障,以另一个人格为护盾的操作手法。 只是没有叶楚萧的独特‘嗜好’,又没有魔心功作为动力增强,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让人们,对叶楚萧的心灵护甲之强大,充满了探究与探索的欲望。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一些不好的声音,在人群里酝酿,他们似乎躁动着,想要利用群体的压力,以道德为长矛,刺穿叶楚萧的隐秘,逼他交出‘真相’。 然而这些鬼蜮的手段伎俩,却又被掌控舆论的大手,悄然的按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样的声音,不允许在主流的视野里成规模的出现。 那些凡是想要悄悄做手脚,暗地里动用一些特权手段的人,都被更大的特权抹除。 有人保驾护航,叶楚萧和他的‘朋友’小丑,只管展翅高飞。 当时间接近叶楚萧降临此界的终时之时,小丑这两个字,已经彻底的压过了‘宋嘉木’这个名字。 此时,人们已经用小丑与他普普通通的挂件,来形容叶楚萧。 小丑的装扮、服饰、言语、动作神态,都受到广泛的效仿。 许多原本潜伏在迦南学院,来自其它学院的探子,也被迦南学院突然刮起的这股‘小丑’风潮,弄得有些懵逼。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凭空捏造的人物,竟然会得到这么大的认同。 甚至好似要成为迦南的全民偶像。 “一个疯狂、偏执甚至反社会的疯子,居然会有那么多的崇拜者。” “难道这是在说明,迦南学院已经到了要崩溃坍塌之时?” “不行,我要传讯告知学院的领导,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一些探子如此判断着,然后将自己的想法,传回了各自的学院之中。 不知不觉中,迦南学院已经吸引了太多目光的着重注视。 一部分其它学院的人,也对小丑以及他不中用的普通挂件,产生了兴趣。 打算研究一下。 迦南学院的一号赛场! 今天是叶楚萧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同时也是一场解密大赛‘常规赛’的决赛之日。 当然,为了迎合叶楚萧的时间,这场早就该落幕的常规赛,因为设备故障的原因,延迟了几天。 作为比赛积分第一名的叶楚萧,此时躺在完全沉浸式的深潜仓里,心灵显化的对战台上,他则是站在高高的孤峰之上,闭目养神。 而孤峰之下,万刃山峦齐出。 每一座山峦顶端,都站着一名修士。 他们或是满眼狂热的看着叶楚萧,或是充满了嫉妒或者挑战欲望的敌视着他,全都在摩拳擦掌。 这是这场‘常规赛’的最终战。 也是格外特别的一场心灵解密对战。 对战的一方是叶楚萧这位一骑绝尘的积分第一,另一方则是从第二名到第一百名,共计九十九名的竞争对手。 这场不对称的比斗,不再分攻、守方。 而是以一对九十九。 叶楚萧要想带着小丑封神,就要有这样的场面与气魄。 一对一的对决,太小家子气,也太耽误时间。 “宋嘉木!今天我一定要打破你的乌龟壳,让你当众社死!”司达达双手抱胸,站在一座山顶望着叶楚萧,高声喊道。 叶楚萧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没有将目光挪动向她。 这让司达达气的露出了心灵护甲,护甲上荡漾起一波波涟漪。 “以一战九十九···不得不说!你很大胆。” “尽管我们都曾败在你的手下,但是你这般狂妄,看来也是疯了。”明星选手庄飞羽说道。 叶楚萧依旧不言语,将姿态做足。 “呵!诸位,他既然如此狂妄,那就教他做人!” “大家第一次联手,还没有默契,那就先给他点甜头!”庄飞羽大声喊道。 众人齐齐面向叶楚萧,然后几乎同时出手。 刹那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数之不尽的仙人,从云中飞下。 容貌绝世,衣着却简陋的飞天仙女,落到了叶楚萧的身边,似要搀扶着他,坐上云车,飞入天宫,享极乐之事,受长生之福。 长生之欲,不朽之欲,成仙之欲···这些都是扎根在修士心中,最为古老,也最为根本的欲望。 生存、名利、财富、神功···这些欲望,都是在以上三种欲望之下,衍生出来的次级欲望。 面对修士的终极追求,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很少有人愿意就这么醒过来。 九十九名出类拔萃的幻术修士齐刷刷的动手,用出这样的手段来。 自然是将其中的细节雕琢的十成真实。 那些仙女脸上的巧笑嫣然,那云中天君的衣袂翩翩,那擂鼓的天将雄浑的气魄···全都展露无疑。 恰如李白诗中所云: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成片的金光,从云中的缝隙里洒落下来,犹如一道天梯。 顺着这天梯,乘坐着云车,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 叶楚萧却站在原地不动。 随后,叶楚萧出手了。 他一挥袖,周围的那些仙子,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拔天而起的高山,直刺穿了云层,仿佛要捅破天去,将那天空撕裂成两截,将云中的仙人,都打落凡尘。 一块神石,自山顶炸开,从其中飞出一只金猴。 金猴身披金甲,手持千钧棒,在云中呼啸,于雷电之中狂吼。 魔音啸世,妖圣癫狂。 那云中仙境,刹那便被撕的七零八碎。 九十九名选手,再次动手,联合一击。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外飞来,镇压金猴。 利诱不成,便是威逼。 这永远是幻术之中,不会过时的两招。 老套,但管用。 这一击不完全作假,其中掺杂着真实的意念。 显然是有一些修士,将自身见过的强者出手之景,化入了其中。 使得这一掌的气息虽驳杂,却依旧强势、霸道,仿佛已然无与伦比。 叶楚萧站在原地,长风猎猎,吹动着他的衣摆,也吹动着他的心弦。 他闭上了双眼,下一刻天就黑了! 漆黑的天穹之外,不可名状之神俯视着一切,让那云中的仙,神宫中的天兵天将,全都被污染、腐蚀。 九十九名修士中,内心修为较弱的一批,纷纷发出闷哼之声。 随后被震出了心灵护甲。 不可名状之神,带着诡异、古怪、奇特,且不可直视的魔力,发出难以承受的声音。 所有的美好,都在祂的污染下,变得凋零。 小丑! 就站在不可名状之神的头顶。 他支配着神,就像神···只是他的宠物。 这是幻术,是虚假的! 就像一场电影,无论它宣传的有多真实,它本质上只是一种记录。 一种某个角度的虚无写照。 但这种震撼力,却又是这样的真实。 观看着这场最终决斗的观众们,都忍不住心旌神摇。 他们太爱这种感觉了。 小丑站在神的头顶,展开了双臂,就像是在拥抱这个腐烂、腐朽、恶臭的世界。 然后他笑了! 笑的丧心病狂。 所有人耳边,都回荡着小丑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柔的少爷和小姐!”小丑单手抱胸,微微鞠躬行礼。 他那样的绅士,但不可名状之神对天空、大地的破坏,尤在继续。 “不能这样下去了!” “用更强的效果,打掉他!”庄飞羽从震慑中清醒过来,然后大声喊道。 颇为艰难的整合起队伍的气势。 九十九人联手,再次发动幻术。 比不可名状之神,还要高大,还要威猛,还要显得神圣的巨型人影,在星空之中浮现。 祂仿佛是星云的集合,是群星的造物主。 但祂同样也虚无,没有任何的更加具体的形象,仅仅只是勾勒出了痕迹。 人无法创造和想象出,超出自身认知的事物。 幻术师的极限,就是他们的想象力。 九十九名修士,齐力创造了这个星云之神灵,但他们无法赋予祂更加具体的权能。 只能将祂往伟大、全能上靠拢。 但如此广泛的设定,注定没有集中力。 小丑抬头,戏谑的看着星神,然后招了招手。 星神低头看他···却宛如正在行礼。 “现在是···快乐时间!” “让我们热闹起来,我的朋友!”小丑对星神说道。 一瞬间,心灵护甲的反弹效果生效。 幻术衍化的星神失控。 祂开始吞吐气息,然后冻结一切,让原本由九十九名幻术师,联手打造的云中仙境,彻底的冰封冻结在了上一秒钟。 嘭!嘭!嘭!嘭! 一个接一个的修士心灵护甲破碎,暴露出他们脆弱的念头。 现实之中,三十几个深潜仓打开。 他们跳出深潜仓,然后抱头鼠窜。 短时间内,这些接连社死的人,只怕不会再有勇气出现在人前。 “起阵!”庄飞羽面色发苦,他的心灵护甲,同样在剧烈的震动着。 剩下来的六十多人,直接以幻术摆阵。 一个茫茫无际的世界,在他们的幻术勾勒下,草草成型。 这是一个空白的世界。 也是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仿佛可以恣意的宣泄一切对情感,放开所有的道德、律法束缚! 它针对的是人性之中,另个不可忽视的‘弱点’。 对绝对自由的向往! 但这其中,埋藏着陷阱。 那些看似蒙昧无知的野生动物,实际上又有另一重的身份。 它们在幻术之中,被赋予了智慧的态度。 当自由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撒野,留下了无限的伤痛与痕迹之后。 真相会被揭露,而那些恣意妄为过的行为,就会化作强烈的内心谴责,返还回来。 这一招看似只针对于人性中的道德。 如果没有道德,就不会自责。 但其实,真正没有道德和底线的人,是极为、极为稀少的,多数人只是口嗨。 那些叫嚣着,杀人全家的,现实中可能连不小心撞死一条野狗,都会做噩梦。 小丑坐在自由的山坡上。 没有了繁荣与华丽被其破坏与污染,他仿佛也陷入了混沌的冥思。 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小丑这一次,扮演的不再是破坏者与毁灭者。 而是创造者与散播者。 他主动的去创造文明,去播撒火种。 背对着众人,小丑喃喃说道:“没有了秩序,混乱也毫无意义。” “就像只因为世界满是悲伤,所以我才放声大笑。” 随着属于这个蛮荒世界的秩序,在小丑的引导下,快速的建立。 又有二十几名修士破防了。 他们退出了这场决斗,将舞台让给了叶楚萧与小丑。 现在,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丑的身上。 就连叶楚萧这个众人要合力打倒的‘大魔王’,也沦为了场边的配角。 所有的镜头,都给到了小丑。 而叶楚萧亦感觉到,那层由小丑所构建的心灵护甲,正在加速蜕变,从护甲···向着另一种难以形容的形态转变。 它晶莹、坚固、强大,酝酿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心灵之力。 心灵是虚无的! 但如果心灵能干涉现实! 那它就是无与伦比的! 叶楚萧心跳微微加速,他也在期待! 天空之中的光,被明亮与昏暗切割。 站在天地一线的光芒里,小丑自由的跳着滑稽的舞蹈。 孤独的音乐声奏响,他开始低沉的讲一个关于小丑的故事。 “医生,我为什么不快乐呢?”画面的最后,小丑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似乎有一名医生,仅露出半个脑袋。 “城的东面,有一个小丑,他能让所有人笑,我想他一定能帮助你!”医生对小丑说道。 “可是,我就是那个小丑!”小丑挤出一个笑脸,但他的双眼,却充满了疲惫。 在此之前,人们从小丑的身上,看到的都是恣意、疯狂还有睿智与毒舌。 而这一刻,他们似乎看到了小丑身上的软弱。 这就像是一缕人性,注入了原本疯狂而又飘渺的灵魂。 当人性与这疯狂如兽性般的灵魂合一,神性便诞生了! 最后的一群对抗者们,也都退场。 叶楚萧赢得了这场惊世的以一对九十九的对决。 同时,那一层由小丑所化的心灵护甲,彻底的完成蜕变。 刹那之后,叶楚萧脱离了学院世界,回归造化之船。 第九十八章向死而生长生刀 站在造化之船的甲板上,叶楚萧点开个人面板,看着又丰足起来的命数点,却并没有太过得意。 “命数点浅涨了七千来点,实际上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我可以得到更多,且不止有小丑和熊泖泖两层心灵护甲。” “终究是时间太紧了些。”叶楚萧心想。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点点不知足的想法而已。 以他在学院世界里搞出来的那些动静,倘若是以宋嘉木的身份停留在学院世界活动,大伯父那些人对他的容忍极限,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而已。 那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叶楚萧等于是空手拿了个创意,就去找人合作,给点甜头当做版权费也就罢了,还想将一块大饼吃的干净,那纯粹就是想多了。 无魔无超凡的和平世界里这么干,也迟早被人敲闷棍,用泥头车撞飞,何况是修行之世界? 贪心作祟,是不是把那些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大修士,太不当一回事了? 海岛世界里,他最后不也经历卸磨杀驴? “两层心灵护甲,特别是用已经封神的小丑做成的第二层护甲,应该是足够抗下心丹对我的影响了。” “一会就要返回地牢五层,面对妖女嬴姝,却不知还会不会有旁的变数。” 想到这里,叶楚萧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小丑与熊泖泖。 虽然离开了学院世界,但是‘嗜好’缺陷是永存的,除非叶楚萧自愿废掉在学院世界里得到的所有修行精益。 不过,终究是离开了‘嗜好’生存的土壤,没有了天道规则的煽动,‘嗜好’对心态的影响,变得怠惰。 表现在熊泖泖的身上,便是她变得没有那么的灵动。 倒是小丑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只是一般情况下,小丑的话远没有熊泖泖那样多。 “学院世界还有很多可以学习、开发的地方,不过以后再说,现在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数分钟之后,叶楚萧从造化之船上跌落,重新回到了大恒刑部地牢五层的那间牢房之中。 此时的牢房之中,妖女嬴姝正被生长的更加茂盛的血藤,更加牢固的困缚在岩壁之上。 她看起来气色更加的不好,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毫无一丝血色,白的如同透明的水晶人。 看到叶楚萧再次出现,她却没有再动弹,只是疲惫的看了一眼叶楚萧,随后竟然闭上了双眼,好似在养神。 “怎么回事?” “我都准备好了!结果你不来了?”叶楚萧一愣。 随后又反应过来,妖女嬴姝那一瞬间的爆发与挣扎,是极耗费体力和心神的行为,刹那没有将叶楚萧控制住化作鼎炉,自然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虽然说叶楚萧购买了时间气囊,花费在学院世界里的一个月时间可以不作数。 但是前前后后,在造化之船上,也耽搁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嬴姝自然无法坚持半个时辰之久。 “是遁空符?还是天隐妙阵?”闭上眼的嬴姝,挂在石壁上,有一种更加令人心动的脆弱感,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去保护她。 叶楚萧却心硬如铁,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是微尘小阵,阵势之中,人隐如微尘。”叶楚萧说道。 这是提前就想好的借口。 自然关于这个阵法的知识与认知,也是叶楚萧在造化之船上获得的。 一个人凭空消失,这在修行世界里,不算是多稀奇罕见的事情,有许多理由和借口可以找。 嬴姝又不是叶楚萧的上司,他给个说法就行,连证据都不用摆。 嬴姝再有能耐,也想不到有人可以一瞬进入造化之船,行跨界之举。 固定的认知,会遮蔽了视线,猜不到真相。 就像人们约定俗成的认定了一加一等于二,那就想不到在这之外的其它可能了。 这是认知上的束缚。 “看来你是做足了准备再来见我的!” “这让我更加看好你了。” “相比起那有着诺大名声,早已经占尽上风,却到现在都不敢来见我的金不遗,你虽不过区区能境,却有这样的胆量,更做足了准备,我也更放心将心丹交给你。”嬴姝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但对叶楚萧的溢美之词,却毫不吝啬,仿佛在她的心中,叶楚萧真的超过了金不遗,是她最为看好的对象。 叶楚萧丝毫没有得意,依旧谨慎交流道:“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的看重?” “就凭这些,就认为我比得过神捕金不遗,就连我都觉得你太草率了!” 叶楚萧显然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嬴姝为什么突然会改变目标,将他视为‘鼎炉’的新选择。 “你没有走,说明对长生刀还有想法。” “不过我也可以把话说明白,不受我的心丹,这长生刀我断不能传。”嬴姝却没有顺着叶楚萧的话往下说,而是将话题重新拉扯了回来,顺便戳穿了叶楚萧的心思。 “而且,长生刀有别于寻常武修刀法,并不以寻常修炼真气、法力为凭,唯有得我心丹之助力,方能入门。”嬴姝接着又对叶楚萧说道。 似乎又不愿叶楚萧就此放弃长生刀,嬴姝对叶楚萧说道:“长生刀传自道始祖师,历来修长生刀者,记载中便有五人,跨出了无定境,入得长生。” “这是一条坦途,这样的机会,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对于嬴姝的诱惑之语,叶楚萧没有不信,也没有全信。 在大恒的修行蒙学之中,只讲到了第八、九境无定境,再往上为何,则未有传授。 而事实上,无定境之上还有什么,或许也只有无定境的修士才看得清。 在此之下,仅知晓跨出无定,或已得长生。 只是诸天万界,仅有文字记载,却鲜有人真见过长生修士。 故而长生修士,更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传说。 嬴姝说修炼长生刀的修士,记载中有五人跨出了无定境,成就长生···这属于她的一家之言。 或许是真的,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加大筹码,运用的话术。 “不如,我们继续上次的话题。” “我说过,心丹之反噬,未必不能解。” “你将心丹种给一人,则一人陨,将心丹给多人,再将多人联系在一张网上,反噬则可以相互分担。”叶楚萧说到这里时,还未继续,却被嬴姝打断。 嬴姝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你对心丹的了解还不够清楚。” “它名为丹,实际上却是我自小被剥离的七情六欲。” “它确实可以被切割,但绝不可能切割太多份。” “一旦过于细碎,就相当于散去了,即便是借助他人之力壮大,那也已然与我无关。” 此时,叶楚萧才知晓,为什么原本和嬴姝谈条件谈的好好的,她会突然发难。 原来,他以为的‘解决’问题,其实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嬴姝假意迎合,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那到底可以分出多少份?”叶楚萧问道。 嬴姝道:“记录中,最多的一次是三分心丹,不过心丹分出去后,一旦有任意一名鼎炉支撑不住,崩溃陨灭,那心丹反噬不仅会反馈给天女,连带其它鼎炉,也会受到干扰。” “那份反噬,不仅仅是心丹原本积压、积蓄的情与欲,还有来自于鼎炉的七情六欲!” “所以,如果不是非不得已,你们无垢天女,也不会选择分丹?”叶楚萧问道。 嬴姝道:“不错!” “不过,如果你没有信心挡住全部的心丹威力,我可以做分丹之举,将心丹一份为二,你与金不遗,各受一半。” 叶楚萧心中一动,衡量起其中得失。 “一半的心丹···确实是威胁性更小,而且即便是金不遗扛不住,后续会造成更剧烈的反噬,但对我而言却是争取了更多必要的成长时间。” “学院世界不是回不去了,大不了下次换个身份回去,再多叠几层心灵护甲。” 有了决定,叶楚萧便说道:“我有两个要求,第一,长生刀你要先传我···既然修炼的引子是你的心丹,那你便是将长生刀的口诀、心法先传了我,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嬴姝倒也大气:“可!” “第二,七情六欲我要先选!” “我要你的喜、怒、爱、视欲、听欲、触欲、味欲。”叶楚萧进而提出第二点要求。 嬴姝却摇头道:“不是这样分的,七情六欲均等而分,而非将之拆开来分,否则一旦失衡,你收走了那些好降服一些的,反倒是让金不遗受了那些恶欲,使其更添风险,对我三人而言,都是不利。” 叶楚萧也不知嬴姝说的真假,但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也只能这么算。 确实,站在嬴姝的角度,她是绝不愿意将七情六欲拆开来分配。 这等于是让她承担了更多的风险。 “罢了!那就我三,金不遗七!” “他总归是神捕,要占个大头。” “还有,我之存在,不可告知金神捕。” “就当你的鼎炉,从来都只有这位金神捕吧!”叶楚萧说道。 嬴姝再次睁开眼,仔细的凝视着叶楚萧,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思。 毕竟,叶楚萧不像是短视之人。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两个人承担风险,那当然是均摊更好。 心丹之内所存储的七情六欲,又不会因为修为的高低,而有增减。 这样三七开的分,看似叶楚萧早期占了便宜。 实际上,一旦金不遗没有抗住,那么七成心丹反噬,加上金不遗的本身的十成叠加,对叶楚萧与嬴姝而言,是更大的考验。 其中作为鼎炉,叶楚萧还要挡在嬴姝的前面,先面对冲击。 “好!”思量片刻,发现竟完全看不出叶楚萧做这个决定的缘由,嬴姝缓缓的吐出一个字。 叶楚萧的这个分配方式,对她而言反而有利。 无论她表现的有多看重叶楚萧,实际上她依旧是将重注压在金不遗的身上。 先前说金不遗不如叶楚萧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一些麻痹年轻人的话术而已,当不得真。 让金不遗承担七成,而叶楚萧承担三成,这样的分配,对她来讲相当于再上了一层保险。 “且看好,这就是长生刀谱!”嬴姝目光清幽,闪烁着紫光。 这紫光之中,似有一柄刀飞出,直刺叶楚萧的眉心。 叶楚萧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刀光’定住了眉心之窍。 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一把通天彻地的神刀,划破了天地之间的生死二气。 随后,关于长生刀的大纲总诀,以及其中的前三式刀法,自然的浮现在叶楚萧的脑海之中。 至于后续的刀招与口诀,则还需慢慢解放。 此时叶楚萧的修为不够,根本施展不了,见之伤神。 “嬴姝说的是真的,没有心丹···等闲根本学不会这长生刀。” “长生刀的基础是向死而生,所以基础有两个步骤,分别是凝死气,以及窥死线。” “于绝境之时,凝自身之死气挥刀,挥刀之时,堪破对手之死线落刀,如此便可越境而斩,死中求活,只要掌握的死气够多,能把握住刹那间的死线绽放,诸天万界无不可斩,挡路之财狼尽斩,长生之路便是坦途。” “如此便是长生刀的立意之基。” “而想要做到快速于刹那间凝死气,窥死线,就必须拥有远超常人的天赋敏锐,这样的敏锐是寻常修士所无法具备的,唯有身负心丹,有了无垢天女的七情六欲加成,才能叠加出长生刀修行,所需要的基础天赋。” 叶楚萧尝试着去凝聚一丝死气,然而他无法在刹那之间,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死气之点。 他并不是那亿万之中无一的先天魂灵强壮之人。 哪怕他穿越而来,也并没有这样的特殊天赋。 某种意义上,一旦踏上了长生刀的修行,他将比任何人都更贪图无垢天女的‘心丹’。 那对他而言,既是负担,也是外挂。 “看懂了吗?”嬴姝开口问道。 叶楚萧微微颔首。 “你所见的,不过是长生刀之万一,等你窥见更强大的长生刀,便知道你今日之冒险,绝对值得。”嬴姝说道。 “现在,你过来,走到我的身边。”嬴姝说道。 叶楚萧犹豫了一刹,依言走了过去。 “再靠近一点,用头挨着我的心口。”嬴姝对已经靠近的叶楚萧说道。 “啊?”叶楚萧看着对方挺拔的峰峦,那浮夸的胸大肌,属实看的人眼晕。 黑色的纱裙无法遮住那抢眼的真相。 “刚才为了给你强行种下心丹,耗费了我太多的体力,三两天内我无法再主动送出心丹了,只能靠你自己吸出来。”嬴姝说道。 “吸?怎么个吸法?” “我是正经人,太违规的操作,我做不了···大不了再等两天。”叶楚萧说道。 嬴姝道:“等不了两天了!你来看我的事情,应该会触动金不遗,他会很快来见我,等将心丹分给了你,我的压力会小很多,等他再来时,便可直接送他心丹,不用再麻烦。” 叶楚萧怀疑的看着嬴姝,并不太相信她。 有些便宜,看似好占,实则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那就让他先来吧!我的那份可以再等等!” “这样的好事,你留给金不遗享受吧!”叶楚萧退后两步说道。 妖女狡猾的很,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可以令他上当? 这必然不可能! 虽然她的胸大肌很挺拔很诱人,但是不值得冒险。 平凉坊里安全无害的大馒头,要多少找不到?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叶楚萧从来不冒险。 嬴姝没有真正的情感,尽管被叶楚萧这幅态度弄得很生气,但是这份生气,也是模拟出来的感情,对于叶楚萧的拒绝,她实则没有任何的感受。 若不是有着这样的本心状态,就之前叶楚萧对她的那些态度,她未必会理智的与叶楚萧谈合作。 叶楚萧判断的也没有错。 她确实是要耍手段。 不过不是简单的针对叶楚萧,而是为了将体内的部分禁制,通过过渡心丹的方式,‘转让’给叶楚萧。 这样就能让她在这地牢里受到的束缚减轻、降低一部分。 也好为之后与金不遗相斗,做一些准备。 她以为以自身的颜色为诱饵,之前又‘温和’的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叶楚萧这么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定忍不住,以为自己是独特的那一个。 可以人财两得,从而靠拢过来。 没想到叶楚萧居然谨慎至此,以至于她的盘算落空。 吸血藤再次的膨胀、张牙舞爪起来。 而嬴姝的心口,则是飞出了一道彩虹的流光。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粒闪烁着七色光晕的丹药。 这‘丹药’从当中裂开,化为一大一小两粒。 小的那一粒,还不足大的那一粒的一半。 两粒‘丹药’围绕着嬴姝转动,随后其中较小的那一粒,飞向了叶楚萧,直接钻入了他的心口。 一瞬间,叶楚萧仿佛听到了无数的杂音。 许许多多本不属于他的模糊记忆,连带着想法、思想、情绪,全都在他的脑海里爆发出来。 这种感觉,与跨界获得身份与记忆时的融合,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反而与叶楚萧穿越之处,融合原本叶楚萧的记忆时,那种感觉破有几分类同。 然而,这感觉要更加的强烈,更加的汹涌。 与嬴姝‘心丹’中寄存的七情六欲相比,原本的叶楚萧的那点记忆里的情绪,单薄的简直像一张草纸。 大量的情绪,正在入侵叶楚萧的内心。 他面对着融入心丹后的第一波‘情绪’浪潮。 嬴姝颇为紧张的看着叶楚萧。 此时不仅仅是叶楚萧感受到了她被积压、压抑的情绪与情感,借助着叶楚萧的‘心跳’,嬴姝也终于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而不再只是模仿、模拟,实则自身只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哐! 心丹带来的情绪之力,冲击上了叶楚萧心灵护甲。 小丑化作的第二层护甲,完美的挡住了这一波的冲击,甚至形成了一小波反震。 反震里,嬴姝的心跳,跟着跳快了几个节拍。 一瞬间,看向叶楚萧的眼神,也颇有几分水汪汪。 心灵博弈正是如此,无垢天女与鼎炉之间的关系,总是错综复杂。 对于无垢天女来说,最好的状态就是彻底的降服鼎炉,却又让鼎炉保持自我,意志力坚强、坚韧。 而鼎炉倘若挡住了心丹的侵袭,并将大量的情绪反向输送,那么作为无垢天女,也会受到‘鼎炉’的影响,内心之中加强对‘鼎炉’的印象,有可能反而被‘鼎炉’所降服。 就像唐素侗曾经便是这般,降服了一名无垢天女。 当然,叶楚萧的这一波‘反震’,之所以顺利,还是因为他只承受了三成的心丹。 倘若是十成心丹加身,那么这一波的情绪洪流,绝不会这样轻易被瓦解。 叶楚萧以小丑化作的心灵护甲,是否能真的抗住,那还是个未知数。 “你修炼的了屏蔽心灵的手段?” “看来我真的小看你了,若是提早知道,我一定让你承担更多。”嬴姝看着叶楚萧说道,此时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与叶楚萧的对话之中,她不由的增添了几分情感,骤然一听这话,倒像是有些撒娇的味道。 这并不是嬴姝主观上的行为,而是她在初次的心灵博弈中,小输了叶楚萧一手,故而被不经意的影响。 而她自身,却完全没有感知。 “现在就刚刚好了,再多我也吃不住!”叶楚萧却敏锐察觉到了嬴姝的变化,不由咂舌。 这心灵对战太过玄乎,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现在,你的就是我的,还有什么方便我学习的,尽管都教我吧!”叶楚萧毫不客气的对嬴姝说道。 嬴姝魅力十足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说道:“神京城的永兴坊,我还有一栋宅子,当年是用另一个化名身份购入的,我传你入门禁的口诀,你可自行前去,里面有我留下的一些典籍,以及我修行时的心得,你可以学习观看,不过不要弄乱了里面的布局。” 嬴姝的言语之中,多了好些温度。 就像是曾经骄傲于九天之上的天女,真正的坠落了凡尘。 “好!”叶楚萧点了点头,接收了嬴姝直接通过心丹,传递过去的‘念头’。 天女与鼎炉之间的关系,鼎炉当然还是被动的。 所以天女可以主动将想法传递给鼎炉,无论间隔多远。 而鼎炉却无法直接干涉天女的想法,只能通过心灵博弈,来获得主动权。 “我该走了!” “停留的够久了,再待下去,只怕会有人坐不住!”叶楚萧说道。 嬴姝点点头,随后说道:“不要表现的太得体,多少显露出一些情绪来,看起来像是吃了亏。” 叶楚萧道:“这不用你提醒。” 说罢运功逼动气血,随后气血上涌,往脑门上一磕。 拉开牢房大门,整个人便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老大!”早就守在门外的狱卒,看到叶楚萧终于走出来,立刻要迎接上来。 “别靠近我!” “都离我远点···我脑子现在很乱,还有幻术余波没有清除!” “给我找一个僻静的房间,将我关起来···还有给我找一个擅长抚平心气的乐师过来,我需要调整心态。”叶楚萧半蹲在地上,伸手阻止了那些狱卒的靠近,大声吩咐道。 叠加了心丹之后,叶楚萧的五感之敏锐,远超寻常。 哪怕是那些妙境、化境的修士,在这种玄而又玄的先天敏锐度上,也及不上叶楚萧。 此时的叶楚萧,感知到有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始终保持着探究与怀疑。 等到他说完那些话时,这目光里的探究与怀疑,才稍稍的减轻、降低了一些。 显然,是这刑部地牢里的真正看守者,在窥视着他。 一旦他表现出任何的反常,就会被清理。 叶楚萧能踏足嬴姝的牢房,固然与他现在的身份有关。 但暗中守护地牢的人,也收到了某些暗示,默许了叶楚萧的行为。 他们这是在投石问路。 而叶楚萧,就是那一粒石子。 走进封闭的单间,叶楚萧开始肆意的在其中发泄,时而在其中,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厉吼与嘶鸣。 见多了在心灵对战中破防的修士,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与做派,叶楚萧表演的十分到位。 暗中监视他的人,已经悄然对他又放松了一丝警惕。 等到乐师赶到,为叶楚萧弹奏了一天一夜的‘清心普善咒’之后,叶楚萧终于满面苍白,气息浮躁的走出了封闭的房间。 随后,他告了个假,准备回家休息几天。 回到自家小院后的头两天,还有人暗中窥视叶楚萧。 得到了第三天,窥视的感觉彻底消失。 叶楚萧却还在呼呼大睡,好像是要将消耗的精神补充回来。 等到了第六天,叶楚萧才懒洋洋的出门,在街上走动时,随意变幻了一个模样,这才寻到嬴姝在永兴坊的宅子。 对着门口的守门石雀说出正确的口诀后,叶楚萧登门而入。 一间雅致、属实的宅院,便映入眼帘。 和这宅院相比,叶楚萧之前所居住的小院,简直就和狗窝差不多。 第九十九章我该如何死去 庭院入门,便是两株青翠苍虬的迎客松,顺着石板路绕过松树,院子里的风光霎时明媚起来,倒映着天空与远处山景的湖水,显出翠蓝色。 细白的沙子,铺在湖水边,与湖水相映成趣。 似乎被恒定在了秋季状态的枫树,如同美人一般,矗立在湖边,伸展着火红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生姿。 湖畔的小楼,也十分别致。 透过撑开的小窗往里看,两位身穿华丽衣裙的少女,还在一边绣着手帕,一边嬉戏打闹。 “这里还有旁人?” “嬴姝没说啊!”叶楚萧一愣。 随后那两名少女也发现了叶楚萧,她们看见叶楚萧后,起先一愣,随后却又似乎明白过来,双双轻盈的从小楼内飞跃出来。 随后在半空中,二人双双化作了两只轻盈、美丽的蝴蝶,看它们身上翅膀的颜色,正与之前说穿的衣裙颜色一致。 蝴蝶飞到叶楚萧的身边,然后又化作了美丽的少女,跪在了叶楚萧的脚边:“翼凤、蓝萤,见过主人!” 蝶妖? 叶楚萧还在发愣。 却并未感受到这两名少女身上的妖气。 “不对!不可能是妖,神京城里不是无妖,只是几乎每一名妖,都会在专门的妖户司登记造册,每月都会有专人来问询,管理可谓严格。” “嬴姝既然隐匿了这样一出别院,就不会再自找麻烦。她们应该是‘术使’,也可称之为‘式神’,术修、御兽师、封妖师、灵使都有类似的手段,可以将具有灵性之物,点化成人形,进行操控。” “与妖相比,这类‘术使’是依附于她们的创造者而存在的,在独立性方面,大有不如。” “当然,她们既然是由嬴姝所一手点化,自然也能依照心丹气息,第一时间认出我的身份。” 叶楚萧开口对两名蝴蝶术使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以后日常生活起居,就多劳你们照料。” 两蝴蝶术使立刻同声道:“是!” 叶楚萧也不多理会她们,率先走入那水榭小楼之中,寻了一处靠窗赏枫的雅处坐下。 两名蝴蝶术使立刻端上茶点。 “去将这里与妙境以及坐死关的书籍,全都找来,我要看。”叶楚萧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随后吩咐道。 两名蝴蝶术使中,看起来脸圆圆的,更加稚嫩,笑起来有淡淡梨涡的少女蓝萤,看着叶楚萧拿着糕点的那只手,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依依不舍的跟着自家姐姐去搬书。 转过头去的时候,还撅起了小嘴。 不一会,两名蝴蝶术使,便搬来了两大摞书籍,纷纷堆放在叶楚萧方便翻阅的手边。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叶楚萧,似乎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自己玩去吧!”叶楚萧一挥手。 两名蝴蝶术使立刻退去。 叶楚萧则是完全沉浸在了书籍的世界里。 这一看就是大半天的时间,等到叶楚萧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蝴蝶术使中,看起来气质更加成熟的翼凤,正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拨动着灯芯,纤纤素手捏着一根竹签,远远的一下下拨动着,好似生怕那微弱的火苗,溅到了身上。 “用不着这么麻烦,即便是夜黑如墨,对我来说只要有一丝光亮,便可视物无碍。” “蓝萤呢?”叶楚萧放下手里的书,伸了个懒腰问道。 “她已经休息了,需要我去把她叫起来吗?”翼凤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她的样子,并不是惯会伺候人的模样,只是谨慎小心着,却没有很明确的概念。 显然是嬴姝点化了她们打理庭院之后,便又丢在一旁不管,放任她们自在此处休憩。 或许,若不是叶楚萧提起,嬴姝早就忘了还有这处庭院,还有随手的点化的两名蝴蝶使也不一定。 “有点饿了,有什么东西吃吗?”叶楚萧摇了摇头,对翼凤问道。 翼凤道:“主人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银子已经使完了,方才主人吃的糕点,是之前我和蓝萤做针线活换的,现在也吃没了···不过还有我和蓝萤自己酿的花蜜,主人要用吗?” 叶楚萧点了点头,同时还顺手解下了腰间的钱袋子,一并递给翼凤。 “这些银两你们先用着,庭院里该采买替换之物,也可办了。” “钱不够了,再管我要!”叶楚萧说道。 翼凤接过钱袋子,脸上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喜色。 术使的力量与能力,是受点化他们的修行者所定的。 当初嬴姝点化二蝴蝶使,只打算将她们做婢女用,自然没有多给她们点能力。 嬴姝忘了她们之后,她们虽不必如常人一般一日三餐,但要在这诺大的神京城里生活,也是殊为不易的。 如今迎来了叶楚萧这个新主人,看起来脾气还不错···重要的是,终于给银子了,这让翼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看到叶楚萧面有疲态,翼凤主动问道:“主人是有什么困惑不解的吗?”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这院子里的书,我都瞧了大半,也算是记得一些内容的,或许我能帮主人答疑。” 叶楚萧想了想,然后说道:“书中有言,凡修士从能境入妙境,都需要坐入死关,所谓坐死关便是感受死生之道,坐死而望生,应众生之念,而入无间寿之妙。” “这里的无间寿,是何意?” 叶楚萧以前蒙学学的那些知识,其实都很笼统,更加细致、细节的东西,还是需要另外有途径,得到解答。 事实上,真能从蒙学为起点出发,没有别的依仗,而踏足能境的修士,已经是极为稀少。 少数平民出身,也能购得灵根,入能境修行的修士,也都寄身于豪门,自有人教导。 叶楚萧有不解,当然也可以问金三娘等人,不过眼下既然翼凤在这里,问她或许也是一样。 “无间寿的意思是,不受外界所扰的寿命,感应众生之念,坐死关,入妙境的修士,除了正常的延年益寿之外,还有无间之寿,此寿只与自身灵魂念头相关,不涉外物。” “也就是说,即便是生寿尽了,妙境修士于众人眼中已亡,但其念头依旧不散,且在虚无无间之处回荡,待到无间之寿散尽,才会彻底的烟消云散。” 叶楚萧闻言,顿时明白过来。 妙境增强的,是修士的灵魂之寿,也称之为无间寿。 即便是肉身死亡了,灵魂之寿若是还在,便还能以另类的方式存活。 某种意义上,这有些接近于‘鬼’的概念,但又并不是鬼。 修行世界里,那些常规意义上的鬼,他们并不是生者死后的延续,而是生者死后残留的执念,与天地间一些独特的阴气、秽气结合所化,实际上算是一种新的‘能量生命’,继承了一定生者的记忆与认知,但是在人格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有了无间寿,所以才有修士,能有手段借体重生,或是转入鬼修,也唯有入了妙境,修士的可能性才被拓宽,才能拥有更加真正意义上的‘前世今生’。至于妙境之下,则都是一死之后,一了百了!”叶楚萧这个时候,没有在自身的存在问题上多做纠结。 暂时想不透的问题,多想也没有意义。 就当做是金手指带他穿越,并且让他能借体重生好了! “坐死关有多少种方法?”叶楚萧又对翼凤问道。 翼凤立刻如数家珍道:“通常有饮鸠、活埋、水淹、断气、封窍、凝血、龟息,这七种方法,除此之外,另因功法有别,还能借助刀兵、术法之厉害,强入死关,不过这是酷烈之法,有破釜沉舟之意,太过凶险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足以取。” 叶楚萧点了点头。 坐死关,不是真的寻死。 只是感受生死一刹之感,从而妙从心开,推开妙境之大门。 所以那些尽量保全身体,能‘半死不死’的法子,就是通常能用的坐死关之法。 其中被运用最多的,就是‘活埋’。 修士会寻一处地洞,或者山洞,将自己完全的埋起来,于绝对的幽暗死寂之中,伴随着死亡脚步的逼近,感知生死一刹。 当然也会交代相熟的亲朋,定下一个时间,如果到了时间没有破关而出,亲朋就会将其挖出来,然后推功过血,强行唤醒。 其它如饮鸠、水淹、断气、封窍等手法,实际用法也都差不多。 都是提前留好后路,然后再掐准时间,进行坐死关。 所以,这负责唤醒之责的护道之人,必须选择慎重。 如果所托非人,那就玩完了。 古往今来,有的是人这样的倒霉蛋,坐死关成了真送命。 这也是一般的寻常平民修士,鲜有能出头,达到妙境高度的原因。 至于那些出身豪门的修士,他们的护道人,往往都是他们的父母长辈,安全性有足够的保障。 坐死关可以更加的放心大胆。 平民修士倒是也有父母,但他们的父母多半并非修士,即便是有心当这个护道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楚萧对坐死关的法子,并不是真的不了解,这才专门问一嘴。 而是他还想从翼凤的口中,得到一些更不一样的答案。 毕竟,因为九死魔功的原因,这些通常意义上的坐死关的办法,对叶楚萧来讲反而没有效果。 在刹那之间,被打成碎末的叶楚萧,都能凭借九死魔功死而复生,这些活埋、吞毒、水淹、封气的法子,对他能够有个什么用? “有时候太无解也是困扰。” “我现在倒也不是真的不死之身,而是常规意义上的死亡尝试,对我来讲没有作用,一瞬间承受伤害消耗的能量,还比不上我灵根对天地能量的自动吸附。” “但如果真的去作死,招惹那些惹不起的对手,又有可能被真的连续击溃,死的透透的,到那时根本连坐入死关,突破妙境的机会都没有,哪怕是突破了,也不可能越级杀敌,还是会被打死。” “这可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叶楚萧揉了揉眉心,思考着对策。 这个时候,翼凤迈步走过来,主动将冰凉的手指放在叶楚萧的两侧太阳穴上,轻轻的揉捏起来。 “主人!我倒是听说,在城外尧山上的春雨亭附近,有一间老酒馆,卖一种叫做醉生梦死的酒,据说可以让人喝了一醉不起,是用来坐死关的佳物!我在老酒馆里有认识的熟人,可以帮忙的。”翼凤说道。 叶楚萧睁开眼:“醉生梦死?” “是的呢!我还知道,醉生梦死中最主要的一味酿酒的材料是醉龙草。” “不过,传闻中要喝醉生梦死的人,都要替那老酒馆的主人办一件事。”翼凤说道。 叶楚萧啪的一下,就将六扇门的腰牌拍在了桌上:“这个!能不能白喝他一坛酒?” 翼凤看了一眼六扇门的银章腰牌:“主人!换成金章牌子,或许还有一丝可能,要是神捕的牌子,那就万无一失了。” 叶楚萧道:“一间开在城外的酒馆,这么硬气的吗?” 翼凤道:“那是因为,开酒馆的老头,是一头老龙!” “据说他是尧山的云雾龙君,以前是云梦大泽的龙王,被自己的亲弟弟连同老婆赶出了云梦大泽后,这才在尧山上开了个酒馆,以帮助大恒梳理尧山龙脉,保证方圆千里内的风调雨顺,换得在尧山上的栖息之地。” 叶楚萧坐正了身体,仔细看着翼凤。 见她眉目艳丽,俏眼流波,身段丰腴,虽是凡间颜色,却是人心俗欲里最上乘。 “看来我倒是有些小瞧了你!”叶楚萧笑着说道。 翼凤没有停下为叶楚萧按摩,只是将手指从太阳穴转移到了肩膀和手臂,小心的揉捏着,低头羞涩道:“我和妹妹这些年,也要生活,因为身为异类,所以也多和一些异类打交道,对这神京城内外的一些小道消息,倒是知道一些。” “好!那你明日陪我出城,去一趟尧山的老酒馆,见一见这位云雾龙君。”叶楚萧拍板做出了决定。 事实上,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毕竟常规意义上的坐死关的手段,对叶楚萧来说并无用处。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一早,叶楚萧便连同翼凤、蓝萤二人女,乘坐马车出了神京城,直往尧山上行。 神京城坐落在尧山山脚,而尧山便是大恒群山之祖脉,万峰之王。 尧山作为大恒龙脉的起始之地,自然也受皇家重视,从山腰到山顶,绝大多数的天地能量厚实、囤积之处,都已经有主。 不是赐给了哪个郡王,便是赏给了哪个公主,即使是那些朝中的股肱之臣,也很少有人能在尧山之上,获赏一处庄园。 尧山之上,除了遍布的王爷、公主们的别院、庄园之外。 还有十几间隶属于皇家的寺庙、道观,其中供奉的,也都是一些依附于皇家的佛道高人。 这些寺庙、道观,有一部分面向世俗,在时节好的时候,开放给游客们进来赏花、拜佛。 但是也有一部分,属于完全的避世隐世,常年被笼罩在阵法之中,不可得见。 翼凤口中的老酒馆,就坐落于尧山北面的翠峰之上,位于尧山一百零八景的春雨亭附近,处在半山腰处。 春雨亭处,微雨如雾,常年不褪,阳光洒落时,大量的虹光在山涧跳跃丛生,精灵活泼,令人心醉。 过了春雨亭,遥遥的一眼看去,就看见一间似乎平平无奇的三层阁楼。 或许是因为盛夏时节,天气之中带着酷热,所以前来这山中避暑的游人也格外多些。 老酒馆里此时也是宾朋满至。 从内到外都坐满了客人。 游客们就坐在山涧峭壁之畔,乘着凉风饮酒吃菜,观赏景观,倒是快活的很。 老酒馆的另一边,跪着一长条的修士,从侧面门口,直接蔓延到了春雨亭的一侧。 “他们都是来求老龙君赏赐醉生梦死的!”翼凤小声对叶楚萧说道。 “这么多人需要醉生梦死吗?常规的坐死关之法,难道风险如此之高?”叶楚萧诧异道。 翼凤轻笑道:“主人!这些人可不是要自己喝,而是想要倒卖个好价钱,在老龙君这里扮苦呢!而且他们中,也有一些是神京城里贵人的门客,常年就驻在这里,为的就是万一龙君心情好,赐下一份机缘,那便是赚了。” 叶楚萧道:“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替老龙君办事,就能得一坛醉生梦死吗?” 翼凤道:“老龙君需要人办的事情,一般人哪里办的了?他们多半都是入不了老龙君眼的。” 说着话锋一转:“主人您就不同了,以您的能力与风姿,想来老龙君也定然会愿意与您结个善缘。” 话说的好听没用,事情要真这么顺利才行。 登门入酒馆,还没有见到老龙君,就见到一名双臂粗壮,长满黑毛的壮汉,横着走过来,眼睛长在头顶似的看着他们:“吃饭喝酒请排队等候,前面还有十桌客人,预计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左右才有空位。” “要是来求醉生梦死,那就留下名号、身份,以及擅长的手段,做个记录。龙王他老人家有需要的话,会嘱人去寻你。” 叶楚萧微微有些发愣。 这和他构想的,也不太一样啊! 难道不该是老龙君苦候他这个有缘人久矣? 然后不仅给予他丰厚的报酬,还交代给他一个艰巨而又充满了冒险与奇遇的任务么?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啊! 排队等通知是什么鬼? 翼凤先跨步出来,脸上挂着清丽的笑容:“是谢将军吧!” “我是蚌大姐认下的妹妹,今天是来找姐姐叙旧的。” 壮汉原本好像伸长到了脑袋顶上的眼珠子落下来,看了一眼翼凤,之前公事公办、生人勿进的表情,变得好看了许多。 “既然是蚌大姐的妹妹,那就进去吧!先到乙三号包间等着,给你们上些酒菜,等蚌大姐忙完了,就来见你们。”壮汉说道。 一旁也有一群等候的人,看起来是一些外地来的游客,穿着打扮倒也不俗,听到壮汉直接给叶楚萧等人安排包间,立马不乐意了,有闹腾的意思。 壮汉斜眼道:“不乐意就滚蛋!谁耐烦伺候?” 这些外地来的正要闹腾,却被旁边的本地朋友拦住。 然后拉拽出了酒馆的大门。 外地游客尤不顺意,还在门外喊着:“我在括苍门,从未受过这等侮辱云云。” 跟着壮汉的引导,一行三人坐进了一间并不宽敞的包间。 没过一会,就有跑堂的傀儡人送上了烹饪好的酒菜,闻起来、看起来倒是都色香味俱全···只是都是一些蔬菜、牛羊猪肉,不见半点河鲜水产。 推开窗户,窗外的凉风,顺着远处的树木摇晃,送入了包间内,舒爽之感也便抵消了包间里的沉闷。 三人都没有怎么动筷子,只是闲聊着。 等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才见一名胖女人,端着两盘菜满脸热情的走了进来。 “哎哟喂!我的好妹子,这么长时间了,你可终于想起来见我这个干姐姐了。”胖女人满脸堆笑的进来,对翼凤打着招呼。 同时也对蓝萤道:“蓝小妹也一起来了!好的很!多留宿几天,姐姐带你们好好吃吃喝喝,四处游玩一番。” “这尧山之中,有四十九处秘境,虽然其中大半都被占了,沦为私景,但是也还有几处可看,这个时节,最是漂亮不过。” 说着,这胖女人最后才注意到叶楚萧,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几眼,然后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促狭的对翼凤道:“可是相好的?” “瞧着倒也有几分气力,不像是个靠不住的。” “但是眉眼无情,又是一个只顾修行而无情义的家伙,妹妹···他要是对你不起,姐姐替你教训他。” 胖女人说话毫不客气,显得底气十足。 翼凤有些羞涩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家主人!” “这就是你主人?他可不像是有能力点化你们的修为···怕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吧!” “看来是个世家公子哥!”胖女人看向叶楚萧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审视。 “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你要想仗着身份,对我这两位妹妹如何,我这老蚌精,可不会对你客气。”胖女人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道:“不过是寻常的雇佣关系而已,蚌大姐且放心。” 翼凤道:“大姐!我家主人想找老龙君换一坛酒,不知道大姐您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胖女人小声对翼凤道:“你们来的时节不凑巧,现在正是多雨频发的时候,往年龙王他老人,都是要一醉不起的,今年想来也是不会例外,那酒···他自己都不够喝,哪里还有富余出让?” “你们要是等得了,就再等上几个月,等到了冬天枯水的时候,我再向龙王讨个脸面,要上一些送给你们可好?” 现在才入夏季,等到冬季,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叶楚萧怎么可能愿意在妙境之外,苦候这么久? 修行本就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何况,现在大恒有唐素侗牺牲自己补全了天道,前后不过二十年。 如今满打满算剩下十八年左右,哪里容得这般耽搁? “蚌大姐!若是方便,可否代为引荐龙君?” “在下六扇门银章叶楚萧,兼刑部监牢典狱主司,多少也有几分能力,可以替龙君办一些实事的。”叶楚萧客气说道,同时也没有隐瞒身份,直接拿出自己的优势。 蚌大姐道:“银章而已,金章也不过如此!你若是个神捕,那倒是立刻可以见龙王。” “其实大姐也是为你好,龙王他老人家这个时候指定喝的有点多,他要是派你去云梦大泽给王妃送信,你只怕是有去无回的。” 叶楚萧心道:“好家伙!这还是条添龙!” “之前听翼凤说着老龙,是被自家弟弟联手老婆一起赶出了云梦大泽,失了龙王之位,还以为他只是运气不好,头上龙角带绿。现在听这口气,居然还对背叛他的老婆念念不忘?” “这不会是,还想去要回床垫吧!” “这样的话···那就是我们打扰了!”叶楚萧也没有强求,醉生梦死不成,还能想别的法子。 修行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用不着死磕。 与其在这里和一条遭了背叛、受了情伤的老添龙纠缠,叶楚萧还不如想想,是不是可以请哪位神捕出手,将他打的濒死,然后借机坐入死关,突破妙境。 “等等!你们不能走!”一个声音突然在包间外响起。 一名修士闯入进来。 “这个包间,本来应该是我们的,你们抢了我们的位置,不留下点什么,就想要走吗?”这名修士身上带着酒气,有些恶气冲冲的问道。 胖女人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两名高瘦的大汉,立刻从一旁闪现出来,将这修士夹住,就要将其拖拽出去。 “放手!我是括苍门的少掌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不敬?” “我让我爹灭了你们酒楼。”这名修士大声嚷道。 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孩子’。 但是,一瞬间,叶楚萧却突然感受到了‘死气’的蔓延,长生刀的刀意,自然的在他的心中鸣动。 心丹附体后,感受死气,已经成为了叶楚萧的‘本能’。 “不对劲!他是故意在闹事,只怕是要吸引注意力,还有人在别处捣乱,来者不善···虽然不是冲着我来的,但一定是冲着老酒馆来的。”叶楚萧看了一样这名修士,他的身上死线纵横,密密麻麻···根本用不着用长生刀。 这也就意味着,死气蔓延,并非是有这名修士直接触发。 他只是个导火索! 第一百章真该死啊! “走!”叶楚萧毫不犹豫,拽着翼凤与蓝荧就从敞开的窗口处跳了出去。 同时一边跑,一边不忘大声喊道:“有陷阱,快逃!” 这个时候,喊这一句,已经是叶楚萧能做的全部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提醒而逃过一劫,就不是叶楚萧能管得了的了。 他也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拉着二女一路狂奔,直接冲到了距离老酒馆的阁楼足有一千四五百米的距离处,方才缓缓停下。 “死气变淡了!”叶楚萧看了周围一眼,原本蠢蠢欲动的长生刀意,重新归入平缓。 长生刀显然并不只是刀法而已,它更是一整套避死延生的法门。 当危机来临之时,死气升腾,作为长生刀的修习宿主,就能提前生出感应,如果有选择,便可以选择避让。 出刀···那是在万不得已,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的选择。 至于借助死气升腾之时,刻意停留在原地,感受死亡,尝试生死一线突破妙境···这就是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修炼就修炼,战斗就战斗,混在一起,是容易出事的。 不是没有人在战斗中突破,但那属于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更多做类似尝试的人,都扑街的很惨。 千分之一刹都不能走神的战斗中,是不可能真的有时间,让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心突破的。 特别是坐死关,开妙境这种,还需要心灵感悟,心灵蜕变的关隘,更是如此。 还不等翼凤二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的老酒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 轰隆! 刹那间便是山摇地动,整个老酒馆的建筑,直接被剧烈的爆炸光晕笼罩,刺眼的光芒,几乎彻底点亮了山头。 与之伴随的,则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 一条浑身赤红,身长百丈,白鬃白髯,头生鹿角的巨龙,从爆炸之处蜿蜒腾飞而起。 随后这巨龙盘踞于云端,口吐甘露洒向那烈火焚烧,轰鸣爆炸之处。 爆炸的余光散去,一只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巨型螃蟹,将一部分的老酒馆员工与客人护在身下,只是他的半边身子却已经泛红,显然是被烤熟了。 泥土中钻出一只老蚌来,打开同样被烤的漆黑的蚌壳,蚌大姐则是从蚌壳中跳出来,整个都缩水了一大圈,看起来倒是显得靓丽了几分。 “赤水神雷!我的好弟弟!你就这么恨我,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我吗?”老龙在云中对着远方怒吼,声音化作一道利箭,飞射向数万里之外的云梦大泽。 声音化出形体,在半空中显现出一条白龙的虚影:“是啊!我的好大哥!你不死,我怎么睡的着?”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回云梦大泽,与我一战,让双龙之争彻底落下帷幕。” “而不是龟缩在这尧山上,贪求大恒神京的庇佑。” 老龙怒吼一声:“元枷!你太过了!我才是云梦大泽的龙王!” 一口气劲吐出,那凝聚在半空中的白龙虚影便立刻散去。 老龙从云中落下,化出人形,却是一名小老头的模样,身材五短,脸圆头秃,属实是皮相不佳。 蚌精大姐迟疑了一瞬,还是硬着头皮向这老头迎了过去:“龙王!谢将军护住了半数的客人和伙计,自己伤的很重,必须回云梦大泽的云波池内修养,才有可能养好身体···。” 老头闻言却说道:“以他的能力,当时要躲开,是来得及的。这次确实是鲁莽了,我会去在尧山深处,找一些玄冰、灵液来替他疗伤,以他的修为,最多损失两条腿,没有大碍!” 言外之意,却是拒绝返回云梦泽,只想躲在这尧山之中,关起门来借酒消愁。 快马奔驰的声音由远及近。 镇妖司、六扇门还有千蛟卫的人马,几乎同时都赶到了事发地点。 其中六扇门中领头的是一名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高大英武的中年,一身天子亲赐的飞云紫金袍,腰挎着一对玄黑色的短戟,胯下骑着的居然是一头混血的墨麒麟。 率领众人奔袭而来时,气势完全压过了那刚刚化人的老龙至少三分。 这英武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三名金章捕头,以及十几名银章捕头,若干铜章捕头。 诸人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他,显示出其地位,定然是六扇门中的神捕。 而这么年轻的神捕,只能是五大神捕之中的金不遗。 跟着他的三名金章之中,金三娘赫然也列。 崔瑜、赵四白也同样跟着。 却没有见到乔吾栖。 另一边千蛟卫与镇妖司的排场也不小,领头者的身份都不低,只是相比起金不遗来,显然还是差了一些,故而不敢与之并列,而是纷纷落后半步的距离,显出金不遗的身份特殊。 三方领头的对视一眼后,还是由镇妖司的领头官员出面与老龙交涉。 “老龙王!这么大的动静,是又在唱哪一出戏?”镇妖司官员开口问道,言辞之中带着三分的恼怒,三分的调侃,以及四分的无奈。 龙王化作的小老头却一扭头,露出不屑的神情:“三品的镇妖将,也来问本龙王的话?让你们镇妖帅来与我说话!” 这镇妖司官员闻言,顿时一怒,还未说话反击,却见那金不遗纵着墨麒麟出来,看着老龙王道:“那我与你说话可好?” “元祯!这里是尧山,我大恒龙脉所在,神京的背靠之地,发生了如此大事,你是不是要给个交代与说法?” 老龙王原本还硬气的很,看到金不遗出面,却又换了一幅颜色,虽还黑着脸,却肯好好说话了。 闻言后叹息一声道:“此事,我也是受害者,我那歹毒的弟弟,还不肯放过我,竟然派人暗藏着赤水神雷来杀我,金神捕!还请你们即刻发兵,将那孽龙捉拿下狱,为老龙我主持公道。” 金不遗闻言,却只冷笑,并不理会老龙王的诉苦。 叶楚萧这个时候,也安排翼凤二女远远避开,自己则是汇入了六扇门的队伍中。 “你也在这里?”崔瑜好奇的看着叶楚萧小声问道。 叶楚萧点头道:“碰巧了!想要求一坛子醉生梦死好安全坐死关,不想就遇到这档子事,幸好当时察觉到不对劲,先跑了出来,不然的话这会怕死骨头都焦了。” 叶楚萧说这话金三娘是不信的。 她可是知道,叶楚萧有一门死而复生的手段,十分神奇、了得。 不过她并非是多嘴之人,此时也断不会戳穿叶楚萧。 “那你是真运气不好,这事情···有的扯皮了,最后怕是还得不了了之!”崔瑜好像颇有经验道。 “怎么说?”叶楚萧问道。 周围也有一些其他的银章,竖着耳朵听着,显然也对其中内情,不甚了解。 崔瑜道:“这老龙王,当初从云梦大泽跑路的时候,同时还带走了一万年前夏皇留在云梦泽,特意给此地水神镇压水脉的云梦鼎,云梦大泽没有了云梦鼎,要想梳理水脉,保证云梦大泽周边的七州之地风调雨顺,就需要现任的龙王花费大气力整顿,只怕一年上头歇不了几天,才能勉强维持水气不乱。” “所以,就像之前好几次尧山上老酒馆出事一样,都是现任龙王元枷在主动挑事,为的就是逼这老龙自己回云梦大泽决一死战,从而好拿回云梦鼎。” “这老龙也奸猾,任由他那弟弟如何挑衅,就是死守在尧山上不下去,太后和陛下,都念在这老龙是当年先帝收留,也不好强迫他搬走···。此事也曾多次惹得朝堂诸公争论,却都没有一个定词,只是交代六扇门、镇妖司,要多做这老龙的工作,尽量说服他妥协。” 崔瑜说的不是很透彻,但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听懂了其中没有说清楚的部分。 比如,现在的云梦泽龙王元枷,是已经得到大恒朝认可的。 虽然是篡位,但很有可能这龙王当的还算尽职尽责。 说不准比眼前这老龙王当的还要好一些。 再有就是,现在大恒朝的主流风向,是期望老龙王归还云梦鼎,以助现任龙王梳理水脉,保证云梦泽所在七州之地风调雨顺。 只是这老龙,却以手中的云梦鼎作为筹码,想要胁迫大恒朝出兵,帮他夺回龙王之位。 赤水神雷炸不死老龙王,却是一种刺激。 既是在刺激老龙王,逼他回云梦泽做个了断,也是在刺激大恒朝的掌权者们,逼他们在老龙王与现任龙王之间做个选择。 “人族与龙族互不干涉内政,这是一万年前,夏皇时代起就定下的规矩,如今怎可因你而破例?” “除非那元枷龙王不顾周边七州之地百姓生死,任由洪水泛滥,水气失衡。如此我大恒方才有理由出兵镇压!”金不遗对老龙王说道。 老龙王道:“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继续等下去,对我也有利。” “这些年来,他为了施云布雨,疲于奔波,根本没有时间修炼,他即便是不坏了与人族之间的约定,只要再熬上几年,等我的修为彻底压过他,我便回去夺回王位和···。” 说到此处时,这老龙王明显停顿了下来。 脸上亦流露出几许唏嘘、几许怅然。 “看!又是白跑一趟,这老龙···苟的很!根本不会有胆子回去找现任龙王拼命。” “就是不知道,下次现任的元枷龙王,又会用什么法子来刺激他了。”崔瑜说道。 金三娘在一旁,紧握着腰间的弯刀,咬牙说道:“可恶!可恶至极!” 叶楚萧和崔瑜、赵四白,都清楚金三娘在愤恨什么。 她恨的是,这次的事件,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那死在这次劫难中的人们,他们的遭遇也注定无法得到伸张。 死难者只是一次‘乌龙事件’的背景板。 根本无足轻重。 “他还想躲在尧山修炼,超过现任龙王,每日酗酒,他又和那为了调和水气,疲于奔命的现任龙王,有什么区别?不···他还没有对方做的事情得体,至少现任龙王,做的还是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崔瑜嘀嘀咕咕说道。 “老龙王!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加上这一次的事件,你与龙王元枷之间的矛盾,已经先后引起了八次动荡,近在神京之地,我等也不能视而不见。”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等出手,将你驱逐出尧山,往后你尽管流浪江湖,能否躲过元枷龙王的追杀,全看你自己的本事。第二,那就是由我大恒朝廷派一队人与你一道回云梦大泽,帮你们进行一些调停,尽量得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金不遗开口对老龙王说着,给出了他两个选择。 老龙王立刻不满道:“你们不能赶我走,我留在尧山,这是你们先皇帝给我的恩典!” 金不遗冷笑道:“我们没有违背先帝的旨意,只是总会有一些路过的高人隐士看你不过眼,若是心气不顺,抽你两条龙筋,想来也是有可能的。” 老龙王闻言,立刻脸色又红又白起来。 龙族虽是天生的强大,并且寿命悠长,但是缺少了人族之机变、灵活,更比不得人族的数量繁多,繁衍广泛。 从个体上来讲,人族的先天优势远不如龙族。 但是人族之中,总会有一些天资绝顶之人脱颖而出,从修为到战力,都稳压龙族。 不说旁人,神捕金不遗不过是三十几岁,不到四十。 从年纪上来讲,老龙王超出其十倍不止,却不敢说比得过金不遗。 面对金不遗的挤兑,只能生闷气。 当然,也不是说老龙王果真一定不是金不遗的对手,只是这老龙既苟又怂而已。 “怎可如此厚颜无耻!” “怎可如此厚颜无耻!”老龙王气的胡须乱飞,似乎还想闹,但看到金不遗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双戟,却又收敛了下来。 “也罢!如今时过境迁,老龙我昔日做过多少贡献,为你大恒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想来你们是都全忘了,不讲感情···。” “要我回云梦大泽也可以,但是你们至少要出动三名意境修士护送我平安抵达,还要保证谈判没有谈妥当的情况下,安全的护送我离开。”老龙还在讲条件。 金不遗却摇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走,护送你去的人,就只有我和我麾下的这些捕头。” “千蛟卫和镇妖司的人不去?”老龙诧异道。 “不去!他们要戍卫神京,还要纠察天下不法妖邪···没时间陪你耽搁。”金不遗说道。 叶楚萧混在队伍里,此时悄悄后撤,就要离开。 他还在休沐期间,理论上这次的任务,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云梦大泽之行,他就不必参与了。 “这次行动,且不属于六扇门的公职,全是你这老龙凭借人情,向我等求助,需当给出报酬来。”金不遗又向老龙补充说道。 叶楚萧闻言,停下了撤退的脚步。 跟过去可能有危险,但是有好处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老龙闻言,圆乎乎的老脸,皱巴巴的拧巴成一团。 随后跺脚说道:“真的是···太狠了!年轻人,就是不讲德行!” “这样,我提供给你们五十坛醉生梦死,就当是报酬了!” 金不遗一伸手,竖起一根手指:“一千坛,而且是没有兑水的原浆。” “还有龙息草、褪去的老龙鳞、老龙牙,也都需要各三十份,你若侥幸得回了龙王之位,我等还需在你云梦泽收十年的好处,每年好处不低于百万灵玉。” 金不遗这一张口,就是在老龙的大动脉上砍了一刀。 隔着老远,都仿佛能看到老龙的伤口在飙血。 面对金不遗的狮子大开口,老龙却笑了:“只要能帮我拿回龙王之位,我每年给你们价值两百万灵玉的好处!” 他这显然是想拖金不遗等六扇门捕头下水。 金不遗犹豫一刹,没有拒绝。 “奇怪!”看着此时的金不遗,金三娘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重新走回来的叶楚萧问道。 金三娘道:“他好像很贪心,虽然我们受了王命,暂时搁了官职,以私人身份参与到龙王之争中,但是收了这每年两百万灵玉的好处,之后众人立场,很难再维持公平。” “只怕此行···还会多出更多的变数。” 叶楚萧心知肚明,这金不遗定然是承受了妖女嬴殊的心丹。 心丹之中的七情六欲,开始影响了金不遗的原本心智,让其欲念大升。 “这么扛不住的吗?” “他不会太早就扑街了吧!”叶楚萧看向金不遗的背影,满眼的担忧。 “诸位同僚,此行非公职差遣,所以不愿往者,绝不勉强。” “若是同去,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所得一应酬劳,皆以功劳而论分配。”金不遗转身,对在场的捕头们说道。 众多捕头早就被龙王承诺的好处激红了眼,纷纷高喊:“愿同大人同行。” 这个时候,群情激昂,叶楚萧若是直接从人群里抽身而走,倒是显得格外扎眼了。 商量妥当之后,一众捕头在金不遗的带领下,连同老龙王的残兵旧部一道,直往云梦大泽而去。 下了尧山,便乘船入卫河。 从卫河再入琅琊江,而琅琊江支流中的一支,则是会汇入云梦大泽。 天下水脉,总体而言,其实都是相通的。 乘船而下,去往南方的云梦大泽,有老龙王在船上,一路上自然是顺风顺水,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远不足够。 数万里之遥,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大约便可以走完。 而今天晚上,是大伙的修整时间。 老龙王储藏的大量醉生梦死已经交了出来。 金不遗则是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先犒赏诸人,让大家放松情绪。 醉生梦死配合上醒龙丹服用,就只能算是有助于修行和梳理心神的美酒。 并不会让人醉死过去。 少量饮用,不仅不会影响到状态,反而是调整状态的良物。 叶楚萧自然也分到了两坛子的醉生梦死。 看着手里这两坛用青玉坛装着的绝世美酒,叶楚萧不由的感慨,原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便因为坐上了顺风车,而轻易得手了。 “一夜时间,足够我坐入死关了。” “只要在醒龙丹上提前涂上一层厚厚的蜜油,然后将之放置在口中,一旦时间到了我还没有醒来,醒龙丹就会化在口中,将我唤醒。” “有两坛醉生梦死,足够尝试一把了!”叶楚萧坐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先将醒龙丹涂上蜜油,然后用符印稳固,定下了四个时辰之后化开的预设。 随后先将醒龙丹至于口中,然后一掌拍开坛子上的封印,将琥珀色的酒浆,哗啦啦的倒入口中。 甘冽醇香的酒液入喉,不仅丝毫没有冲劲,反而让人觉得周身舒坦。 就像酷暑之时,跳进了一池子清冽的溪水之中,浑身舒爽。 随后,便是一股酒劲。从腹部发力,然后冲上了叶楚萧的脑门。 晕晕乎乎的,叶楚萧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死亡! 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以前叶楚萧也‘死’过,但是九死魔功的‘死亡方式’是剧烈的。 其中的生死转换,只在刹那之间,根本没有留给叶楚萧感受其中‘韵律’的机会。 而现在,他感受到了真正接近‘死亡’的感觉。 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而是一种仿佛不断沉入深海的下坠感。 与此同时,伴随的还有灵魂的解脱与自由之感。 就像身体这个牢笼,终于解放了对灵魂的束缚。 一切都开始那样的轻松、自在。 “这就是死亡的过程吗?” “这么的舒缓?” “也不对!只是因为我选择的‘死亡’方式,很舒适而已。”叶楚萧还在思考,只是这思考,已经变得缓慢。 心底的那些焦虑与不安,此刻都被抛弃。 虽是假死,却是真自在。 而在这身死魂自由的‘自在’之中,叶楚萧隐约又看到了许多的‘光点’。 它们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宋佳木、王识睿、叶楚萧···还有魏明。 “对了!魏明是谁?” “魏明是我!”叶楚萧迷迷糊糊的想着。 “是我曾经假扮的那个九师弟!” 嘈杂的声音,开始喧闹起来。 他们中有的是在讨论他,但是也有一些是在崇拜,更多的还是埋怨、怨恨还有指责。 喧闹的声音,打扰了叶楚萧正在不但悠哉自在的灵魂。 他开始觉得不耐烦。 “吵死了!吵死了!” “闭嘴!”叶楚萧‘开口’喊道。 刹那之机,万籁俱寂! 第一百零一章这龙好狗 寂静之时,宛如突坠无间。 无间者,无时间,无空间。 处于这样的寂静之中,来自外界的杂音和干扰,就都仿佛全然不存在了。 是在直面自己的内心。 无论是那些崇高的、天真的、善良的,还是黑暗的、鬼祟的、阴毒的,全都是‘我’,也正是这些正面的与负面的,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我’。 对自我诚实之时,便不必否认自己的卑劣或者高尚。 卑劣不可耻,高尚也不必耻笑。 人皆如此,满手血腥的刽子手,也未必不会因为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而落泪。 复杂是人性的本质,而每个人所扮演的‘我’,都只是选择了自己的一面在进行着生活的延续。 即使是那些最放纵自己的人,也依旧戴着薄薄的面具,无法还原到自身最真实的状态,看不清真实的‘自我’。 然而,于此无间寂静之时,思想与道德,善良与邪恶的枷锁在这一刻都是不存在的。 也就在这样无间的寂静里,叶楚萧仿佛也明白了‘妙境’之意。 道德经有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其中之玄妙,非亲身感受者,不足以言之。 然即便是亲身经历者,要想将此事此刻的感觉,尽数用文字笔墨记录下来,也是不成的。 再妙笔生花的笔杆子,也只能将之形容出二三成。 且在此之境,在此之时,不同人的感受是不同的。 死生之时,无间之境,有人看到的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也有人看到的是内心的欲望,又或是未了之事、未尽之责,如是等等。 强烈的求生欲,会在一瞬间冲破无间之阻碍,让人复生逃死,宛如让灵魂新生。 从能境入妙境,是一场灵魂的重生洗涤。 也唯有灵魂重生,才能延长灵魂的生命,继续乘坐着肉身这具宝船,继续苦海航行,追求彼岸。 此时的叶楚萧,也整理清楚,为什么只有入了能境,且将能境推到极高的程度,才能尝试坐入死关,寻求突破妙境。 因为,在这样似死非生的无间灵魂之态时,身体或许本能的以为死亡,开始关闭各项器官功能。 唯有强大的灵根与天地能量相合,作为补充支撑,才能让身体,以另一种类似于‘植物’的状态存活。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亦是灵根对身体,一次更深层次的‘改造’。 破关苏醒之时,肉身会更加的适应天地能量,于一瞬间借用、调度的天地能量会更多一些,更加的顺利指挥。 “妙境亦是渺境,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人之魂灵,于那诸天宇宙之中而言,何其渺小,自愚境起,苦境、能境再到妙境,这看似是第四重境界,实则依旧于天地间渺小不可见,不值得有丝毫自得、自满之处。”感悟如同一粒尘埃落在叶楚萧的心头。 随后这尘埃又恰如种子,在心头、在魂上开了花。 花开之时,照见了自我,也照见了所谓之长生。 无间之寿,人间之寿,同时在叶楚萧的眼前展开。 “自今日起,我若肉身无损、无进,则肉与魂合,当有三百二十九载阳寿。但我若身陨,着灵魂长存,有无间寿数一千八百一十七载,当为阴寿。” “阳寿方面,我并没有超出寻常同等境界修士太多,可见依旧是境界限制,即使是积累丰厚,也无法大量的打破上限。但是阴寿长达一千八百多载,却是寻常同等境界修士的三倍左右,可谓是超出许多。” “这也就意味着,我如果真的不幸阳寿耗尽,失了肉身,转入鬼修之道,依旧比寻常的鬼修修士,多了许多机会。” “当然,这也并没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灵与肉合一,同载大道,才是正道。否则无论是单修肉身,还是单修魂灵,都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念头如流光一般,在花瓣上划过。 剔透的朦胧白光,在花瓣上莹莹闪烁。 夜尽天明! 阳光透过窗户,温和的打在叶楚萧的脸上。 他懒洋洋的睁开了双眼,然后好像是睡了一个大大的懒觉一样,伸了个舒筋活络的懒腰。 全身都舒坦了,好像是卸掉了几十斤的重担。 这种感觉,简直比叶楚萧前世,做一次两千多的正规按摩还舒服十倍、百倍。 那只是肌肉上的极致放松,带动了大脑的休憩。 而这一次突破,确实灵魂上的自我认知与洗涤。 “等等!昨晚突破时···我都想到了些什么?” “我怎么不太记得了?”叶楚萧推开窗户,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江阔云低。 “算了!不想它!”一搓手,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能量之花,在叶楚萧的手心里绽放、开合。 入妙境之前,对天地能量的利用是生硬且古板的。 哪怕是有‘塑能’天赋加持,也只是让天地能量,在他的手中更加的驯服。 而现在,叶楚萧却是在将自己的思想注入到天地能量之中,使得它们具备了灵性。 “难怪剑意、刀意、术法之意、灵魂诅咒等等超出寻常想象的能力,都要到了妙境之后才能施展。” “也只有入了妙境,修士的个人念头,才能以能量进行承载,而不是粗浅、死板的推动天地能量,搬运它们的位置,或是扭曲它们的形态。用更省力的方式,使用出更有威力、效果的驾驭天地能量的手段,这就是妙境与能境,在实际作用中的区别。延年益寿,只是妙境特征的一部分而已。”此时的叶楚萧灵感大爆发,他甚至有很多的刀招、剑术还有符咒、阵法手段,想要尝试施展。 “你醒了!” “咦?你突破了!”金三娘从叶楚萧的窗前路过,清晨从江面上洒过的金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柔和的光晕。 而叶楚萧则是从金三娘的身上,看到了一层薄薄的、不太明显的‘光波’,就像她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塔,时刻向外散发着强烈的心灵信号。 再通过窗户往外眺望。 那些路过的银章与金章,身上都有类似的‘光波’,只是强弱有区别。 有些银章反而光波散发强度,还要远远强过金章。 至于那些铜章,则基本上都是昏暗、昏沉的,在叶楚萧现在的视野里,这些人就像是灰色的一般,没有半点灵性,宛如视线里,应该被模糊的背景板,没有几句台词的死板npc。 “有趣吧!这就是妙目见法,当你在内心深处看到了‘自己’,也就要开始见天地、见众生了。” “这也就是妙境的修行。” “等什么时候,你能精准的判断一个人透露出来的‘光’,是什么颜色,代表了什么意思,并且隐藏了自己的‘光’,那你的妙境修行,就算是得到了圆满,可堪破化境。”金三娘对叶楚萧说道,同时开始展示。 刹那之间,那原本薄薄的笼罩在她身上的一层‘光波’,变得剧烈甚至是激烈起来。 它们如同熊熊烈焰一般燃烧,散发着金色和赤色两种刺眼的光芒。 这一瞬间,金三娘耀眼的让叶楚萧差点流泪。 光波又黯淡下来,金三娘几乎将全部的‘光’都收敛起来,再看又显得似乎平平无奇了,还不如一部分的银章。 金三娘入化境已经有几年,如今正处于化境巅峰,对自身‘光波’的掌控,当然是入微级别的。 那环绕在周身的‘光波’,也像是更加细微、细小的触手。 它们时刻的干涉、影响、改造着周围的天地能量,为某一瞬间的爆发,做着积蓄与准备。 “你刚刚突破,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好好感受一下···最多中午,我们就要抵达云梦大泽了!” “记得先熟悉好境界,然后将一些护身、防身的手段,都先升级一下,保命的手段,永远比进攻的手段更重要。”金三娘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摆手转身离开。 叶楚萧则是就坐在窗边,开始以手指凝聚能量,不断的绘制、玩弄一些基础的符咒图案。 尝试着将热烈、兴奋的情绪注入到火之符咒中,那基础的火之符咒迸射出来的温度,远远超过了原本的高度。 倘若叶楚萧注入的是冷酷、绝望的情绪,火之符咒甚至被改变了性状,除了保留一些火的特质之外,居然显得冰冷、阴寒。 “果然,妙境是颠覆‘常识’的开始,从妙境开始,那些常规的所谓力、气、能量、自然属性上的不可能、不科学,都会被改变、扭曲。能量是载体,而心意在掌舵。” 玩了大概一两个时辰之后,叶楚萧开始感到困乏。 这是精神和心力消耗所至。 “才坚持不到两个时辰就顶不住了!也不知道其它的妙境修士,使用玄妙手段,可以持续支撑多久。”叶楚萧暂时没有参照物比对,对自身的持久性是否平均,保留一个问号。 日上中天之时,六扇门的官船已经驶出了琅琊江的主流,进入了名为‘锦水’的支流。 又顺着支流航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自惠州而入,便抵达了云梦大泽。 云梦大泽方圆近万里,却并非全是湖泊,而是由大面积相连的湖泊、岛屿、沼泽、水生树林、山峦···等等勾连在一起,形成的一大片的低洼湿地。 其中又有多条江、河与之相汇。 堪称是天下水脉之枢纽。 云梦大泽绵延万里,同时连通了七州之地。 而云梦泽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森林、荒山之中,也隐藏了大量的妖魔鬼怪,以及化外之蛮民。 他们不尊王化,不知有大恒朝廷,甚至也未必全给云梦大泽的龙王面子。 只是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当然了,云梦大泽的龙王,亦相当于天下江河之主的领头羊,至少名义上,还是掌管着这万里的云梦大泽,亦可称之为‘妖魔之主’。 六扇门的官船到了云梦大泽附近,便不可再长驱直入。 而需等待此地水泽龙君,赐下通关令符,方可继续入内。 寻常渔民,自然可以随意进入,只是入得云梦大泽之后,是生是死,是满载而归,还是船覆人亡,这全凭运气和能耐。 六扇门的捕头们,哪怕是以‘自愿’的名义,同那老龙王一同前来这云梦大泽,依旧带有一定的官方性质···这个怎么狡辩都没用。 所以,进入还是需要许可的。 半熟还散发着鲜香味道的谢将军,在蚌精的搀扶下,走出船舱,看着远处的波光粼粼,以及那绵延在水波之上的山峦,星罗棋布的岛屿,不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尧山虽好,却非故乡。 故园虽改,却是梦还之处。 “老龙王呢?”金不遗站在船头,抬手射出一道金光,金光里携带的,正是他登门‘拜访’的帖子。 虽然他的屁股已经因为贪婪而坐歪了,但是至少不偏不倚,只是在解决问题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贸然不请自入,就说不过去。 等于是在挑衅、宣战。 “他说头疼,正在船舱里躲着不出来。”金不遗的身后,一名金章捕头无奈说道。 金不遗脸一黑:“废物!” 这样的直言不讳,让一旁同样站在甲板上的谢将军与蚌精欲言又止,脸色一阵变幻,似乎想翻脸,又怕坏事。 虽说主辱臣死,但自家主子自己不争气,那做下属的也很难硬气起来。 谢将军和蚌精想来也都清楚,要是没有这群六扇门的捕头帮忙撑腰,这趟返回云梦大泽···指望那不争气的老龙王,怕是靠不住。 “去!把他拽出来,这趟入云梦大泽,他这个主角不在,我们名不正、言不顺,难道真进去吃吃河鲜就打道回府吗?”金不遗锁紧眉头说道。 不多时,两名金章捕头,一同夹着那老龙王,从船舱里出来,站到了甲板上。 身材矮小的老龙王,望着无限波澜的云梦大泽,露出了怀念且激动的表情。 只是伴随着乌云阵阵,电闪雷鸣,他那怀念的神色,彻底转变为了愤恨···还有一丝丝的惧怕。 云中有白龙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条身长超过百丈,白鳞黑鬃,头生一对龙角,宛如水牛角的白龙,从半空中飞落而下。 随后水波之中,涌去了漫漫水烟。 水烟之内,有大量的虾兵蟹将,摆开了阵势,擂鼓的擂鼓、敲锣的敲锣,列出依仗,好似在欢迎一众六扇门捕头的到来。 “嘿!这是在摆下马威呢!”赵四白杵在一旁,小声说道。 “闭嘴!这个时候别多话!”金三娘说道。 随后却又补充道:“一会我站在最前面,老赵负责次位,崔瑜、小叶负责组阵、洒符,随时准备突发状况。” 四人颇有默契的站位,警惕着四周。 当然,叶楚萧没有说明,此时周围没有死气蔓延,可见虽好似两军对垒,实则根本就打不起来。 甲板上、船舱里的六扇门捕头,都纷纷防备着。 白龙化作的中年男子,却已经踩着水波,站在了与甲板平高,与金不遗正好面对面对视的位置。 和老龙王那猥琐、粗陋的形象相比,龙王元枷化作的人形之态,显然要好看的多。 虽没有多俊朗,但是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堂堂,威仪十足,一眼看过去,便是伟男子。 之所以,兄弟二人的化形之态有如此大的区别,当然不是上任云梦泽龙王的头上戴了绿帽子。 但凡妖、精化形,修出人身,都与他们刹那之间,交感天地时的状态相关。 倘若化形的时候心思浮躁、念头杂乱,多有鬼祟、阴邪,则种种心相,都会体现在化形之后的人身状态上,也算是相由心生。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刚刚初入修行的狐狸精、草木之精灵,都会想方设法从普通人里,选一些书生去教导课程,学习礼仪的缘故,因为这是有助于将来化形,得一身好皮囊的。 至于那些并不在意皮囊好坏的妖怪,则不会多此一举。 同样,化形之相,是‘真皮囊’,内外构造,都与人几乎无异样,化形的妖怪,就等于有了两种形态。 而有些只是通晓幻术的小妖,他们幻化出来的俊男美女,都是假的,实际上的肉身,依旧是妖物。 最简单的归纳就是,化形的妖怪,可以和凡人结婚···还能生子,如果不现原形,就和常人无异。 没化形,只是用幻术幻化的妖怪,他们与凡人结合,即便是没有恶意,也会荼毒到凡人,影响到他们的生存健康,还有生殖隔离,不会开花结果。 开心的时候,看着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不小心摸到尾巴、触手、鳞片什么的,那都是基操。 “多谢金神捕带着我这不争气的大哥返还云梦大泽,还请诸位入内饮酒吃席,但请多盘桓几日,也好让小王多尽地主之谊!”龙王元枷开口说道,态度诚恳、真挚,让人感觉犹如如沐春风。 “说实话,这个龙王要像样多了,要我是云梦泽的水族···也跟着这样的龙王混。”赵四白嘀咕道。 金三娘扫了他一眼,赵四白立刻不再多言。 叶楚萧此刻却在看着龙王元枷的‘光波’。 骤然一看,他体外浮现出来的一丝丝‘光波’,是呈现紫、青、白三色,具体都代表了什么,并不好直观判断。 妙境以上的修士,身上散发出来的‘光波’,并不是由个人的属性来决定的。 也不是说那些鲜艳、夺目或者光亮堂皇的光波,就代表了好的情绪状态,那些颜色黯淡、灰暗的,就代表了不好的情绪。 就像红色的光波,可以是热情、兴奋的征兆,也可以是残忍、血腥的象征,黑色的光波,可以是阴暗、狡诈,也可以是静谧、沉稳,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化境以上的修士,都可以将‘光波’全数收敛起来,不过绝大多数的修士不会这么干。 因为这些‘光波’是他们的触手,是他们感知与撬动外界的杠杆,收起来了就等于自断双臂。 大概没有几个人,为了扮猪吃老虎,就先砍断自己的双手双脚吧! “元枷龙王客气了!” “我等前来叨扰,还请元枷龙王不要嫌弃才是。”金不遗说道。 此时金不遗呈现出来的光波,便是简单的红、黑二色。 叶楚萧依旧无法依此判断出他的真实状态与心态,只能结合现有的讯息,进行一定的推断。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元枷龙王带领着一众水族在前引路。 六扇门的官船,被包裹在水族大队之中,此时整体而看,就是一团巨大的水汽,在湖面上蔓延舒展。 同时水波涛涛,向两侧排开。 天与湖之间,似乎正生出一个夹缝里的空间,而更多的隐秘,就都在这天与湖的夹缝里。 老龙王贼兮兮的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观看这云梦大泽里隐秘而布置的阵法节点,相比以往,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待到发现几处原本重要的节点,都已经废弃、空置之后,又露出了气馁的神情,情绪又低落了几分,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却又振作起来。 穿过了天与湖之间的夹缝。 大队的人马,进入了秘境之中。 周围的景观,便骤然奢华、瑰丽起来。 流淌在天际,犹如长河般的彩虹交替着掠过湛蓝的天空。 由白玉搭建的宫殿,错落在湖面、山头和森林、沼泽之间,彼此由彩虹相连。 巨大的珍珠蚌列在大道两侧,纷纷张开了粉白色的贝壳,露出里面巨大的珍珠。 这些珍珠竟能凝聚天地能量转化为薄薄的灵雾,灵雾汇集众多后,便在道路两侧,形成了纯粹由灵浆形成的乳白色灵泉。 一些铜章与银章捕头,看着这些灵泉,都露出了贪婪、向往的神情。 不是每个人都是叶楚萧,神树灵根一扫,压根不缺天地能量灌输。 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讲,要想将灵根培育好,满足身体的基础‘进化’,达到妙境的门槛,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需要消耗不菲的资源,来进行提炼、修行。 这同样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而灵浆一类的灵物,可以十分有效的缩短这个过程。 这道路两侧,流淌的哪里只是灵浆···分明就是金灿灿的财富。 处于身体蜕变,积累阶段的修士,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去占有。 哪怕是已经完成了蜕变的修士,难道就不想获得这些‘财富’? “果然是莫道龙王无宝,如此灵物,竟然就这么洒在路边,好似可以随意取用。”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一头蠢猪,时间久了也该成精化妖,有所成就。”捕头们小声讨论着,对这一趟云梦大泽之旅,不知不觉间就少了几分忐忑,多了些期许。 “龙头峰的水晶宫呢?” “怎么不见龙头峰的水晶宫?” “那可是我采集天地五种不同先天属性的自然水晶,以数十年苦心打造的宫殿,立在龙头峰上,日夜受天地之间最纯粹的精华灌溉,再如梦似幻不过···她也是历来最喜欢了。” “怎么不见了水晶宫?”老龙王看着一处巍峨高耸,几乎傲立整个秘境的山头,开口冲着龙王元枷质问道。 这似乎是他回归此秘境后,第一次敢正视自己这个弟弟,同时开口质问。 跟随老龙王一道归来的那些旧部们,则闻言纷纷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们以为,自家的主子,会说一些更恰当的内容。 哪怕是辱骂元枷一顿,也好过问他的水晶宫何在。 元枷闻言道:“龙头峰是秘境的重要节点,早已封锁,水晶宫也搬至它处。” 老龙王一愣,随后竟然怒道:“只有每夜子时,漫天星光在龙头峰上,映衬在水晶宫的穹顶上,才是最美丽的···也是最衬得上她的,你这个焚琴煮鹤,不懂风情的家伙,竟然将它毁了,简直可耻!” 元枷不屑一笑,甚至不愿与这老龙争辩。 说了两句话,老龙似乎抵消了一些对自家弟弟的恐惧之心,又开口问道:“她呢?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莫不是被你囚禁了起来?” 元枷道:“她只是不愿见你而已,她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了你。” 老龙王闻言,居然回归云梦泽之后,第一次畅快笑了:“果然!她心里有我,元枷···你只是用了卑鄙手段,夺走了我的王位和王后而已,待我夺回一切,自然···。” 元枷一眼横过来,眼中戾气一闪而逝。 老龙王后续的几个字眼,便堵在了喉咙口,终究是没有吐露出来。 “废物啊!”叶楚萧看着这一点也不争气的老龙王,可以看见,老龙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光波,是很纯粹的绿色。 叶楚萧很肯定,这一定是懦弱的颜色。 “如此不堪的龙王,金不遗还要帮助这老龙王复辟,莫不是打算将这老龙王拽在手里当个傀儡?”叶楚萧突然心思跳跃的想。 随后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金不遗受心丹影响,七情六欲较比常人要旺盛的多,他会忍不住想操控云梦泽龙王,掌控此处···也很合情合理。 “就是不知道,这元枷龙王,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了。” “他如果不是没脑子的,自然该知道,此刻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他又有什么底牌等着金不遗,让金不遗知难而退,还留下老龙王以及他手里的云梦大鼎?”叶楚萧心想。 第一百零二章前尘往事 龙头峰下,碧波之间,璀璨华贵的龙宫宝殿,庄严的矗立在那里。 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得出来,那宫殿本身,就是一件极佳的法宝,哪怕不是神器,却也已然相差不远。 这样一间宫殿,坐落在这水府秘境的重要阵法节点上,掌控宫殿和阵法的龙王,其能力和实力,必然得到极大的增幅。 看一眼金不遗,他此刻脸上没有半点忌惮的神情,依旧是与那龙王元枷笑谈着一些江湖轶事。 至于三位‘主角’中的另一位,那个老龙王,却是落后二者一个身位,无形中已经拉开了档次。 元枷龙王也并未表现的急不可耐,立刻逼迫老龙王交出云梦大鼎,反正老龙王已经回了云梦大泽,他有的是办法炮制。 大殿之内,分主次座下,闲谈之时,气氛渐佳。 言语之中,多有亲近之意,毫无起冲突之意。 但叶楚萧却还是警惕小心,时刻关注着死气变化,以防骤然变起。 随后酒宴起,歌舞起,曲乐喧哗,花团锦簇。 龙宫里的那些女妖精,虽然歌舞水准,不见得比得上平凉坊的那些专业人士,但是也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酒宴的喧闹、平和的氛围,终究只是表象。 大殿内外,有大量的龙宫水族卫士,持兵着甲,神情肃穆。 那些看似在饮酒作乐的六扇门捕头,也都腰间挎着刀、剑,并未放松丝毫的警惕。 看似与劝酒的女妖精们纠缠,实则只要金不遗一声令下,他们即刻便可挥刀,斩断那些千娇百媚的人儿纤细的脖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金不遗好似无意一般,闲谈说起了一件陈年旧事:“遥想百年前,若非有晨王之乱,大恒如今早已独占乾宇,何至于年年都有四方蛮夷作乱,年年扣边,不得安宁,至今想来,仍旧觉得遗憾。” 元枷龙王闻言,若有所指道:“晨王萧蚩,妇人之仁而已,小王以为当年若是晨王若进,今日之大恒,或许才算是真的独霸寰宇。” “天与不取,反受其害。” 与崔瑜坐在一处的叶楚萧扭头看向她,想要崔瑜解释一下。 叶楚萧虽然也一直在‘苦读’,但毕竟看的都是一些修行相关的书籍。 对于大恒过往的一些典故,了解的倒也并不太多。 “一百一十七年前冬,当时正是永康帝在位第十年,那年的十二月十三日,晨王萧蚩起兵‘造反’半日,便被擒入刑部地牢之中,关押至第八层,受扒皮拆骨之刑,历时三日,气竭而亡。”崔瑜低声说道。 “虽然一些史书上,都将晨王萧蚩记载为乱国、祸民的逆王。但是也有民间野史中流传,这位晨王萧蚩文武双全,曾经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大恒江山,驱逐了入侵的四夷蛮族,斩蛮族无定境大巫祭,同时也镇压了八大妖王,让妖族断脊一百多年,至今未曾恢复元气。” “也正因为这些野史流传,也让一百多年前的晨王造反之事,变得扑朔迷离。毕竟如果野史记载为真,那么这位晨王萧蚩,是有能力取而代之的,而不是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兵败被捕。”崔瑜后面两句话,是用传音入密的手段告之叶楚萧。 显然后面的话,不是正史所载,此地人多眼杂,她也不好直接据实已告。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时候,金不遗与元枷,为何会突然聊起这位晨王萧蚩? 显然是金不遗将元枷与萧蚩做类比,认为其迟早大败亏输,结局凄凉,而元枷则是认为,萧蚩是自身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闲话野史,不足为信。” “龙王也是历经诸事,活的也比常人久些,怎可信了那些愚民之言?”金不遗端起酒杯说道。 龙王元枷道:“正是因为小王活的久了些,这才看的清楚明白,晨王萧蚩小王虽无缘得见,但小王这不争气的大哥,倒是曾在晨王军中历练,神捕不妨问一问他,对这位晨王是何看法。” 话题终于被引导了老龙王身上。 正眼巴巴的望着宫殿门口,等着龙后出现的老龙王,闻言一愣。 随后似乎也陷入了一些回忆。 “没什么好说的,逆贼萧蚩为人,就和史书中记载的一样,为臣不忠,死有余辜。”老龙王低头说道。 “住口!你这老阉龙,也有嘴脸提起晨王殿下?” “你可还记得,他当初是如何助你?又可还记得,你曾为黑蛟所迫,逃至冬山,是谁救了你?又是谁助你夺回龙宫水府,持掌着云梦大泽百年?”一个女声从殿外响起,随后便见有一身穿银色华丽衣袍,雍容华贵,容姿绝色的女子,从半空中掠过,飞落在了龙王元枷坐榻一侧,空出来的另一个位置上。 无须解释,看到这名女子,就当知晓她的身份,便是这云梦大泽的女主人。 也是令老龙王心心念念的龙后。 “哧溜!又直又长又白,好大腿啊!这龙后···我喜欢,难怪老龙对她念念不忘,这双腿···绞死人不偿命。”赵四白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眼神带着探头一样,恨不得从那龙后的短裙裙摆处钻进去。 “元梦!你怎么来了?”元枷扭头对龙后低声问道。 龙后坦然道:“我来看看这老阉龙如今是何模样,躲在虐帝庇佑下多年,越发是没长进了。” 老龙王痴迷的看着龙后,面对龙后的指责,脸色变幻,喃喃几声,却终究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只是说着:“你清减了!最近过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好好待你!”这样的话。 徒惹得一些捕头,低头偷笑,嘲讽这老龙王的夫纲不振。 “不守妇道的妇人尔,元枷兄何以还为她留着龙后之位?”金不遗不咸不淡的从一旁刺出一句来。 一句话,挑明了两代龙王,一位龙后之间的那点龃龉。 元枷龙王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彻底的收敛起来,看向金不遗的眼神,再不掩饰敌意。 而老龙王也并不感激金不遗的‘仗义执言’,而是急忙替龙后元梦解释道:“她不是有意的,定是迫不得已,有所苦衷。我···我不怪她的!” “哪个是迫不得已?” “我就是恨不得杀了你,然后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元稹!你这废物···不对!你这个没了心肝的泥鳅,你今天敢重新踏足云梦大泽,我便说什么也不会放你离开。” “我用了一百年,骗你毁了龙宫大阵,让元枷有机会击败你,夺得龙王之位,又等了几十年,才等到你这个懦夫,重新有胆子踏足云梦泽···我便再也等不下去了!” “给我死来!”龙后说罢,竟然不管不顾,第一个出手,向着那老龙王杀去。 而之前表现的掏心掏肺,好似肯为龙后付出一切的老龙王,此时却躲的飞快,并不打算定在原地,将命当做礼物,送给龙后。 一个扭身,便躲开了龙后的突然袭击,随后面露哀伤的看着龙后:“元梦!你听我解释,当时我是没得选···。” “大丈夫死则死矣!你若敢拼命,我陪你受那黑龙铡,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出卖晨王,我便恨你入骨,你不死···我睡不着。”龙后元梦说罢,又攻过来,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只听这句话,叶楚萧与金三娘对视一眼,便觉得不对。 “这话···好像是当初元枷龙王化身的影子,在尧山上说过。” “这是夫妻同心?还是说当时出现的那道龙影,实际上并非是元枷龙王,而是这龙后元梦?”叶楚萧心想。 龙族乃是天地水气之精灵,而无论是诸天万界,几乎但凡四海龙族,都以敖为姓,是为一支。 广泛将敖姓龙族,称之为海龙族。 而元姓龙族,则是另外一支,多以江河湖泊为凭,故而元梦与元枷、元稹,虽然都以元为姓,却并非近亲血脉。 只听阵阵龙吟,两条巨龙,一前一后从大殿之中飞出,随后在殿外纠缠在一起。 有着青色龙鳞,白色鬃毛的雌龙,对着赤色巨龙一阵撕咬,下手极为狠辣。 而赤色巨龙,却多半是在躲闪,没有半点反击的意思。 “好个杀夫夺命的毒妇!我六扇门专缉不法,怎容你在我眼皮底下放肆?”金不遗一拍桌子,似便要动手。 元枷龙王却端起一杯酒,送到金不遗面前:“家丑不可外扬,还请神捕今日便当做没有看见,满饮此杯···认下小王这个朋友。” “对待朋友,小王从不吝啬。” 随后便有一群巨型螃蟹背着一口口宝箱爬入殿中。 宝箱自动打开,箱子里那璀璨夺目的各式宝物,耀眼非凡。 许多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铜章、银章捕头,都被闪花了眼,看着这些宝物,不住的吞咽口水。 “若是我不认你这个朋友,你又待如何?”金不遗没有接过酒杯,而是冷眼看着元枷问道。 元枷放下酒杯:“那就是小王的敌人了!小王近年来忙于诸事,调理七州之水气,对云梦泽内的管理,难免生疏。” “有不尊王化的蛮人,与你六扇门的官船发生冲突,导致全军覆没···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音一落,大殿之内,刹那剑拔弩张。 捕头们纷纷抽出兵刃,三五成群结阵以待。 而那些早就列阵在殿内的水族卫士,也都纷纷调转兵刃、法宝,瞄准了一众捕头。 就连先前还表演歌舞的女妖精们,也都从长裙底下抽出兵刃来,随时准备血战。 殿外,两条巨龙一逃一追,已经接连撞毁了好几栋建筑。 龙后元梦的杀意虽强,但那老龙王元稹的逃命本事,属实不弱。 两龙的破坏力不差,真正交手厮杀,却并未真有几手,老龙也仅仅只是被龙后撕裂了几块龙鳞。 叶楚萧透过大殿的窗户往外眺望,随后在脑中模拟了一下整个龙宫秘境的格局,瞬间对这老龙王的打算,有了些概念。 “倒是小瞧这老东西了!看似添狗,添的一塌糊涂,实则是在装蒜而已。他这是故意引着龙后破坏龙宫的阵法格局,一旦龙宫秘境的大阵失衡,威力就会大减,元枷龙王的实力,也等于受到了削弱。”叶楚萧心想。 随后也起了警惕之心。 如老龙王这样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果然不能仅凭第一眼印象来判断他的真实。 因为,他刻意表现出来的状态,很有可能,都只是伪装。 虽然老龙王表现的很无耻,但是这种无耻,站在叶楚萧如今的立场上,却是让人‘安心’的。 毕竟,有金不遗摆明了‘立场’,六扇门捕头与云梦泽水族之间的大战,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轰隆! 大殿穹顶一声炸响。 老龙王巨大的身体,穿透了穹顶,从宫殿上方落下来。 而龙后化作的青色巨龙,则是用锋利的龙爪,将老龙王牢牢的按在地上,一只爪子正对准老龙王的心口,要狠狠的掏下去。 “老阉龙!死来!”龙后眼中泛着红光,显然已经处于狂怒状态。 反观老龙王,此时局势虽十分不利,但却依旧还在张口狡辩。 待到龙后利爪落下之时,突然缩小了身体,竟化作蚯蚓大小,逃离了龙后的龙爪锁拿,一个纵身跳跃,飞到了金不遗的身后,与他站在了一道。 “还请神捕助我!” “小龙感激不尽!” 说着老龙王元稹又补充道:“还有···莫要伤了龙后。” 金不遗冷哼一声,随后问道:“大阵破了?” 老龙王嘿嘿笑了两声。 元枷却看着头顶残破的宫殿穹顶,一招手。 头顶的一切,全都颠倒了顺序。 那被破坏的一切,都好似水中的倒影。 “乾坤颠倒,两仪斗转!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叶楚萧也是阵修,看懂了龙王元枷的操作,不由赞叹。 以阵入幻,在以幻为真,颠倒天地,斗转乾坤,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何况是将整个龙宫秘境,都设置在这样的状态下,不得不说元枷龙王是有手腕的。 乾坤颠倒之后,被老龙王引导打破的一切阵法节点,全都归复原位,好似被击破的龙宫大殿,也恢复了完整的形态,并未损毁。 大阵与龙宫大殿合一,龙王元枷的身上,闪烁着极为激烈的‘光波’。 以叶楚萧的眼光看过去,此时龙王元枷身上的光波,几乎弥漫了所有的空间。 整个龙宫秘境,都化作了他一龙之领域。 在他的领域里,他对天地能量的调度几乎是无限的。 而旁人对天地能量的调度,却是相当有限,甚至是孱弱无力。 “这样的环境里,如果我被元枷龙王针对,很有可能九死魔功都难以多次运行,身体储存的能量耗尽之后,便真的会被杀死。” “所以不能太浪,对高手还是要保持敬畏之心。”叶楚萧心想。 面对此时威势全开的龙王元枷,金不遗依旧是成竹在胸的模样,丝毫不见慌乱。 反而是他身后的老龙王,面色一阵惨白。 已经开始告饶:“元枷!我是你哥哥!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你不能那样对我!” 元枷龙王闻言,面露讥讽之色:“亲兄弟?云梦大泽相连八条巨江,你却将我发配到长不过百里,宽不过十米的曲水,让我做那区区的曲水龙君。” “这还不够,一百年来对我一贬再贬,最后竟让我去一口枯井里当一条井龙。” “你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 老龙王闻言,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 “像你这样无情无义,自私卑劣者,如何有资格执掌这万里云梦泽?” “若非有云梦大鼎助你掌控水气,这云梦七州之地,早就被你治理的生灵涂炭!”元枷龙王一步步的逼近过去,强大的天地能量,汇聚成了实质般的压力,就要将老龙王和金不遗压的匍匐在地。 老龙王弯曲了脊梁,但金不遗却依旧犹如一杆标枪一般,牢牢的钉在那里。 周围的六扇门捕头们,也都纷纷紧缩阵型。 叶楚萧所在的小队里,依旧是金三娘打头阵,率先顶住了最大的压力,为队员们争取空间。 只是元枷龙王此时汇集的压力太强、太大了! 即使并不针对他们,那滚滚而来的威压,依旧让他们难以承受。 金三娘此时,在这压力下,不仅已经满头的细汗,且雪白的胸膛不断的起伏,将周身的劲道,运转到了极限。 叶楚萧悄然的取出了从刑部库房中兑换出来的那张神器印符。 以道韵跨越世界一走了之,这是最后的选择。 毕竟,即使是现在跑了,迟早也要回来,回来的一瞬间,还是落定在这龙宫大殿之内。 有危险,也只是危险延迟,而不是将危险彻底的消除。 “你怪我?” “但是,你就没有错吗?” “你是我的弟弟!但是你一点也不顾忌我的处境!” “你明知我化形之时,受那黑蛟干扰,心生杂念,以至于化形之身不够完美,你却化形的高大魁梧,英姿勃发···这是将我这个大哥至于何地?”老龙王猛然抬起头,怒视着龙王元枷,说出了挤压在心底的真心话。 “还有,你处处都要表现,处处都要争先,你一条无缘龙王之位的庶龙,还是靠越过龙门,才洗去了身上的杂血,即便是如今···你的龙角,也是蛟形,而非真龙形,你这样的血脉,有龙君之地位,就已经该感激不尽,为何还要表现?”元稹继续说着,进一步的挑动起龙王元枷的怒火。 “金神捕说的不错···你和逆贼萧蚩真的很像,看着你,我就想到了他,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没有杀了你,只是将你发配出去,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你居然毫不感恩,犯上作乱···抢了我的龙王之位,还夺走了我的龙后。”老龙王的这等癫狂之语,彻底让元枷愤怒至极。 而比元枷更怒的,是龙后! 她不管不顾,率先朝着金不遗和老龙王的方向冲去。 “就是这个时候!”老龙王喊道一声。 金不遗抬手一击,将龙后的龙头拽住,向上一甩。 龙后即将撞到大殿的主梁上,这一下撞实在了,无论是龙后还是龙宫大殿,必然都会破损。 元枷被挑起了怒火,此时反应便稍稍跟不上,下意识的一抬整个气场领域,让龙宫大殿升高。 气场瓦解,金不遗腰间的双戟挥出,立刻斩向龙王元枷。 至于老龙王,他也一道扑向元枷,只是手段并非正面对抗,而是对准了元枷的影子,施展起歹毒的龙族诅咒。 正面有金不遗强势来袭,暗中又有老龙王元稹出手偷袭,龙王元枷的处境,瞬间不妙。 而属于六扇门捕头与龙宫水族士兵之间的战斗也瞬间打响。 双方人马碰撞在一起,霎时间便点燃了战斗的火焰。 叶楚萧感受着周围死气的升腾,瞄准了龙宫水族身上浮现的死线,一刀一个河鲜,毫不留情。 虽然就目前来看,金不遗和老龙王,扮演的角色都不够体面。 但那又如何? 叶楚萧的立场,是金不遗的下属,是六扇门的捕头。 这个时候屁股绝不可能歪了。 刀光纵横,剑气挥洒。 叶楚萧更是将个人的心意,附加在符咒之上,化出各式各样灵性十足的符咒攻击,带走了不少的龙宫水族性命。 主要战场上,三条龙一名神捕,已经碰撞、交战成一团。 虽然龙王元枷的优势,被老龙王与金不遗联手暂时破解。 但是元枷与元梦联手,也不算落入下风。 四方交战,碰撞出来的战斗余波,都够其他人喝一壶的。 以至于交战在一起的六扇门捕头与龙宫水族,最需要防备的,并不是彼此的进攻,而是从主战场上泄露出来的战斗余波。 “走!我们往门口移动,找机会就逃出云梦泽。”金三娘对身后的队员们说道。 金不遗因一己之私,将这么多的六扇门捕头拖入这个泥潭,金三娘作为下属,不能质疑上峰的决定。 但也并不打算,为金不遗的一己之私,在这里与手下的队员们搭上性命。 第一百零三章意外的交易 很显然,金不遗与老龙王的组合正在逐渐落入下风。 这里毕竟是龙王元枷与龙后元梦的主场,虽然阵势结构出现了一定的混乱,但这点混乱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得到调整的。 也就是说,元枷与元梦注定越打越强,而金不遗和老龙王,却处在不断消耗,难以回复、弥补的阶段。 金三娘显然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下定决心,带着整队人不断的向外撤离。 至于这样临阵而逃,会不会触犯六扇门的禁令···忘了吗?这次的行动,从名义上来讲,本来就并不属于六扇门的官方差事,而是自发、自愿的行动。 不是官方的差事,那自然临阵脱逃什么的,就并不算是触犯刑律。 最多死伤惨重之后,回到六扇门,活着逃回去的人,要面临一些问询。 这些小麻烦,比起丢掉小命来讲,完全就不值一提。 此时与金三娘有着同样打算的六扇门捕头还有一些。 三位金章捕头,除了其中一位,反而在向着主战场核心处靠近,想要为金不遗创造机会之外,金三娘与另外一位金章捕头,都在悄悄的拉远距离,准备撤离。 嗡! 战斗的转折点,突然出现。 原本正在与金不遗共同抵挡压力的老龙王元稹,突然卖了金不遗一手,趁着金不遗向前迈进一步,双戟挥动发动攻势的时候,他却退后了几步,打算趁机就此抽离战场。 金不遗双手持戟,强大的意志,足以扭曲空间,模拟天象。 当他挥动手中双戟的时候,所有人看到的,却并非是双戟落下的场景,而是两道从天外飞来的霹雳,破开了层层阻碍,即将撕裂一切。 意境修士的能力,便是在小范围内以我心代天心。 我意欺过天意。 模拟天象,将天劫天谴之威,灌注在一击之上,属于常规操作。 不过,金不遗如此强势凶狠的一击,却并未取得任何突破进展。 元枷与元梦二龙,同样也不好相与。 妖族修士的强弱划分,与人族稍有些区别,但整体来说,元枷与元梦,也都算是意境级的超级战力。 二龙配合出手,再有龙宫秘境的环境加成,他们的力量档次,还要高出金不遗一截。 金不遗那仿佛天穹撕裂,霹雳断缺峰峦的攻击,落在元枷撑起的金色屏障上,却仅仅只是荡漾起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老龙王元稹正要乘机逃离,却被元梦飞窜过来,再次缠住。 留下老龙王元稹,这才是元枷与元梦的主要目的。 和金不遗战斗,只是这个目的前的绊脚石。 不得不说,老龙王元稹,做了一个相当愚蠢的决定,正常情况下,他已经为这个愚蠢的决定付出了代价。 “金神捕!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矛盾,元稹卑劣,你已经亲身感受。”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轻易的出卖与践踏任何人,为了这样一条卑劣之龙,你又何必与我在此做生死斗?”元枷趁机对金不遗劝道。 金不遗这个时候本该停手,用理智克制冲动、愤怒还有贪欲。 但是这个时候,种在他身体里的心丹发作了。 那是属于妖女嬴姝,压抑了多年的七情六欲,当它们得到释放,爆发出来的情感冲动,绝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金不遗受到了影响,他却并不自知。 面对元枷的劝和,他不做理会,只是将手中的双戟挥动的更加沉稳有力。 原本就强大到干涉、征服天意的个人意志,此时竟更上一层楼。 隐隐约约,有撕裂此地阵法阻隔,直接掌控小范围内全部天象的可能。 心丹···岂是那么不便之物! 它虽加强了受丹鼎炉的七情六欲,使得鼎炉容易情绪失控。 但同样,他也加强了鼎炉的个人能力,以及对天地、能量、万象自然的感触与操纵。 简单来讲,就是将嬴姝的部分能力,叠加在了金不遗的身上。 这同样也绝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如叶楚萧这般初入妙境,并且没有全力释放的修士,对心丹的加成效果,还没有很直观的感受。 金不遗身为意境强者,却对心丹提供的力量,感触明显。 此时,他再挥动手中的黑色短戟,每一击落下,空中都会出现一条极其细微,漆黑的弧线,似乎空间裂痕。 当这些弧线叠加的足够多的时候。 空间的裂痕便产生了。 龙宫秘境的阵法,正在以一种被强势撕裂的方式,被金不遗破解出一道道的裂痕。 他固执的想要压服元枷与元梦,将老龙王元稹收服为傀儡,替他掌控云梦大泽。 自己来做这个云梦大泽的无冕之王。 老龙王确实卑鄙、龌龊、下流、胆小、没有担当,但这些缺点,换一个角度来看,又未尝不是优点。 至少,如果真的拿捏住了,那他就会是一条好狗。 只要永远保持优势,他就不敢生起半点的反叛之心。 金不遗飞身一跃,手中的短戟凶猛的再次落下。 撕裂空间的锋芒,切割过早已能量囤积厚实的大殿,犹如一道火星溅落入了滚滚的油脂之中。 所有肉眼可见的一切,都在剧烈的颤抖与晃动。 元枷颇有些狼狈的躲开金不遗的这一击,脸色变得凝重。 同时快速的与金不遗拉开一段距离,使用远程手段,对金不遗进行骚扰。 作为久经争斗的龙王,元枷不可能发现不了金不遗此刻的情绪不对劲。 对手癫狂、上头的时候,暂且避让是十分有效的战术。 癫狂的对手,看似可怕,实则盈不可久,只等露出疲态,便立刻能找到破绽,一击定胜负。 “都说龙族肉身强大,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都有着远超寻常的优势···那你看看,我这一击,能不能碎了你龙鳞,剐开你的龙皮?”金不遗骄傲的向元枷问道。 金不遗见元枷后撤,原本丰富的战斗经验,此时却被短暂获利的表象所蒙蔽。 至于本想逃的元稹,又不要脸的转过头来向金不遗靠拢。 一面舔着脸对着金不遗笑,满眼的讨好。 另一边还对元梦说道:“梦儿!现在你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帮我夺回王位,你还是一龙之下,万千水族之上的龙后。” “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可以既往不咎。” 元梦冷笑道:“夺回王位?你在做梦!” “你连你弟弟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还想我继续与你苟且在一起?” 这话明显带着拱火、挑衅的味道,但凡是个雄性,那都忍不了。 这龙后,原本看起来似乎性烈如火、耿直彪悍,实则能以百年之期,忍辱负重,暗中谋帮助元枷夺得龙宫统治权的母龙,也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第一印象,容易给人造成判断的误差。 而许多成熟、老练的猎手,很擅长于制造‘第一印象’,误导对手。 元稹的脸色,彻底的昏暗下来,他的表情极为阴翳。 扭头对金不遗说道:“金神捕!还请您全力出手,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您尽管杀了···至于元梦,废了她的龙筋吧!我这也是为了她好,没有了力量,她就会温顺,和我一起安享太平。” 即便是被这样刺激,他依旧还将压力给到金不遗,而他自己,好像完全不担责。 油滑的就想身上的鳞片,都在厚厚的油脂中侵泡过很多年。 轰隆! 金不遗并没有回应老龙王元稹的话。 此时的他,已经化作了一团黑旋风,高速旋转。 伴随着短戟在空气中狂切,空间的漏洞,如同一个吸收、下漏一切的球体,将周围所有的能量,尽数的坍塌、收缩传走。 大殿正在坍塌。 旋转的能量坍塌漩涡,并不仅仅只波及到了龙宫水族。 就连那些还在一旁,与众多水族战士缠斗的六扇门捕头,也同样受到了波及。 一部分不慎被卷入漩涡的捕头,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恐怖的能量撕碎。 “金大人!快些停手,兄弟们也扛不住。”距离金不遗最近的那名金章捕头,一把抓住两名被吸过去的捕头,对着金不遗的方向大喊。 但是金不遗并未停止动作,反而旋转挥舞的更加猛烈。 他已经完全化身为了一个贪婪的黑洞,似乎要侵吞所有的一切。 靠近他的生灵,都会被吞没、绞碎。 龙宫水族、六扇门捕头、蜂拥在周遭的能量还有组成龙宫大殿的建筑材料···这些都填补入金不遗化身的黑洞。 让这个黑洞变得更加的庞大、恐怖。 “金不遗···不会这就顶不住了吧!” “心丹···这么恐怖的吗?金不遗怎么说也是意境强者,这就要完了?”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叶楚萧,此时与完全不加掩饰的金三娘等人,已经抵挡着强大的拉扯力,逃到了宫殿门外。 一同逃出来的,还有部分的捕头,以及大量的龙宫水族。 粗略一看,这一趟与金不遗一道前来的捕头,已经折损了过半。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死在了金不遗的手上。 不得不说,金不遗已经踩在了危险线上。 倘若他拿不下云梦大泽,那即便是逃回了神京,也要面临来自其他同僚以及朝堂的巨大压力。 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且并非是为了朝廷之任务,他必须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面对心丹的问题上,叶楚萧显然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他承受的只是三成的心丹,但是心丹的威力,可不是正常的一成一成这么算的。 严格来说,三成心丹造成的负担,连七成心丹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这就像一两重的铁球和一斤重的铁球,好像差距不算大,但砸在身上的痛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不能让金不遗这么疯下去了!” “他现在或许还没有完全失控,但继续这样下去,彻底失控是迟早的事情。” “他要完了,那我就要承受全部的压力,甚至还要远远超出现在金不遗所承受的,那个时候···只怕小丑化作的心灵护盾,也防御不住这样的冲击压力。”叶楚萧心想着,连忙通过心丹沟通妖女嬴姝,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心灵联系方面,嬴姝占据主动权。 但叶楚萧也可以单向反馈一些讯息,只是得不得到回应,就看嬴姝是否注意到了。 很显然,嬴姝当然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两个‘鼎炉’。 被关在刑部地牢里,嬴姝除了关注自己的两个鼎炉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完全可以将嬴姝视作‘随身老爷爷’。 只不过这个‘老爷爷’身材很好,颜值也很哇塞。 当然,这也不重要。 “什么,你说金不遗失控了?”嬴姝表现的比叶楚萧还要慌张。 这也是叶楚萧头一次,从嬴姝的口吻中,感受到‘慌张’的情绪。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嬴姝,此时已经从叶楚萧与金不遗的反馈中,掌握了真正的情感。 而不再是之前没有感情的表演机器。 “这你不知道的吗?”叶楚萧在内心问道。 嬴姝道:“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会了太上道的‘忘情咒’,主动抹除了我与他之间建立的心灵联系。” 嬴姝的语气尽管平静,但叶楚萧还是能感受到其中潜藏的愤怒与不甘心。 怎么说呢! 她的打算原本是拿金不遗当大冤种。 没曾想,金不遗也不傻,玩了一手‘玩完了不给钱’,白白赚走了一粒心丹。 这就等于,心丹的反噬与加成,金不遗都受了。 但是心丹应该给予嬴姝的反馈,却大打折扣,几近于无。 嬴姝无法从金不遗那里,获得多少心丹的反馈。 “呵!那你现在,不就指望我了?”叶楚萧暗暗记下了‘忘情咒’,打算找机会看能不能也学会了去。 “指望你有什么用?你才初入妙境,种种修行感悟,还要靠我来提点你,而不是你反哺我。你入妙境如此顺利,你以为全靠你自己?当然还有我的感悟,通过你我之间的联系,反馈给你的原因。”嬴姝语气轻蔑说道。 “你也别指望学会‘忘情咒’了,我虽然不知道金不遗是从什么地方学会的,但他只要没有入太上道的门墙,真的成为太上道的弟子,那就要面对‘忘情咒’的反噬,此举不过是驱虎吞狼罢了,你认为那些流传诸界,动辄万载传承的恒古大派,他们的功法、手段,是那么好学的?” “功法随便传,秘诀则是隐匿在门内,以心相映,封存于魂,这是跨界大派惯用的手段,不仅用来维持正统不乱,同时也可保证传承不灭。即便是山门倾塌,被人捣毁了老巢,只要有嫡传弟子的灵魂转世逃离,依旧可以依照缘法,收集齐散落在外的核心功法,开启灵魂中的秘藏,重塑辉煌。”嬴姝此时还有兴致和叶楚萧说这些,可见她已经确定了金不遗的状态。 现实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她对金不遗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力。 妖女就是妖女,嘴里没有什么实话。 叶楚萧也不会因为她的三两句话,而打消斩断联系的念头。 当然,在斩断联系之前,利用这种交流方式,薅羊毛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现在什么情况?”叶楚萧将话题拉回去。 “情绪失控了而已,应该是受到了一些刺激。” “要么让他发泄够,等到精疲力竭后,自然就会冷静下来。” “再要不然,你尽量去靠近他,我通过你身上的心丹去影响到他,帮他平复心态。”嬴姝说道。 叶楚萧没有犹豫,直接说道:“那就等他精疲力竭吧!” 嬴姝道:“可以!不过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现在处于对敌状态,在他情绪失控结束之后,如果没有解决掉对手,很有可能你们就会被对手解决掉。” “哪怕是你逃掉了,他如果被杀死,所有的心丹以及反噬,都会遵循转移规则,全都落在你身上。” “所以你现在最好的选择还是尽量去靠近他。” 嬴姝显然不在意叶楚萧的安危。 相比起叶楚萧这个添头,她更看重的还是金不遗这个主要鼎炉。 为了主要鼎炉的‘安全’,牺牲掉叶楚萧这个‘备胎鼎炉’,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代价。 “干!”叶楚萧怒骂一声,随后顾不得心疼,掏出了那块烙印有钧天剑五成威力的印符。 他当然不打算依照嬴姝的指示,去靠近此时危险万分的金不遗。 这个时候莽过去,就是送人头。 燃烧自己,成全别人。 但是叶楚萧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就像嬴姝说的,如果金不遗溃败后,被元枷与元梦所杀,那他就要立刻承受心丹反噬。 叶楚萧此时,也唯有用兑换而来的钧天剑印符,去帮金不遗承受压力,逼退来自元枷与元梦的联手进攻。 也唯有逼退了他们二龙,金不遗的情绪,才有可能平复下来。 将此印符高举过头顶,就要以晃动庞大的能量,对其进行灌输激活。 虽然激活印符,理论上之需要一点能量就够了。 但激活时,注入的能量越多,那这一击的效果与持久性就越强。 “等一等!不要用它!”一道青影掠过,原本正在与老龙王元稹纠缠,同时帮助元枷承受此刻金不遗爆发的龙后元梦,突然纵身,跃至叶楚萧的眼前。 等她飞驰而至,化作人形之后,叶楚萧方才注意到,她竟极高,至少有一米八。 一双大长腿,笔直、纤细,配合上那一身又飒又性感的装束,御姐范十足。 “把他给我,我放你们走!”元梦死死的盯着叶楚萧手里的印符,修长的身形,竟好似激动的在发抖。 “别上当,小叶···激活它,给金神捕打援手。”金三娘在一侧快速说道。 从某个层面上来讲,金三娘的判断没有错。 只是下一刻,她却也被元梦一击打飞出去,撞入了一处山坳中。 “住手!别动!” “你要敢动,拼了命我也要将你们全数杀掉!” “我说到做到。” “你把他给我,我不仅放过你们,还可以给你们丰厚的报酬,都可以向天道起誓,绝不说谎。”元梦快速说道,生怕叶楚萧一个手抖,就将手头凝聚的能量,注入了那印符之中。 叶楚萧此时,也在想,为什么元梦如此在意这张印符。 看起来也不像是害怕叶楚萧将它激活,造成麻烦的缘故。 “等等!难道是···。”叶楚萧突然想到了,当初兑换这印符时,看守宝库的老捕头,对这印符的介绍。 “莫非,这印符是用晨王萧蚩的皮制成的?”叶楚萧直接开口问道。 元梦微微变色,却开始对叶楚萧点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 “你把他给我,我会补偿你超过这张印符三倍的宝物。” 此时,原本想要摸鱼离开的老龙王元稹却又折返出现:“小捕头!把这东西给我,快点!” 叶楚萧对老龙王元稹的叫唤充耳不闻,待发现对方有过来抢的架势之后,直接调转了方向,瞄准了这条卑劣的老龙。 “你要敢靠过来,我直接用它来怼你一脸。” “钧天剑的五成威力一击,我也想知道,究竟能不能杀死你这条老龙。”叶楚萧威胁道。 “你在说谎,你不敢对我出手,更不敢就这么浪费了筹码。”老龙王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却不再靠近。 他已经察觉到了叶楚萧的反应速度远超他应有的境界层次。 用突袭抢夺的方式,从叶楚萧的手里掠走印符,概率极小。 “小子!你把它给我,我承诺给你五倍的补偿。” “又或者···你可以把它给梦儿,不过梦儿···你要答应我,回到我的身边,还有帮我一起杀掉元枷。”老龙王已经开始自顾自的用叶楚萧的印符做交易,好似完全忘了,叶楚萧从未答应,将印符交给他。 老龙王扭过头,又对叶楚萧补充说道:“答应我的交易,对你有好处。不仅仅是五倍的补偿,我在大恒朝中认识不少大人物,我可以代为介绍,让你能踏足真正的权利顶峰,而不是做一个区区微不足道的银章捕头。” 叶楚萧闻言,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 只是很干脆的说道:“很诱人,但是你这样的无耻之龙,我信你不过。” 道理很简单。 老龙王只是想要利用一下叶楚萧手中的印符而已,说过的话,不兑现,叶楚萧能奈何他? 单说诚意,元梦愿意向天道起誓。 而老龙王元稹则是只字不提。 纯纯的画大饼。 另一边,大殿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接近尾声的地步。 就像嬴姝说的那样,金不遗在爆发之后,即将进入疲软状态。 那吞没一切的‘黑洞’,不仅开始变得不再膨胀,且显得不稳定起来。 而元枷龙王,不知何时已经召唤来了水晶宫。 这栋由元稹打造,本为讨好元梦的水晶宫,在元枷龙王重新炼制后,明显变成了极强的法宝。 水晶宫落下,所有无序的天地能量,都被转化成了五行之能。 五行循环,犹如大磨盘一般,将金不遗压在中央,仿佛的碾磨。 再强势的‘黑洞’,也只是一人之力,远远无法达到彻底撼动龙宫秘境多年积累的程度。 “印符可以给你。” “但是,我要你们向天道起誓,不仅要补偿我的损失,还有在场的所有六扇门捕头,你们都要放我们安全离去。” “包括金不遗!”说到这里,叶楚萧突然念头一转,接着补充说道:“还有!我要你和元枷龙王,护送我们返回神京。” 叶楚萧从不抗拒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 金不遗这次栽了个大跟头,情绪爆发之下,直接死在他手下的六扇门捕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这么回归神京,他要面临的指责与非议,以及来自大恒朝廷的惩处,都不容小视。 最关键的是,在他原本光鲜亮丽的履历上,会留下极为深刻的污点。 要是他狠心一点,回去的半路上,直接将剩下的人都宰了,再把责任完全推给元枷龙王,挑起云梦泽与大恒朝廷之间的对抗,绝不是没有可能。 甚至对于此时,心态受影响的金不遗而言,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择。 哪怕叶楚萧可以在关键时刻,以道韵为船票逃命,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选择。 孤身一人的叶楚萧,只会沦为逃犯,成为元枷龙王放置在六扇门中的内应。 不管真相是什么。 对于六扇门,对于大恒朝廷而言,一名意境修为的神捕,其重要程度,是远远超过叶楚萧这个区区银章的。 更阴暗一点来讲,为了维持某些体面。 哪怕金不遗不动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会动手。 让元枷与元梦护送回京,顺便解释其中的纠葛、缘由。 是一个最优选择。 面对叶楚萧的条件,元梦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两秒钟,便立刻对天道起誓。 “我元梦在此,对天道起誓,只要你将手中印符完整交付与我,我便返还给你等价三倍的补偿,同时放归所有被俘虏的六扇门捕头,包括金不遗···同时承诺与龙王元枷一道,护送尔等回神京。”元梦发誓说道。 待到元梦发誓完毕之后,叶楚萧便放松了一般,等待对方来接收印符。 恰好此时,元稹动了! 他偷袭向叶楚萧,不仅要抢夺他手中的印符,还要将叶楚萧直接杀死。 第一百零四章小心妖女 “老东西!早防着你呢!”叶楚萧一个转身,幻术悄然发动。 在老龙王元稹的视角里,叶楚萧转过身来,对着他发动了手中的印符。 印符裂开,钧天剑的神威仿佛跨越山海,穿越时空而来。 剑未临身,老龙王元稹还未感受到透骨的剑气,便已经自行的打了几个冷颤。 根本没有半分的坚持,老龙王元稹转身就逃。 叶楚萧的幻术水准当然不错,但一般情况下,要对付一名几近相当于意境的龙族强者,基本上连简单的蒙骗一二,都不可能做到。 只是这老龙王元稹,意志力并不顽强,又有先入为主的概念在,这才被叶楚萧吓住。 等到元稹发现叶楚萧触发的‘印符’并未真的爆发出任何的伤害时,这才明白,他是被叶楚萧用幻术给骗了。 虽然醒悟过来,但已失了偷袭的先机。 元梦已经又朝着老龙王扑了上去。 两条龙一追一逃,再次缠斗在一起,短时间内还是不见得能分出胜负···主要是老龙王又奸又滑,元梦擒不下他。 还是要等金不遗与元枷处的战斗结束之后,再进行合围。 金不遗的溃败已成定局,伴随着他气力的耗尽,元枷以重重的能量化作枷锁,先将金不遗牢牢的镇压住,随后由星辰钢混合吸能石制成的手铐、脚镣,全都套在了金不遗的手脚之上,保证限制住了他七成以上的能耐。 金针镇穴、灵符压灵台、喂服散灵丹、种下吸血龙蛊···一整套下来,金不遗在短时间内被削弱、克制的明明白白,一百分的手段,倘若还残留下三四分,便已经是有手段,有底蕴了。。 可以断定,如果不是元梦发下天道誓言,而金不遗又是六扇门的五位神捕之一,杀掉或者废掉修行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好的后果,元枷对金不遗的处置,还会更彻底一些。 暂时控制住了金不遗,元枷龙王便出手帮助元梦一道,去擒拿老龙王元稹。 不过是数十个回合,老龙王元稹便在元枷与元梦的联手下被制服,同样来了一套更加严苛、残酷的限制。 对于元稹这条赖皮老龙,二龙的手腕就要‘凶残’的多,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元枷直接揪住老龙王元稹的尾巴,龙爪一掏,便扯断了其龙筋。 龙筋一断,老龙王的修为,直接被彻底废掉了八成。 那百丈的真龙之躯,也缩水到了三丈大小,看起来真像条泥鳅了。 而元梦则是掏出一柄短刀,刀光一闪,便刮掉了这老龙全身的龙鳞。 揪着老龙缩水后的身躯,元枷龙王消失在了凌乱的战场,留下元梦善后处理。 伴随着龙后元梦的一声龙吟,巨大的威压,从她的身上释放出来,还在负隅顽抗的部分捕头,纷纷被震慑住了心神,迫不得已的放弃抵抗。 面对意境级的强者,用人海战术一般情况下是不管用的。因为在一定范围内,意境级强者的意志可以代替天意,天意之下凡人如何能够抵挡? 特别是此时,众捕头还没有主场优势,人手也已经折损过半。 当然,容易放弃投降的原因也在于,叶楚萧与元梦之间的谈判,并没有瞒着众人。 既然还有生还的希望,自然就不会有舍命继续战斗的决心。 停止战斗之后,元梦将叶楚萧单独带到了龙宫宝库。 “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给予你补偿,那我便不会食言。” “不过,以我对你们人族的了解,我建议你选择丹药做补偿,在回去的半路上,就都使用掉,转化为修为最妥帖不过。”元梦脸上带着嘲讽的神情说道。 元梦这话,叶楚萧不敢苟同。 确实人心贪婪,无有止境。 小儿持金过闹市,当然会引发不测。 但规则之内,还有‘平衡’,掌握好利益与规则之间的平衡,叶楚萧未必非得如元梦所言,都换了丹药,吃进肚子了账。 “七张二尺见方的老龙皮,这算是抵了三分之一的账。”叶楚萧将宝库里的一沓老龙皮收入储物手环之中。 老龙皮是活过千年的老龙蜕下的旧皮,也唯有活过千年的老龙,蜕下的龙皮才能继续保持活性数百年之久,是难得的制符材料。 许多神器印符,就是以老龙皮为材料制成的。 叶楚萧没有神器,但可以想办法去收集神器一击,烙印在老龙皮上,这样也就弥补了失去底牌的缺憾。 七张二尺见方的老龙皮,如果用来制作强力的符箓,加上损耗也至少可以做上百张。 而用来制作神器印符,也当可以制成四到五张,当然这属于超凡材料,比起成品还是差了一大截。 叶楚萧用七张老龙皮对比钧天剑神器印符,也算恰当,不算是占便宜。 这批老龙皮,叶楚萧会拿出一部分,尝试去制作神器印符,留做底牌。 而剩下的,会制成强大的各类符箓,充当常规底牌。 “啧!不听劝?” “也由你!” 看着叶楚萧选择了一沓老龙皮,元梦丝毫没有心疼的模样。 就像交出去的不是千年龙褪去的旧皮,而是一些普通残破的鱼鳞。 叶楚萧继续在龙宫宝库里转悠。 不得不说,龙宫宝库极大,并且其中收藏的宝贝极多。 各式各样的珍宝、古董、珠宝、兵刃、法宝···看的人眼花缭乱。 莫以为珠宝、古董,比不得兵刃、法宝。 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下,珍贵的珠宝和古董,依旧有它们不可替代的价值。 如果用在恰当的时候,给予恰当合适的人,它们能起到的作用与效果,甚至远强过那些直来直去的兵刃、法宝。 叶楚萧挑挑拣拣,从古董字画堆里,翻出一幅千年前画圣吴邺的《雾山寒鸦图》。 这东西,既是古董,也是特殊的画师法宝。 对于画师修士而言,这幅画极具借鉴价值。 而刑部尚书袁慎,就是一名画师。 无论是为自己争取一个靠山,还是继续稳住刑部监牢的把控权,叶楚萧都需要和袁慎把关系打牢。 这幅画,就是敲门砖。 “这算第二件,吴邺留存在世的画作不多,千年来也有一部分流落其它世界,保留在我们这方世界的更少。”元梦看了一眼叶楚萧选择的画,似乎对叶楚萧的打算,也有了几分猜测。 这次倒是不再嘲讽。 一个人如果能克制贪欲,在这满是各类重宝的龙宫宝库里,还能冷静的思考,为自己今后的发展做铺垫。 那这样的人,哪怕是不交好,也尽量别去得罪。 当然,如果叶楚萧选择的全都是用来讨好旁人的东西,元梦又会看轻了他。 因为,只会讨好别人,妄图通过攀附别人,而达到登顶目的人,他们或许会在捷径上走的很快,却也会因为自身立足不稳,而在一瞬之间跌落下来,失去所有。 生存本就是一场特殊的修行。 内外兼修,才能稳步的登顶大道。 偏激而行,不是不成,而是风险与收益,时常不成正比。 比如,叶楚萧这一趟龙宫秘境之行,通过交易保住了活着的六扇门捕头。 这到底算是功还是过? 要论功,这当然很直观。 救下了这么多人,还保住了金不遗的小命,怎么看都是大功劳。 但要说有过,也未必无过。 与龙族做交易是一过,妥协退让是一过,让云梦泽龙王获得钧天剑印符,还是一过。 最大的过错就是,没能掩盖住这一桩‘丑闻’,反而带着这么多人活着回神京,让朝廷颜面大损。 具体是功还是过,自然全看官字两张口,如何去说,有没有人为他撑腰而已。 专注自身,而不受外扰,结果就有可能是他丢掉六扇门和刑部监牢的饭碗,甚至还要背负一定的刑律责罚。 到时候流浪诸天,又岂有坐守着刑部牢房这个‘宝地’,来的舒坦、快活? 叶楚萧继续在宝库里转悠,一刹那简直看花了眼。 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一个存放无主道韵的小瓶子。 瓶子里一共有三缕无主道韵。 这相比起叶楚萧储存的那些,只能用来分解或是消耗为船票的道韵来说,确实是少的多。 然而每一道无主道韵,都相当于一门天赋。 叶楚萧如今修为突破,对塑能天赋消化的也差不多了,或许再跨越到下一个世界时,就能彻底消化。 那时,他便可以融入新的的无主道韵,不仅能提高自身的资质,还能开启下一个天赋。 “好了!报酬我已经给你了!” “你该把印符给我了!”元梦迫不及待的说道。 叶楚萧将印符交给元梦。 就见方才看起来还镇定十足的元梦,此时双手捧着接过那张人皮制成的印符,整个身体都细微的颤抖。 脚下突然一软,竟然向着叶楚萧半倒过来。 眼看这丰腴修长健美的身影,就要艳丽十足的砸在叶楚萧的身上。 叶楚萧侧移一步,躲开了‘攻击’,任由元梦瘫软的倒在地上。 元梦也没有在意叶楚萧‘不绅士’的举动,而是将那人皮印符抱在胸口,突然便已经满脸泪流。 “这样的情感迸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故人、故友的怀念···怎么感觉更像是怀念老情人?”叶楚萧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元梦,心中不由这般想。 “晨王萧蚩,确实是一代传奇。” “元梦和元稹,曾经都是萧蚩的坐骑,那个驾驭双龙,驰骋疆场,杀的四夷胆寒,妖魔崩溃的人,确实是值得敬佩。以至于当他造反失败被抓,于刑部地牢受刑时,天下仍旧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时光易老,不过是区区百年而已,曾经风光无限,战功卓绝的晨王萧蚩,如今也变得几乎无人知晓,被人遗忘。记得他的除了他的故友,反而还有我们这些曾经被他迫害、追杀过的人。”嬴姝突然冒出来,在叶楚萧的心底插了句嘴。 她突然的开口,倒是把叶楚萧吓了一跳。 “你也知道晨王萧蚩?”叶楚萧问道。 “当然!如果不是他,我原旨教依旧是大恒国教,我便是大恒国师候补。岂会如现在这般,被打为邪教妖人?”嬴姝说道。 “大恒与原旨教还有这样的关联?”叶楚萧不太信,但又不能完全否认。 因为从理智出发来讲,以原旨教的底蕴和体量,确实是有资格和能力,扶持起一个庞大的帝国。 “原旨教最擅长什么?”嬴姝问道。 叶楚萧不假思索道:“扇动人群,聚众造反!” 虽然原旨教的教义是并不是为‘造反’而创立的,但是它在各个世界发展的过程中,难免会卷入到权利的更迭中去。 故而对于很多不深入了解原旨教的人而言,这个教派的作风,好像就是造反、作乱。 “那要是造反成功了呢?”嬴姝又问。 叶楚萧一愣,在大恒的传统教育中,原旨教是邪教,并且永远只有失败,没有成功。 叶楚萧毕竟不止是大恒之人,他很清楚‘成王败寇’的道理。 所以也就很快摆脱了原本记忆中形成的固有印象,重新组成了对原旨教的认知。 “真像你说的,是原旨教扶持了大恒?”叶楚萧道。 “如果你能找到一百多年前的大恒史书,就能发现,你所了解的大恒,与过去记载中的大恒,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历史,是可以被随意删改与装扮的,它们的作用,永远是为统治者服务现在。”说完这句话,嬴姝似乎失去了谈兴,不再从叶楚萧的心底发出声音。 哭泣了好一会的元梦,终于整理好了情绪。 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眼底还有泪花,却已经凶巴巴的威胁叶楚萧道:“记住,今天的事情,不允许向外透露半个字,否则我出手取了你的小命。” 叶楚萧坦然道:“好!不过···得加钱!” “封口费要的吧!” 元梦将一件龙鳞软甲递丢给叶楚萧:“换上吧!能保命。” 叶楚萧从善如流,立刻将这件龙鳞软甲套在了外衣里面。 众所周知,龙鳞无论是物抗还是魔抗都极高,再加上炼器师的炼制,这件龙鳞软甲的防御力,绝不容小觑。 有了这软甲护身,叶楚萧以后即便是遭遇了一些强大的敌人,也不会随便被人打爆碎的满地都是了。 也算是将‘九死魔功’这张底牌藏的更深了些。 倘若死而复生成为明牌,针对叶楚萧的人,都提前做足了准备,那这手段,也相当于被限制、废掉了。 遗憾的出了龙宫宝库,叶楚萧接下来被安排到客房休息。 接下来几日,叶楚萧等捕头,虽然没有被严苛的看管拘束起来,但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受到严密的监视。 金三娘与另一名活下来的金章捕头,数次要求龙王元枷兑现承诺,护送他们回京,都被元枷以忙碌为理由拖延。 元梦虽然是向天道起誓,要和元枷一道护送叶楚萧等众捕头回京。 但没有许诺具体的时间,稍稍多拖延几日,本就处于被动局面的众捕头也无话可说。 闲来无事,叶楚萧与一众捕头联络感情,在这云梦泽龙宫范围之内游玩起来,也算是苦中作乐。 实在是无聊了,也会相互切磋。 以战斗的方式宣泄愤懑。 通过一些日常的交流,将一些打算与想法坦诚相告,也算是排解了部分人的心结,同时也在这密集的交流之中,对好了说辞。 毫无疑问,最大的那一口黑锅,铁定的落在了金不遗的头上。 金不遗癫狂杀戮了半数的捕头,其中包括了一名金章捕头,这是‘事实’。 而除开这个事实之外,这一次云梦泽之行,究竟是因为金不遗的一意孤行,还是众人一拍即合,这其中的说法,也很微妙。 提前对好‘口供’,有助于一众捕头,将来在六扇门内‘立足’。 依照众人推算好的结果,回京之后,‘坦白’交代的核心点就在于,一定承认咬死了是‘一拍即合’,但可以部分流露出来的破绽,却是因为金不遗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这一趟的行程。 这其实已经有八成符合事实。 只是细节方面,会利用蒙太奇的手法,颠倒一些顺序。 直接摆明了众口一致,认定是金不遗的‘一意孤行’造成了这次的损失与挫折,这哪怕是真相,也难免惹得其他的神捕不快,同僚们的猜疑,以及朝廷的不满与不信任。 没有谁会喜欢一群会‘背刺’的下属。 属于上官的决策,哪怕是错误的,作为下属也要拼命完成,这才是符合高层认知的价值观。 很无耻,但很符合人性。 所以黑锅明着‘分担’,暗中‘甩出’,这才是自保的聪明方式。 而且,这也避免了捕头群中,有金不遗的拥簇临时变卦、扯后腿造成的风险。 谈妥了回京后的应对细节,一众捕头们又开始讨论,为什么元枷和元梦,还不兑现承诺,将他们送回神京。 毕竟,有龙宫水族护送,龙王、龙后的帮助下,乘坐官船其实只需要一日有余的功夫,就可从云梦大泽赶回神京,根本就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相反将他们这一群捕头继续这么拘在龙宫,才是一堆麻烦。 “食言的可能性不大,要对我们动手,早就动手了。” “看起来,也不像是拿我们当俘虏,然后要挟朝廷,兑换利益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他们还有什么目的没有达成,担心放了我们,会增加变数。”一名银章捕头分析说道。 金章捕头严冲点头道:“张银章说到点子上了,我想应该是云梦大鼎出了问题。” “不要忘了,元枷龙王之所以要逼那老龙回来,为的就是云梦大鼎。” “如今没有得到云梦大鼎的话,当然也就不甘心就这么放咱们离开。” “那拘着咱们也没意思啊!云梦大鼎又不在我们这里。”一名捕头愤懑道。 金三娘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咱们说了,他们不信。” “很有可能,元枷和元梦,还想撬开老龙和金神捕的嘴,从他们口中,得到云梦大鼎的下落。” “退一万步,龙王和龙后一起出动护送咱们回京,那龙宫可就无人看守了,那老龙是留在龙宫为好,还是跟着一起押送到神京?” 这怕就是困扰龙王元枷的问题了。 云梦大鼎没有找到,那元稹就不能杀,只能囚着。 龙王、龙后出龙宫,护送一众捕头回神京,说是一两日往返,实则可能还有波折,未必能顺利回来。 将那原本是龙王的老龙元稹,就这么囚在龙宫里,他若有旧部来救,元枷与元梦这就相当于白干了一场,一切回归原位···还恶了大恒朝廷。 倘若带着元稹一道去神京,又担心对方在神京还有故交,上门讨要···或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要将元稹‘转移’,以大恒国法论罪,又该如何是好? 左右选,都有顾虑,这也是元枷和元梦,迟迟不兑现承诺的重要原因。 倘若当初元梦发誓的时候,不是搭上了元枷一道,或许还不会这般麻烦。 当然,对于这一众捕头而言,龙王与龙后的共同护送,还是要更加‘保险’一些。 他们都是凝视过深渊之人,当然懂得‘被死亡’‘被遇害’是什么路数。 又过了三天的时间,元枷与元梦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们夺了元稹的龙珠,又对其下了数十种诅咒,之后便关押到了龙宫最深处,需要极为复杂的手段,才可能解开禁制,放出元稹。 不仅如此,元枷还留了一手,一旦有人拔除元稹身上的诅咒,放他自由。 那潜藏的诸多诅咒就会一同引爆,将元稹直接杀死。 对元枷而言,云梦大鼎固然十分宝贵,但杀死元稹,永除后患···这也是第一要务。 处置好元稹之后,两龙便护送着一众捕头,乘坐上来时的官船,顺水道返回神京。 出了云梦泽,便是琅琊江的支流。 从支流溯源而上,自入琅琊江内。 辽阔的大江,滚滚浩荡,迎着朝阳,出得龙宫的一众捕头们,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小叶!金神捕找你说话。”船头甲板上,金三娘拍了拍叶楚萧的肩膀说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锁眉。 “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代你拒绝,现在你可以不听从他的召唤。” “虽然他现在还是神捕,但回到神京之后,他很快就不是了!”金三娘说道。 叶楚萧摇摇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留下话柄。” “我这一趟,算是唯一有收获的人,早就被盯上了。” “身在龙宫,在别人的地盘上,大家还能表现出万众一心,力朝着一处使,彼此之间也多了些真情实意。” “现在出了龙宫,脱离了云梦大泽,有些人的心思,难免活络起来。” 说着,叶楚萧便直接往金不遗正在‘休息’的房间走去。 金不遗的房间门口,便有一股很浓郁的药味。 这些药味,冲的叶楚萧头晕。 闭上呼吸,转为以灵根吸纳天地能量代替消耗,叶楚萧走入这弥漫满了药味的房间。 房间里,金不遗正将一碗浓浓的药液送入口中。 足足有数千斤重的手铐,对他而言,依旧仿佛轻若无物。 这药液并不是用来疗伤用的。 恰恰相反,它们的作用,是压制金不遗强大肉身的活性,使得其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变得懒惰、呆滞。 如果金不遗不主动喝,那龙王和龙后,会出现将药液强塞进去。 为了维持体面,金不遗选择了自己主动喝药,让所有人和龙,都安心一些。 “其实,一直想和你面对面的聊一次。” “叶楚萧!这一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死。”金不遗认真的看着叶楚萧,此时他的眼中,早没了当时在龙宫发狂时的癫狂。 叶楚萧闻言默不作声,他无法从表面上,看出金不遗是否言语出自真心。 至于观察金不遗的‘光波’,也没有效果。 此时金不遗散发出来的,只有微弱的乳白色‘光波’,只看这个,会认为他态度相当的友善。 但是叶楚萧不信! 哪怕,叶楚萧救了金不遗是事实。 然而就结果而论,哪怕是心胸宽广之人,也难免会有所郁结。 金不遗原本的人品如何,叶楚萧不知道,不做讨论。 现在的金不遗受心丹影响,七情六欲爆炸、泛滥,绝不可能是那么宽容、大度之人。 不迁怒,已经是最大的奢望,还奢求他的感恩,那就太不靠谱了。 “但是怎么办,我并不感激你!” “因为我很清楚,你同我一样,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如果死了,你也活不成。”金不遗说道。 叶楚萧闻言没有丝毫的明显情绪波动,只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好像是在疑惑,金不遗为什么有此一问。 “你或许诧异,我为什么知道,你也身怀嬴姝心丹。” “如果我说,你承受部分心丹,本就是我放纵的结果呢?” “否则你以为,以你的身份,真的可以轻易、无碍的接触到嬴姝这个级别的重犯?”金不遗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楚萧,哪怕他现在虎落平阳,依旧有着傲然于世的姿态。 叶楚萧依旧不说话,尽管内心已经涌起了波澜,有了种种猜测和想法,但此时却不流露一分。 不能因为旁人的言语而乱了阵脚。 因为很有可能,对方是在诈他,也有可能是就结果进行逆推,然后编造事实,突出自身的关键性,以达到某种目的。 无论如何,就眼下的局势来看,叶楚萧依旧是在结论上看,获得优势的那一个。 从这个点出发,叶楚萧没有乱的理由。 “妖女嬴姝,睚眦必报,我送她坐牢,她便同等报复我。” “我的情绪失控并不是意外,而是她有意为之!” “叶楚萧···你是聪明人,就应该明白,我们合作才是正途,妖女嬴姝···她半点也不值得信任!” 第一百零五章再遇尸毗 “神捕大人说的是!”叶楚萧含着笑,颇有几分腼腆的应承道。 态度是很不错的。 但翻译翻译,就是‘啊!对对对!’的意思。 妖女嬴姝不值得信任,所以你神捕金不遗上赶着去合作? 妖女嬴姝不是什么好人,难不成你神捕金不遗便是了? 神捕金不遗缉拿不法,威慑四方宵小,很大程度上,只因为他身处六扇门,一切都只是机会而已。 倘若他最初入的是原旨教,那会不会变成一方大魔头? “你不信我?”金不遗盯着叶楚萧问道。 如果不是此时他修为被封禁九成九,又有两条龙在暗中监视,他绝对要给点颜色叶楚萧瞧瞧看。 “神捕大人说笑了,我是十分相信您的,但是我这么说了,您却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叶楚萧将信任问题抛了回去。 不过就是拉扯而已,魔法打败魔法的手段,不见得管用,但是嘴上快活倒是够用了。 叶楚萧并没有此时便和金不遗完全撕破脸的打算,却也并不想恭维、奉承、追捧着他。 对于此时的神捕金不遗而言,叶楚萧没有同其他捕头一道识趣的死去,从根源上抹掉他的‘污点’,便已经是深仇大恨。 这样的‘仇恨’,难道会因为叶楚萧的虚与委蛇,就降低、减弱吗? 忌惮一个人,永远不会因为他笑的有多谦卑。 而是看他手里拿着的武器,有多锋利。 当然,金不遗毕竟是意境修士,这一趟回京之后,固然会受到刁难、冷落,甚至是问责、追过,但绝不会将他废掉、处死。 如今的大恒,正处在巨大的变局开端,自废高端战力,相当不可取,除非朝廷确认,这名高端战力,已经完全失控。 关键在于,金不遗并不是唐素侗,他没有威胁到所有既得利益者的统治基础,也没有抗衡、对抗所有人的底气与本钱,哪怕是有错、有罪,也不至于举世皆敌。 还有挽回的空间,就只会用一些比较保守的态度处理。 “看来咱们不会是朋友了!” “那就谈谈合作吧!”金不遗终究不是草包,审时度势还是知晓的。 面对叶楚萧的态度温和却不配合,他直接改变了原本直接以话术诱导,再以权势压迫的打算,转换了套路。 “你要什么条件,才愿意站出来,替我作证,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是因为受了妖女嬴姝的蛊惑?”金不遗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真相重要吗?” 那么多的六扇门精锐折损,需要一个说法。 丑闻也需要有人出来背锅,承担责任。 妖女蛊惑的说辞,不仅无法取信于公众,且还会令朝廷威严进一步的扫地。 如果叶楚萧站在金不遗的位置,会选择坦然认罪,然后以各种看得见、摸得着的行为弥补,再等到热度褪去后,一步步的操控舆论,进行洗白。 最后等公众都接受了他是受到蛊惑、操纵,或是另有内情的说法之后,再一举颠覆,完成口碑逆转。 “时间很关键!只剩下十几年了,我不能被关押起来,这样凭白的浪费大好的时机。你为我作证,我就能发动人脉和关系,制造声势,逆风翻盘。” “嬴姝的想法是,让我被控制起来,单纯的做她的鼎炉,毕竟只要我一日在外,就有可能因为情绪失控,出现不测。” “而只要我被控制起来,那么不仅失控的风险大大降低,自身的修为也会因为限制,而难以寸进。” “这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说到这里,金不遗刻意停顿了一下,看了叶楚萧一眼后,接着说道:“你也别想逃过她的算计,等到我被限制之后,你也会是相同的结局。” “你应该知道,无垢天女是通过鼎炉的视角,去真实的感触、感受世界。” “但是你知道,无垢天女该如何彻底的摆脱心丹的反噬吗?” 不等叶楚萧回话,金不遗便说道:“这是一场赛跑,谁跑在前面,谁就能通吃所有。情绪并不是缺点,当达到无定境时,强大的情绪、情感爆发力,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优势,也是在无定无常之境界中,唯一可以相信为凭证之物。” “嬴姝将你拉进这场比赛,看起来好像是承担了更大的风险,但这也变相的说明,她贪婪的需求更多,并不只满足于我一人之反馈。” “她现在会培养你,但当你对她真的产生威胁时,她又会想尽办法的限制你,甚至是废掉你。” “我们才是天然的盟友,而她是我们共同的对手。” 金不遗说了这么多,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表达一个意思。 那就是他与叶楚萧,是站在一道上的,叶楚萧必须帮助他。 为此他不停的拉拽出嬴姝来,将嬴姝竖立成一个靶子,妄图通过嬴姝的威胁,来让叶楚萧迷惑···忘记了现在真正的矛盾所在。 假设叶楚萧真的帮助了金不遗。 那他会面对什么? 那些从云梦泽一役中活下来的捕头们,都会将他视为叛徒,对他怨恨。 让这些人怨恨金不遗,他们不见得敢,但却很自然的可以将仇恨,转嫁到叶楚萧这个‘叛徒’身上。 哪怕这个‘叛徒’真正意义上救了他们的性命。 同时,叶楚萧同样身为妖女嬴姝鼎炉之事,也会大范围的爆开。 他会承受更多本不归属于他的恶意。 有时候承担心丹,也相当于承担因果。 那些奈何不了嬴姝和金不遗的人,都会转移目标,将恶意对准看起来‘好欺负’的叶楚萧。 同时,利用价值大不如金不遗的叶楚萧,也会因为‘翻供’,而被六扇门抛弃,为朝廷所厌恶,来自官方的支持,也会离他远去。 从很多角度上来讲,叶楚萧都没有替金不遗开脱的必要。 “时间不早了,我和人还有约定,就不继续打搅神捕您休息了,今天的聊天,就到此为止吧!”叶楚萧退后几步,就要离开房间。 捋清楚了利弊,也就看穿了金不遗用言语设置的迷障。 “等等!我可以教你太上道的《忘情咒》,它能帮助你斩断妖女的凝视,你也不想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心中的念头,都被那妖女轻易获取吧!”金不遗见叶楚萧要走,终于不再云里雾里乱扯一堆,而是直接拿出了筹码。 叶楚萧抱拳拱手,依旧转身离开。 倒不是当初嬴姝的警告起了作用。 《忘情咒》毕竟是太上道的秘传法咒之一,即便是不学,借鉴价值还是极高的。 这种高端玩意,即便是造化之船上有可能兑换到,代价也极为高昂,叶楚萧现在还远支付不起。 只是,和《忘情咒》相比,帮助金不遗脱罪的风险更大,代价更高昂。 何况叶楚萧也有把握,凭借心灵护甲,嬴姝固然可以与他在内心沟通,却绝对无法捕捉到他真实的念头。 “我可以保举你做金章捕头。” “你现在已经是妙境修士,虽然境界还差了一些,但只要由我担保,你依旧可以破格被提拔为金章捕头。” “六扇门内,只有金章才是核心,也唯有金章捕头,才有资格接触到六扇门内储藏的五种绝顶神功,七种顶级秘术,甚至是借得神器黑龙铡的一丝威力。”金不遗不得已继续加大筹码。 叶楚萧依旧摇头转身,脚步更快了些。 “小子!你有胆走出这扇门,此事罢了,即便是杀了你会让心丹回流,我也定要斩你。”眼见利诱不成,金不遗开始了最后的暴力威胁。 此时的他,终于不再表现的镇定自若,颇有几分失乱方寸之感。 面对威胁,叶楚萧回首转身:“那就来吧!” “我等你!” 说罢叶楚萧跨门而出。 转出门去就向妖女嬴姝邀功,将方寸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传送过去。 他当然清楚,妖女嬴姝虽然全程没有发话,但肯定在借着他的双眼、双耳,看着、听着金不遗对他的蛊惑。 不过是会哭的有奶吃罢了。 自己不主动邀功,难道还等着妖女上赶着喂好处? 果然,嬴姝好似忽视了叶楚萧与金不遗对话中,那些态度‘暧昧’的部分,直接慷慨道:“七天之后,你去大友商会,报上‘李雾’的名号,以‘玄真咒第三篇第七章’为暗语,就能领取价值三万灵玉的资源。” “多谢!”叶楚萧喜笑颜开。 果然就像金不遗说的,现在的妖女嬴姝,对他极为慷慨。 培养、关照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找个机会,我还得回学院世界。” “两层心灵护甲远远不够,而且···小丑这个身份,还有收割盈利的极大空间,我完全可以借助那个世界的特殊性,将小丑这一层心灵护甲,叠的更加厚实。”叶楚萧心想。 金不遗说他是受了妖女嬴姝的刻意影响,这才在龙宫失控。 这个说法,叶楚萧认可一半。 妖女嬴姝,确实有这么做的动机和可能。 叶楚萧之所以被嬴姝大力培养,是因为他‘弱’。 嬴姝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的利益出发,对他进行培养,都说得过去。 而金不遗与嬴姝,是直接较量的竞争对手,她给金不遗挖坑,那属实再正常不过了。 官船在江面上奔行,等到了夜幕落下来的时候,距离神京城,还有足足六七千里的水路。 “速度有些慢了!”甲板上,金三娘望着左右两侧被破开的滔滔江水,锁紧了眉头。 自从龙宫之难后,金三娘的穿着打扮,也保守起来。 不仅完全收拢了领口,还披上了暗红色的披风,将姣好的身形,完全的笼统在了宽大的披风之下。 劫后余生,所有人都难免有些怅然。 她是六扇门的‘老捕头’,不少认识的熟人,都折损在了龙宫一战中。 其中大半,就是死在金不遗的双戟之下。 “龙王与龙后一道施法御水,虽然是逆风逆水,但这样的速度···还是慢了些。”金三娘小声说道。 另一位金章捕头站在一旁,似乎有想法,却又欲言又止。 “他们在等!等人来杀我们!” “我们是诱饵,而他们要抓住来杀我们的人,用这些人作为筹码,与朝廷谈判,上尧山搜查云梦大鼎的下落。”崔瑜直接说出了众人的担心与怀疑。 龙后与龙王的护送,仅在暗中,而无任何明面上的张扬,就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他们就这么肯定吗?”金三娘露出一抹苦笑。 另一位金章捕头,反而是要乐观一些,开玩笑说道:“你们再猜一下,如果真的有人来,会是谁,会是什么人?” “是神京几大卫所的人?还是军方?暗侍?或是收拢、招募的江湖中人?” 他终究没有把话说透。 比如···是少年皇帝的人,还是那位执掌大权的太后,安排的人。 “应该是一些江湖宵小吧!” “六扇门的捕头,被江湖宵小报复···这很合理。”叶楚萧也开口说道。 夜幕深层。 江水拍打着船板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江面上突然翻滚起了浓浓的雾气。 雾色朦胧里,人的感官都变得模糊。 入了妙境之后,叶楚萧看的更加的‘清晰’。 这浓雾里,带着一种灰色的‘颗粒’。 正是因为这些灰色的颗粒存在,修士的念头才很难穿透出去,看清浓雾里隐藏的真相。 叶楚萧转头看了一眼金三娘,快速说道:“小心!这雾···和上一次在汉河上见过的很像。” 说话的同时,叶楚萧拔出了宝刀,凝聚天地能量,以个人意志赋予刀芒以‘灵性’。 宝刀一挥,繁复的刀芒,凝结成花瓣一般,围绕着叶楚萧的周围,反复开合。 比叶楚萧出手更快的是金三娘。 她身上的斗篷转动,大量的飞刀从她的腰间飞出,然后纵横交错,在甲板上形成了一张飞刀纵横的网。 “怎么回事?”另一位金章神捕严冲问道。 “小心丝线!”金三娘只来得及提醒了这一句话。 大量的猩红色丝线,便从灰色的雾气里,突然涌动出现,直接环绕了整艘官船。 来的是尸毗老人! 同样的手段,他要将这艘官船上的捕头,全都杀死。 金三娘布下的飞刀网络,起到了一定的防御作用。 但效果并不显著。 大量的血色、猩红的丝线穿梭切割而来时,那些原本由千年玄铁混合星辰钢打造的飞刀,竟然被快速的‘污染’。 这些丝线全都由污血所化,最擅长污人法宝,破坏其中的灵性。 “结阵,直接用阳属性法术,将这些血线蒸发!”严冲大吼一声,人已经化作了阵型的核心,率先发动了术法攻击。 摇身一晃,手持复杂的手印,三头的烈火狂蟒,已经冲出了甲板,焚烧向那些缠绕、切割过来的血线。 同时,八名捕头分别站定方位,与严冲一道,组成了简单的雁字阵型。 阵型虽然简单,但却以术法、符咒、刀光剑气以及远程进攻的飞剑、弓箭手段,进行了二级复合。 在更加立体的空间里,形成了防御效果。 这是很具有实战价值的战阵手段。 而且正是因为其站位简单,反而可以几乎无限的往阵型里添加人手。 多一人,就是多一分战力。 少一人,也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完整度。 不得不说,严冲与他手下的这批捕头,配合的十分默契,相当有经验。 奈何···出手的尸毗老人,亦是老牌的邪道高人。 万千的血色丝线扎过来,并不针对人,而是针对众人脚下的官船。 官船若是散了,众人只能坠落江中,从而被尸毗老人分开击杀。 直到此时,尸毗老人都没有显踪。 “指地成刚!”数名擅长咒法的捕头,纷纷出手,将能量打入脚下的甲板和船体之上。 霎时间,本就是用百年铁木制成的官船,再提升了数个坚硬程度。 血色的丝线击打在船体和甲板上,拉出一道道的裂痕,却终究没有将船体撕碎。 强大的力道,顺着能量之间的关联,由那几名捕头承受。 他们纷纷因为能量倒灌,而吐血不止,却没有丝毫停止施法的打算,反而借助喷出的鲜血,施展更加凶险、赌命的手段,定要护住这官船不毁。 “放水鬼!”严冲喊道。 专修旁门手段的捕头,拉扯着身上的藏鬼袋与鬼伞,放出降服的水鬼,将它们散入江中。 以这些水鬼的视角为定点,施展玄光术,数十个视角形成的光幕,在官船上方汇集。 水鬼们的视角都相当有限,但汇总起来,似乎可以用来分析判断出敌人所在的位置。 此时龙王与龙后还未出手。 似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抓住尸毗老人的尾巴,也还没有判断出,来的是否只有尸毗老人一人。 那血色的丝线,在灰色的雾气中乱舞。 数次抽击与穿刺之后,都没能撕裂众多捕头众志成城,撑起的防御。 扭转角度,血色的丝线开始集合、集中。 它们在半空中交汇,然后化作了一只血色的巨大利爪。 利爪抓住了官船,将整艘船从江面上拉起来,然后拉上高空。 “助我出手!”严冲一声落下,手持双手阔剑,浑身已经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请祖先显灵!”严冲接着喊道。 随后在他的身后,浮现出身穿青色战甲,身形高达十丈,魁梧、张扬,却阴气十足的身影。 “这是···阴寿未绝的修士,肉身死后,借助香火凝聚的鬼体。” “严冲召唤这样的祖灵,虽然借助了鬼修之力,但自身也会被阴气侵染,次数多了···未必没有被夺舍的风险。”叶楚萧心想。 刹那之时,只见严冲与那鬼修祖灵合一,完全化作了青皮青甲,身形魁梧的巨型怪人,手持同样放大的双手阔剑,跳出了甲板,一剑向那血色的大手劈去。 金三娘同时一跃上半空,披风完全的展开,披风之下藏着的是大量的飞刀、符咒还有密密麻麻的飞行甲虫。 它们铺天盖地的撒出去,然后组合在一起。 符咒落在飞行甲虫身上,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光护甲。 甲虫在金三娘的咒语操控下,吸收庞大的天地能量成长,在数个呼吸之内,便都化作了狰狞、凶恶的甲虫战士。 它们将变大的飞刀握在手中,密密麻麻的扑向血色的利爪,为严冲的冲锋进攻创造机会。 面对一位老牌,且疑似意境级的邪道修士,他们并未失去胆魄,而是勇敢亮剑。 当然,这也并不是无脑还击。 他们都很清楚,只有逼迫尸毗老人认真起来,不得不在迷雾中现身。 那两条龙才会出手,将尸毗老人擒下。 毕竟没有了主场加持,即使是龙王与龙后联手,也只能保证溃败尸毗老人。 要想将尸毗老人擒下,他们还得抓住机会,雷霆一击才行。 没有交流,但这已然是捕头们与两龙之间的默契。 众多的飞行甲虫战士,被那化作巨型利爪的污血所腐蚀。 腐蚀的力量,同样在灼着船体,要将船体腐烂,将船上的人,全都捏死。 叶楚萧同样在实战符咒之术,对抗污血对船体的侵蚀。 对能量的强力掌握,以及塑能天赋的优秀,让叶楚萧在这场防御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一人,就几乎相当于多名银章捕头的联手。 “死气在蔓延!” “庞大的死气,就像致命的征兆,不断的在我身边跳跃。”叶楚萧紧握着手中的刀,克制着将刀挥出去的冲动。 此时的叶楚萧,感受到了长生刀的魔性。 那弥漫在周围的死气,不断的向他靠近,被他吸收。 这吸收仿佛是没有上限、没有尽头的。 只要他能支撑下去,扯入刀中更多的死气,他就能将这还未出手的一刀,堆叠到一个无比恐怖的境地。 “这简直就是赌博。” “赌徒心态之下,恨不得无限的叠加,等候更好的出手时机。” “但就是时机十分关键,太早出手,死气凝结不够,威力不足,前功尽弃。出手晚了,错失了反攻的良机,反而因为压抑与克制,真的失去了生命。”叶楚萧挥动着左手,凌空画符,一道道的符咒,形成了墙壁,挡在了周围。 轰!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炸响。 严冲的那一剑,终于起到了效果。 抓住船体的利爪,整个的燃烧起来。 青色的火焰,带着阴诡的力量,与本就污秽、邪祟的污血,进行着歹毒的拉扯。 灰色的雾色之中,尸毗老人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 第一百零六章一刀劈开长生路 尸毗老人是朝堂之中某些人的黑手套,那当初在汉河之上发生的惨案,也属于某次的政治行为? 这样的念头,仅仅只是在叶楚萧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现在根本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看着翻滚的浓雾,尸毗老人的身后,隐约似乎还有些凶恶的视线,隐匿在那浓雾里,不肯露出真容。 他并不是独自前来的,之前的血线袭击,更像是一种试探。 当然,如果能够就这样完成任务,尸毗老人也不会现身,包括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没有必要再出手。 “要不要去请出金神捕?”感受到越发压迫的气势,一名银章小声的对退回到甲板上,浑身上下还冒着青烟的严冲问道。 “请他出来,更快的将我们杀个干净吗?”严冲冷笑道。 尸毗老人是来杀他们‘遮丑’的,放出金不遗,金不遗为了自己的名声,同样也可能做出杀绝整个捕头队伍的决定。 这个时候,金不遗与尸毗老人,他们才是一路人。 金不遗可不是这些捕头们的‘底牌’。 严冲的话倒是提醒了金三娘。 “小叶!崔瑜!你们速去金神捕的房间守着,不能让一只苍蝇飞进去。”金三娘快速说道。 严冲那边,同样安排了一名银章和一名铜章一道行动,在这样人手紧缺的时候,挤出四名捕头去守住金不遗,可见他们的决心,绝不能让局势变得更加的难以承担。 叶楚萧与崔瑜立刻转身,向着金不遗的房间方向跑去。 浓雾卷来,弥漫在了官船上。 三道身影从浓雾中走出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另一边严冲安排的两名捕头,倒是顺利的闯入了浓雾之中,向着金不遗的房间方向而去。 “哥哥!他们是兵,我们是贼吧!”长相憨厚,身材肥大,扛着巨型狼牙棒的壮汉,头上扎着冲天辫,用手臂抹着鼻涕,憨憨的对一旁身材矮小,长着鞋拔子脸的中年问道。 “是的,弟弟!不过现在,咱们才是兵,他们是贼,咱们可是要代表大恒朝廷消灭他们呢!”长着鞋拔子脸的中年,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子身边,还有一名打扮和长相,都十分妖艳的女子。 女子贫穷却很慷慨,能看的、不能看的,都清晰的展现出来,身上挂着的那几片布条,完全起到的是歹徒兴奋的作用。 只是她的眼神却显得呆滞,惨白的身体上,青筋浮现,带着乌黑的色泽。 “小心,他们是邙山二煞,个子高长的胖的那个是弟弟计豹,武、毒同修,虽然是能境,但被他缠住很麻烦,个子小的那个是哥哥计虎,咒、术、尸三修,是尸毗老人的徒弟,应该入了妙境,他们兄弟二人联手,一般是弟弟在前纠缠,哥哥在后面抽冷子,下毒手。” “还有哥哥计虎操纵的阴尸范五娘,生前是妙境巅峰的修为,死后被他们制作成阴尸,虽然修为大减,但肉身坚硬难摧,不可与她纠缠力敌。”崔瑜在叶楚萧身旁说道,同时已经取出了五把阵旗。 “速战速决···他们拖延住我们,就已经胜了。”叶楚萧没有等崔瑜布下旗阵,一个闪身,已经挥刀向计虎斩去。 崔瑜的话他听懂了! 矮个子、鞋拔子脸的计虎,就是这‘三人’的核心。 杀了计虎,这三人的小团队,就算是废掉了大半。 哪怕不能直接杀死计虎,做出针对他的样子,也能获得主动权。 “别想动我哥哥!”计豹怒吼一声,浑身仿佛鲜血沸腾一般,冒起了红光,提着狼牙棒便已经向着叶楚萧冲来。 在他冲过来的同时,身上冒气了真正的粉色毒烟。 一旦被这些毒烟缠住,哪怕叶楚萧的境界高出计豹一层,也会逐渐不支,饮恨狼牙棒下。 叶楚萧却丝毫不惧,走的就是速战速决的路子。 当头一刀斩向计豹,两把飞剑却从袖子里溜出去,向着计虎射去。 阴尸范五娘挡在计虎身前,拦住了叶楚萧的两把飞剑,同时从口中吐出阴火,就要污染叶楚萧的飞剑。 “胳膊!”叶楚萧此时,却轻道一声。 随后斜身弯腰,从计豹的右侧向上,一刀斩去。 这一刀,只是轻巧的从计豹魁梧、粗壮的左侧胳膊下方划过。 从视觉上感知,即便是叶楚萧这一刀斩中了,计豹也只会受一些皮外伤。 相反,计豹却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将手中的狼牙棒一下子贯在叶楚萧的脑门上,直接将半边身子砸碎。 这种以伤换死的交手,计豹本能的没有避开叶楚萧的那一刀。 但随着叶楚萧的刀落下,前一秒还愤怒咆哮的计豹,这一秒却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碎裂散做一地。 原本以为的反击,自然也就无力再进行。 叶楚萧脚步踏前,毫不停留与迟疑。 “耳后!” 叶楚萧再度挥刀,死气缠绕的一刀,直接命中了阴尸范五娘的死线。 在崔瑜口中坚硬难摧的阴尸,同样如那计豹一般,碎裂了一地,散落成渣。 哪怕她还有很多的手段,没有在计虎的操纵下施展出来,此刻都不必再施展了。 不过是照面功夫,叶楚萧便以长生刀催动死气,斩中死线,将两名本该难缠的对手一击必杀。 看着叶楚萧在半空中旋转着身体,挥刀冲来。 前一刻还嚣张、狂妄的计虎,此时却被惊骇破了胆子。 当听到叶楚萧说出‘左腿’这两个字时,根本就来不及多想,直接纵身一跃从船上跳下去,跃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遁逃消失。 叶楚萧停驻身形,收刀吐气。 “走!咱们快些过去!”脚步迅疾的同时,已经被耗空‘积蓄’的长生刀刀意,再次凝聚新的死气。 接连两刀一击必杀,已经耗空了叶楚萧之前积累的死气。 事实上再与计虎交手,哪怕他看到了计虎的死线,没有了死气缠绕,也斩不出那必杀一刀。 计虎不知道叶楚萧的底牌,被吓破了胆子,狼狈遁逃,反而让叶楚萧二人速速通关。 “一刀斩出,触之即死,是魔生刀还是灭情刀?又或者是···长生刀?”崔瑜紧跟在叶楚萧的身后,开口问道。 叶楚萧敷衍道:“我这叫阿难破戒刀,刚才那一招是沾因果,代价很大的。” 崔瑜听了却信了:“原来如此,这样毒辣凶狠的刀法,竟然是佛门刀术,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踏入迷雾之中。 原本短短的过道,叶楚萧二人奔跑了三四分钟,却依旧没有赶到目的地。 “不用再跑了,这是鬼打墙。” “也是术阵之法,有人利用浓雾,构建了一条环形通道,我们被困在了这通道之中。”崔瑜拉住叶楚萧说道。 “既然是佛门刀法,能不能凭空出刀,斩开因果?”崔瑜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道:“我试试!” 长生刀能斩开的,绝不仅仅只有生灵而已。 世间万物,皆有生灭。 有生灭者,便有死线。 寻得死线,便能以死气缠绕宝刀,一刀劈开生死路。 目光在浓雾中游离,叶楚萧猛然一拉,长刀若箭一般刺出。 嗤啦! 术阵回廊的死线被击中,浓雾连同那布置的术阵,亦在破碎声中碎裂消散。 半空中,一只长着三只眼的乌鸦,发出刺耳的呱噪声,凌乱的羽毛飞溅了一地。 “原来是一只三眼妖鸦!” “难怪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布置出术阵回廊。”崔瑜说道。 崔瑜解释的同时,叶楚萧袖子里的飞剑已然快速的射出,一击将那三眼的乌鸦钉死。 乌黑的鲜血,顺着飞剑滴答落下,品质只能算是一般的飞剑,瞬间被污染了大半,出现了一丝丝的皲裂裂痕。 叶楚萧也不收回飞剑。 这样的消耗品飞剑,他的储物手环里还有不少。 二人疾步前行,终于抵达了金不遗的房间门口。 此时,金不遗的房间里,两名全身都泛着金光,看起来十分高大魁梧,只是面目不清晰的光头壮汉,用力的掰着金不遗身上的镣铐。 镣铐上,一些光点,正在被他们吸收。 伴随着吸收的进行,金不遗身上现在他的手铐,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再定睛细看,原本扎在金不遗几处要穴上的封龙针,已经被取出了数只。 虽然金不遗身上被下的限制还有好多处,但每解封一处,对他的实力解放,都增添一分。 如果解封达到三四成,那金不遗单凭自身的能耐,都可以完全挣脱脱困。 房间的另外一角,提前叶楚萧和崔瑜赶到这里的两名捕头,已经被击杀。 他们的尸体干瘪成干尸的模样,而他们的全部精血,则被凝练出来,化作血香,吸引金不遗体内被种下的龙蛊爬出来。 叶楚萧挥刀砍过去,一刀就要命中其中一名光头的死线。 金不遗却闷哼一声,转身一刹,拽着两名光头,颠倒挪移了一个位置。 叶楚萧的一刀虽然依旧砍中了一名光头,但没有精准的命中死线,就属于‘无效攻击’。 “长生刀!我也会!”金不遗盯着叶楚萧说道。 “会又怎么样?你用的出来吗?”叶楚萧嘲讽一声,随后凌空绘符,凝气如墙。 周围的空气,猛然厚重起来。 叶楚萧的周身死气沸腾,所以长生刀的蓄力时间,被缩短更多。 一刀斩出,刀光惊艳。 金不遗却还是调转了身形,用套住他的脚镣与大铁鞋,去抵挡叶楚萧这必杀的一刀。 当叶楚萧这一刀即将落实之前,他却散去了刀锋上的死气。 叮当! 刀锋撞击在星辰钢炼制而成的脚镣上,溅射出点点火星。 “多谢提醒,差点忘了···你也会长生刀。”叶楚萧说道。 刚才那一下,确实比较惊险,如果不是叶楚萧临时散去了刀身上缠绕的死气,便会击中脚镣上的死线,将这脚镣击碎。 此时,一直像是个挂件的崔瑜,也终于准备好了。 阵旗落下,整个房间都被暂时的封闭起来。 原本平平无奇的船舱小房间,像是被挪移到了一片空旷死寂的沙漠里。 那两个光头,也都散落在沙漠的两端,距离金不遗有了‘极长’的一段距离。 这当然是幻术! 但却又不仅仅是幻术。 其中还有符、阵、咒术配合,形成了一定的实际效果。 两名光头距离金不遗未必那么远,但他们也确实被崔瑜用手段震开,不再去抽取金不遗手铐上的金性元素。 “只有十息时间,快杀了他们。”崔瑜传音提醒叶楚萧。 叶楚萧便弃了金不遗,转身向那两名光头中的一名杀去。 这两名光头,并不擅长交手,却有奇特能力,可以帮助金不遗解开身上一小部分的封印。 留着他们,就有风险。 叶楚萧挥刀而去,长刀在一名光头的身上不断的劈砍,却只能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划痕。 金不遗在传音提醒光头,警告他的死线位置。 这也就让叶楚萧的长生刀,并不容易命中目标。 而死线之所在稍纵即逝,并且不处于固定位置,叶楚萧每一次出刀,都必须重新探查才是。 “长生刀不起作用,那就用常规方式杀他们。” “只是这光头身上的防御力极强,带着一种奇特的回弹反震效果,寻常的刀招,哪怕是我用了以力破巧的方式,也难以打出缺口。”叶楚萧想到这里,便开口询问崔瑜:“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他们的底细?” 崔瑜此时双掌摊开,手掌心里纹路纵横,仿佛记载着数不清的讯息:“它们是邪相,本体是一些庙宇里的金身佛像,因为吸收了阴晦怨气,这才成了妖。” “要杀他们,先破金身,道出他们本相来历。” “叶银章!你现在对付的这个是乾陀诃利尊者。”崔瑜喊道。 随着崔瑜道出这光头邪相的‘身份’,他身上的金光,如同腐烂的墙皮一般脱落。 金身破碎,流露出了下面的泥胎木塑。 叶楚萧的刀在砍上去的时候,便不再是只能落下浅浅的划痕,而是土木俱飞。 刷刷数刀,便将一名光头邪相粉碎当场。 “还有一个是无胜尊者。”崔瑜又喊破了另一头邪相的身份。 同样伴随着身份叫破,这名邪相的体外,金光若融雪一般消融。 叶楚萧隔空一道雷符打过去。 邪相遭受猛烈的雷击,刹那间尘土灰飞烟灭。 嗷呜! 房间外,龙吟声骤然响起。 两条巨龙腾空而起,操纵着水波与云雾,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域力场。 在这领域里,两龙的规则,被极大的强化。 尸毗老人同样操纵着血线,化身做一条血龙,与龙王、龙后纠缠厮杀在一起。 他竟也借助到了利于龙族的领域力场,短时间内与两龙杀的难解难分。 叮!叮!叮! 金不遗身上插着的封龙钉还在掉落。 在叶楚萧和崔瑜处理那两名邪相之时,他确实调转气息,努力挣脱封印。 面对此时正在自行解开封印的金不遗,叶楚萧却根本无从下口。 杀···当然不能杀,也不见得杀的了。 但也不能坐视这金不遗就这样脱困。 哪怕他不能解开全部的封印,只是解开极少的部分,也足够他从这里逃走。 一旦金不遗走脱,那云梦泽里发生的事情,就很难在神京城里说清楚了。 “别装死了!有什么主意快点说。” “真让金不遗恢复了行动力,对咱们都不利。”叶楚萧此时,唯有向嬴姝求助。 叶楚萧担心心丹反噬,所以对阵金不遗时,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而金不遗如果对上了叶楚萧,这方面的担心要小的多。 毕竟他们二人一个占了七成心丹,一个只占了三成。 一者的境界是意境,而另一者的境界只是妙境。 反噬力度有差别,境界也有差别。 在破罐子破摔的‘博弈’里,金不遗天然能耍流氓。 “他现在用了移穴换脉的手法,千万不能将封龙钉原封不动的扎下去,否则不仅不会限制他,反而帮助了他。” “你要拖延时间,等那两条龙空出手来。” “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做,去刺激他体内的龙蛊,用龙蛊的力量,来牵制金不遗的精力。” 说罢,嬴姝将一段乐谱传递给了叶楚萧。 “我知道你还掌握了音修手段。” “这是迷龙六音中的一段,龙蛊也是龙种,你吹这一段,能让龙蛊陷入狂躁。”嬴姝说道。 叶楚萧抽出玉箫,放在嘴边依照乐谱吹奏起来。 伴随着乐曲的律动,金不遗的身上,开始出现十分明显的脓包。 这脓包在皮脉组织下,不断的游走移动,似乎是在啃食着金不遗的精血。 金不遗哪怕是用出了强大的意志力去限制、克制龙蛊的移动,也因为修为被封印九成,而只能与龙蛊进行拉扯。 伴随着叶楚萧萧声的传扬,外界与尸毗老人纠缠厮杀的龙王与龙后,也似乎更加的狂暴。 他们扭在一起,化作了刺穿天地的龙形巨剑。 巨剑斩落,那血线化作的血龙,又碎成了无数的血雨洒落。 血雨落到了江水中,藏在其中的尸毗老人,却没能趁机逃离。 因为就在官船之下,竟然还连着一座熠熠生辉的水晶宫。 水晶宫照射五行光芒,定住了一大片的江水,也将散落其中的尸毗老人凝固,使其无法逃离。 不多时,龙王元枷以捆龙索困缚着尸毗老人,落在了甲板上。 而元梦则是更先一步,进入到了金不遗的房间,取出新的封龙钉,分别扎入金不遗的各大要穴。 同时安抚了金不遗体内的龙蛊,又强行给金不遗灌入了几种令人身体、思想、灵魂怠惰的毒药。 “这一次,你们做的很不错。”元梦看着叶楚萧和崔瑜说道。 叶楚萧却并不感到高兴:“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违背承诺。” “你答应过我,要护送我们回京,而现在···你们却为了自身的目的,将我们当做了诱饵。” 元梦道:“我发下的天道誓言里,只是承诺护送你们回神京,却没有答应你们,不做其它的安排,所以我并没有违背承诺。” 看着面色漆黑的叶楚萧,元梦又说道:“不过,这一次,多亏了你吹的曲子,这才让我们省了不少功夫。” “所以,我可以破例再给你一点好处。” “当然,仅限于一点点。” “到神京之前,你可以想清楚要什么。” 元梦表面上说着不在乎,实际上还是愿意做出补偿。 对比之下,元枷倒是坦诚的多。 他向一众六扇门的捕头道了歉,同时拿出了丰厚的‘报酬’,回报众多捕头的‘帮助’。 在态度和利益的双向作用下,六扇门捕头们的怨气,似乎也消除了许多。 主要还是因为···置气也无用。 尸毗老人等人的出现,让一众捕头都认清了真相,放弃了天真的期待。 在回到神京之前,他们还需要龙王、龙后的保护。 夜幕渐渐的退去。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无私的洒落在水面上时,官船已经进入了神京城外的水系范围。 遥遥望去,巍峨笔挺的尧山,已经十分的清晰。 龙王元枷看着尧山,似乎是在感应、探查着。 但他注定无所获。 尧山是大恒朝的‘圣山’‘神山’,山中多秘境,有不少受俸于大恒朝的佛道高人,在其中开辟道场。 龙王元枷固然不弱,却也没有本事看穿尧山,洞悉其中的隐秘。 神京城青龙门外,刑部尚书袁慎,连同六扇门神捕石璜,带领着众多的刑部官员、捕头,矗立在青龙大门的门口。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各不相同。 眺望着压着囚车,缓缓行来的疲惫队伍,人群中刑部的一位侍郎,居然在袁慎与石璜的默许下,率先跨出一步,向着归来的队伍迎去。 “金三娘!严冲!你们以下犯上,私自囚禁神捕金不遗,可知罪过?”这名侍郎开口便已是发难。 金三娘与严冲很显然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便由严冲说道:“此事复杂,内情多变,我会去敲通天鼓,以求圣查!” 第一百零七章朝堂风云 通天鼓由大恒开国太祖所设,本意是为天子倾听民意,留下一条道来,也为那些有着天大冤屈,却求告无门的百姓,保留一丝希望。 当然,敲响通天鼓后,无论是对是错,有罪无罪,最后都要以罪论处,否则皇帝每天不用干别的,就听百姓敲鼓唠嗑了。 大恒千年,时过境迁,保管通天鼓的通天台,都早就尘封多年。 即便是有人舍得一身剐,有冤屈想去敲这通天鼓,通天台的大门门锁也早就锈蚀,根本就走不进去。 严冲此时说出要敲通天鼓这样的话来,只是一个说辞。 其本意是可以将事情闹到御前去。 他是四品的金章捕头,并不是可以被任意拿捏的无名泛泛之辈。 虽然六扇门的金章捕头,很少上朝,却也是有资格入宫面圣的。 “严冲!说话客气一些,这位裴侍郎并无恶意,只是要维护朝廷颜面,将此事的波澜,就锁在刑部之内罢了。”作为六扇门捕头实际上的头,石璜开口说道。 这话听着是在怪罪严冲,实际上却直白的揭了这位侍郎的老底。 虽然石璜与金不遗,都是六扇门神捕,但是与石璜相比,金不遗还是差了一小截。 至少在六扇门内,众多金、银章捕头,最服气的便是神捕石璜。 石璜也堪称是实际意义上的‘总捕头’。 见自家老大站出来说话,严冲与金三娘都松了一口气。 回来之前,他们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朝廷中,没有人替他们说话,众口一致的选择让他们背锅,而纵容金不遗。 尽管这个可能性不高,但现在环境特殊,为了保持顶端战力的活跃性,朝廷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也都未可知。 现在看来,至少六扇门内,选择的是‘军心’。 为这些受了‘委屈’的捕头们撑腰,就等于是安定所有六扇门捕头的心,否则一旦力挺金不遗,而选择放弃一众从云梦泽归来的捕头,就几乎说明了寻常捕头···哪怕是到了金章的地位,他们的生死、荣辱、存在,都不重要。 对内部的凝聚力是极大的打击。 至于为什么,部分六扇门捕头的生死存亡,会关系到整个六扇门的捕头体系? 这回神京的一天一夜里,那些捕头们,难不成什么都没干? 早就各自用法子,通知了相熟的至交好友,以人数优势先形成一定的舆论效果。 而金章捕头的金章中保留的现场影像,就是铁打的证据,让金不遗狡辩都没得狡辩。 “公爷!这些捕头以下克上,无论是什么理由,此风不可长!”裴侍郎还想分辨几句。 却听到刑部尚书袁慎道:“行了!先回刑部,事件内的所有人,都分别看管起来,等待朝中议定。” 刑部地牢之中,叶楚萧第一次作为被囚人员进来。 没有了印符在身,又被人在后颈处打下了暂时性的囚印,叶楚萧也终于体会到了坐监者的感受。 整个刑部地牢,充满了压抑、阴郁、沉闷的气息,仿佛每一次喘息,都显得吃力。 这是决然不同于狱卒的视角与感受。 “老大!这间牢房是专门留给您的,不仅有全套的生活设施,而且被褥、床单都是换的新的,马桶也冲洗过很多次,保证一点味道也没有,还有储物柜里,还有水果和糕点、小食,酒水要等到过了子时才能限量供应···这也是您规定的。”几名狱卒围绕在叶楚萧的身边,殷勤的为他安置牢房。 虽然说人走茶凉,但现在乾坤未定,叶楚萧身上的职位也并未削去,这些狱卒们倒也不至于立刻就冷场。 即便是没有大智慧,谁还能缺了小聪明? 相反,此时不仅没有人来落井下石,反而是打算过来烧冷灶,搏一搏机会,留下点好印象的人倒是不少。 不仅仅是叶楚萧这里,金三娘和严冲处,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款待’。 几名银章也都有各自舒适的小单间。 只有那些铜章苦了一点,毕竟位卑言轻,又没有主场优势,被忽视也难免。 “好!你们都忙去吧!”叶楚萧挥了挥手,让狱卒们散去。 随后盘腿坐在床上,在脑中重新复盘整件事的前后因果。 “整体来说会有波动,但大方向不会变。” “我们既然已经安全回了神京,公道就在我们这边。” “不仅仅因为,我们占理,也不仅因为我们的身后,还有众多六扇门的中低层支持。更因为龙王元枷和龙后元梦,他们抓住了朝廷的痛脚,并且龙王元枷还维系着云梦泽周边七州之地的风调雨顺,那远比一个金不遗,要来的更加关键、重要。” “意境修士虽然很珍贵,但却比不上江山社稷的稳定。意境还是‘界限’之下的强者,唯有无定境的修士,才处于界限之上,可以某种程度上无视规则。” 叶楚萧想到这里,调整呼吸,尝试着调动真气。 但真气变得懒惰无比,趴窝在丹田气海之中,丝毫不做动弹。 叶楚萧又尝试摇晃灵根,收集天地能量。 这一次倒是有了些回馈,只是同时,地底深处的镇狱神器也起了反应,仅仅只是一道神光射出,便让叶楚萧脑瓜嗡嗡的疼,不敢再放肆。 “以前做为狱卒,感觉还不透彻,这回真坐牢了,那些囚犯们的感觉,我才算是感同身受。” “整个视线、感受里,都是灰暗、阴冷的,这样久了,人都会发疯,也难怪对我推出的一系列福利政策,都那么的趋之若鹜。” “看来以后还可以将档次拉高一点,收费收贵一点。”叶楚萧心想。 清晨,皇宫中的恒天大钟敲响二十八响,钟声传递向整个神京城,威严、霸道的声音,如若落在心怀鬼祟的阴邪耳中,甚至会震慑、击破他们的胆魄。 恒宇宫中,大殿之上,大恒文武分列两侧。 十七八岁的少年天子,高坐在龙椅上,龙椅后方,太后坐于凤榻,却又隐藏在云雾之中,看不清真容真貌。 只是气息玄妙,浑厚非凡,可见这位威震大恒的太后,亦是修行强者,不容小觑。 天子之下,左右两侧的台阶上,也分别有一些座位。 只是座位上,除了右侧第三个台阶的位置上,有一名老太监闭目端坐,好似在假寐之外,其余座位上,都只摆放着扇子、宝剑、长枪、玉笔等物,代替着他们的主人参与朝政。 对于这样的行径,也无人表示任何的异议。 修行世界以强者为尊,即使是天子,对待足够强的强者,也必须保有谦卑。 除非天子本身也是绝代的强者。 拳与权,合二为一。 那才能横压当代,彻底的说一不二。 只是这样的君王,往往也只有开国皇帝才符合条件。 往后的继位天子,多数都失权或失拳,甚至二者皆失。 少年天子的目光,从那几个空出的座位上一一扫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至于那名唯一在座的老太监,他的目光却又下意识的从对方身上跳跃了过去,根本不敢多看,多做停留。 此时,负责主持早朝的礼部官员,先行站出来,将三省六部筛选出来,比较重要的廷议内容宣读出来。 如果有大臣有意见或者想法,便可举起手中的笏板,然后由天子决定,是否将其唤出,当朝询问建议。 众官员见天子,也都没有三拜九叩那些糟粕,毕竟朝廷大员,基本上都属于修行强者,不仅修为高深,并且出身也都显赫,有些官员所在的家族,比朝廷还要古老许多,太多折辱人的所谓‘礼节’,只会将真正的人才和强者,驱赶出朝堂,只留下庸才与草包。 诸天万界有造化之船相连,一些见过了外面各种风光的修士,也无法用传统、规矩这样的东西,来框架束缚。 可以说,皇权虽强,却并未彻底的凌驾于臣权之上。 皇室与朝臣之间,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平衡位置上。 如唐素侗当朝时,某种意义上来说,臣权就压住了皇权,以至于天下皆知有唐相,而不知有天子。 如果不是唐素侗的许多举措,几乎站在了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对立面,他也不会弄得好似‘举世皆敌’,最终选择了以死祭道的方式,重新为这个世界注入一丝活力,将希望放在了将来。 一条条关系无数百姓生计、生活的议案被提出,然后快速的过掉。 多数拿出来讨论的议题,实际上在拿出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 通常来讲,能解决的,以前都解决了大半,即便是又‘复发’了,依照之前的章程再办便是。 解决不了的,就还是解决不了,更多的讨论,意义也不大。 只有少数的提案存在争议,简单的朝臣对弈中,也包含了一些权利角逐上的暗流汹涌。 当然,高端的党争,有时候也会采用最简单的方式。 “河东州牧上报,发生在数月之前,汉河之上众多官员被屠戮一案,已经有了结果。” “犯案者为尸毗老人,如今已被云梦泽龙王元枷擒得,还需交由刑部审问,再行定夺。”礼部的官员看着手中的笏板念道。 这看似不大的笏板早就被施加了强大的讯息存储法术,一座图书馆的内容都装的进去,并且可以随时调用。 听到这个议题,少年天子的屁股上,就像是长了钉子似的,不安分的扭动起来,似乎想要回头看上一眼,却又不太敢,纠结的厉害。 “此事不用再议,秋后问斩便是!”太后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声音清丽婉转,听声音完全不像是三四十岁的妇人,反而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六扇门神捕石璜却从一旁站出来道:“太后,尸毗老人与那些官员无冤无仇,为何要将他们杀于汉河之上,还有待查明,还请太后允许老臣细查一番。” 朝堂之上,短暂的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四品以下,并且没有什么消息渠道的‘小官’,或许还有点懵,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三品以上,以及消息灵通的官员都知道,尸毗老人以及不少的邪道高手,都是太后私下招募的党羽。 太后正因为有这些邪道高手作为党羽,这才能在强大的臣权压迫下,依旧稳稳的将少年天子握在手里,以太后之位掌控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尸毗老人是被默许带队,前往琅琊江上截击从云梦泽归来的一众捕头。 当时这样的行为,得到了许多朝堂大佬的认可。 而现在,石璜不以尸毗老人袭击一众捕头为突破点,反而是从数月前的汉河楼船血案为攻击点,率先开炮。 这一手,分明就是围魏救赵。 同样,石璜的这突然出手,实际上也是得到了不少人的默认。 否则这个时候,会有人站出来与石璜‘打擂台’。 而不是任由石璜质问太后,将太后逼上擂台。 “既然石公有意,那就审吧!”太后轻飘飘的说道,好似丝毫不担心被拽入丑闻,拉下场中。 如此一来,仿佛让石璜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少年天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又低下头将脸上的失落掩饰。 只是在场的不少官员,包括太后都是修行高深之辈,他掩饰的那点神情,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就是怼脸直播。 修行世界,残酷到不给一个年轻的皇帝以成长的时间。 这就好比,一群人选了一只猴子当他们名义上的领袖。 猴子固然以为自己真的成了话事者,想要掌握实权,从而张牙舞爪,做出各种的恐吓、威慑的行为,手舞足蹈···但是这些行为在人的眼里,却又都是滑稽可笑的。 少年天子···就像是那只猴子。 也唯有唐素侗在时,哪怕不会真的将他天真、稚嫩的想法推广,但却还是会认真倾听,同时给出成熟的建议。 “那敢问太后,倘若审出了幕后之人,该当如何?”石璜半点不怂,继续往前推。 啪! 云雾之中,摔出一只暖手壶:“石璜!你眼中可还有哀家?” “你说这话,可是在对哀家不满?” “你究竟···意欲何为?” 撒泼了! 太后理亏,但她这个时候,选择了不讲道理,直接撒泼。 有些时候,并不是所谓‘高端’的人处理事情高级,而是站在远处的人,抬头仰望时,不自觉的将他们进行了模糊与升华。 就像电视剧里想象中的议院,议员们讨论问题引经据典,各抒己见,雄辩不断。 现实中的议院,一言不合,多方人马就开打,棍子、椅子乱飞,也会吐口水以及问候老母。 云遮雾绕的对白方式,只适合少数有默契的人,进行小范围的相互拉扯。 面向更多人时,简单直接一点,才更加能突出效果。 “太后!还请自重!”石璜严肃说道。 “哀家今日便不要脸皮了,石公你还要如何?”太后说道。 “那你也不能派人杀了西川刺史马保、河东司马薛定安等一共十一名大恒官员,哪怕他们打算抬出先帝秘旨,迫使您归政于天子。”石璜也干脆不装了,敞开了来说。 此时大殿内安静的可怕。 只是却又有一些人,从队伍里站出来,隐约以石璜为首。 其中就有刑部尚书袁慎。 怕? 怕个der! 石璜什么人? 六扇门总捕头,也就是公安系统一把手。 而且是世袭罔替的公爵,在大恒朝中可谓是树大根深。 太后权势再高,也拿捏不住他。 而且太后公然安排邪道修士残害四品以上的官员,这已经踩到了不少朝臣的痛点。 他们必须限制太后的权利。 不能让她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 “先帝秘旨?” “石公!莫须有的东西,你且不要胡说。”太后大声说道。 石璜不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了半截明黄色的圣旨。 太后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来。 “哎···先帝早去,你们这些老臣,就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也罢!哀家累了,石公要想怎么做,且随意吧!” “回宫!”说罢云团移动,飘出了议政的大殿,往后宫方向而去。 少年天子渴望的看着石璜手中的那半截‘秘旨’,却见石璜十分淡然的将‘秘旨’重新塞回了袖子里,丝毫没有公布的想法。 对石璜而言,擅权、私织党羽、招募邪道修士铲除异己的太后,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有着成熟的眼光与判断。 对于大恒朝的发展与维稳,整体而言是有好处的。 反而是这少年天子,他不成熟,却充满了活力和欲望,没有对应的能力,却执掌天下之大宝···这对于黎民众生而言,才是灾难。 来自高层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决断,都有可能引起民间的一场难以估量的动荡。 太后走了! 但是皇帝还在。 所以朝议继续。 礼部官员在念过了几个常规议题后,终于说起了六扇门神捕金不遗残害同僚之事。 “此事,由我六扇门自查,刑部官员辅佐监督即可。”石璜黑着脸说道。 其余朝堂大佬,看在他方才冲锋陷阵的份上,纷纷点头道:“可!” 一直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的老太监,却睁开眼:“那两条小泥鳅,不准他们上尧山之巅,其余四处,但凭他们自己的本事去闯。” 方才怼的太后下不来台的石璜,此刻却对老太监分外恭敬道:“是!镇海公!” 本以为会引起朝堂纠葛的事件,就以如此方式,看起来轻松的落定下来。 刑部和六扇门自查···那就约等于,叶楚萧等人如何处理,金不遗如何处理,全看六扇门和刑部内部的官员们怎么想,怎么看,复杂指数直线下降好几倍。 到了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死去的六扇门捕头,虽不是执行公务,却是因金不遗而这位神捕而死。 故而抚恤皆从金不遗的私人财产中出,且高出六扇门的常规抚恤五成。 活下来的六扇门捕头,都被下放半级,之后看功绩是否恢复原职。 这也是应有之意,毕竟这次行动,不属于六扇门的官方行动,本质上来讲,这些跟过去的捕头,多半还有自己利欲熏心的意味在其中。 当然,不敢违逆金不遗的命令,也是关键。 所以,才只是各降半级。 叶楚萧也从银章捕头,变成了候补银章。 品级从七品降到了八品。 至于金不遗,他被削去了六扇门神捕之位,暂羁押于刑部地牢五层,与嬴姝做了狱友。 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就要看朝廷什么时候需要他戴罪立功了。 出狱之后,叶楚萧就立刻带着画去见了刑部尚书袁慎。 同时向袁慎请教了一些绘画上的技巧与画师修行的窍门。 袁慎没有收叶楚萧的画,却也愿意看在那幅‘雾山寒鸦图’的份上,多指点叶楚萧的画师修行。 不过是小半月的功夫,叶楚萧又因为救助同僚有功,重新恢复了六扇门银章的位置。 再半月之后,他又破格成为了金章候补,官至从五品,已经算是大恒妥妥的中层官员。 如遇大朝会,或是重大的庆典活动,也有资格入皇宫,参与盛会。 嬴姝送给叶楚萧的庭院内,叶楚萧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正赤着脚站在白色的细沙滩上绘画。 画师的技巧与手段和书法一样,同样与符修有类通之处。 往往符修为主的修士,都兼修了画师或是书法师这两种辅助修行。 叶楚萧手里有一批老龙皮,他准备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好好的利用起来。 他虽然修为只是妙境,但是以其灵根资质,只要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足够汇集磅礴的能量,在老龙皮上绘制出足够威力强大的符箓。 毕竟除了临场虚空绘制的符咒,那些提前制好的符箓,本就是一种能量的提前预设、储备、加强手段。 在制作符箓方面,叶楚萧有优势,并且不小。 实施之前,叶楚萧还要先提高自身的能力。 应用从袁慎处学来的绘画技巧,然后将之与绘符之术结合,就是叶楚萧现在需要自我锻炼的内容。 翼凤和蓝萤在一旁伺候着,纷纷好奇的打量着叶楚萧手里正在成型的画作,眼中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画山水啊!” “山水没意思!” “你怎么不画美人?刑部地牢里关押着那么一个大美人儿,你不懂得利用的吗?”一个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将两名蝴蝶使吓了一跳。 倒是叶楚萧淡定的很,笔锋依旧顺滑。 “你还能找到这里,看来不是早就摸了嬴姝的老底,就是在我身上留了味。”叶楚萧头也不抬的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我弟竟是重生者 半空中,突然的落下了晶莹的雪花。 空气之中,涌动起一股寒流。 寒风吹过,两名蝴蝶使都受不了这股突然的寒冷,遵循本能的抱成一团,然后周身旋转起丝线,牢牢的结成了一枚大茧。 她们陷入了自我保护的休眠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再也没有感应,除非有人暴力撕破她们藏身的大茧。 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蝴蝶使,也唯有这点自保的手段,勉强还算是可靠了。 至少要打破她们的大茧,并不容易。 依旧固执的戴着白面具的叶楚奇,踩着风雪出现:“嬴姝这处宅子隐藏的很巧妙,如果不是后来被金不遗借用天地棋盘做全局摸控找到,旁人很难知晓。” “后来?”叶楚萧抬起头,一滴浓浓的墨汁,滴落在了画纸上,好好的一幅山水画,立刻就多出了瑕疵。 叶楚奇望着叶楚萧,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随后,他竟然摘下了面具。 果然···就是叶楚奇。 之前虽然是有猜测,但眼下才是证实。 “大哥!你相信重生吗?”叶楚奇突然问道。 这一问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叶楚萧的心跳都稍稍快了一个节拍。 说起来,叶楚萧应该算是穿越加重生吧? 叶楚萧目光没有丝毫变化,点头道:“我信!妙境之后灵魂彻底凝聚,有了阴寿,失却肉身后,确实还有一些特殊的法门,可以夺舍、转生、借壳重生,化阴寿为阳寿。” “只是大部分这类手段,都存在缺陷,不是重生之后,还残留致命的缺点,就是将自身化作了妖魔,失却了人性。” “从性价比上来讲,还不如转鬼修。” 叶楚萧通过一大段的对话,让情绪完全的平复下来。 同时也好奇,叶楚奇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叶楚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种重生,而是···一个人死后,从数十年后,回到了数十年前,记忆甚至是灵魂,跨越了时间的距离,进行的重生。” “你难道就不好奇,嬴姝是原旨教的无垢天女,而我又是怎么准确的知道她的秘密的吗?” “从道理上论,以修为来讲,我与她虽然都在原旨教中,却相差甚远。” 叶楚萧放下笔,认真的看着叶楚奇:“你是想告诉我,你是从几十年后,重生归来的?” 叶楚萧的内心,远比表现出来的波澜汹涌。 他是穿越者,而叶楚奇却是重生者,这不是巧了么? 这么一看,最先暴露的小妹叶楚渔,当真就成了全家最菜? 只是···叶楚奇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在他原本的认知里,他真正的大哥叶楚萧如何了? 叶楚萧想到这里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有没有可能,你只是中了幻术?” “我知道至少有十几种法子施展幻术,会让人产生类似的错觉,甚至亲眼见过一名修士,因为深入幻术而不自拔,自认为是古之仙帝转世,大放厥词···却被旁人轻易打爆。”叶楚萧内心彻底的平静下来,对叶楚奇问道。 叶楚萧说的其实就是学院世界里的经历。 那名被打爆的修士,就是被他施展幻术,自认为是古之仙帝的。 叶楚奇走到叶楚萧的身边,神情复杂难以严明。 “再过六日,神捕路白眉,就会被发现暴毙于府中,身受刀伤十二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六扇门上下一片哗然,只是一连多日调查,却没有结果。两个月之后金不遗走出地牢重掌大权,将目标锁定在刀侠燕破身上。” “随后又在半年后,与刀侠燕破于澜江雾飞峡大战,将燕破击杀于雾飞峡,破了这桩大案,从而在六扇门内权威高涨,开始与石璜分庭抗礼。” “如果你和我,都没有对未来造成更大的影响,那么我说的这些,都可能会成为现实。”叶楚奇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微微沉默,随后才缓缓说道:“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叶楚奇却出神的望着天空道:“大哥!你不知道,当我重生回来之后,发现你···还活着,有多么的惊喜。” “上一次,因为我的不成熟,在原旨教同门处,暴露了身份,这才导致你遭受了劫难。但当我看到你成功化险为夷时,以为是因为我的重生归来,而造成了改变。” “但是即便是我让你带话给唐素侗,唐素侗依旧选择了以死祭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诧异,他原本以为,叶楚奇让他带话给唐素侗,为的就是推动唐素侗‘自杀’,完成以死祭道。 原来,并不是这样! “也对!唐素侗是何等人物,他的生死,又岂是我几句话可以左右干扰的?”叶楚萧不免为当初的狂妄感到一丝荒诞可笑。 “不仅仅是唐素侗的以死祭道,嬴姝也依旧还是选择了金不遗,成为她的鼎炉。” “那场博弈,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嬴姝占尽上风的时候,最后赢的却是金不遗,他用一个又一个出神入化的假象,欺骗了所有人。”叶楚奇仿佛放开了顾忌,肆无忌惮的暴露着内心隐藏的秘密。 “等等!别乱说。”叶楚萧想到了嬴姝对自己的窥视,呵止叶楚奇。 无论叶楚奇是否真的是重生者,假定他是真的···那他掌握的讯息将极为关键。 这样关键的讯息,怎么能让嬴姝窃听了去? 叶楚奇笑道:“你放心吧!我把这里的阵式稍稍改动了一下,即使是嬴姝,她也无法感应到你此时的所见所闻。这座院落,嬴姝其实是花了不少气力打造的,是她在神京的一处隐秘居所,能够瞒得住各种搜查、收刮手段,这是这里的优势,我只是稍稍利用了一下这样的优势,便可用来防备嬴姝。” “金不遗是怎么瞒过嬴姝,又是怎么制造假象的,仔细说说。”既然叶楚奇都这样说了,那叶楚萧只能信他。 当然,叶楚萧最感兴趣的,还是金不遗如何逆转局势,胜过了嬴姝,夺得了在这场心丹博弈中的最后胜利。 毕竟,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金不遗分明是‘失败者’,一直被嬴姝愚弄。 “等等!叶楚奇方才说,在他原本的记忆里,金不遗两个月后出狱,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我的干预,金不遗在云梦泽龙宫之行中,还是受了挫折,最终竟然还是被关押了起来。” “按道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次的事件中,最终结果的走向,我分明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是极大的推动、促成因素。” “如果撇开了我,依旧是这样的结果···那这背后,就一定还有更深的隐秘,超出了我掌握的讯息。无论我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结果是固定的。或许我唯一挽救的,就只有我自己,还有那些无辜的六扇门捕头。”叶楚萧的心情阴沉起来,他没有完全相信叶楚奇‘重生’的说法,但假定这是真的,那很显然···他也被愚弄了。 “具体的过程,我也不知道,毕竟金不遗不会将他的发家史,写成一本书,然后事无巨细的刊登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叶楚奇摊了摊手说道。 叶楚萧认可这个说法,哪怕是站在历史的高度,难道就真的能知道所有历史中的真相? 妄想而已! “不过,就结果而论,有几个重要的节点,不容忽视。首先是神捕路白眉的死,以及刀侠燕破被诬为凶手,却没有反驳,反而与金不遗约战,最终被杀死。这其中肯定有隐情,然后就是三年后,嬴姝闯入刑部地牢第八层,似乎惊动了什么,然后重伤逃出来,连神京城都闯不出去,最终在这间院子里躲了半年。” “半年之后,金不遗迎娶了郡主萧韵,同时也借出宗室重宝天地棋盘,在棋盘中模拟神京万象,再将其毁灭,从而找到了嬴姝藏身的小院。” “找到嬴姝后,他们二人便在神京城内展开大战,最终嬴姝被金不遗钉在朱雀门上,抽干了精气神而亡。” “嬴姝临死前,高喊:你究竟是谁!随后咽气。” “那场大战,有一部分是我亲眼所见。” “所以这个部分,我比较确定。” 叶楚奇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嬴姝与金不遗斗争的内容,对叶楚萧娓娓道来。 “所以你就推着我,参与到这两人的斗争之中?想要寻找一个真相?”叶楚萧倒不是在兴师问罪,而是想要弄清楚叶楚奇的打算。 就目前的结果而论,叶楚萧是获益的。 叶楚奇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想借你探探嬴姝的口风,尽量掌握更多的讯息,并不知道修炼长生刀会与成为嬴姝的鼎炉有关,直到我发现你居然住进了嬴姝隐藏的这间院子,我才确信你应该也获得了嬴姝一部分的心丹,也才不得不出现,与你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如果早知道,你一个当时不过区区能境的修士,也能被嬴姝不挑食的盯上,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虽然叶楚奇是叶楚萧的弟弟,但自认为多活了几十年的叶楚奇,却反而将叶楚萧当成了‘弟弟’,想要帮他规划、安排好路线。 “可能是因为我太过优秀了吧!”叶楚萧说道。 对于沾上心丹这回事,叶楚萧看的比叶楚奇开多了。 他又不是没有后路可以走,哪怕是将来的金不遗,闹的再凶、再狠,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活在今天的人,不必为明天的事战战兢兢。 叶楚萧不信,有他的参与,金不遗的筹谋算计,还能成功。 “你在意嬴姝与金不遗的心丹之争,是因为金不遗?”叶楚萧对叶楚奇问道。 叶楚奇点头道:“是!金不遗自从夺得心丹之争的胜利后,就突破了无定境,彻底压过了石璜,成为了六扇门第一人,随后他大肆揽权,假意扶持天子,实则借天子之名铲除异己,短短十年,便弄得民不聊生,后来更是直接杀了皇帝,自己坐上了龙椅,改国号‘金’。” “再之后,他又为了修炼一种魔功,大肆吸纳地脉之气,导致地震、水患频发,世界在他的凌虐下,都处在破碎边缘,原旨教组织人手对他进行围攻,想要阻止金不遗倒行逆施,却被他将此界中的原旨教连根拔起。” “自此之后,这方世界还有些能力的人,都选择了流亡异界,留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朝不保夕。” “有人认为,是因为唐素侗的以死祭道放出了这个恶魔,所以我才想着,或许从最开始,阻止唐素侗自杀,能够从源头处,解决这个灾难。” 叶楚萧消化着这些消息,有点觉得不太可靠,但却又以为,未必不存在这个可能性。 无定境是叶楚萧所不了解,甚至一点深入一些的讯息,都不曾掌握的境界。 关于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做到什么程度,他不是很有概念。 同时,叶楚萧也不清楚,在大恒朝内,是否还存在其他的无定境修士。 “总之,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只要给金不遗下绊子,不让他继续沿着‘老路’走就对了。” “而眼下,关键的事情就是,六天后的路白眉之死!” “如果能阻止路白眉被杀死,又或者弄清楚是谁杀了路白眉,又为什么杀了路白眉,就能打断金不遗的节奏,对不对?”叶楚萧对叶楚奇问道。 同时心中又暗道:“同样,路白眉之事,也是证实叶楚奇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的试金石。” “如果真的有人来杀路白眉,并且证明有实力杀死路白眉,那就说明,叶楚奇说的这些,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是这样没有错!”叶楚奇点头。 “只是,单凭我们的能力,只怕很难插手。” “我虽然有着重生的记忆与灵魂强度,但修为依旧不过是能境而已,比你还差了一截,只是手段比较多,隐藏的好罢了。” “而你也不过是妙境修士。” “路白眉怎么说也是意境修士,能杀他的人,至少也是意境。” “咱们从哪里去找一个意境修士出来?” “总不能就这样上报给石璜吧!他不会信我,也不会信你。”叶楚奇叹气摇头,却一口气抛出问题,显然是早就就这个问题纠结了很久。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叶楚萧说道。 “不对!为了保险,还得再找两个···。”叶楚萧思路灵活,一点也不打岔。 叶楚奇诧异的看着叶楚萧,听叶楚萧这意思,意境级的强者,他不仅能找来一个? 这是什么神仙大哥? 这还是他那少年早夭的大哥吗? 纠结谁是重生者? 意境强者虽不是无定境修士,属于诸天万界都相对罕见,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修士顶层战力,也不是那么常见的。 他叶楚奇重生之前,也不过是意境而已。 流浪异世界几十年,最终死在了一次魔灾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失去了故土,只能选择在诸天流浪,以至于没有了落脚点,各种修行的副作用在身体里频发,他实际上是有机会踏足无定的。 “你说的都是谁?”叶楚奇不懂就问。 叶楚萧道:“首先是燕破,他是金不遗栽赃的对象,却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很显然是被抓住了把柄。” “既然如此,或许现在已经初显端倪。” “所以要想找出真相,接触燕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叶楚萧热心于这件事,不仅因为在叶楚奇的描述中,金不遗后续造成的一系列影响,更因为他早就身在局中,主动、积极的出击,才能占据更有利的位置,以攻代守···他未必不能将属于金不遗的一部分轨迹,抢夺到自己身上。 “如果,燕破就是凶手呢?” “假设他只是被诬陷,这是我的想法,不代表事实。”叶楚奇说道。 叶楚萧道:“所有我们要先找另外两条龙!” “对了!你既然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知不知道云梦泽的云梦大鼎在什么地方?” 叶楚奇凝思了片刻后道:“这···我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金不遗掌权后的第二年,尧山上发生了一场大爆炸,整个山巅都被炸空了,秃了一大截。金不遗也在那场大爆炸后闭关了一年多,有人怀疑他在那个时候深受重创。” “我原本的计划中就有万一拖到那个时候,还没有阻止金不遗的崛起,就趁着他可能重伤的时间点,将他刺杀。” “再过上几年,我的修为,就该彻底的恢复了。” “好!我知道了!”叶楚萧没有耽搁,随后便与叶楚奇一道出门,去尧山上寻找龙王与龙后。 尧山上一座山峰半山腰处,叶楚萧吹响了迷龙六音,这本就是唤龙之曲,当初叶楚萧以此曲驱动龙蛊,压制金不遗,又助二龙擒下尸毗老人,如今用来呼唤龙王与龙后,再好不过。 曲声悠扬,在叶楚萧晃动能量传递的作用下,飘荡在小半个尧山的上方。 未过一会,龙后元梦率先出现在叶楚萧的面前。 “你来找我,是想好要什么了吗?”元梦对叶楚萧问道。 官船上元梦曾经答应再给叶楚萧一些好处。 当时叶楚萧没有提。 如今虽然下了官船,元梦可以不认账,但她不打算耍赖。 她的作风显然是与老龙王元稹,有极大不同的。 “对!我想您和龙王,陪我去见一个人,然后在六天后,再去一趟神捕路白眉的府上。”叶楚萧说道。 元梦闻言摇头道:“我和龙王,都没有这个时间。” “小子!我答应给你好处,但你不能得寸进尺。” 叶楚萧道:“那如果是云梦鼎的下落做交换呢?” 元梦微微皱眉,随后却道:“你不是最近第一个来用云梦鼎下落做交易的,小子···我看你还算顺眼,所以希望你不是在耽误我的时间。” 叶楚萧道:“你们的思路很对,对于那老阉龙来说,尧山确实是他藏匿云梦大鼎最好的地方。” “但是尧山上的隐秘秘境太多了,并且秘境多数有主,不好强闯,你们这么找下去,得罪人不说,还容易被人当枪使。” “我倒是觉得,你们不妨再想想,尧山之上,还有什么地方,是那老阉龙可以去,却又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定点努力,总是要比盲目莽撞要好的多。” 元梦凝思片刻,然后将目光上移,望向尧山之巅。 那里,是整个尧山的秘境之首,为皇家的私藏秘境,外人不得许可,擅入形同造反。 老阉龙与先帝之间关系匪浅,或许曾经得召见入过那尧山之巅。 倘若他借机将云梦大鼎藏在了尧山之巅,那确实是极为安全的。 “可惜,我们不被允许上尧山之巅,这个命令是镇海公下的,我和元枷,都不敢不听。”元梦说道。 “镇海公?”叶楚萧仔细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名词。 然后猛然想起来,这竟然不是近一两百年内出现的名词。 而是三百多年前,一位威扬四海的大太监封号。 也是这位大太监,镇压了大恒的四方海域,让四海的蛮荒之民与海外修士、妖魔,不敢在大恒沿海周边肆掠。 “三百多年前的名字,现在还出现,压的元梦和元枷不敢造次···。” 叶楚萧的瞳孔微微放大:“无定境!” “大恒还有无定境,以死祭道的唐素侗,不是唯一的无定修士。” “但是,如果大恒有无定修士坐镇,金不遗突破无定境后,何以能够在短短十年间,就完全掌控朝纲,甚至是谋朝篡位?” 叶楚萧吐出一口气。 不解的地方,需要慢慢去解开。 当然,一切疑惑的基础,建立在叶楚奇说的都是真话的前提上。 “让镇海公解开禁令,甚至助你们入尧山之巅,寻找云梦鼎,我可以帮忙运作。” “事实上,我这次找你们帮忙之事,如果成功解决了,或许你们可以争取到一个极好的盟友。”叶楚萧努力开始画饼。 元梦不动神色,只是眼中稍有些许波动。 叶楚萧继续加力说道:“我是六扇门的人,这次事件之后,深得神捕石璜看重,有我帮你们的话,怎么也比你们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 “而且,你们也想早点找到云梦大鼎,然后返回云梦泽吧!” 第一百零九章组队成功 暂时没有什么筹码的叶楚萧,也只能选择画大饼了。 当然画饼虽然是画饼,但也有充饥的可能性。 元梦也在沉吟,思考叶楚萧的提议是否可靠。 “答应他吧!”元枷龙王突然现身,开口对元梦说道。 元梦愕然的看着元枷。 “就像他说的,我们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或许···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转过头元枷龙王看向叶楚萧:“不过,你必须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需要我们陪你一起见面的是什么人,要做的事,又是什么事。” “我们可不会稀里糊涂的替人充当刀剑。” 叶楚萧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说道:“我收到可靠线报,刀侠燕破会对神捕路白眉出手,我也勉强算是和燕破打过交道,并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袭击路神捕,所以打算先去找燕破求证一番。” “如果确定燕破没有这个意图,那就邀请他一道,去拜访路神捕。” 元枷龙王听后,锁着眉头道:“听起来倒是也理由充分,但你为什么不找你们六扇门的其他神捕,帮忙一起调查?” 叶楚萧苦笑摇头道:“我?一介金章候补罢了,虽然谈不上人微言轻,但还差遣不动堂堂的神捕。” 说完这一句,叶楚萧放空心灵,然后唤出好友‘小丑’。 小丑站在叶楚萧的身旁,发出刺耳的怪笑声,强大的情绪波动,干扰了心丹,也等同于干扰了嬴姝对他的监视。 当然这种手段不能常用,否则会让嬴姝认真、警惕起来。 他现在是因为修为弱,所以被嬴姝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如果被嬴姝确定,有资格对抗她,那待遇就完全不同了。 短暂的屏蔽了嬴姝的注视,叶楚萧快速说道:“而且我有直觉,如果路神捕真的有危险,一定与正在被羁押的金神捕有关。” 叶楚萧要说服两龙,一些讯息的透露是必须的。 否则,两龙此时再需要援手,帮他们寻到云梦大鼎,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胡乱参与到叶楚萧的麻烦中来。 “金不遗?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而且据说已经被原旨教妖女的心丹控制,这样轻易被制服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如何当上六扇门神捕的。”元梦的语气中,略带一丝轻蔑。 这大概是很多知晓部分真相的人,对金不遗的大致印象。 毕竟,云梦泽一役,无论怎么看,金不遗都处理的太糟糕了。 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他都草率的像一个生手。 当然,对外的理由,很多人都相信他是受到了心丹的干扰,意志力被大幅度削弱的原因。 此时此地,也只有叶楚萧心中知晓,倘若叶楚奇说的是真话,那金不遗就是将自己伪装成了猎物。 正应了那句‘最好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他要赢得与妖女嬴姝之间的博弈,便先示敌以弱,让嬴姝自以为掌控了他。 同时,他也借由被羁押作为天然的屏障,消除了所有他可能残害路白眉的可能。 叶楚萧不知道,路白眉路神捕为什么会被杀死,但路白眉与金不遗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暂时不为人知的关联。 而这关联,或许就能解开一些金不遗身上笼罩的迷雾。 “战斗之中,先示敌以弱,也是一种战术手段,金神捕虽被羁押,却并非再无翻身的余地,他始终是意境修士,不容小觑。”叶楚萧提醒说道。 龙王元枷点了点头:“好!我们可以先陪你见一见刀侠燕破,至于是否一起去见路神捕,则在见过燕破之后再说。” 陪同叶楚萧去见燕破,对二龙而言没什么问题。 没有唐素侗作为师长、兄长引导、倚靠之后,刀侠燕破虽然依旧是大恒最顶端的那一小撮意境修士,但他对于同为意境的修士而言,威胁性与危险性,是大幅度降低的。 “好!那么燕破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元梦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如无意外的话,我大概知道。” 小寒山,古竹林! 刀侠燕破正用他那威震天下的破岳刀削着薄薄的竹篾,然后再用竹篾编织成各式各样的竹制品。 大侠也是需要生活的。 哪怕食物上可以通过狩猎自给自足,但衣物、盐巴、灯油等等生活用品,都需要钱财来购买。 燕破不屑于向许多‘大侠’那样去劫富济贫,偶尔获得的不义之财,也都散给了穷人,他自己则靠着这点手艺维持简朴的生活。 叶楚萧曾经有多次,借用从燕破身上掉落的道韵气息,时光回溯,见到他在小寒山的古竹林里练刀。 所以比较确定,在这里能够找到燕破。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叶楚萧一人两龙到达古竹林的时候,燕破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只是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而是灵活的编织着竹篮,头也不抬。 “请问,您是刀侠燕破吗?”叶楚萧盯着燕破明知故问道。 燕破低着头说道:“是!不过现在只有燕破,而没有刀侠,我已经···很久没有当大侠了!” “唐大人用生命换来的这盛世,您不去走一走、看一看?”叶楚萧又问道。 燕破猛然抬头,他的眼神,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的颓丧,依旧锐利、锋芒。 “你是谁?”燕破质问道。 叶楚萧道:“您可能不记得我,但唐大人将您一掌推出地牢的时候,我在场。” 燕破的目光,锁定了叶楚萧,然后豁然起身:“是你?我想起来了!” “你当时和唐大哥说了什么?” “燕大侠!你应该最清楚,我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唐大人的决定,我也只是敬佩他的为人,冒险去见了见他而已。”叶楚萧说道。 “好!”燕破认真的盯着叶楚萧看,对于跟在燕破身后的两龙,却视而不见。 “就凭你这句话,无论真假,如果你有不平事,我可以替你走一趟。”燕破说道。 叶楚萧道:“我此来,首先是想向您问一个问题,您有没有想过去杀死神捕路白眉?“ 燕破闻言略微沉默。 “有!”随后燕破说道。 叶楚萧闻言心神微沉,事情开始变得不太妙了,如果真的是燕破杀了路白眉,那他以为的突破点,就不再是突破点。 “我能问为什么吗?”叶楚萧问道。 燕破道:“路白眉草率办案,致使小苗村谢氏一家七口无辜遭受歹徒波及而惨死,我偶然得知,心中不忿,挑战过路白眉。” 叶楚萧闻言,心又揣回了肚子里。 “所以,您赢了吗?”叶楚萧问道。 燕破道:“他心中有愧,出手不利落,被我斩了一刀,伤了脏腑。我念他依旧还算是个好官,没有取他性命。” “所以,您不会再杀路神捕了,对吗?”叶楚萧问道。 燕破道:“不错!” “那如果我说,就在五天之后,会有人杀死路白眉,真凶被推断可能是你,你觉得呢?”叶楚萧问道。 这话问的有毛病,以至于跟在叶楚萧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两龙,都对叶楚萧连连侧目。 “听起来像是你提前得知了某些未来的线索,是占卜?”燕破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道:“是!” “我会杀他的唯一可能,就是发现路白眉没有悔改,在办案过程中,依旧草率,祸累无辜。”燕破说道。 叶楚萧道:“他没有出过神京,也不会去办案。” 在临行之前,叶楚萧已经找叶楚奇确认过一些他还记得的细节。 因为路白眉之案,是金不遗‘翻身’的开端,所以叶楚奇也是做过一定的研究。 对于路白眉的一些行动轨迹,还是通过翻找档案,确定过的。 当然,也有可能存在档案造假。 所以,在见路白眉之前,先跟着燕破即可。 “那什么情况下,您明知道路白眉的死与你无关,你却会选择沉默,默认了是你杀死了路白眉?”叶楚萧又对燕破问道。 燕破缓缓起身,然后盯着叶楚萧,气势高涨。 可怕的刀意干扰了天地间的规律,霎时间整片竹林,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变成了刀的形状。 哪怕这些刀,并没有向叶楚萧挥动的意图,单单只是那森冷的寒意,就已经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两龙一左一右挡在叶楚萧的身前,替他抗住了压力。 “是我杀的人,我不会否认,但如果非我所杀,那无论是谁,也都不会令我妥协。”燕破盯着叶楚萧说道。 “你在质问和怀疑我,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目的···这都是最后一次。”燕破语气生硬道。 燕破是一个很彻底的江湖人,江湖中人有时候把名誉看的比性命还重。 叶楚萧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燕破没有理由说谎,毕竟无论路白眉是不是他杀的,此时都还不是事实,而只是一个可能。” “换一个角度,究竟有什么,能够打破燕破的坚持,一反此时的态度,背下那口黑锅?” 叶楚萧猛然惊醒抬头,想到了一个名字···唐素侗! “金不遗和唐素侗之间,难道也有什么关联不成?”叶楚萧打断了自己漫无边际的联想。 因为这联想,实在是太没有依据了。 单纯的只以燕破的态度转变来作为论据,只能算是突然开的一个脑洞,连可能性都还算不上。 “想知道答案,那就五天后,与我一道去拜访路白眉路神捕吧!”叶楚萧向燕破发出了邀请。 燕破微微沉思,似乎还有些犹豫。 叶楚萧追加一句道:“你难道不想用事实,来狠狠还击我的猜疑吗?” “毕竟,我也是唐大人最后见过的人之一,和你有着相似的印记。” “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想法?” 叶楚萧很不要脸的又打起了唐素侗这张牌。 虽然无耻,但对燕破来说,确实管用。 “好!就同你走一遭!”燕破一口答应下来。 叶楚萧随后满脸堆起了笑容,开始自来熟的向燕破询问一些刀法修行上的经验。 起初燕破也只是随口敷衍,但说着说着,却又专注起来,看向叶楚萧的眼神,也多了些许的惊异与亲近。 实在是因为···叶楚萧在运用刀法上的许多认知和想法,与他太过贴近了。 不仅如此,其中的一些修行道理,竟然与唐素侗教过他的不谋而合。 这难免让燕破想多,认为叶楚萧曾经也受过唐素侗的教导,与他一样是与唐素侗有着特殊羁绊的之人。 “燕大哥!关于无定境,您有什么头绪吗?” “唐大人当初,有没有对您说过无定境的经验?”叶楚萧与燕破混熟了之后,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充当‘木桩’的二龙,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一个燕破当然不保险,带上二龙,才能保证几近万无一失。 毕竟龙王元枷只是答应陪他一起来找燕破,可没有答应一起去见路白眉。 果然,提到无定境这三个字,两龙都竖起了耳朵。 妖族的修行与人族的修行分化,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最终还是有殊途同归之处,两龙的修为,如今也凭借血脉天赋,走到了一个极限,想要打破界限,上升到更高的层次,就必须借鉴。 而唐素侗,是少有的无定境修士,他与燕破之间的关系,也为许多人熟知。 如果唐素侗留下了经验给燕破,那一定极为珍贵。 燕破在与叶楚萧的交流中,已经逐渐将叶楚萧当做了他的小兄弟。 像他这样的人便是如此,一旦放下了戒心,开始认同某个人时,便会全心全意,不杂私念。 “唐大哥倒是有时候,随意聊到过。” “他曾对我说,站在无定之下,仰望无定十分遥远,但其实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常记圣人之言,三省吾身,自有所得。” “不过他又说,这需要自己开悟,旁人如果指点了,那就会变成知见障,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因为刻意想向着那个方向努力,而距离越来越远。” “正因为记之不利,传之不便,所以关于无定境的内容,古往今来才会少载于文字,即便是偶然有,也被后来者隐去。”燕破说道。 燕破说的虽然还是不清楚,但毫无疑问,也算是点名了一个方向。 两龙都冲着燕破抱拳。 龙王元枷更是说道:“看在燕大侠的面子上,五日后的路府拜访,便算上我们。” 叶楚萧达成目的,脸带笑意。 “好!最后···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先去拜访一下石璜石神捕,以及袁慎袁尚书。”叶楚萧说道。 做事就是要周全、细致,尽量不留破绽。 尽管,因为他们的干预,从而导致路白眉死亡,形成逻辑闭环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防备被利用的可能性,叶楚萧要先去找石璜与袁慎这两位刑部、六扇门的实际掌门人,报备一下行动,同时将部分的想法坦然告知。 不管他们信不信,这是一种安全手段。 哪怕是事情滑向一个不利的局面,这种报备,也会留下回旋的余地。 当然,也仅限于向石璜、袁慎二人报告。 告诉更多的人,就失去了保密性,又增加了不必要的变数。 第一百一十章路府夜宴 “胡闹!这件事你办的太冲动了!” “即便是你有你不好说明的特殊情报,也要先向我和袁尚书汇报之后,再进行行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擅自行动,狂妄自负,人都让你召齐了,才来通知我们一声。”石璜拍桌子发怒,与袁慎之前的表现如出一辙。 看着好似吹胡子瞪眼的石璜,叶楚萧表面低头认错,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心中清醒的很。 没有找来燕破和龙王元枷与龙后元梦,空口白牙的,石璜会理会他才见鬼了。 换个角度,哪怕没有路白眉即将遇害这档事,单看在燕破和两龙的面子上,石璜也得修书一封,让路白眉帮忙招待一二。 叶楚萧这波就是两头借势,狐假虎威。 靠着袁慎和石璜,哄来了龙王和龙后,又靠着龙王、龙后与燕破,稳住了袁慎与石璜。 果然,看叶楚萧表现的这么‘老实’的样子,石璜也不好再多做苛责。 毕竟叶楚萧的出发点是好的。 关键是这人脉···一口气喊来三个意境级的强者当打手,这手段、这关系,把石璜都惊到了。 内心对叶楚萧的评价与估量,此时早已直线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在此之前,叶楚萧在石璜的概念里,只是一个很有能力,很会把握机会的金章候补,值得大力培养,但值得重视的是将来,而不是现在。 “罢了!既然你已经邀好了人,那老夫也不好坏了兴致。” “也无须提前向路神捕说明详情,以免打草惊蛇,老夫修书一封,你们带去给路神捕,他会代替老夫宴请你们。”石璜提笔就要写书信。 叶楚萧小声说道:“那个···此前,袁尚书已经给了我一封书信。” 石璜顿笔,然后点了点头道:“确实,他是刑部尚书,从职权上来讲,比老夫更适合写这封信。” “你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很不错。” “好了,此事老夫已经知晓,你们依照计划行事便可。” 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给叶楚萧。 “此物不仅蕴含老夫三次全力一击,并且一旦捏碎,老夫心有感应,即刻便至,如果真遇到难缠的对手,务必要以护住路神捕为第一要务,不要迟疑和犹豫。”石璜说道。 石璜倒不是不想和叶楚萧一道去路白眉府上。 毕竟已经有燕破和两龙在,石璜即便是拿出一天的时间来作陪,也完全值得。 只是石璜与袁慎都身居要职,身居要职不仅位高权重,也代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各方有心人看在眼里。 倘若真的有人要对路白眉不利,看到石璜与袁慎有了行动,也会暂缓计划。 至于燕破与两龙,他们与路白眉之间,不存在任何的直接关联,如果有意隐藏了行迹,悄然登门入府,惹人注视的概率要小的多。 叶楚萧双手接过玉佩,然后郑重的放入怀里。 在他的怀中,与玉佩叠在一处的,还有一个精致的纸扎小纸人。 那是袁慎袁尚书给的‘底气’。 报备妥当之后,叶楚萧便携着一沓公文,奉命前往路白眉路神捕的府上。 燕破伪装成了叶楚萧的随从,负责替他驾车。 至于两龙则是变作了叶楚萧身后的两把宝剑,背在身后,以做伪装。 六扇门五大神捕,石璜是实际上的总捕头,总理各项事物,也与朝廷的关系最为直接、亲近,而其余四大神捕,实际上都各有额外的身份。 如金不遗,他便是河东金氏的家主,代表着世家豪门在六扇门内的力量。 至于路白眉,他代表的则是宗门修士。 路白眉除了是六扇门神捕之外,本身还是玄霄门的传功长老。 在唐素侗致力于在大恒推广修行之前,修行者几乎就只来自于朝堂、世家还有宗门,虽也有散修,但散修大多力量薄弱,且缺乏顶层战力,一盘散沙不值一提。 这也就导致了,六扇门这种几乎纯粹由修士组成的暴力部门,本身就同时兼具了朝堂、宗门和世家的‘血统’。 铜章、银章、金章、神捕···修士们凭借着在六扇门中的晋升,从而获得所属势力的培养,又因为所属势力的培养,而获取更高的地位。 二者相辅相成。 也因为‘血统’的缘由,如果不是出身于正统的朝廷嫡系,到了神捕这个位置,某种程度上反而要尽量的‘避嫌’。 没有征召,很少再主动插手、干预朝堂、六扇门事物。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拉帮结派,瓜分利益,那是常态。 叶楚萧是六扇门的金章候补,以公务之名登门拜访路神捕,便也无须在门外等候通报,被管家直接引入了客厅之中,奉上了茶水点心,等着路白眉的出现。 “观风水,看气运,这路府正是鼎盛之相,完全不像是即将遭劫的模样。”龙王元枷在叶楚萧的身后说道。 龙后道:“有人会看,就有人会藏,这有什么稀奇的!” “当年晨王只身入皇宫,临行前请赖神通观相,分明是云开雾散之局,说明了是和那狗皇帝解开心结,冰释前嫌。” “不曾想晨王殿下刚入皇宫,赖神通就双目爆开,吐血身亡,临终前还惨笑,逆徒负我,害了晨王。” 叶楚萧又听了一耳朵有关于晨王的过往,正要开口细问。 却见有一中年男子,已经踱步走进了客厅。 男子面相平庸,稍微有些驼背,唯有一对白眉,飞入鬓角,露出不凡之态,显然非寻常之人。 “隐不常隐,显非定显,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应该是有旧伤没好。”龙王元枷说道。 此时,在叶楚萧之前,燕破先行从叶楚萧的身侧走出来,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路神捕!许久不见了!”燕破将斗笠放在桌上说道。 他虽一身的粗布短衣,却看起来远比这位路神捕显得器宇轩昂的多。 路白眉看着燕破一愣,随后苦笑道:“燕大侠!你还是打算来杀我,替那谢家七口讨回公道?” 燕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了一眼叶楚萧。 叶楚萧立刻走出来道:“路神捕,这是袁尚书的书信。” “燕大哥是陪我一道办案,碰巧到此,便来拜访故人而已。” 路白眉拆开袁慎的书信,看过之后展露笑容:“原来如此!六扇门能有燕大侠这样的高人出手相助破案,是天大的荣幸,路某人虽近些年来,打理的公务不多,但代替袁尚书招待燕大侠,却是应有之意。” 随后唤来管家,吩咐准备酒宴,再去平凉坊请几位花魁来歌舞助兴。 “有酒肉即可,歌舞不必!”燕破开口拒绝道。 叶楚萧在一旁,略有些失望。 也不是他消费不起,就是身为穿越者,不能白女票花魁,那就是亏本。 说出去都丢人。 只可惜大恒武德充沛,却不好文风。 会吟诗作对的小娘子,远不如修得精妙云雨术,可助长修行的花魁来的讨喜。 叶楚萧即便是有一肚子的诗词名句,也没有用武之地···想要登堂入室,还得花真金白银。 那就没什么性价比了,增长同等量的修为,花费钱财去购买丹药,价钱要便宜一大截。 “好!都是高雅之士,也便不以俗乐浊耳。”路白眉笑道。 “我府上正好有些海棠开的好看,不如便将那酒宴摆在花园之中。若是酒兴之时,便请那海棠献舞,星月奏曲!”路白眉接着说道。 路白眉出身的玄霄门,极擅术法。 而术法修到精深处,便可随性暂时为花草树木,甚至一缕光,一团空气,一段记忆赋灵,使其暂时具备灵性,拥有形体,甚至是施展手段、能力。 所以,普通的术修,被摸到了近处,确实十分危险。 但是强大的术修,近战也并非破绽。 如果进入了术修的领域里,你甚至不知道身边的什么东西,会突然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两龙依旧化身为剑,背在叶楚萧的背上,暂时没有现身。 如果真有袭击者,他们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客厅攀谈,路白眉也随手翻看着叶楚萧带来的公文。 随着夜色渐起,一盏盏的彩色花灯,在花园的树下点亮。 高大的梧桐树下,一丛丛、一树树的海棠花,正娇艳的绽放着。 三人分别落座,虽只有三个座位,但桌上却摆满了各地寻来的珍稀佳肴,摆在酒席间的酒水,更都是贡品佳酿。 各种香味萦绕、纠缠在一起,吸引着人的馋虫直冒。 “来!燕大侠!先与我满饮此杯。” “当初若非你阻止,我险些铸成大错,谢家七口之冤,依旧是我心头之刺,令我寝食难安。” “实在难以想象,如果不是燕大侠你,如谢家那样的惨案,还会因我之过,发生多少。”路白眉举杯说道,说话之时,常伴长吁,神情郁郁,显然并非只是空口白话。 燕破端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路神捕!我见过很多官府中人,即便不过是一县之尊,甚至是一村之地保,灭门屠户对他们而言,也是寻常,甚至于被我捉拿当场,都可冠冕堂皇,冠以各种蹊跷名目,以家国之名义,行豺狼虎豹之事。” “对他们而言,一家一户之百姓生死,不过蝼蚁之命,不足为论。为了他们所谓更大的抱负,死伤百人、千人,亦不过如此。”燕破一杯酒下肚,似乎有不少话要说。 这些话早就憋在了他肚子里,只是此时恰好,有了叶楚萧和路白眉这个两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所以,我也不管其它,提刀砍杀了便是!” “他们要以家国的名义,化作豺狼虎豹,我便扯下他们的伪装,将他们做过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出来,公之于众,让他们遗臭万年。” 燕破说着直接抛开酒杯,自行拿起桌上的酒壶灌酒。 叶楚萧看着他这‘豪放’的做派,悄然的将一盘有醒酒效果的苦橘,向燕破的方向推了推。 这大哥,别说的尽兴,喝的酣畅,然后就忘了正事吧! 燕破的刀侠之名,确实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积累起来的。 而这些所谓的小事,实际上又是关乎许多寻常百姓生死的大事。 只是这些‘大事’,在强权、强力面前,被无限缩小,变得渺小了。 没有神功绝学、没有神兵利器、没有山河颠覆之乱,没有皇权交替之波折,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而言,也算得上大事? “你!路白眉!是我见过除了唐大哥之外,第二个会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官,谢家七口···我为他们找你讨公道,你为了这个公道,受了我一刀,那一刀伤了你的脏腑,让你修为难以寸进,且常年抱恙在身···。” 燕破放下酒壶起身冲着路白眉抱拳说道:“你受我一刀,是你活该,你办事不力,执法有误,害死了人,吃我一刀···你活有余罪,死有余辜。” “但你又让我刮目相看,这世道···像你这样,还把百姓当人的官不多,像你这样还把百姓当人的修士,更是罕见。” “所以我也钦佩你!” “我这弟弟说你有难,我便来了,万死不辞!” 路白眉闻言起身,冲着燕破抱拳:“言过了!言过了!路某···何德何能!” 说着突然一愣,随后道:“燕大侠此言是何意?” 叶楚萧看着已经一口戳穿了‘目的’的燕破,只能说道:“袁尚书和石神捕收到消息,有人欲在今晚对路神捕不利,只是他们毕竟身具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擅动,便安排下官邀请了燕大哥,前来为路神捕助拳。” 叶楚萧再次颠倒了一下秩序,以袁慎和石璜的名义行事,就要名正言顺多了。 果然路白眉闻言后,感叹道:“让袁尚书和石公操心了。” 随后又对燕破和叶楚萧抱拳道:“也多些燕大侠的不计前嫌,前来驰援,以及叶小兄弟的帮忙奔走。” 叶楚萧看路白眉这状态,似乎知道些什么,便开口问道:“路神捕!敢问一句···对于谁会来杀您,您有没有线索?” 路白眉道:“此事,若不是二位提起,我倒也想不到,身在公门中,本也多结仇怨,什么时候死于非命,也是寻常。不过···倒是有一件事,令我十分在意。” “那就是金神捕在出神京之前,曾经特意托人带给我一个锦囊,让我帮他贴身保管,只说他若有难,便让我打开锦囊,助他一臂之力。” “金神捕入狱之后,我曾打开那个锦囊,但那锦囊却是空的。” 叶楚萧心中暗道:“果然和金不遗有关。” “金不遗做了什么?”因为没有刻意屏蔽,嬴姝的声音,也从叶楚萧的心底传出。 叶楚萧没有理会嬴姝。 嬴姝可以以他的视角,观看世界,参与一些活动。 但嬴姝想要直接读取叶楚萧的意识和想法,那就绝对做不到。 三成的心丹,破不了小丑化作的心灵护甲。 “里面可是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一团特殊的记忆,或是虚无的精神等等?”叶楚萧对路白眉问道。 路白眉摇头道:“若真是这些东西,我虽有伤在身,倒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无论是什么,今夜过后,就会有答案。”燕破扶着刀说道。 叶楚萧道:“不见得,我们来了,那要对付路神捕的人,来不来还两说,毕竟···。” “他们已经来了!”燕破说道。 说罢扶刀豁然起身。 只见一阵阴风,突然从不远处的湖面上刮来,随后就见有黑色的马车,疾驰过水面,如真似假的乘着阴风而来。 “鬼修?” “不对!是怨魂!”叶楚萧心底,嬴姝开口说道。 马车停在了花丛之畔,消瘦的鬼马,双眸闪烁着鬼火,幽幽的盯着酒宴上的三人。 “还我命来!”马车里传出一个凄厉、深邃的声音。 一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子,此时却满脸怨毒的走下了马车。 随后又有两名老人,和一名妇女,三名孩子,分别走下马车。 他们的身形都飘忽不定,眼中冒着鬼火,面色发青,怨毒之气,萦绕在他们周身,看到了路白眉后,逐渐浓郁。 “谢家七口!”路白眉看到这七名怨魂,脸色变幻起来。 而原本刀意勃发的燕破,却定在了原地。 他原本可以一刀劈出,将这七个怨魂,轻易劈散。 但此刻,他手中的刀,却比三山五岳加起来都要重。 叶楚萧已经明白金不遗用的是什么手法杀死路白眉了。 君子可欺之以方。 燕破和路白眉,都可以称之为君子。 所以,面对金不遗的‘甩锅’,或许知道了‘真相’的燕破,选择沉默应对。 而路白眉,在面对谢家七口的冤魂时,始终难以下辣手,最终被这七个冤魂啃食五脏六腑为亡。 金不遗利用了这七个枉死的冤魂,算计死了燕破与路白眉。 “只是,金不遗究竟交给了什么给路白眉,以至于要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杀死他?”叶楚萧心中疑惑。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七名冤魂,盯着路白眉,执着的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们并不是真的谢家七口死后的魂灵,而是谢家七口在死后,未曾散去的怨气与执念,在有心人的炼制下,化作的特殊冤魂。 如果不是针对燕破与路白眉而来,哪怕是寻常一名能境修士,也能轻松将它们粉碎。 叶楚萧当然可以将这七个冤魂轻易击散,但这个时候,邀请而来的燕破,反而成为了束缚。 所以,叶楚萧并没有莽撞行事。 “大哥!他们并不是谢家七口,而是被有心人利用炼制的冤魂,放任他们存在,才是对谢家七口人,更大的侮辱与伤害。”叶楚萧对燕破说道。 燕破闻言,杵刀转身,不去看向那冤魂行来的方向。 叶楚萧面露笑意。 燕破虽有坚持,却并未如他以为的那样迂腐。 “放他们过来吧!” “我已经受了太久的折磨,这或许是个解脱。” “他们虽非真正的谢家七口,但却是从谢家七口的怨气之中诞生,被他们杀死,也许正是我的归宿。”路白眉阻止了叶楚萧,并如此说道。 燕破猛然转身,看向路白眉:“路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路白眉渐渐笑道:“生死不过是小事,心中不安宁,才是大事。” “如果就此解脱,再寻来世,或许我还能走的更远也不一定。” 叶楚萧紧盯着路白眉,本能让他觉得不对劲。 路白眉可以是一个心怀侠义,主持公道的正义神捕,这没毛病。 有人当官龌龊、卑劣,但却也不能否认,有人当官,确实是一心为公,大公无私。 但是,路白眉是神捕,这个位置···可不仅仅是凭修为来的。 他曾经也杀死过很多的不法分子,也曾与同僚浴血奋战,经历过生离死别···怎么可能如此的心态···脆弱? “除非他的心神不全。” “是金不遗!金不遗的那个锦囊有问题。” “他究竟在那锦囊里放了什么?竟然让堂堂一位神捕,落到这样的境地?”叶楚萧心想。 这个答案,只有路白眉活着,才能知道。 所以叶楚萧没有迟疑,快速说道:“龙王!龙后!麻烦你们缠住路神捕,那些冤魂,就由我来超度他们。” 路白眉和燕破,对谢家七口有愧,他叶楚萧可没有! 龙王、龙后化作的两把剑,噌的一声便叶楚萧背后‘出鞘’,随后朝着路白眉缠过去。 叶楚萧则已经扑向了那谢家七冤魂。 对付冤魂,叶楚萧随手掏出两张雷符,雷符一洒。 带着强烈阳火之气的雷霆,便霹向七冤魂,要将它们驱散。 “杀了人!还要灭魂!让它们魂飞魄散!” “路白眉!你好狠的心!” “燕破···你妄称刀侠,好虚伪!”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路府上空飘荡,让人定位不住他的所在。 同时,无形的力量,宛如波纹传来,挡住了叶楚萧的两张雷符。 叶楚萧没有半点凭借自己能力,纠缠、试探的意思,直接拿出石璜给的玉佩,激发了第一道攻击,也同时类似向石璜传递了讯息。 毕竟,神京城内,石璜的玉佩被激发威力,叶楚萧不信石璜不知道,没有察觉。 (求订阅,求月票!作者好惨,求多多支持!) 第一百一十一章围猎·太监 玉佩被激发的一瞬间,一道沛然恐怖的强光,以玉佩为中心点,向四面八方爆发出来。 刹那之间,叶楚萧仿佛看到了云海之上的云卷云舒,滚滚的气浪,在云海之中翻腾,将夜幕都点亮成了光明。 天地之间所有的浑浊,都仿佛瞬间晴朗。 谢家七口化作的冤魂,只在刹那便如烈日下的冰霜一般消散。 不仅如此,就连那隐于暗处,不知底细,不知方位的敌人,也在强大的气浪之中,被迫的显露出身影。 “好强的气功!”此时无论是叶楚萧,还是燕破、路白眉,二龙都发自心底的感慨。 六扇门的第一神捕石璜,最擅长精通的,便是练气,主修也是练气士。 这种对于寻常平民修士而言,最好接触,也好像最容易修炼的法门,不过是先易后难而已。 强大的练气士,吞吐之间,便有改换天地之能。 单凭胸中一口气,便能变化出这世间的万象种种。 练气士的最高宗旨,便是一气生万法,一气破乾坤,练气士亦堪称是修士百门之祖,修入此道者很多,能真正精通、精进到如石璜这般境界者,却是罕有。 谢家七口冤魂已散,路白眉、燕破以及二龙,都齐刷刷的向着那显露踪影之人围去。 心中已无挂碍,出手当然是刻不容缓。 哪怕是在外人看来,燕破和路白眉的坚持,都显得虚伪。 但他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是问心无愧。 燕破最先提刀杀至。 他的速度极快,身形一晃,人便已经与刀化作一体。 刀劈落下时,就犹如那九霄之上的月光,清冷而又孤绝的落下。 铛! 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半空中扩散开来。 凌厉的刀芒席卷而开,两道人影,各自皆在半空中连退了十几步。 燕破脚下的空气,拉出长长的气痕。 而那未知的敌人,脚踩在空中,却显露出一个个凹陷的脚印。 “好刀法!刀侠燕破,果然名不虚传。”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如此开口说道。 燕破站定身体,一甩长刀:“你用短剑···这可不常见。” 对于修士而言,求远程攻击,可用飞剑、法宝,求近战攻击,则是苦修体魄和刀剑、近战之术。 以短剑为兵刃,虽远近皆适宜,但因为没什么取舍,反而显得有些鸡肋。 只有极少数身份特殊的人,会将短剑,列入常用兵刃备选。 “燕大侠!此人交给在下如何?”路白眉手持一把青色的符剑,从下方一步步走上半空。 在他的脚下,已经盛放了一朵朵青色的莲花。 莲花的每一片花瓣上,都铭刻着符、法纹路,绽放出青色的火焰。 符剑在其手中清鸣,显示着路白眉的内心,并不平静。 燕破点了点头,双手握刀,却也没有远离战场,随时防备着那笼罩在黑袍中的人逃走。 二龙也是一样,他们站定了另外另个方位。 虽不直接参战,却是一个威胁,从心理上给那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制造了很大的压力。 符剑清鸣着。 更多的青色莲花绽放出来,半片天空,都像是变成一弯清幽的荷塘,一阵风拂过,便是莲花摇曳,光影婆娑。 在星月光辉的照耀下,更是动人非常。 路白眉看似没有多余的动作,实则他已经以符剑点化了周围的空气、草木、湖水还有星月之光华。 它们凝结成莲花的形状,却又暗中交接在一处,正在将整个路府,都转化为一个封闭的领域。 没有什么表情的路白眉,实则已经愤怒。 这名未知的敌人,利用了他对谢家七口的愧疚,狠狠的撕开了他的心灵伤口。 他必要予以还击。 另一边,手持短剑,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也酝酿出了强大的声势。 他吞吸着天地间浩瀚沛然的能量,这样的动静,甚至引起了神京城里,不少强者的关注。 很显然,他是想要将水搅浑,然后借机逃走。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必须先承受住路白眉施加的压力。 磅礴浩瀚的能量,在这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手里,化作无量的剑气。 剑气凝结,居然在那成片的莲花群之下,化作了一弯青色的湖水,湖水倒映着星光,倒映着莲色,仿佛将一幅绝美的画卷,直接搬上了天幕。 没有征兆···或者说随时都处于一种激烈的博弈与对抗之中。 那倒影在半空中的莲塘星月之景,就这样爆炸开来。 剑气与被点化的光、空气、草木,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与交互。 轰隆! 一阵阵巨大的波涛在半空中来回的荡漾。 这巨大的波涛逐渐化作了一江东流之水,一时间残花、落叶,践碎了落在着东流之水中,顺着滚滚的江河,化作无尽的剑气、能量,冲击着路府已经升起的阵法与防御。 燕破随意的挥刀,将四散肆掠的气劲,全都斩碎。 二龙压阵,虽不熟悉路府的防御阵法,但他们本身都是阵道高手,只需找准关键的节点,然后帮忙镇压能量混乱即可。 那笼罩在黑手斗篷里的人,眼见顺势利导的策略不成功,竟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卷轴展开,身穿龙袍的天子之影,从中显露。 天子之影手持钧天剑,一剑挥落,仿佛摇晃掉落了万千星辰。 在这样猛烈的对攻之中,叶楚萧作为区区妙境,只能四处躲避,防备被散落的战斗余波击中。 磅礴的死气,在他的周身环绕。 若不是有长生刀的被动起作用,叶楚萧怕是因为卷入战场余波,而已经被迫‘死而复生’好几次了。 “这便是意境级的交手?” “真的是可怕啊!” “一个个都跟移动的天灾似的。” 叶楚萧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意境修士出手。 但过去几次,要么是在特殊环境下看到意境修士出手,要么是境界关系不对等,又或是一方主场优势太过明显,根本就是全程压制。 完全势均力敌的意境交手,这还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亲眼看到。 虽然身在战场核心周围,确实很危险。 不过获得的好处,也十分明显。 至少短短不过几分钟,叶楚萧就先后获取了十几道道韵气息。 “圣卷!你来自宫中?”路白眉看着那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心中猜测着其背后的身份。 不知不觉间,那围攻而上的青色莲花,也不再咄咄逼人。 他有了顾忌,也就放不开手脚。 天子之影挥动着钧天剑,劈砍着路府的防御大阵。 撕裂的剑光,在晃动的阵法隔膜上,拉出一道道明亮的火光。 路府的那些仆人、侍卫们,纷纷受到牵连,损失惨重。 路白眉回过神来,松开手中的符剑,单手一推。 手中的符剑,便立刻化作无量的霞光,缠绕向那天子之影。 天子之影撕扯着霞光,溅碎的虹色,如万千道流光,散落在了路府之中,将此处映衬出了梦幻的色泽。 只是在这梦幻之下,潜藏的是无限的凶险与杀机。 路白眉分心他顾,长袖一卷,扫气三千清气,化作了气墙,保护着这府中生死飘摇之人。 如此一来,反叫他在主场之地,渐渐的落入了下风之中。 能量激烈对冲碰撞之下,触发了路白眉的旧伤,五脏牵扯生疼之下,不免咳出了几口淤血。 “路兄!得罪了!”看出路白眉不太可能单独将那笼罩在斗篷中的人拿下,燕破再不迟疑,直接再次出手。 啪! 还是那样看似朴实无华的挥刀。 与路白眉的手段相比,燕破的刀法,简单、质朴的就像刚刚学刀的孩童,看不出半点的花哨。 但威力,却属实惊人。 这一刀落下,直接切开了层层的能量防御,也击穿了那天子之影撑起来的幻象。 狠狠的一刀,笔直而又无法避免的落在了敌人身上。 就像是一团无形无质的迷雾,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就这样在燕破的一刀之下,碎裂炸开。 等到这迷雾再次重组之时,所有在场的人,都看清了他的面容和穿着。 这是一个穿着青色内侍服的中年人,面色惨白无须,三角眼、鹰钩鼻,单看面相,便非善类,惹人不喜。 路白眉看着这名青袍太监,露出了不解之色。 大恒宫中,太监也分品级。 最低等的是身穿灰色袍子的杂役太监,这类太监没有修行资格,也不被看重,对于皇家之人而言,杂役太监甚至可能并不算作是人,只能是一个物件,可以随时被替换的消耗品。 再往上就是有资格修行的青袍太监。 这类太监,往往多少算是宫内的小管事,得贵人宠信的,还能捞着些不大不小的权利。 再往上是红袍太监,这就是入了太太监的行列,往往是修行有成,又或是格外得天子、皇后、太后宠信。 最高则授紫袍,穿蛟龙袍,已经脱离了‘奴婢’的行列,即使是天子,也需礼待,而不是随意的差遣、调配。 只因蛟龙紫袍的太监,都是万中无一修成了意境的大修士。 而眼前之人,看其外貌特征,以及之前的手段,倒也都符合‘太监’的身份。 但应该身穿紫色蛟龙袍,而非寻常的青袍。 当然衣服可以随意换,不值得为凭证。 “你是谁?宫中御马、司礼、秉笔三处的大公公,可没见你这号人物。”路白眉说道。 青袍太监闻言冷笑,没有回答。 “管他是谁,先拿下再问。”燕破再次挥刀。 青袍太监却是抢在燕破之前,先化作一抹残影。 手中的短剑,就像是剧毒之刺一般,先刺向燕破的胸口。 燕破的刀法虽大开大合,却也并不缺少精细巧妙之处。 刀锋撩动,向上一挥,看似莽汉绣花,实则精准无误。 铛! 短剑和长刀在下一瞬间,相互碰撞在一起,凌厉的劲风席卷开来。 燕破错开一个身形,右脚上前,左脚后撤,整个人带着急速刹车般的旋转力,狠狠的将长刀朝着青袍太监的咽喉斩去。 这一刀,并不是杀招,只是逼其露出破绽。 攻其自救。 砰! 就在燕破的长刀挥出去的一刹那,他手中的刀光,化作了一片星云,将青袍太监缠绕起来。 这也是叶楚萧第一次,看到燕破的刀锋之上,绽放出这样绚丽的辉光。 虽只是一刹那,但这刹那的绚烂,却胜过了之前路白眉掀起的那些景象不止一截。 说起来好似已经过了许久,实则交手还不到五分钟。 此时、此刻,石璜自然是早就到了。 只是没有出手,而是与袁慎一道联手,在暗中将整个路府封闭起来,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同时里面的人,也别想轻易出来。 等到手段布置完毕之后,他们方才联袂进入路府之中。 看着正在和燕破缠斗的青袍太监,二人对视之后,根本没有宣战,直接双双出手。 袁慎手掌一挥,大量的小纸人洒出,这些纸人迎风便涨,不过一息便都化作了金光闪烁的金甲战士,它们悍不畏死的冲锋,吸引了那青袍太监的大量注意力,消耗着他的精神。 而石璜则是深吸一口气,然后两条气蛇,从他的鼻孔里喷出。 “哼!” 一声响彻,那气蛇射向青袍太监。 青袍太监本事不弱,但当气蛇临身之后,却无从躲闪,更难以抵抗,直接被气蛇咬住了额头,然后仰头栽倒。 叮当! 手中的短剑落地,锋利的短剑直接将早已化作钢板般的地面,凿穿了一个大坑。 “袁尚书!石公!”路白眉迎了上去。 “让你们费心了,惭愧···。”路白眉叹气说道。 两条气蛇化作绳索捆住青袍太监。 石璜扭头对路白眉道:“都是同僚兄弟,说这些客气作甚?” “不过这件事,疑点重重,为求稳妥,还请路兄同老夫一道回一趟六扇门,将其中究竟梳理清楚。” 路白眉点头道:“应该的!” 袁慎此时则是将那青袍太监擒起来,然后似乎翻看着某个书简。 片刻后对着石璜摇了摇头。 “没有记录!” “那就是个假太监?”石璜倒也不忌讳,直接伸手往那青袍太监的下身一握。 “是真太监,会阴穴已封死,肾脏改造,肾气回流,他练的也是内侍独有的法门,以肾气为引,童子身修行,前期精进是极快的,不过功行有成之后,便是再怎么想断肢再续,也只是虚有其表,做不成什么实事。”石璜接着说道。 “这竟是个真太监?” “什么人,能驱使这样一个有着意境修为的太监,还让他隐姓埋名?” “难不成···是哪一年的乱王余党?”袁慎说道。 石璜锁眉道:“即便是乱王余党,也不该对着路兄而来···。” “除非这背后,还有什么更大的计划。” “只是路兄不理会朝政事物多年,便是杀了路兄,又有什么用处?” 这话听着不是滋味。 哪怕路白眉心胸宽阔,此时闻言,也不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假装没有听见,以免大家都尴尬。 “石公说笑了!” “哪怕路神捕抱恙在身,也依旧是意境级的朝廷栋梁,有心人想要先挑软柿子捏,选他也是有可能的。”袁慎跟着说道。 叶楚萧从一旁浅绕过来,倒是在旁边听明白了。 袁慎和石璜这两个老狐狸,这是在故意拿话刺路白眉。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神捕金不遗下狱,六扇门也是急缺高端战力。 路白眉还消极自困于府上,对于袁慎与石璜来说,都是极大的浪费。 “什么来历,回去审一审就知道了!”路白眉也听出味来,只能干笑着在一旁说道。 随后又道:“路某人困顿多年,原本是想要凭借自身能力,将伤养好,再进一步,如今看来,多事之秋,是不容缓歇了。” “还请两位助我一臂之力,快些将这内伤养好,也好为朝中出力。” 袁、石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笑容。 “路兄既然说了,我二人又岂有不相助的道理?”袁慎笑道。 路府的封禁解除,石璜亲自押着那青袍太监入刑部地牢,直接关押入地下五层。 至于此刻赶来询问的神京城中各方势力,则是交由袁慎去应付。 人,是抓到了! 但是疑问没有解开。 反而问题更多了。 叶楚萧知道,这背后有金不遗的影子。 但是他没有证据,也不好直接向袁慎、石璜言明。 毕竟小老弟挺贴心,出卖了也不好。 “金不遗和不知名的青袍太监···他们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而且金不遗有什么本事,驱使一位隐姓埋名的意境级太监,做他的爪牙?” “难道金不遗真的还有别的身份?”叶楚萧心想。 “你说金不遗还有别的身份?” “他有什么身份?你详细说说!”几乎是全程跟着叶楚萧旁观的嬴姝,此时都快要被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冲麻了。 她心里的不解与疑惑,比叶楚萧还要多。 而且,相比起叶楚萧,她更加在意金不遗的‘隐瞒’。 原本以为拿捏住了金不遗的那点得意,此时也因为这一连串的疑惑,而烟消云散。 “想知道啊!” “想知道,拿东西来换!” “你不会以为可以白女票吧!”叶楚萧回话道。 同时也想到,或许以嬴姝为突破口,还能再获得一点讯息。 第一百一十二章登楼与时间 嬴姝被叶楚萧这嚣张的态度给气笑了。 也不废话,直接操控心丹,不断的干扰着叶楚萧的心神。 时而欲念大盛,时而贪心作祟,时而又有一些女儿情怀灌输过去,意图强行扭曲叶楚萧的取向,让他变得女里女气。 只是,这些都被叶楚萧的心灵护甲挡在了外面,无法侵入,只能被当做无效的垃圾杂念,一闪而过后扫入思维的垃圾堆中。 半响之后,嬴姝终于停止了这种‘无效进攻’。 她显然也完全认识到了叶楚萧心灵护甲的厚度,暗恨当初分给叶楚萧的心丹份额给少了。 不过除此之外,又有一丝心安。 至少作为一道安全锁,目前来看,叶楚萧还算‘合格’。 虽然她将金不遗当做关键棋子,但也不是不能颠倒次序。 一切都是可以随机应变的。 “罢了,我这里有一套流云百变身法,算是武修身法中极上乘,你可愿换?”嬴姝终究是更在意金不遗一些,选择了妥协。 不妥协也没办法,三成的心丹之力,又击破不了叶楚萧的心防,而她本人还被关押在刑部地牢之中,即便是对脱身之计早有安排,此时也时机未到。 “啊!我现在贪心作祟,一定是心丹起作用了。” “所以···不够!”叶楚萧毫不客气的下刀狠宰。 对这妖女,没什么好客气的。 “你···好!我再教你一念生符的技巧,还有原旨教秘传的‘登楼’秘术,登楼秘术乃是底蕴积累、叠加之秘法,每登一重楼,修为便踏实一分,登的越高,底蕴便越深厚,若能累积数十上百层楼的基础,那你便只是妙境,也有资格跨境斩杀化境甚至是慧境修士。”妖女嬴姝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味道。 叶楚萧还想再压榨一下,妖女嬴姝却似乎早就料到,果断说道:“我也并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消息渠道,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还是可以略过你,再从其它方面寻那金不遗的秘密,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叶楚萧觉得,嬴姝可能是在诈他,不过反正都是要和嬴姝通气,让她出手限制金不遗,便选择了落袋为安。 “好!你先把答应好的报酬给我。”叶楚萧说道。 嬴姝直接通过心丹,将三篇法门分别传送过来,倒也不怕叶楚萧毁诺。 心丹的原主与鼎炉之间,是存在一定契约性的。 如果毁诺,叶楚萧的心灵就会被嬴姝打开一道缝隙,对嬴姝来说,可能好处更大。 叶楚萧没有先看这三篇法门,而是将自己关于金不遗的一系列猜测,以及发现统统转告给了嬴姝,只是隐瞒了叶楚奇描述未来的部分。 “和不知名的宫中内侍强者有勾结?” “金不遗他难道投靠了小皇帝或者是太后?” “应该是太后,小皇帝如果有隐藏的意境级内侍,绝不可能随便就这样用在金不遗身上,暴露底牌。” “但如果是太后···她对金不遗会不会也太看重了一些?金不遗虽是六扇门的神捕,但毕竟不算独揽六扇门大权,对朝廷内的权利博弈而言,应该没有那么重要才是。”嬴姝的‘自言自语’并没有瞒着叶楚萧,显然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刺激叶楚萧泄露更多的想法。 叶楚萧当然有想法了,他认为金不遗既不是小皇帝的人,也不是太后的人。 但他具体是什么,也不好说。 嬴姝见在叶楚萧这里再一无所获,便慢慢的沉寂下去。 路府事件之后,刀侠燕破返回了小寒山,继续做他的篾匠,二龙成功的与六扇门搭上线,获得了一些来自六扇门的帮助,借得一些人手,讨得一些脸面,在尧山上漫山遍野的翻找,出入部分秘境的同时,也还是在着重找寻机会,看能否得到皇家邀请,登顶尧山。 至于对那青袍太监的审问结果···这个是不可能告知叶楚萧的。 哪怕他是当事人之一。 所以,青袍太监的来历,在叶楚萧这里依旧是个迷。 当然,也有可能,袁慎、石璜他们,也没有得到答案。 意境修士的嘴,可不是那么好撬开的。 许多幻术、搜魂、惑心等手段,对意境修士都没什么太大的效果,至于肉体上的折磨,那就更无效了。 意境修士随时可以魂、体分离,纵然肉身被人挫骨扬灰,可能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楚,折磨效果为零。 隐秘的庭院之中,叶楚萧正在修炼登楼秘术。 就像嬴姝说的那样,登楼秘术是一种几乎有无限潜力的强大秘术。 每修一层,身体里的真气就会凝实一丝,对天地能量的感触、操纵,也加强一分。 虽然每一层都增幅不大,但如果持续叠加下去,确实能累积出无可估量的优势。 “就是···太耗时间了!” “修成第一层,只用了一柱香,第二层就需要一个时辰,第三层就是三个时辰,第四层就要半天。” “现在才修到第七层,就耗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而七层登楼换来的增幅与积累,其实也就超出了原本的半成左右,要说好处也有,但目前来看属实也不太行。”叶楚萧睁开双眼,望着平静的湖水,吐出一口长气。 或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将叶楚萧的阈值拉的太高,以至于他竟然看不上三天提升半成积累、底蕴的涨幅。 如果换了一般的修士,三天能有这样的精进,该要欣喜若狂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找一个有道韵在身的修士,传授他登楼秘术,等他修炼的可观之后,再弄死他···我就能通过分解道韵,继承他的登楼熟练度。”叶楚萧想到这里,猛然一惊。 这样彻头彻尾损人利己的想法,他怎么会突然产生? “看来心丹对我还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哪怕是有心灵护甲,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彻底防御。” “心灵之事,太过玄妙,谁又能彻底的说清楚?”叶楚萧心想。 站起身来,叶楚萧坐在洁白的石桌前,倒了一杯热茶,等待着叶楚奇的到来。 今天是他们约定好,交换讯息的日子。 为此,叶楚萧还专门给两蝴蝶使喝了几坛蜜酒,让她们醉死过去。 一道浮光闪过,叶楚奇一如既往的神秘出现,让人看不清他是如何现身的。 然而这一次,叶楚萧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原来是流云百变身法中的流光身,这是将流云百变掌握、领悟到了极高层次后,依照自身的习惯与能力,总结归纳出来的手段,巧妙的利用了光与光之间的作用,隐藏了自身,从而在不消耗任何气力的前提下,做到了绝佳的隐匿、潜行。”叶楚萧虽然对流云百变身法掌握的还很基础,但有了认知的前提,倒是能看出叶楚奇的手段来历。 简单的来说就是,做不到,但能哔哔。 对叶楚奇,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将所有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兄弟二人同时陷入了思考中的沉默。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不遗并不是真正的金不遗,他是被夺舍的?”叶楚萧率先打开话匣子。 叶楚奇点头道:“有很大可能!而且,现在来看,金不遗之前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皇室成员,甚至就是某位先代帝王。”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金不遗之后夺权篡位,那些大恒朝积累的无定强者,没有强烈干预,而是纵容他掌权。” “只不过···改朝换代这一点,又说不通,可能和他后期,直接以魔功汲取天下地脉之气有关?” “找找不就清楚了,千年以来的皇室成员虽然多,但是过去能修到妙境的皇室重要成员,应该也还是有数的。”叶楚萧说道。 唯有入了妙境,才有阴寿,也才有资格和可能夺舍重生。 而皇室成员甚至是皇帝本人,都并不见得就是修行高手,必然可以修到妙境。 修行虽然讲资源,却也并不是只讲资源,也讲资质和积累,以及自身的心态与胆魄。 如苦境一重,就对修士是一种极大的磨砺,如果吃不了苦,又没有叶楚萧这般‘开挂’的体验,那想要穿越苦海,绝非易事。 又比如能境入妙境,同样要坐死关,需在生死之间,领悟修行之妙。 这又是一重考验。 有些皇帝,做天子一塌糊涂,修行当然也是拉胯的很,别说妙境,苦境都没越过去。 要个个皇帝都是修行的一把好手,那大恒千年以来,可能还没换几个皇帝呢!三五个皇帝,就把这一千来年给凑满了。 这大概就和华夏古代的皇帝里,有的文武双全,有些文武双废,有的权术高明,有的愚笨粗鄙一样。 皇帝富有四海,能获得大量的常人所不具备的资源,但这只是基础,能不能成,有没有出息,那还得看自身的努力与天赋。 “这就还得看你了。” “大恒皇室的资料、档案,我想接触现在可还做不到。”叶楚奇说道。 叶楚萧道:“我也做不到,皇室档案都在宗人府,六扇门只有近一两百年来的一些简单备份,资料严重不全,这几天我也查了一下,没什么收获。” “关键是,与皇帝相关的资料,是一点也没有。” “还有我比较在意的晨王萧蚩,关于他的记录也没有!”叶楚萧心中补充了一句。 叶楚萧有直觉,金不遗或许和晨王萧蚩能扯上关系,只是他们是否可能是同一个人,叶楚萧却没有把握。 毕竟晨王萧蚩在龙后元梦的形容中,是一个伟岸、雄奇,心怀天下黎民的无暇王者,之所以会被打为叛逆,扒皮拆骨也是因为不忍因战乱,而引得民不聊生,这才对皇帝一再妥协。 而金不遗,则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份子,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世界带向崩溃。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和晨王萧蚩不搭。 当然,经历了那么多,即使是晨王萧蚩,也存在黑化的可能性。 “这就需要你多想想办法了,你有这身官皮,总是要比我方便一些的。” “原旨教里也讲究排资论辈,我现在虽然爬的算快了,但要接触到核心的秘库,还需要时间。”叶楚奇说道。 虽然叶楚奇是重生而来,但重生不是开了全知挂。 2022回到2012,就能对各行各业,各方各面了如指掌?那绝不可能,最多就是记得一些大势而已。 以前叶楚奇没在大恒混出个很了不得的名堂,重生回来了,世界对他而言,依旧多是谜团。 “时间啊!我就是缺少时间!我这境界···还是弱了。”叶楚萧又叹了口气。 他是缺时间的! 无论是嬴姝还是金不遗,作为他们的‘竞速者’,叶楚萧与他们在修为上的巨大差距,都令叶楚萧时常感觉芒刺在背。 仿佛对他们而言,他叶楚萧就是一块随时可以一口吞下肚的‘糕点’。 这一点,从金不遗对待叶楚萧的态度上,就可见一二。 叶楚萧需要顾忌金不遗的生死,但是金不遗却不在意叶楚萧的死活。 因为他们的境界有差距,承受力也有差距。 只是,修行到了妙境之后,其实就进入了一个比较漫长的磨合期、缓行期。 金三娘算是年轻有为了吧! 叶楚萧之前听她的介绍,她十九岁入的妙境,如今已经三十五了,却还是化境巅峰。 也就是说,从妙境到化境,她足足盘桓了十六年。 即使她因为出身豪门的关系,九岁便在长辈护持下强行开窍,开启修行,从愚境到妙境,也不过走了十年而已。 “妙境是在观察与学习之中,逐渐领悟修行细微之妙,而化境则是在打磨与认知的丰富里,参悟万象的均衡。”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经历去成长、打磨,就像一个人的阅历。即使是对外界再敏锐感知的人,他们要想增长阅历,还是需要去实实在在的经历。”叶楚奇对叶楚萧说道。 和叶楚萧相比,叶楚奇就没这个烦恼了。 积累他重生前已经有了,再走一次,不过是重新获得力量,在达到记忆中的巅峰状态之前,他几乎不存在瓶颈。 “要是能有办法,将多年的积累,凝于短短的数月之间,那就好了。”叶楚萧感叹道。 叶楚奇闻言,却似乎有些犹豫。 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你有办法?有办法就说!别吞吞吐吐!”叶楚萧看着叶楚奇道。 叶楚奇道:“办法倒是有,我知道有一个世界,我不仅掌握了这个世界里的部分未来大事件,而且很有把握,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对你现在的困境而言,很有帮助。” “但是···代价很高。” “什么代价?”叶楚萧问道。 “寿元!如果你到那个世界修行后,打算把增长的修为带回来,那你就要完完整整的承受那个世界的缺陷反噬,你的寿元会被大量的吞噬,甚至在你突破到无定境之前,寿元可能变得与常人无异。”叶楚奇说道。 接着叶楚奇继续说道:“我说的那个世界,被称之为‘荒斗’,那是令诸天万界的修士,都恐惧的一个世界。” “几乎没有什么外界修士,会选择跨界到那里去。” “因为它的缺点是吞噬寿元,修行不增长寿命,即使是到了意境修士的级别,依旧可能百年之后,黄土一杯?”叶楚萧对叶楚奇问道。 叶楚奇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不过有缺点,就有优势。你也应该经历过一些世界,想来很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叶楚萧当然明白。 就像原本的大恒,缺点是修为越高,内心越冷漠,只能寻找对冲的世界缺陷,进行弥补,但同样因为冷漠,而在很多方面心态稳定,遇大事不慌。 天罗世界的修士,会狂躁、冲动,但他们都擅长争斗,勇气十足,敢于向强者挥刀。 海岛世界的修士,中二病泛滥,却也因此拥有极大的脑洞,对于新鲜事物,有着极大的包容与学习能力。 学院世界的修士,人人都有嗜好,然而特殊的嗜好,又会转变为强大的天赋。 天道的缺陷,与优势之间,往往相辅相成。 “看来,你说的这个荒斗世界,缺点虽然是消减修士的寿元,让无定境以下的修士,寿元与常人无二,但是却也能让修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快速获得修为上的精进增长。”叶楚萧依照规律,推断出结论。 叶楚奇道:“确实如此,我当初也是被人追杀,不得已逃入了荒斗界。” “荒斗界内短短两年,我便将修为从妙境中期,推到了慧境。后来为了脱离这个世界,重新夺回寿元,我将在那一界获得的修为尽数斩去,关于这些阶段的修行认知,也都消除。” “后来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我没有选择消减修为,会不会在魔灾爆发之时,拥有更强的修为,渡过魔灾,甚至进入无定境···当然,也有可能,我根本就活不到魔灾爆发。” 叶楚奇喋喋不休,叶楚萧却在思考得失。 他认为‘时间’不够用,叶楚奇给出了方向。 虽然不是增加了他的时间,却等于缩短了他修行积累,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代价也很高,他刚刚获得的三百年阳寿,要直接消减大半。 “去荒斗界修行,到底值不值得?” 叶楚萧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值得!” “我虽有三百阳寿,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与金不遗、嬴姝对抗的资本、资格,我连一百年都活不了。” “所以三百阳寿,对我而言是个伪命题。心丹争斗,无关于外界,我即便是可以逃往其它世界,也未必能避免这种争斗,所以逃避无法真正的解决问题,只是让自己处在被动局面,延缓一个悲剧结果的到来。无论是金不遗侵吞了嬴姝,还是嬴姝吞掉了金不遗,他们都可能迈入无定境,那是一个绝不同于前七境的境界,我对它几乎一无所知,不能盲目的自信于金色时钟的能力。” “叠加心灵护甲是个办法,却有些消极,在心丹博弈这件事上,我想要的不止是自保,还有···夺魁!” “倘若是我吞掉了嬴姝和金不遗,那对我而言,无定境亦已敲开门户。” “把坐标给我!”叶楚萧看向叶楚奇,开口说道。 叶楚奇一愣:“你决定好了?” 叶楚萧道:“不错!而且其实我可以这么干,如果我能在极短的世界内,获得极大的能力加强,增加我在斗争中的胜算,那么无定境就在冲我招手,我付出的寿元,根本不在话下。如果收获不佳,那我就可以斩断修为,左右不过是耽搁了数月时间,对现在的我而言,数月时间如果不能修为起飞,那实际意义其实不大。”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暂时和嬴姝拉扯,再利用嬴姝牵制金不遗争取时间。”叶楚奇还劝道。 叶楚萧摇头道:“不可能了!你知道嬴姝最近教了我什么吗?” “她教了我一门秘术。” “登楼秘术!” 叶楚奇闻言神情发生剧烈变化。 “登楼?这是原旨教的核心传承,只稍逊长生刀半点,那也是因为这门秘术,越往后越难,虽然理论上可以无限登楼,但最高登楼记录也不过是一百九十九层,再往上寿元便不够用了。” “如果有人有数千年寿元,单凭登楼秘术,就能镇压诸天,称霸寰宇。”叶楚奇说道。 “嬴姝既然将这门秘术传给了你,那就说明,她对你已经起了戒备之心,想要用登楼秘术,牵扯你的精力。” “叠加基础,累积底蕴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提高真正的境界修为。但是登楼秘术的诱惑力,同样不容小觑,你应该已经修炼过了,感觉怎么样?”叶楚奇说着,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叶楚萧道:“感觉很不错,三天时间,登楼七层,真气凝实了半成,提高了半成,对天地灵气的掌控与微操,也有提升,如果继续下去,提升更多。” 说着,看向叶楚奇道:“这门秘术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反正我也不是原旨教的人,不必替你们守秘。” 叶楚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这是一门魔功,有着魔性,越是登楼,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好处,然后不自觉的继续耗费时间和精力登楼,楼层越高,越会不知回头,耽误了真正的修行。” “我只怕没有那样的定力,做到适可而止。” “你也要小心,七层登楼还罢了,若是到了十几二十层,就怕你自己不愿停下来了。” 叶楚萧闻言,心思波动,不免想到了之前那个‘邪恶’的主意。 随后猛然摇头,再次将这个想法克制。 只是却又从另一头冒出来:“如果,我囚禁十恶不赦之人,再给他道韵,传授他登楼,最后杀人取道韵分解,可不可行?” “不,不行!时间太长了,别人的时间和我的时间同步,其实都是在消耗时间。”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去了荒斗界,那里的特殊环境,或许对登楼秘术而言,是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想到这里,叶楚萧怦然心动。 秘术,他有! 道韵,他也有! 差的不就是荒斗界么? 一个与时间赛跑的特殊世界! 第一百一十三章入皇家庄园 虽然已经决定要去一趟荒斗界了,但叶楚萧也没有脑门一热,就立马出发。 去之前,还是要做足准备工作的。 首先手头的工作,要先安排交代下去,虽然以他现在于刑部尚书袁慎处的心理地位而言,典狱主司的位置,他自己不想挪窝,稳如泰山,但是日常的管理工作如果做不到位,那就是失职,被人嚼舌根子是小事,利益受损就是大事了。 至于时间胶囊不能多用,否则会有风险。 那些量刑不重的犯官们,都需要一一提前打点,维持好关系。 这些人,虽然说起来都只能算是泛泛之交,但是日常用来打听一些常规的小道消息,或是交流一些特定的修行经验,还是很有用处的。 当然,太高级的内幕以及修行经验,指望不上他们。 犯官之所以是犯官,除了因为他们犯了事,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重要···却又没有那么的重要。 并且这些家伙奸猾的很,一旦叶楚萧与他们提到的问题涉及到一些关键、敏感的点,他们就会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半句实话。 其次,他还要用手头的功勋,到六扇门的库房里兑换一些底牌,如果还能再弄点无主道韵,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这一次或许离开的稍微久一些,一些熟人该有的交代还是要有的。 刑部六扇门,叶楚萧敲门后,得到许可,进入了神捕石璜的书房。 书房里,石璜正在听一位金章捕头的汇报工作。 叶楚萧安静的站在一旁,就像不存在。 大约十分钟后,那名双手格外粗壮的金章捕头汇报工作完毕后,冲着叶楚萧流露出一个羡慕的眼神,然后推门而出,离开了书房。 先后数次事件之后,叶楚萧已经算是石璜看重的‘亲信’,虽然还是金章候补,但是对刑部高层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说起来,算是前途无量。 “来了?” “你这猢狲?又有什么事?”石璜稍稍放松了一下姿态,看向叶楚萧的眼神,温和中带着期许。 石璜这样表现格外亲近一些的态度,或许有演的成份,但毫无疑问会令人更加的放松,感觉到舒服。 叶楚萧笑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感觉自己的修为弱了些,想要加强一下。” 石璜点头道:“初入妙境,确实是普通了一点,要想拿到金章,至少也要有化境修为,才能压的住人。” 言外之意,便是直接许给了叶楚萧一个金章,就等他修为合格。 叶楚萧入六扇门时间不长,但办的事,都是大事。 石璜有超规格提拔,也是应有之意。 “龙王和龙后数次申请上尧山之巅,老夫也找陛下商讨过,定在两天之后,将有赵王以宴请的方式,邀请他们去尧山上的皇家庄园小住几日,到时候你也以招待者的身份,跟着一起去吧!” 石璜说完,还担心叶楚萧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便更加直白说道:“尧山之巅的皇家庄园里,有雪顶温泉、奇遇仙林、万珍园、天酒池、长春果园等秘境,你若能在其中游历一番,对修为精进,是大有裨益的。” 叶楚萧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吞了回去。 去荒斗界嘛!还不是那么着急,先上皇家庄园享受一番,也还不错。 所以嘴边的话一转,顺势问道:“路神捕的事情,有结论了吗?” 石璜神情阴沉下来:“废了很大力气,但是那太监的嘴很硬,现在只能先从他的身份入手,不过关系到内廷,很麻烦!” 石璜不打算细说,叶楚萧也没有追问。 “你来是有什么事?”石璜将话题撤回来道。 叶楚萧道:“就是,我打算提升一下修为,想拿功勋,再去库房兑换一些修炼资源。” 石璜点头道:“你直接去找库房总管事老秦,让他带你去甲二号仓库,甲三号以下的库房里,囤放的都是最近收进来的东西,虽然也不错,但是都新了一点,多了些火气,甲二库房本来只对金章以上开放,你现在是候补金章,也勉强算是有资格去看看。” 说着丢给叶楚萧一块令牌。 “拿我的牌子去,兑换价格可以打五折。” 叶楚萧接过令牌,心里美滋滋。 老石这事情办的···地道啊! 花的是公家的东西,送的是自己的人情,收买人心,如此丝滑。 “那多不好意思!”叶楚萧将令牌收进怀里后才说。 石璜完全好像没有看到叶楚萧的言行不一致,很自然的接过话茬道:“你出的主意,让六扇门的财务危机大大缓解,甚至还有了部分盈余,多给你一些便利,也是应该的。” 又和石璜大佬客气了几句之后,叶楚萧心满意足的退出了石璜大佬的办公室。 在去库房的半路上,叶楚萧念头不通达,转道又去了袁慎处。 半个小时后,叶楚萧拿着一块计一千功勋的玉牌,走出了袁慎的私人档案室。 甲二号库房内,叶楚萧开启了大采购模式。 这个库房里堆放的物资,都是六扇门多年以来的积累,而不是近段时间收上来的‘新鲜货’。 和那些新鲜货相比,这里的东西,才充分的展示了六扇门的深厚底蕴。 或许比不上皇家秘库,或许比不上兵部的军械库,但已然算得上大恒朝里,一等一的宝库了。 其中值得兑换的东西有很多。 叶楚萧多番纠结考虑之后,还是以保命为第一要务,先花费大代价,兑换了一双固化高阶瞬光术的法宝长靴。 这玩意日常靠收集日光储能,关键时刻就能开启瞬光术化光而行,是逃命、赶路的绝佳法宝。 当然储能有上限,关键时刻,可以用燃烧旭日宝石做能量,支撑化光时长。 所以叶楚萧还兑换了好几枚珍贵的旭日宝石,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长靴之外,叶楚萧又兑换了一张镇狱神器的符印,一些有助于脱困、杀敌、困敌的有用小道具。 直到将手头的功勋,花的干干净净。 满意的离开库房后,叶楚萧回到了刑部地牢,接着去找退休老太监冯玉唠嗑。 老太监怎么说也是先帝的身边人,从他口中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也不一定。 只可惜,老太监人老成精,无论叶楚萧怎么把话题往内廷中引导,这老家伙都是应付的滴水不漏。 聊天聊到最后,叶楚萧想打听的消息没套路出半点,倒是自己白送了不少本不好说的讯息。 “算了!没意思,您老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想从您这里套话,可太难了。”叶楚萧一把散开手里的棋子,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这就没耐心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火气旺,有时候套话就像熬鹰,你要找准时机,先刺探出对方的需求,然后再从需求入手。” “输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候赢一次。” “赢了,你就能翻盘。” “将军!这一把还是我赢了···你小子别想赖账。”冯玉精准的将叶楚萧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拨开,然后将过河卒往前一拱。 这象棋还是叶楚萧教冯玉下的,如今这老家伙却玩的比叶楚萧强多了。 叶楚萧撇嘴道:“好!明天就给您老安排几名舞女进来跳舞,您说您又没有那功能,怎么还净想着勾栏听曲?” 冯玉笑道:“我啊!就这点爱好了,能在这地牢里,遇到你小子这样有趣的人物,倒也不至于落得晚景凄凉。” 说着表情严肃:“所以,小子诶!你可仔细绷紧了皮,别在老太监我前面先走了,否则换个人来管事,说不准我这安生日子,就没了。” “为了我这安生日子,我再提醒你两句,那些犯官,别走太近,在牢里,他们都是你的人,出了牢房,他们就是别的人了,你和他们说的越多,他们出卖起你来,就越得心应手,别对他们的道德素质有要求,你以为他们都是怎么进来的?” 叶楚萧闻言,定了定神,冲着冯玉抱拳拱手,应承了他的提醒。 说穿了不值一提,只是叶楚萧还没有完全适应‘位置’的变化而已。 在云梦泽龙宫事件和路白眉事件之前,他只是不重要的典狱主司和不重要的六扇门银章,他的身上那点‘利益’,对于刑部监牢里的犯官而言,无关紧要。 为了那点监牢里的舒服日子,犯官们都不介意陪叶楚萧耍耍,教他一些修行里并不关键的东西,给他说一些所谓的朝堂秘闻···实则真假掺杂,并且也并不真的隐秘。 那个时候,叶楚萧因为自身的‘弱小’,所以对犯官们不需要有太多的防备。 现在不同了,特别是路白眉事件,叶楚萧展露了他可观的人脉,一次能喊来三名意境修士帮忙出手,同时还算是路白眉的救命恩人,深得石璜与袁慎的看重,这样的人,即使是在神京城里,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他自身职位低微,但辐射影响的能力,却让人动容侧目。 已经足够让他成为筹码,给那些犯官们拿出去做‘交易’了。 也就是说,他过去向犯官们请教过的问题,无论是修行方面的,还是其它方面的,都有可能被人整理在册,出现在一些所谓大人物的桌案前,被仔细的分析、解读。 想到这里,叶楚萧内心又敲响警钟。 他必须要‘更新换代’了,否则一旦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从那些信息里,可以分析出很多针对他的手段来。 出了冯玉的牢房,叶楚萧想了想,还是没有往下走,去地牢五层看一看嬴姝或者金不遗。 现在还不是和他们面对面的时候。 境界相差太多,即使是再如何小心,都有可能掉进坑里。 两天之后,叶楚萧架着马车,与石璜一道,送龙王和龙后进入了位于尧山山巅的皇家庄园。 所是位于山巅,实际上从尧山三分之二的半山腰处往上走,就都是皇家庄园与皇家猎场的范围。 庄园和猎场相连,实际上是共享阵势。 “镇海公公开表示,不让你们上山顶,所以即使是入了皇家庄园,你们也不能爬到山顶上去搜寻,只能在山顶之下寻找云梦大鼎。” “至于山顶的部分,叶楚萧可以代劳,他的境界低,但是功劳足够,可以申请去雪顶温泉泡一下。”马车上,石璜对二龙还有叶楚萧交代说道。 龙王和龙后此时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并没有终于能进入皇家庄园的喜色。 “怎么了?”叶楚萧问道。 龙后元梦咬牙切齿道:“云梦泽传回消息,负责看守水晶宫的龟总管叛变了,那只老乌龟···居然放走了那条老阉龙,和他一道逃入了东海。” “海外水族与我们内陆水族并不对付,想要出海捉拿那老阉龙,可就更难了。” 说着元梦一边愤恨,一面不解道:“那老阉龙气量狭隘、刻薄寡恩,也不知那老乌龟图他什么,居然还肯救他。” 元枷却沉稳一些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不要妄下评判,我们临行前的安排,已经极为妥当,负责看守的也不止有龟总管,镇守水晶宫的还有夏何将军、黄肚将军和秦鲤先生,他们和那元稹都有血仇,哪怕是龟总管叛变,想要从他们手中拿走令信,也完全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叶楚萧听说老龙王逃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那老家伙身上有秘密,或许找到失踪的云梦大鼎,就能解开一部分。 从半山腰进入山顶的路途中,原本宽大的阔叶林,逐渐变成了针叶林。 耐寒的植物,长满了道路两侧。 遥遥往上看,云深之处,仿佛还能看见树木的稀疏。 只身下黑色的石头和草甸。 不过还看不到雪线,路似乎还长。 幽深的山林里,浓浓的雾气在缭绕、升腾,将一些建筑完全的遮掩在了林深之处。 马车并没有停下来,为了避讳二龙,特意选择了有麒麟血统的骏马拉车,而不是常规的龙马。 所以相比起龙马的快捷,麒麟马拉车速度上还是慢了些,不过更加的平稳。 马车自半山腰处,交了邀请函后,入得大阵走了大约竟有一个时辰左右,此时居然还未抵达庄园。 这尧山之巅上,仿佛又藏着一个幽深静远的小世界。 第一百一十四章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雪线之下,黑石与草甸之间,在虹光的照射下,美丽到如梦幻般的庄园,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什么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叶楚萧说道。 元梦道:“这是大范围固化的‘不可视之术’,如果不是庄园内的人主动放开术式,外面的人路过一万次,也发现不了这座庄园的存在。” “最安全的保护,就是将要保护的藏起来,好似不存在。” “果然不愧为皇家庄园,安保工作确实很到位。”叶楚萧笑着说道。 马车在庄园前停了下来,两尊巨大的石柱前,突然出现的巨大门扉轰隆一声打开。 一身紫色蛟龙袍,长相富态的胖王爷,率领着不少人站在门后面,笑意盈盈的等候着,亲和力十足。 赵王萧奕,算算年纪已经是一百多岁的‘老人’了,不过因为修行有成,阳寿颇长,故而看起来才不过壮年而已。 他是当今少年天子的叔爷辈,与晨王萧蚩是同一代人,却也是那一代唯一活下来的皇室宗亲。 如今的赵王萧奕,是大恒宗氏的宗正,掌管宗人府,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萧氏皇族的族长。 当然,上有天子的情况下,另立族长有制约之嫌,故而他称之为‘宗正’,管理的也只是萧氏皇族的旁支、远亲,现如今的皇室嫡脉,有任何的处置,都需要天子与太后定夺,赵王萧奕不可独断。 看到马车落定,这位富态肥胖的赵王,竟然一路小跑过来,热情极了。 待见到石璜和二龙之后,更是满口的欢迎与溢美之词,语气和腔调之中,甚至有一丝丝‘添’的成份。 让人不自觉就将他看轻几分,觉得此人毫无皇家威仪,反而像一个温和、富态的富商。 “你可别轻慢了这位赵王爷!能在先帝临朝时期活下来,还握有一定的权利,他可不简单。” “和现在大恒的天子、太后争权的局面相比,先帝时期面临的朝局更加复杂十倍,晨王死后留下的烂摊子也不少,这位赵王爷,也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帮忙处理了很多先帝不便处理的事情,黑锅背了不少,挂落也没少挨,最终还活过了先帝,留存到了今时今日。”嬴姝透过叶楚萧的视角看到这一幕,开口在叶楚萧的心底留言道。 叶楚萧没有回话。 嬴姝究竟是凭借什么判断,他会在这位赵王面前表现的不逊? 他又不是精神病。 “不过,这位赵王竟然与晨王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叶楚萧颇有奇妙之感,不过转念又觉得该是如此。 毕竟修士到了妙境就可递增阳寿,化境、慧境、意境每一重关隘突破,寿命上限都会突破增长。 修为高些的,活个几百年很是平常。 也只是因为自晨王萧蚩起,大恒每隔数十年,便有人杰出世,英雄造时势之下,那些老家伙们,多折戟成沙,这才使得大恒朝的年长修士,似乎显得相对稀少,且活着的一些都隐匿起来,惶如惊弓之鸟,轻易不现身。 远的不提,唐素侗一力革新,推行变法、变革的那些年,可宰了不少妄图阻挡他推行变法的老家伙。 只可惜,伴随着先帝的离世,少年天子心性不稳,又扛不住此界的天缺反噬,不再支持唐素侗变法,太后亦从中阻挠,唐素侗也在变法过程中,看透了因果规律,最终选择了以死祭道。 看着这位赵王爷,叶楚萧对于石璜力保二龙入此皇家庄园的打算,有了更深一层的想法。 “看来,石公是想从赵王爷这里打开突破口,获悉那名意境级太监的身份与来历。”叶楚萧心想。 一行入得庄园内部,穿过满是奇花异草的庭院,居然还乘船过湖,顺着水路下到一处洞府,洞府之中一簇簇的火焰草,在声音的带动下,亮起了光辉,将洞内点亮的五光十色。 洞府之内,钟乳玉石自然形成的石柱、石桌、石凳等等,一应俱全。 富含灵性的灵液,偶尔也从头顶的钟乳玉石上滴落下来,落在身上让人浑身舒爽的同时,真气亦会有一丝丝的凝实。 “如果常年在这里修炼登楼秘术,或许我可以在较短的时间里,就将登楼秘术修到第一百层。”叶楚萧心中感慨。 伴随着一声玉钟的清脆敲响,在众人的攀谈声中,火焰草照映的光线里,宛如仙子般的女修,身穿纱裙从黑暗里跃动出来,然后灵活且蹁跹的掠过冰凉的湖面,开始在水面上灵巧的舞蹈。 叶楚萧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美丽而又忘却时间的梦。 等到他梦醒的时候,酒宴竟然已经到了尾声。 摆在他面前的酒菜,也早已经被他自己糟蹋的一片狼藉。 腹中微饱,存齿留香,却好像并不记得这个‘糟蹋’美食、美酒的过程,一切都只是沉浸在那个轻盈、舒缓的梦里。 “真美好,美好到让人忘却时间。”叶楚萧感慨道。 “酣龙香的作用而已,不信你看你旁边那两条龙。”嬴姝冷笑着提醒道。 叶楚萧扭头一看,果然元枷与元梦,都倒在桌上甜美入梦。 他们甚至没有收束身形,显露出原型。 一白一青两条龙瘫在那里,张开龙口呼呼大睡,滴落出龙涎。 “这是要关门杀龙?”叶楚萧勐然一惊,霎时间满背冷汗。 “你想多了,只要一丝的恶意,他们随时都会醒来,酣龙香的作用,只是让龙族闻了之后,可以休息的特别好而已,每一两都价值数万金。” “即使是普通修士,也可以在酣龙香的作用下,精神得到极大的舒缓,甚至忘却时间的流失。”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精神格外的舒缓,甚至都不觉得紧张了?”嬴姝的话好像有点多,显然她对这处尧山上的皇家庄园,也很感兴趣。 另一边,一直在攀谈的石璜与赵王相视一笑,仿佛这早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二龙代表着云梦大泽寻回云梦大鼎的决心,同时也是为云梦泽周边七州风调雨顺而努力,从大义上讲,他们应该支持。 但是皇家庄园,岂能让外龙随意翻找? 谁知道过去数百年里,大恒的皇族在这皇家庄园里,私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 或许随便传出去几件,都可令天下哗然,甚至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其中还夹杂了镇海公的口谕。 所以,二龙可入皇家庄园,但也注定他们不可随意走动,需无功而返。 这是既看顾了面子,也守住了里子。 至于二龙不甘心? 他们自己吃不住酒力,入庄园之初便醉倒,一直醉酒到离开庄园,这怪得了谁? 看着此时与赵王保持默契的石璜,叶楚萧也不得不感叹这位石老公爷的多面性。 二龙是倒了! 但是寻找云梦大鼎的责任,可在他叶楚萧的身上。 这套路,一层叠一层的···老千层饼了。 酒宴散后,石璜与赵王入书房深谈,显然是石璜要向赵王请教问题。 至于叶楚萧,则是交给了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内侍照顾。 这名唤作‘吉祥’的年轻内侍,生的倒是很清秀,年纪轻轻便也有了妙境巅峰的修为,单从境界上来讲,还高出了叶楚萧一小截。 内侍的修炼法门独特,前期的时候,确实是走的格外快些。 “贵人!请坐上鹿车,要去泡雪顶温泉,就必须在傍晚之前,乘坐上这彩鹿车,在月华升起时,坐在汤池之内,自能享受到雪顶温泉的妙处。”吉祥驾驶着鹿车停在叶楚萧的面前,低眉顺眼的说道。 叶楚萧坐上鹿车,看着鹿车在吉祥的驱赶下,不断的加速,直到左右两侧的景物,都飞快的退后,甚至拉成了长长的线条。 前面即便是有巨大的山石拦路,鹿车也并不转弯或者跃起,而是直接撞过去。 反而是那山石,自动的左右分开,显出路来,随后又在鹿车远离后,重新合拢。 “吉祥!你在这庄园里多少年了?”叶楚萧开口冲着驾车的吉祥问道。 吉祥没有回头,却语气温顺道:“禀贵人!奴婢是十三岁入的宫,后得大总管看重,被拨到了皇家庄园当差,如今也有二十年了。” 叶楚萧听了稍稍一愣,却也没有惊讶,这吉祥看起来倒是脸嫩,不想也有三十好几了。 其实,作为内侍一身荣辱,都系在投靠的主子身上。 被分配到皇室庄园,虽然远离了一些纷争,却也相当于发配,没什么出头之日。 “这么说,你是先帝时期就入了宫?”叶楚萧问道。 吉祥道:“是的!” “那你可还记得,有没有哪一年,内廷发生过一些太监失踪的事件?”叶楚萧问道。 吉祥道:“奴婢未曾听过。” 叶楚萧点了点头,也没追问。 不是每个太监的口风都紧,不过口风不紧的,大概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半个时辰之后,上到雪顶。 此时天色才逐渐昏暗下来,遥远的星光和月光,此时都变得仿佛触手可及。 山顶寒风凛冽,除了几个深深的雪坑之外,倒是没有瞧见哪里有温泉。 不过,叶楚萧也没有询问,而是安静的站在鹿车旁等待。 大约在暮色彻底落下去后,月光和星光也愈发的皎洁、明亮起来。 随后这月光与星光,竟如水滴般凝结,滴落到了山顶的雪坑之中。 雪坑里的雪被月光与星光融化。 池水快速的从四处溢出,也不知是寒烟还是热气,从池水上方冒出来,逐渐蒸腾,生出美妙的氤氲。 “贵人!可以入池泡汤了!”吉祥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褪去外衣,随后穿着内衬的衣物,脱鞋迈入池水之中。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 池水是冰凉的,透骨的寒。 但当池水清润入体后,流淌在肌肤、肌体里的感觉,却又是灼热的。 冷与热,相互交汇,相互纠缠,却像是看不见的小手,在不断的揉搓、抚摸着叶楚萧的身体。 叶楚萧往汤池中间游去。 随后在氤氲蔓延升起到浓郁之时,往池子底部一头扎了下去。 奇怪的很,原本看得见底部,并不多深的雪坑,当蔓延满了温泉池水之后,却变得好似难以见底。 叶楚萧下潜了数十米,依旧没有触摸到底部。 倒是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而温热之气澹薄,即使是以叶楚萧的身体,也稍微有些扛不住,不得已上浮起来,利用温泉的池水‘温度’,瓦解体表已经附上的寒霜。 举目向岸边看去。 吉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鹿车,还在岸边停着,彩色的灵鹿,咀嚼着挂在脖子上的灵芝,神情悠然。 “他不是来监视我的吗?”叶楚萧没有看到吉祥的身影,微微一愣。 随后第二次开始下潜。 这一次,叶楚萧提前在体外绘制了数道炎阳符,以此符抵抗池水下的阴寒。 下潜到了大约五十米处时,阴寒程度再上一个档次,不仅如此,这池水似乎相比较正常的水液,格外的沉重一些,到了五十米的深度,强大的水压也在挤压着叶楚萧的身体,让他难以承受。 “还是不行!即便是继续下潜,我的极限也就六七十米,但是肉眼看下去,即使是一百多米···都不见得到底。” “除非有专门的法宝,否则我这一趟去不到底。”叶楚萧再一次上浮。 只是距离水面还有十几米时,长生刀意忽动。 竟有死气开始快速积蓄。 “有危险!” “有人在温泉上方设埋伏!” “这里不是皇家庄园吗?怎会如此?”叶楚萧心中疑惑,却暂时不好再往上浮。 他虽不上浮,却有人下水了。 从叶楚萧的角度看过去,起先入眼的是一双修长、冷白、匀称的大长腿。 然后,叶楚萧想起了一首歌。 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虽然看不到脸,但叶楚萧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人间绝色。 “被坑了!”叶楚萧此时,顾不得欣赏美景,此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紧接着,叶楚萧便看到,雪白尖俏的下巴,连带着朱唇,已经落到了水波之下,在他的眼中,展露出了半张脸。 死气飞速蔓延,长生刀意在叶楚萧的心底清鸣,激动的想要出刀。 叶楚萧来不及多想,摇身一变,以原旨教的蜕形大法,消耗自身的外衣,化作了一条小白鱼。 哗啦! 水波柔动。 满头青丝在池水中飘柔荡漾。 叶楚萧看到了另外的半张脸。 那眉眼之间,天生的似嗔似媚,让人看了便心生荡漾。 若是再以如今叶楚萧的视角看过去,那便是圣僧,也不免生出思凡之心。 叶楚萧忍不住化身僵硬的鱼。 “呆子!快跑!”嬴姝打断了叶楚萧的凝神定睛。 “她是天生的魅妖体,你再看下去,就该稳不住法术,显露出真身了。” “你猜你要是赤身出现在她面前,会是什么下场?”嬴姝的语气中,带着戏谑。 自从她有了真实的情感之后,就越来越不讨喜了。 “人怎么会有魅妖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种体质,一般是修行了多年的狐妖、蛇妖之类的妖物,化形之后才有可能出现的体质。”叶楚萧纳闷道。 嬴姝道:“如果是人、妖混血,那就有小概率,继承这种体质。” “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小皇帝的姐姐,她的出身来历···可有趣的很,她虽然是大恒现在的长公主,但是也有谣言说,她的父亲其实是晨王。” “晨王?这不可能!晨王都死了一百多年了,而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大。”叶楚萧现在入妙境也有些时日了,看人体外的光晕,可以适当的猜测出对方的一些表象,比如年龄什么的。 虽然有时候不准确。 但是就在不久前,这位‘公主’刚刚给叶楚萧看了个全相。 这么透彻的看了,叶楚萧眼力再不好,也该看出点端倪。 这位公主,分明还不到三十岁。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因为这位公主母亲的缘故,她可是卵生的!” “在蛋里多待几年,也有可能!”嬴姝说道。 叶楚萧化身的小白鱼,不断的往下游。 而他的身后,那名长公主殿下,竟然追了上来。 和叶楚萧相比,她在这池水中更像是一条灵活的美人鱼。 “她怎么在追我?”叶楚萧心想。 “废话!这池子只有在日落之后,星月齐出之时,才会融化雪水出现,你看看周围,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活物吗?”嬴姝嘲笑道。 叶楚萧歪了歪鱼唇,然后只能认命继续下潜。 希望这位公主殿下没了兴致,或是承受不住压力,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 否则他要是被‘人赃并获’,就只能选择流浪诸天了。 可惜,这位公主殿下的修为和承受力,要比叶楚萧想象的好。 下潜到了五六十米处时,她还穷追不舍,并且脸上没有丝毫难以承受神情。 那双纯粹、清澈的眸子里,有的只有执着与好奇。 她虽似乎已经快三十了,但心灵仿佛还是少女一般。 天真、浪漫,对于叶楚萧‘这条’突然出现的白鱼,她没有多想,只是想将他抓住,好好的研究、把玩一番。 第一百一十五章长生第一刀 “这怎么还穷追不舍了呢?”叶楚萧继续艰难的下潜,只是随着水压的增强,以及水底寒气的上升,他的动作开始出现明显的僵硬和迟缓。 “蜕形大法只能幻化动物,变不了砂石、草木,否则哪里来这么多麻烦。”叶楚萧心中感慨,却也无可奈何。 蜕形大法说到底并不是真正如七十二变那般的变化脱劫之术,它其实是一种伪装,需要叶楚萧用身上的衣服作为伪装支付的代价,就是证据。 严格来说,变形的只是叶楚萧的衣服,而不是他自己,他自己将自己装在了变形后的壳子里。 叶楚萧越下潜越艰难,那名公主却在水中依旧自由灵活。 她似乎天生就喜水,雪顶温泉的水压与寒气,对她来说影响要小的多。 终于她与叶楚萧处在了同一水线,一人一‘鱼’,就这样在雪顶温泉的底部对视。 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纯真甜美的笑容,嘴角的梨涡,即便是在这深邃的池底,依旧灿烂如阳光一般。 此时,她在叶楚萧的心中,有了一个代号,雪梨! 当然,如果视线不礼貌的往下看,雪梨这样的称呼,就好像有点低估她了。 作为文明人,叶楚萧的视线,始终锁定在脖子以上的部位。 雪白的水波一荡,公主已经划开水面,向着叶楚萧抓来。 叶楚萧看着公主虽然精妙,但是并不娴熟的身法,充满了不屑。 “就这还想抓到我?还早了一万年呢!”叶楚萧一个甩尾,轻巧且不费力的躲开了公主的抓击,同时一个逆向冲刺,灵活的撞开了挡在面前的两座大山,从公主的怀里溜走,背着她快速往上浮游。 “抢在她出水之前,先逃离案发现场···不过前提条件是岸上没有人守着。”叶楚萧心存侥幸。 被叶楚萧轻易摆脱,还似乎戏耍了一番,公主撅起了小嘴,两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 她挥动双手,水底的波纹,一圈圈的荡漾。 然后叶楚萧就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漩涡,自然的游动,已经很难再成功借力。 “难不住我!看我鱼刀合一!”叶楚萧以鱼身做刀,驱使死气,长生刀一刀划出,将水波撕裂出一道裂痕,甚至是十几米的小范围里,水波排开出现了真空。 叶楚萧快速的在真空里跃动,跳出了漩涡,继续向上。 公主再憨,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顾得上追捕叶楚萧,先为自己套上了一身白色的长裙。 这长裙应有避水之能,故而即使是在水下,也没有紧贴在身上,反而依旧有其蓬松感,将完美的曲线遮盖起来,使得公主呈现出另一种,宛如雨后茉莉般的美丽。 “暴露了!但是只要没有被抓住现行,就不会有事,吉祥刻意陷害,他即使是知道是我在雪顶温泉里侵泡,事后也也不敢出来指证我。”叶楚萧在挥刀之时,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白色的鱼儿破开水面。 水面之上,却已经是符光纵横。 叶楚萧所担心的成为现实。 公主出行,怎么可能是一人独自前来? 岸上还有负责守卫的嬷嬷和宫女,她们也都不是善类。 早在水下出现不寻常的褶皱、波纹时,她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有纷纷跳下水,只是因为公主没有发出任何的呼救讯号,而且从透亮的水面往下,还是可以比较清晰的看见,一直是公主占据上风位置。 这些被专门训练出来做护卫工作的宫女与嬷嬷,尽管手段多偏向于防守、困敌,但联合起来组成了符阵大网,已经覆盖了整个温泉池面。 叶楚萧要想将这张网撕碎,单单以现在的状态,多少有些力有不逮。 倘若显露出原本的身形,取出宝刀来,攻击力是足够了,但是自身也暴露了。 死气在叶楚萧的周围蔓延的更加厉害。 此时,除了直接穿越之外,叶楚萧还有两个选择,挥刀向上,奋力赌一把,看能不能撕裂符阵大网。 以及重新回到水池里,以长生刀劈砍出水下真空的方式,潜入到足够深的地方,躲过这一次的围堵。 刹那之后,叶楚萧选择了后者。 一路穿梭,风驰电掣,公主在水下对他的堵截,他完全不当一回事,轻松摆脱。 再次下潜到了六十米的深度。 叶楚萧再次以鱼身挥刀。 死气化作刀芒,劈开了水流。 与前一次相比,叶楚萧周身萦绕的死气虽然上涨,但劈开的真空长度反而下降,大约只有七八米的程度。 继续下潜,连续出刀。 一刀连着一刀,在死气短暂耗尽之前,叶楚萧终于下潜到了一百多米的深度。 从此处往上看,已经彻底感受不到从上方落下的光线。 水中的寒气,甚至透过了真空向叶楚萧‘施压’。 他能感觉到,此时为他带来死气的,不再是公主与她的侍女、嬷嬷们,而是这幽深、阴暗、冰冷···甚至是有些绝望的环境。 “这感觉,就像是我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领域。” “或许这片雪顶水池,从来都存在,只是被雪层覆盖。是星月之光,解冻了表面的那一层水波,赋予了原本阴寒至极的水,温暖、炎热的属性。”叶楚萧心中猜想,却以鱼身接连继续挥刀。 此时他根本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可怕的寒气与水压,就会同着水流一起,将他彻底的淹没。 在这种可能将他绝对冰封、冻结、封死的环境里,九死魔功的死而复生都不会管用。 真到了危险时刻,叶楚萧唯有抓住刹那时机,以道韵激活金色时钟,穿越时空来解困。 只是,这样仓促穿越,容易留下许多的后患,非万不得已,不足取也。 稍稍回头,公主已经停止了追击,大约停留在水下八十多米的位置,拍打着双手,气鼓鼓的看着叶楚萧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终于摆脱这个粘人的公主了!” “真是的,不就是看了几眼她私藏的大乳猪和小海草吗?值得这样穷追不舍?”叶楚萧心中不太愉快。 嬴姝在其心底里啐了一口,感觉因为叶楚萧的原因,她的节操似乎都有些被拉低了档次。 当然,这只是她自以为。 叶楚萧拍胸脯保证,嬴姝要比她没节操多了。 抱着华夏游客来都来了的惯例心态,叶楚萧继续挥刀,借助死气的续航,不断向下。 好好的长生刀,硬生生被叶楚萧玩成了‘冰锥’,等到下潜到了大约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叶楚萧解除了变身,仅仅穿着一条短裤,快速单手挥刀。 另外迅速从储物手环里取出衣物套在身上,且将宝刀握在手里,增强挥刀的力道。 周围的寒气更重了。 用长生刀劈开的真空,都在寒气下凝结。 这种寒冷,已经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寒冷,达到了另一种非同一般的程度。 甚至于,叶楚萧连灵魂上,都敏锐的感知到了这种冰寒,它让叶楚萧的思维变得僵硬。 终于,叶楚萧看到了池底,那是一片幽蓝色的细沙与石块铺层的池底,如果粗略一看,它们都是一样的。 但仔细去看,却又能发现,它们还是有所区别。 “寒玉、寒铁、阴冰石、寒露沙···果然是大恒皇家庄园的秘境,还真是富裕。”嬴姝透过叶楚萧的双眼看到这一切,稍稍感叹了一句。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宝藏’。 作为原旨教的无垢天女,她掌握的资源与财富,同样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数额。 “极寒之地,必有极热之物,那才是这地方真正的宝贝,你撑得住的话就找一找,或许对你会有帮助。”嬴姝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没有分神回话,此时的他已经化作了挥刀机器。 在无所不知的寒气、压力压迫下,他对刀法的掌握,几乎再上了一个档次。 前些时日与燕破交流,后通过道韵气息,回溯时空看燕破练刀,所积累的经验与技巧,如今都尽数化作了真实的‘答案’,汇入了叶楚萧的刀法本能里。 长生刀是有具体刀招的,只是以前叶楚萧用出来,始终都缺少了真意,与寻常刀招无二。 而此时,心无旁骛之下,又有大量的死气可以动用,他终于挥出了长生刀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刀。 “阴阳割分晓!” 一刀落下,叶楚萧大通了直达池底的通道,周围弥漫的寒气,也被他御刀化作了冰冻的‘桥梁’。 生与死,水波与真空,都在这一刀的切割下,泾渭分明。 除了驾驭死气,阴阳割分晓作为长生刀的第一式刀招,拥有的是近乎规则的切割能力。 “这样的一刀,既可以杀敌立死,将生死一刀两断,也可以救人治人,将一切对人有碍之物,斩断在身体之中,切割开来。” “它已经超越了寻常的‘肉身’之刀,却又并非如意境修士那般,直接以我意代替天意。它仅仅只是一刀之意而已,却又以这意,判断了生死。”叶楚萧心中有感悟,此时却不是继续参透之时,只能将心头悸动压下。 另一边,囚禁在地牢五层的嬴姝,看到了叶楚萧挥出的这长生第一刀,眼中的光芒,亦明暗不定。 “已经开始用出真正的长生第一刀了啊!” “越来越美味了!” “再等等···等他用出了第二刀、第三刀,最多等他修到慧境,就吃掉他吧!” “否则,也太危险了!”嬴姝微微翘起嘴角,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被金不遗戏耍的阴郁,此时也化解了一些。 掌握了长生第一刀,阴阳割分晓之后,叶楚萧挥刀便顺利了许多。 死气与挥刀形成的真空,仿佛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循环。 而叶楚萧那外挂级别的灵根,让他即使是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下,依旧可以随时转化出大量的天地能量为己用,从不担心续航能力的问题。 这位叶楚萧的连续不断挥刀,提供了一切的基础。 否则,即使是有再多的死气可以调用,构成一刀的基础能量结构有了破绽,叶楚萧同样只能选择遗憾退走。 破开水波,在数十米远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块火红色泽的巨大矿石,在这寒冷至极的池水中,它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热力,以至于在它周围的那些阴寒灵材,都被摧毁、粉碎。 “元阳矿石!这是好东西。” “这么大的份量,你完全可以用它锻造一把好刀,还炼制一件宝甲,甚至还有余下的边角料,可以做一些特别的法宝,比如续命灯、驱魔环、元阳飞剑、锁阳珠等等。” “特别是锁阳珠,这对你们男人来说,可是好东西,只要将它嵌入枪头上,就能任意的控制时间、长短、力度甚至是弧度,让你成为男人中的男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和你试过一次,都会食髓知味,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嬴姝的声音里充满了促狭与蛊惑。 叶楚萧面容板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我需要用这个?” “没有锁阳珠,我依旧是男人中的男人。” 随后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他叫赵四白,家中妻妾不少,常有寡人之疾,或许他用得着,所以···锁阳珠的炼制手法,一会传我一下。” 说完之后,叶楚萧快速向着那元阳矿石移动过去。 甭管将来炼什么,矿石到手了,那才是真的。 挥刀靠近矿石,在距离矿石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叶楚萧已经不用再奋力抵抗水中的阴寒,只需要挥刀对抗强大的水压即可。 这要容易的多。 毕竟水压只是附带威胁,池水深处,真正的威胁,还是无处不在,可以冻结灵魂的阴寒。 手掌贴在元阳矿石上,叶楚萧能清楚的感知到,这矿石传递出来的温热与滚烫。 它的热力并不强势,但绵延无限,近乎无穷无尽。 “用它,一定可以炼制出一柄好刀,造化之船上有专门的铸兵台,或许下次登船,我要将那里解锁了。”叶楚萧心想。 随后念头一动,将储物手环内,一些用不着的便宜物品清理出来,任由它们在阴寒的水波中冻结然后粉碎。 等到空出大量的空间后,便将这元阳矿石收入储物手环之中。 随之一道扫荡入储物手环的,还有大量周围的阴寒材料。 这些布置在元阳矿石周围,可以有效的隔绝元阳矿石的气息,避免它对叶楚萧其它保存在储物手环里的物品,形成气息侵染。 当巨大的元阳矿石被叶楚萧拿走之后。 原本元阳矿石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 而大坑里,一尊三足、圆口,绘制七州水脉,仿佛龙纹的青色大鼎,便出现在了叶楚萧的眼前。 而青色大鼎之中,小半鼎的紫色‘液体’,让叶楚萧看了尤为眼熟。 “那是···云梦大鼎?” “而大鼎之中的,是道韵吗?小半鼎的道韵?” “那是有多少缕?”叶楚萧被惊呆了。 同时,内心警铃大作。 原本与周围环境已经形成平衡的死气,在云梦大鼎出现后,开始疯狂的上涨,一瞬便达到了叶楚萧如今可掌控的顶格。 第一百一十六章它是活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尊云梦大鼎的一瞬间,叶楚萧就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 它,是活的! 它,正在呼吸! 尧山是大恒的龙脉中心,而尧山之巅,几乎就相当于这条龙脉的龙头之顶端。 而云梦大鼎,却在呼吸着,侵吞着整个大恒的气运。 至于云梦大鼎中积蓄的那些道韵,它们反而是‘附属品’。 道韵的出现,理论上没有任何规律,但实际上,能够得到道韵青睐的人,都是气运惊人之辈。 道韵,本身就是一次逆天改命的契机。 能获得这样契机的人,怎么样都不能用‘不幸运’这三个字来形容。 这尊好似‘活着’的云梦大鼎,它所凝结的气运,已经到了叶楚萧以双目难以分辨的地步,自然那些道韵,也都在一段段过去的时间里,流淌涌动向它。 “这是云梦大鼎,不对!它不止是云梦大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嬴姝在叶楚萧的脑子里,发出病娇般的笑声。 叶楚萧心中震动,怒骂了一句:“谜语人滚出我的脑子。” 说着就要召唤小丑,强行屏蔽嬴姝的感知。 “慢来!慢来!你不想知道,这云梦大鼎里藏着的是什么吗?”嬴姝问道。 叶楚萧却道:“或许是晨王萧蚩吧!” 叶楚萧曾经怀疑过,金不遗有可能就是晨王萧蚩,至于性格与传闻不符,可以用黑化来解释。 但是,当他看到云梦大鼎的一瞬间,之前的这个想法,就彻底推翻了。 叶楚萧也终于理解到,老龙王元稹身上出现的那些矛盾点,究竟为何。 元稹并不愚蠢,但是他的许多操作,都迷惑且让人难以理解。 无论是对胞弟的贬而不杀,对妻子的任意放纵,还是携带云梦大鼎逃走,却几乎没有任何杀回云梦大泽的全盘计划,甚至是在金不遗的撺掇下,杀回了云梦大泽,却表现的极为拉胯,甚至连续卖了金不遗好几手···这些操作,是智商正常的能搞出来的? 能搞出这种操作的龙,还能活这么些年,没有被人扒皮抽筋,做成全龙宴? 要说他苟,他也苟的并不彻底。 “原来如此,也只有失去了龙王的位置,他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带走云梦大鼎,将它放在这尧山之巅。” “云梦大鼎是万年前夏皇为了梳理天下水脉龙气而铸造的神器,用它来汇聚龙脉之气蕴养残魂,确实是再适合不过。” “或许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变故,与如今传闻出来的版本,还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叶楚萧一刀刀的劈着,虽没有靠近云梦大鼎,却在为自己争取着生存时间。 “你可以走近一点。” “放心,这大鼎里的灵魂,还没有苏醒,只要你不主动惊扰到他,不会有危险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嬴姝这样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没有回应嬴姝,或者说···没有用嬴姝期待的方式回应她。 小丑被召唤出来,强大的心灵屏障之力,快速的蔓延,将嬴姝的念头挤压排斥出去。 “等等!你不能离开我的指点!” “你会后悔的!叶楚萧!”嬴姝最后的声音,以断断续续的方式,在叶楚萧的后脑勺处回荡。 驱逐了嬴姝的视线凝聚之后,叶楚萧终于迈动步伐,向着那云梦大鼎靠近。 手指在距离大鼎还有三寸距离的位置停顿了下来。 周围蔓延、升腾的死气,让叶楚萧心中明了,一定有巨大的危险隐藏。 或许那鼎内蕴藏的灵魂,还在休眠。 但是老龙王元稹算计如此之深,就绝不可能在这大鼎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后手。 叶楚萧终究只是选择了以金色时钟吸收,将大鼎内积蓄着的,对那灵魂无用的道韵,全都吸收了起来。 大鼎内的‘水位’不断的下降。 而叶楚萧的道韵储存量,却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丰厚程度。 “一千七百七十一···,这样多的道韵,以我现在的消化速度,以我目前的消化速度,再给我两千年,我也消化不完。” “捏在手里没用,花出去才有价值。” “既然有了这么多的道韵,那看来我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叶楚萧想到这里,叶楚萧挥动手中的宝刀,掀起一阵阵水底暗流,将周围的阴寒材料掀动过来,将云梦大鼎盖住。 云梦大鼎所在的坑洞,重新堆填起来,显得与周围没有差别。 只是,在叶楚萧的灵觉视野里,却还能看到,一丝丝淡红色的烟气,正在从大鼎埋藏的地方蒸腾起来,缓缓的侵染、改变着那些阴寒材料。 也难怪云梦大鼎上方,会凝结出那么大的一块元阳矿石。 如果是老龙王刻意为之,那就太显眼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想要隐藏云梦大鼎,借用大恒龙脉之气滋润晨王萧蚩灵魂的目的。 “或许是云梦大鼎、大恒龙气以及晨王萧蚩,三者的作用汇合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效应,在这样阴寒的环境下,凝聚出了强大的纯阳之气。纯阳之气侵染了大量的阴寒材料,反而将它们转化为了元阳矿石。” “这么说来,我取走元阳矿石,还算是帮了老龙王一把?” 叶楚萧没有再多想,一道无主的道韵汇入金色时钟之中,以其沟通冥冥于大道之海上的造化之船。 这是第一次,叶楚萧以无主道韵作为船票消费,拉扯着他上升进入了造化之船。 以前使用过的道韵多,无主道韵少,所以无主道韵格外珍贵,通常以使用过的道韵作为船票消耗。 而现在,无主道韵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使用过的道韵,相对比起来,使用过的道韵虽然无法自行消化转化为天赋,却能用来分解后,转化为修行经验,反而要比无主道韵珍贵了。 再次来到造化之船,叶楚萧没有耽搁,直接点开兑换列表,豪爽的以两百道韵的巨资,购买了一次性的时空定锚点。 当他激活这个时空锚点,他将会在六年之后,重新闪烁跳跃回当前的时间点。 所有的因果、反噬,乃至来自于时空的波折,全都由造化之船代替承担,叶楚萧不会承受任何的,来自于冥冥之中,时空的恶意后果。 与时空气囊的必须节制使用,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就是氪金的好处。 只要氪的足够多,甚至可以完成一艘造化之船的私有化。 不过,那需要花费的道韵,便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叶楚萧要不是突然发了这么一笔横财,也不敢如此的阔绰。 定锚了时间之后,叶楚萧的活动时间宽裕起来。 他拥有了六年的‘自由时间’。 这让叶楚萧不免也有些迟疑,是否还要去荒斗界。 毕竟六年的时间,以他现在手头的资源,无论去哪个世界,化境修为是至少可以踏足进去的。 迟疑不过一刹,叶楚萧便坚定了想法。 “荒斗界还是要去!” “化境固然已经不弱,但是与老阴逼金不遗,以及掌握了心丹主动权的嬴姝相比,还是弱了一大截。资源代替不了自身的修行,如果单靠堆砌资源就能快速稳步前进,那所有的高手,都该是那些掌握了最多资源倾斜的人才对。” “我至少要有慧境的修为,再配合上至少百层的登楼秘术,才能在正面实力上,与他们刚一波。” “要想在六年内达成这个目标,唯有荒斗界的特殊,可以满足我的需求。” 定下了心思,叶楚萧先拿着元阳矿石到铸兵台加工。 荒斗界在叶楚奇的形容中,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那个世界的修士们,修为精进快速,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世界的‘缺陷’,更因为他们都在极短的时间里,选择了尽情的绽放与燃烧。 一般的世界里,追求长生与永恒的修士们,相互之间的争斗不要理由。 荒斗界不需要! 你学刀,我也学刀,就可以生死一战。 你踩到了我的影子,也必须在日落前决出胜负。 更不用说那数之不尽的仇杀、混乱、恩怨···。 杂乱的汇聚在一起,简单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 踏上修行路,便是乱象之始。 几乎每一名荒斗界的修士,都是一步步的血战杀出来的。 活着的修为飞速进步,死了的自然也就一了百了。 当然荒斗界也有规矩,那就是不能对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随意出手。 即便是动了手,也最好不要宣扬出去,更不要做的太高调。 否则就会成为天下公敌。 叶楚萧底牌不少,却也不嫌再添置一些保命的本钱。 诺大的元阳矿石,配合上叶楚萧私藏的一些珍贵材料,再从造化之船的仓库以及市场里挑挑拣拣的购买了一通。 阔起来的叶楚萧,选择为自己打造一套可以与真气融合的宝甲、宝刀,一面能在灵台之中,驱散内外邪魔的元阳宝镜,两柄镇魔、诛邪元阳飞剑,以及一百零八枚爆炸开来,相当于慧境修士全力一击的元阳雷火弹。 如此消费一通后,叶楚萧的钱包缩水三分之一,如今无主道韵,只剩下一千出头。 而换来的,是与自身修为一道成长的元阳宝甲与宝刀。 以及零碎若干。 这着下重本打造的宝甲与宝刀,虽然从品级上来讲,还只是极品法宝,但它们的灵性实际上是需要叶楚萧以自身真气来蕴养、赋予。 伴随着叶楚萧的修炼,它们会快速赋灵,并且在短时间内成长到中品灵宝的程度。 然后,再经过一些时日的水磨工夫,最终成长为极品灵宝,至于能不能跨过那道线,成为神器,就看叶楚萧自身的修为,能突破到何等境界了。 换个角度,现在真给叶楚萧两件神器,他也驱使不动。 一百斤的瘦子,舞不动两百斤的大铁棍,超凡脱俗的神器,自然也不是等闲修士能驱使的了的。 而这两件可融于体的元阳法宝,同时还赋予了叶楚萧的真气极强的元阳属性。 对于那些妖魔鬼怪而言,叶楚萧既是唐僧肉,又是阎罗王。 叶楚萧的真气,乃至于受真气逐渐侵染的血肉、精气,对妖魔鬼怪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但同时一旦叶楚萧发威,即使是再平平常常的攻击,针对妖魔鬼怪,也等同于是加了暴击。 一整套的装备,在造化之船上置办妥当后。 叶楚萧又以道韵,将刀主九式的成熟篇与完美篇购买了下来。 成熟篇和完美篇,已经够他好好的学一阵了。 有了长生刀,不代表叶楚萧不需要刀主九式。 刀主九式为正,长生刀为奇,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长生刀再厉害,如果将它当做了常规使用的刀法,失去了其突发奇兵的作用,就漏了底牌,敌人有了防备,效用就会大打折扣。 翻开刀主九式的新篇章,果然成熟篇里不再只是基础的刀架子,其中还多了许多刀招本意的拆解,以及以刀法应变各种修士手段的技巧、方式方法。 堪称是一部刀法的大百科全书,甚至颇有几分一刀在手,破尽万法的趋势。 成熟的刀主九式,是近乎极致的繁。 如果资质寻常的修士,单单是这一部刀主九式成熟篇,就可以吃嚼一辈子,还不见得嚼的碎、嚼的烂。 再往下看,完美篇的刀主九式,便算是近乎极致的简。 它已经到了,完全不顾外物,尽情自我挥刀的境界。 隐隐与修行之中的意境境界相合。 相当于将意境之妙,化入了刀法之中,若是能掌握,相当于让意境之下的修士,能提前以刀法的角度,获知意境之力与意。 对帮助修士突破意境,也有好处。 自然,这完美的刀主九式,便是真正精简出来的九式刀法,看似简单拙朴,实则包罗万象,在前两篇的基础与成熟打磨下,它上升到了几乎完美的程度。 即使叶楚萧构想着以长生刀来破除这九式刀法,所能想到的也暂时唯有汇集庞大的死气后,进行暴力的以力破巧。 长生第一刀阴阳割分晓,在刀主九式完美九刀之下,也显得不再那么的不可抗拒。 一瞬间的切割,粉碎不了绵延不绝的刀网。 “果然,嬴姝说过长生刀的宿主,曾经压着刀主打的说法,不值得信任。” “刀主或许确实败过,但刀主九式却是极为完美的刀法,单单从‘刀法’的角度出发,它已经无可挑剔。” “长生刀的强,不在于其表面上的刀招,而是其本身的立意与独特的施展、运行规则。” 再看一眼刀主九式最后的升华篇,叶楚萧发现即便是他有足够的财富,也购买不到。 因为最后的升华篇,需要他找到刀主本人,获得认可之后,才能兑换。 这不纯纯搞笑? 都得到刀主认可了,还需要花钱来造化之船上购买? 真当跨界者是大冤种? “果然,造化之船很神奇,但它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从刀主九式的升华篇上,就能看出,它里面描绘的那些最顶尖的绝世神通,还有各种神器至宝,只怕大多都没有,或者存在着各种限制条件,完全是脱裤子放屁的玩意。”叶楚萧也不失望,这一趟上造化之船,他的收获已经够多了。 解除了花费命数点续费停留在造化之船上的时间。 输入荒斗界的坐标讯息后,叶楚萧以一千点命数点,开始构建身份。 北秦,皇帝! 定制讯息输入,一股绝强的推动之力,将叶楚萧抛出了造化之船,然后向着荒斗界坠落。 第一百一十七章北秦今年第十十七任皇帝 一千点命数点的定制身份,可以定制不超过世界上限的任意身份。 这看起来像是造化之船的bug,实际上之前早有描述,如果没有足够的命数镇压,太过高调的身份,或许只能感受一瞬。 比如定制为一个庞大国家的统帅,命数不够下场是穿越的瞬间,因为各种原因和理由当场暴毙。 或是定制某个大派的掌门、长老的身份,则必然处于走火入魔、功力全失正在被大量强敌追杀的绝境。 所以一步登天是别想了。 真有资格压得住这些身份的修士,本质上又不再需要这样身份的加成,所以成熟的跨界者,在定制身份的时候,都该量力而为、适可而止。 总而言之,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有足够强的修为,足够庞大的命数,以及足以镇压气运的重宝,就不要轻易挑战那些高难度身份。 太好的身份,确实是极有利于开局,但同样因为要扭曲太多人的认知,所以来自该世界的反噬,也尤为严重。 理论上来说,以叶楚萧现在的实力和底气,本不该选择皇帝这么有挑战性的身份。 不过,因为叶楚奇的原因,他有了几分把握,且有不得不选的理由。 荒斗界幅员辽阔,从全界面积上来讲,丝毫不输于大恒,只是与大恒不同在于,荒斗界整体分裂为五个颇为强大的国家,以及还有数十个小国家,在这五大强国的夹缝中生存。 北秦,就是靠近极北之地的一个半岛小国,国土面积不算大,但是狗屁倒灶的事情却不算少。 叶楚萧此时安静的坐在只能雕刻蛟龙的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下方两侧并列的氏族勋贵,听着来自宗主国强楚的使者,宣读着来年的进贡名单。 北秦没有科举制度,文武官员全靠在朝官员举荐,所以国祚接近四百年的北秦,氏族勋贵的力量已经在朝堂内外盘根错节,明显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 国内资源有限,又无力对外扩张,这些原本靠趴在北秦身上吸血的氏族勋贵,如今也早已进入了相互绞杀、侵吞的阶段。 朝堂之内的争斗,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片刻无休止。 至于叶楚萧现在,所化身的这个北秦皇帝李子善,则是北秦今年推上王座的第十七位皇帝。 没错,是今年,而不是拢共。 “依照小弟叶楚奇的说法,北秦在亡国之前,进入了权利的极度混乱与厮杀期,以江阳瞿氏与南山明氏为首的两大派系,都在厮杀与兼并中不断壮大,逐渐在朝堂之上,演变成了两股势力相互之间的针锋相对,这也导致了几乎被架空为傀儡的北秦皇帝,总是意外频发,短短在一年之间,就更替了二十三位皇帝,最终在第二年,引发了裂国之争,小小的北秦再度分裂成了南北两截,随后又在次年,被楚国一并侵吞,北秦彻底成为历史。” “小弟当初来到荒斗界时,北秦早已经沦为了过去,倒是因为北秦李家的亡国宝藏,而引起了一系列的江湖上的风波,从而让他注意到了这个消亡的小国。而一件被北秦李家忽略或者说遗忘了的重宝,也在那次风波之中显露,引起了巨大的厮杀与争端。” “而我之所以选择北秦皇帝的身份,为的就是以最大限度,最便利的身份,接近北秦宝藏,取出那件有助于我提升修为的关健重宝。”回忆身份选择的缘由到此为止。 叶楚萧开始整理身为‘李子善’的传输记忆。 记忆里,他是北秦皇室李氏的旁支,因为一年之内连换十六帝的缘故,北秦已经为数不多的主脉宗氏子弟,对那个曾经都很向往的位置,如今都畏之如猛虎。 有点能力的纷纷潜逃出国,早就放弃了祖宗基业。 故而,没有反抗权利的旁支子弟‘李子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推上了王位。 他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继任大典,只是简单的在朝堂上由总务大臣宣读一番后,便成为了北秦的第三十一任皇帝,今年登基的第十七位皇帝。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会在一个月内,因为突染恶症或是不慎落水等等理由丢掉性命。 “并没有关于北秦皇室秘密宝库的丝毫记忆线索···这也很正常。” “我这个皇位,并不是正常继承得来,关于北秦皇室的秘密宝库线索,在我这里断掉,也合情合理。” “不过,北秦国内还有一些李氏皇族的老宗氏在,他们可能知道宝库的下落以及开启方法。” “我要做的就是暂时坐稳皇位,然后以皇帝的名义,让他们将宝库位置交代出来,再之后···山高水长,谁管北秦国会如何?我只有六年的时间,没精力在这里玩王朝争霸的戏码。”叶楚萧的思路很清晰,他就是为了北秦宝库而来,更确切的说,是北秦宝库之中的那件重宝而来。 为北秦力挽狂澜? 这个真的是做不到! 朝廷内外无一可用之人,朝野上下北秦天子无一丝实权。 这怎么看都是死局。 看着台阶下趾高气昂的强楚使者,叶楚萧倒是觉得,这是贴‘饮鸩止渴’的良药。 所以,在这位使者宣读来年‘贡品’的半途中,叶楚萧违背了总务大臣给他定下的‘规矩’,开口说道:“上使!小王对强楚的风土人文早有向往,无奈地处偏僻苦寒之地,便是极尽想象,也难以发挥,构想出楚国盛京风貌之万一,若是上使得空,何不入宫与小王详谈一番,也解小王相思之苦。” 楚国使者闻言还未说话,总务大臣明达便已经严厉开口呵斥:“王上!上使宣读上国皇帝旨意之时,不可开口打断,否则招来上国怪罪,王上可担待的起?” 这话的口吻,不像是对天子说话,反而像是在训斥家仆。 南山明氏与江阳瞿氏,已经壮大多年,早已将北秦真正的主人李氏皇族架空。 在他们眼里,李氏皇族虽不至于真如奴仆一般,却也只是他们统治、掏空这个国家的工具。 对待工具,很少有人还会刻意的保留尊重。 即使是在叶楚奇关于荒斗界部分未来的描述中,围绕着李氏皇族宝藏进行初期争斗的,也不是李氏皇族的后裔,而是明氏与瞿氏的余孽。 他们一个成立了杀手组织,一个则是伪装成李氏皇族后裔,编织谎言,争夺宝藏的下落。 最终却因为相互间的撕扯,导致了事情的败露与扩大,吸引来了江湖上的众多门派、高人参与进来,这才成为了一时之热点,被叶楚奇记忆下来。 “明总管不必如此,贵国皇帝向往我大楚盛京,再寻常不过,本官此行也有数日的盘桓时间,便抽空入宫,向贵国皇帝讲解一番,也无不可。”楚国使者矜持且倨傲的说道。 他本不会答应叶楚萧的‘请求’,是明达对叶楚萧的训斥以及反驳激起了反效果。 明达在北秦国内位高权重,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位楚国来使的骄傲与自负,他的大包大揽,却推了一把对方,帮助叶楚萧达成目的。 “上使不必如此迁就,他···王上若是想要了解大楚盛京,自有去过盛京的商人,向王上讲解盛京繁华。”明达还要阻拦。 他虽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楚国使者,为什么会答应叶楚萧的请求,却知道不能让叶楚萧接近这位楚国使者,否则难免为其掌控国君,操控朝堂,打击瞿氏的打算生出变数。 当然,如果楚国使者极力要求,他也不会太过抗拒。 与得罪楚国使者相比,区区一个‘皇帝’,还不被他当一回事。 不听话的话,再换一个便好。 看到明达态度如此强硬,楚国使者也多少又有了几分犹豫。 他终究只是使者,哪怕是带着强国上使的骄傲,此时身在他国,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上使,王兄走的匆忙,却还留下了一些来自上国的古董,小王也看不懂,还想请上使帮忙区分、辨认一番。”叶楚萧加注说道。 他现在可能拿出手的,就只有之前的皇帝留下的些许家私了。 这些玩意,他带不出去,更不可能拿到市场上贩卖,还不如用来引诱这名楚国使者。 至于凭借武力强撸,先不说叶楚萧没有这个武力值,即使有···那也与他的最初计划背道而驰。 北秦虽然只是荒斗界的一小国,但荒斗界的特殊性让北秦人也不缺乏强者。 明、瞿两家的家主,就都是明面上的意境修士。 而北秦皇室的意境修士,早就亡故了,多年没有顶阶修士撑腰,也是李氏皇族没落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那本使便却之不恭了!”楚国使者说道。 他没有顶住诱惑。 在楚国,他只是一名五品的礼部官员而已,如果能在北秦发一笔横财,那对他返回楚国后疏通关系,也是很有用处的。 恶狠狠的盯着叶楚萧,明达此刻恨不得立刻上前来,扭断叶楚萧的脖子。 不过,又看着来自楚国的使者,明达最终暂时收敛了恶意。 只是再看叶楚萧时,就分明是在看死人了。 弑主杀帝这种事,一旦开始了,那就打破了心理障碍,再做便毫无压力。 等到楚国使者再将贡品名单宣读完毕,叶楚萧便引着他返回了北秦皇宫。 北秦皇宫不算奢华,在叶楚萧看来,比之大恒的皇家庄园,都要差了好几个档次。 皇宫里的宫女,也都是一些年过三十,样貌平平的妇人,至于太监,这是没有的! 吸取了邻国的‘经验教训’,北秦的勋贵氏族,不允许有太监这种天然更维护皇权的特殊群体继续在皇宫里出现,帮助北秦皇室摆脱困局。 所以早在很多年前起,皇宫里的太监,就都被外放,再之后就没有太监补充进来。 至于宫内一些粗重的活,便都交给身体健壮的妇人处理。 没有乘坐软轿,叶楚萧领着楚国使者,一路小跑入了后宫寝殿。 寝殿里,来自各国的古董、字画、文武用具,被叶楚萧毫不吝啬的都搬出来,堆放在这名楚国使者面前。 看着叶楚萧这样‘慷慨’的做派,这名楚国使者,也惊讶住了。 脑子一转,就知道叶楚萧大概是在打他的主意。 故而,楚国使者一面毫不客气的将这些古董字画塞进储物袋中,一面说道:“楚国国法有规定,无天子令,出使他国使臣不得随意干涉他国内政,秦王···您现在的处境,我很理解,但恕我无能为力。” 叶楚萧淡定反问:“敢问上使,贵国开疆拓土,以何等功绩来论?” 楚国使者道:“拓土五千里可封国公,三千里可封列侯,一千里可封上将。” 叶楚萧道:“那不知,我秦国之地,可否助上使讨一国公之位?” 楚国使者大惊,眼前这个年轻的秦王是要作甚? “如果上使愿意助我掌控秦国实权,我愿手绘国图,献给上皇,往后不再称帝,自请为臣,世代为楚镇守北海。”叶楚萧说道。 其实叶楚萧连秦国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得到宝库位置和开启方式而已。 不过,谈条件当然是先往高处谈,之后再慢慢拉扯。 如果一开始条件放的太低,那对方可能就连一点代价都不相支付,只想白女票了。 楚国使者脸上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情,认真的看着叶楚萧道:“秦王可知,此刻你正在说什么?” “当然清楚,李氏已失秦,非我之过也,明、瞿二氏背主多年,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 “一年之内连换十七位秦王,这世上焉有如此荒诞之事?我若再不破釜沉舟,或许明日,或许今日···便已然是我的死期。”叶楚萧郑重说道。 楚国使者闻言,开始仔细斟酌起来。 越是细想,便越是心动。 楚灭北秦,虽然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也并不算艰难。 让楚国克制不前的,不是区区北秦,而是众多依附于楚的边境小国。 如果楚国能拿到正式的秦国天子归臣书,那就是师出有名了。 他如果在其中运营的好,国公的位置,当然是奢望,但是讨个列侯···或许不难? 第一百一十八章宝藏下落 “我需要做什么?”这位楚国使者这样问道。 这件事对他而言有风险,但是风险不高,与最后可能得到的回报收益相比,这点付出不值一提。 当然,如果叶楚萧提出的要求太过分,那他可能会选择虚与委蛇,重点是将国书骗到手再说。 站在楚国使者的角度,他几乎是稳赚不赔的。 “很简单,在您出使我北秦的这段时间里,多次当众表现出对我的高度赞赏与支持即可。”叶楚萧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容易做到的答案。 楚国使者一愣,然后追问道:“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支持吗?还是说,需要具体的兑现?” 他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他的心虚。 虽然是使者,但很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擅长纵横捭阖之人。 这也正常,对强大的楚国而言,北秦只是一个弱小且陷入频繁内斗的偏僻小国,对这样的小国派出的使者,不太有概率是真正有能力的重臣或是后起之秀。 随便安排几个人应付一下,只要不失大国雅量即可。 叶楚萧点头道:“这样便可以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叶楚萧可清楚的很。 眼前的楚国使者并不是楚国国内的权臣,他只是披了一张大国使者的皮而已。 过度的消耗从他这里借来的虚假威风,只会导致事态更加剧烈的恶变。 但如果楚国使者仅仅只是对叶楚萧表示口头支持,实际上没有任何的真实行动,那在明达等北秦权臣看来,这就是楚国使者为了套点好处,在哄着他们的傀儡皇帝玩。 看在这位楚国使者的面子上,也让他玩的尽兴,他们可能会稍微放缓一些,因为权利博弈,以及私下的鬼蜮伎俩,而导致的国君频繁更替。 而有了这些空间,叶楚萧就有筹码,去找北秦皇室的族老们,询问出北秦宝库的所在,以及开启方式。 楚国使者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北秦皇帝,努力的思考着,在这背后,是否还有什么隐藏的讯息。 只可惜,叶楚萧的表情始终一成不变,让他看不出半点的痕迹。 “好!你先予我国书!”楚国使者道。 叶楚萧转身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写下了‘自请为臣’四个大字,递给楚国使者。 “等到使者离开北秦之前,我会加盖印玺。”叶楚萧面不改色的画大饼。 实际上北秦的传国宝玺根本就不在他的手上。 “这···是不是简略了一些?”楚国使者看着手中轻飘飘的四个大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字里行间,显得神采飞扬,与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身处的环境,以及正在做的事情,完全不合拍。 “四个字,足够了!”叶楚萧说道。 “好了!您放心,我还能蒙骗你不成?” “我的生死,不就在于您的言语之间吗?”叶楚萧接着安抚说道。 最终楚国使者怀揣着叶楚萧给出的四个大字,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离开了北秦皇宫。 点开个人面板,叶楚萧看着正在不断跳动削减的命数值,只觉得牙疼。 即使是‘短命’的小国皇帝,那也是皇帝,他的存在需要扭曲许多人的认知。 命数与命数形成冲突时,叶楚萧在北秦皇帝这个位置上多待上一刻,命数值都会不断的削减。 等到命数值归零,叶楚萧也就会在这方世界,遭遇到真正的身死大劫。 当然,他同样也可以利用身份的便利,搞出一些事端来,增强命数点。 一增一减,就看哪个跑的快了。 楚国使者离开皇宫后,正依叶楚萧所嘱咐的那样,开始频繁的参加一些所谓的贵族酒宴。 而在酒宴中,从不吝啬对叶楚萧这位北秦新君的溢美之词。 起初这位楚国使者的态度,让不少勋贵警惕。 但随着这位楚国使者不断的点炮,却从不见半点火星,大家也就都明白过来。 这根本就只是装装样子。 他们的傀儡皇帝不会迎来强援,他们依旧可以享受架空国君之后的快乐,酒照喝、歌照唱、舞照跳。 而叶楚萧,也在数日后的深夜,悄然的以蜕形幻身之术,变成一只野猫,离开了皇宫,向着此时北秦国都内,李氏皇族最年长的族老府邸行去。 自从大权旁落,北秦皇族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 即使是皇族族老,李尚诚的府邸也紧挨着城边,距离出城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占地面积也并不大,前后不过是三个院落而已。 明氏在皇宫右侧的宗宅,随便挑出一个院子,都比李尚诚的宅子总量要大,更为奢华。 虽然不大,但这宅子依旧显得很是空旷,除了一些仆人之外,看不到半点天伦欢聚的烟火气。 李尚诚靠在藤椅上,正在闭目听曲,已经有些色衰的伶人,正娴熟的咿咿呀呀唱着悱恻缠绵的小曲,风姿颇为动人。 只是她虽唱的老练,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多年的打交道,让这伶人深知,眼前的这名老者,实则是何等残暴、凶狠之人。 且随着权利的衰落,那原本由跋扈滋生的残暴,已经转化为了失去权利后的凶戾。 “如意!这一曲晚亭春,还是属你唱的好,你教出来的那些徒弟,都没有你这个韵味。”李尚诚在膝盖上敲打着节拍,半眯着眼说道。 上了年纪的伶人,腼腆一笑,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唱着曲,只是声线却低了两度。 她的徒弟···不都是被这老家伙糟蹋死了吗? 死了的人,当然没有机会,再将小曲唱到娴熟。 “人一老啊!就容易念旧!” “你说几十年前,咱们在秀春阁初相遇的时候,那是个什么光景啊!”李尚诚唏嘘说道。 端起一旁的温酒,浅浅的眯了一口,李尚诚叹了口气。 目光迷离,显然陷入了追思。 “你是在怀念以前的正年轻,还是怀念以前的锦衣玉食、高官厚禄?”一个声音惊醒了追忆中的李尚诚。 随后李尚诚便看到了一只猫,在他的眼前,逐渐化作了一个人。 “李子善!?”李尚诚一惊。 紧接着却又改口道:“老臣见过陛下!”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起身。 只是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而已。 一旁的伶人还在唱着小曲,对叶楚萧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感觉。 以叶楚萧的能力,用幻术欺骗一个伶人,轻而易举。 荒斗界内修士与普通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泾渭分明。 没有一个如唐素侗这般,将修行知识下放到民间,传播给黎民百姓的盗火者,荒斗界的修士,无外乎便是出自于世家、宗门还有一代三五人,小门小户的散修。 偶尔也有得了机缘,然后自修成才者。 只是这样的幸运儿,少之又少,没有什么普遍价值。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滋味不好受吧!”叶楚萧对李尚诚问道。 李尚诚沉默不语,他对眼前这位突然到访的国君,也没有多少的尊重,如果不是因为叶楚萧出现的蹊跷,并且似乎使出了一手不差的幻术,他甚至还敢仗着族老的身份,对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进行呵斥。 所谓的威,都源自于权。 权在前,威在后。 无权的皇帝,哪怕是有着天子之名,也只能用来吓唬一下无知百姓而已。 “江山被你们搞丢了,而我打算拿回来,族老可有什么要教我的?”叶楚萧对李尚诚问道。 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李尚诚闻言,果然面色发红,颇为气恼:“陛下言重了!江山依旧是我李氏的江山,何来弄丢一说?” “呵!自欺欺人?” “那你为何还要将一家老小,都遣散送往各国?” “难道不是担心有朝一日,那明、瞿两氏带兵造反,举家都有覆灭之祸吗?”叶楚萧冷笑问道。 依照叶楚奇的说法,那些分散逃出北秦的李氏皇族下场并不好。 在北秦皇族宝藏事件爆发之前,一部分被明、瞿两氏安排的杀手追寻到,斩杀在了他国。 还有一部分,被迁徙之地的地头蛇发现他们势单力孤、流亡国外,却又携带大量的财富和知识,于是假借匪徒之名,尽数歼灭,夺走了这些李氏皇族积累多年的财富。 极少数逃过劫难,成功隐姓埋名的李氏族人,最后也基本上都因为宝藏的缘故,被各方势力刮了出来。 面对叶楚萧的指责,李尚诚面色由红转青,脸色在红与青之间来回跳动。 最终化作一口长长的郁闷之气吐了出来。 本就已经是败家之犬,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心气? “如果你的依仗是那个楚国使者的话,那就乘着还有时间,多享乐吧!” “这是我这个族老,对你唯一的忠告。”李尚诚说道。 叶楚萧道:“他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砝码而已,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用楚国使者吸引氏族的目光,暗中却可以用重金,在国外招募一批亡命之徒。” “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何妨破釜沉舟?” 叶楚萧的有些用词,李尚诚不见得都知道典故来历,但不妨碍他听懂意思。 “重金?” “财从何来?”李尚诚问道。 叶楚萧道:“我知道,我们还藏有一笔宝藏,但是我不确定位置还有开启方式。” 李尚诚闻言,面色不变,眼神却下意识的低垂下来:“别痴心妄想了!如果真的有,很早以前,我们就打开宝库,取出宝藏,用来对付那些逆贼了。” 叶楚萧捕捉到了李尚诚一闪而过的眼神,心中更定。 “看来,族老是想将这笔财富留给自己在外的子女了!” “不过族老您可曾想过,以他们的能力,失去了北秦这块故土,能否守得住?” “没有力量,却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这是一件好事吗?”叶楚萧质问道。 李尚诚闻言沉着脸道:“陛下!夜深了,快些回宫吧!” “否则被发现擅自离宫,只怕那个楚国使者护不住你。” 这是在威胁叶楚萧了! 继续聊下去,他不介意泄露叶楚萧此时的行踪,让明氏来对付叶楚萧。 叶楚萧看着嘴硬的李尚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老家伙,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将宝藏私吞,留给自家后人了。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叶楚萧直接出手。 根本不屑真的拔刀,只是以手做刀,一刀落向李尚诚的额头。 李尚诚早防着叶楚萧,等到叶楚萧出招的一瞬间,已经如鬼魅一般,化作四道影子,分别逃向四个方向。 从修为上来讲,李尚诚同处妙境,且在此境界中经营多年,但他早没有了胆气,根本不与叶楚萧交手。 一瞬间想到的只有先逃。 只是,叶楚萧这以手做刀挥出的一刀,真的那么好躲开? “风!” 叶楚萧用的是刀主九式完美篇中的第一刀‘风’。 这一刀,讲究的便是迅疾如风,是快刀之集大成的招式。 叶楚萧哪怕没有真的吃透,只是照猫画虎,这一刀用出来时,依旧整个人仿佛化身为风一般。 这一刀落下之前,是狂风还是暴风,是微风还是细风,都在叶楚萧的一念之间。 而这一念的区别,就会影响到这一招刀法具体的走向。 可以说,单单只是这一刀,就有千百种用法,但归根结底,又只有一种倾向。 风之一刀落下,李尚诚的四道影子,同时被叶楚萧斩落。 而李尚诚的真身,则是被叶楚萧从一旁劈开的衣柜里拽出来。 手指用力,五道符影从指尖蔓延,烙印在了这老家伙的身上,暂时禁锢了他的一切行动力。 叶楚萧取出一道道韵,直接塞进李尚诚的脑门中。 “便宜你了!” 道韵入体,李尚诚的不自觉的吸收、消化。 正惊奇的感受,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的活力,以及多年不曾松动的修为,似乎也有了增长的可能。 下一刻,叶楚萧的刀真正的挥落下来,直接斩断了他的气息。 风是空气的流动。 如果操控入微,便能阻断人的气息,被斩断呼吸后的人,就会自然的死亡。 犹如只是在酣睡之中,悄然的溜走了最后的生机。 伴随着一点点不甘心的念头,李尚诚最后的思想,也消弭在了漆黑一片之中。 被使用过的道韵,重新被叶楚萧吸纳入金色时钟。 随后悄然崩解。 道韵碎裂后,化作的修行经验,叶楚萧并不重视。 但是其中记载的一些记忆,叶楚萧却翻看的仔细。 不一会就找到了与宝藏有关的内容。 “将宝藏藏在邻国境内,这倒是用意新奇。” “不过开启宝藏的钥匙,是传国宝玺···这就有点老套了!” “难怪这些早已经放弃北秦的李氏皇族,没有选择开启宝藏,他们固然知道宝藏下落,但却没有传国宝玺。”叶楚萧松开李尚诚的尸体,将之放回到藤椅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极光板 获得传国宝玺的难度并不高。 虽然这东西的保管权不在叶楚萧的手中,但是他作为北秦名义上的国君,总是会有需要用到的时候。 比如,楚国使者正式递交国书的时候。 叶楚萧需要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将传国宝玺盖在国书之上,承认国书的合法性。 在此之前,叶楚萧提前依照传国宝玺的模样,制作了一个假货。 虽然叶楚萧并不会炼器,但他有巧手天赋以及塑能天赋,只是制造一个空壳样子货,还是不难的。 朝会之上,叶楚萧手持宝玺,郑重的将手中用玄铜制成的传国宝玺盖在了楚国国书之上,承认了往后依旧视楚国为宗主国,并且会依照规定,送上贡品。 而就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叶楚萧却面不改色的以盗门‘偷天换日’的手法,将真的宝玺换掉,然后把假的宝玺,放入了保存的玉盒之中。 下朝之后,叶楚萧招来楚国使者,叮嘱他动静再大一点,不妨将话说的再大一些,同时将皇宫内珍藏的书画,又给了楚国使者一批。 等到楚国使者出宫之后,叶楚萧没有迟疑,直接抽刀将于白天明目张胆软禁他的皇宫侍卫杀死。 随后便改换容貌出了皇宫。 一路狂奔,等处了北秦国都,离开约莫有三四十里之后,便隐约听到北秦都城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明氏驯服的北海冰鹅从城内成群结队的飞出来,搜寻着叶楚萧的下落。 “看来是已经发现传国宝玺被换了。” “不过,他们又能奈我何呢?”叶楚萧有足够的底气。 原旨教无垢天女的心丹,有干扰占卜、测算、气息追索的功效,不能说百分之百,但至少以北秦弹丸之地的底蕴与积累,不太可能请动那些精通天命、星象的大卦师出手。 何况,叶楚萧作为跨界者,其本身的气息与命运,就有一部分受到造化之船庇护与隐藏。 叠加之下,只要叶楚萧自己选择了改容易貌,隐藏行迹。 想要将他从茫茫人海里翻找出来,绝对是极难的一件事。 离开了北秦国都,叶楚萧依照记忆的地图路线,一路南上赶往与北秦隔着一条云白山脉的楚、僚边境。 大体呈现人字形的云白山脉,在北秦半岛之外,还切割出了数个国家。 其中最强势,也最强大的,当属楚国,云白山脉以南的所有区域,都是楚国的国土。 绵延在云白山南麓的绝境冰城,犹如一条巨龙,盘旋蜿蜒在群山之上。 而北麓的北秦,虽然苦寒,但由于是半岛国家,还有海洋气候综合,一年中也有几个月,还处于温暖适宜的季节,生存在这里的人不算艰难。 难的是最北边,靠近无尽冻土的僚族。 僚人没有统一的国家,但他们有统一的信仰,信奉的极光之主,伟大的冻土、极地之神。 僚人们驯养一种长毛的驼鹿,依靠追寻冰雪融化后的草场为生,因此也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部落。 部落与部落之间,经常为争夺温暖适宜的生存之地而发生冲突。 楚国在云白山山麓修建绝境冰城,为的就是防备僚人南下劫掠。 与已经被‘驯化’的北秦不同,僚人野蛮、凶狠、悍不畏死,为了渡过一个又一个严寒的冬季,他们可以牺牲很多生命。 战争的失败和胜利,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 成功破关而入,劫掠楚国边境城镇,可以获得安稳渡过严寒冬季的物质。 即便是不成,死掉的大量人口,也可以减少北方冻土的资源压力。 而北秦存在的目的,原本也有帮助楚国,分担撩人压力的一部分原因。 至于李氏皇族的宝藏,则是藏在僚人的荒原冻土之中。 翻过巍峨高耸的云白山北麓高峰,一股凛冽的寒风,刮过了那荒芜死寂的极北冰原冻土,无情的抽打在叶楚萧的脸上。 叶楚萧将元阳宝甲震出来,以软甲的形式,覆盖在身体表面,布袄之下。 温暖的气息,从元阳宝甲中反馈到叶楚萧的身体,那仿佛能一瞬间将血液都全部凝固冻结的寒冷,也随之快速抽离。 “好严苛的环境!” “这样的寒冷,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能承受的极限,即便是修士到了这样的环境中,因为不适应,只怕修为都会打上折扣。” “也难怪在小弟的描述中,极北荒原的僚人里,多出豪杰。” 脚踩着一块坚冰,叶楚萧从平滑的山脊上滑下。 人在风雪之中风驰电掣,而身后滚滚的暴雪,以及偶尔坍塌的雪层,便如同翻滚的雪龙一般,在叶楚萧的身后穷追不舍。 加速!加速!加速! 叶楚萧在身后接连拍出数道疾风符,符咒的作用下,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成为了他最有力的屏障与推动助力。 等到那滚落的暴雪在身后停阻,压塌了一小片松林,叶楚萧凌空越过矮小的山坡,然后落在了深深的松雪里。 这里的雪层厚的厉害,轻松能淹没头顶。 叶楚萧必须使用轻功、身法,才能踩在雪上,以踏雪无痕的方式,从雪层上掠过。 “依照老东西记忆中的位置,再往北走大约三百多里,找到一处呈现品字形,三座柱状雪山便到了。”叶楚萧分辨了一下方位,继续奔跑。 此时天大、地大、风雪大,而叶楚萧却在这天地之间,如此的渺小。 奔跑的半途之中,叶楚萧又拿出了刀。 刀主九式完美篇中的‘风’‘雪’两招,被他接连施展出来,起初只是照本宣科,渐渐的却又有了一丝丝自己的神韵。 所谓的武学,原本就是一个借助工具,进行模仿的过程。 起初是模仿动物,然后是模仿一些强大的特殊生命体,比如龙、凤、麒麟等等,其中也包括了模仿天地自然的之威。 刀主九式完美篇中的九招刀法,从初学者的角度来看,就是模仿了九种天地自然里的强大力量。 只有在更深入的了解后,才会看清,模仿自然的本意是驯服自然,让九种自然的力,化入‘我’的意,让自然以我的思维方式运转。 刀法即如天道。 天意如刀···没有什么比天,更会挥刀落下。 随着‘风’‘雪’两刀的练习深入,刀主九式之中其它的几式,也都被叶楚萧连带着施展出来。 九式相连,看似只有九种自然元素,实际上两两相合、三三相合,甚至更多的相合之后,会不断的组成更多的元素。 这又是一种化简为繁,从这一点出发,完美篇的刀主九式与成熟篇的刀主九式,看似毫不相干,实则一脉相承。 不了解成熟篇,直接开启完美篇的修行,不是不行,而是缺少了刀主给予的方向、想法,以及经验与积累,就会多走很多弯路。 从基础篇到完美篇,看似各有侧重,实则只是在形容刀主完善刀法的不同阶段。 它们一脉相承,要学···就学全了,跳着学,就学不到真意。 框架不对,不够正,就囊括不住那么多的繁。 而不了解那些繁的积累,就很难领会是如何简化出的‘简’。 “好厉害的刀法!” “阁下是从中原来的刀客吧!” “与我一战吧!胜了,我的驼鹿,我的帐篷,我的刀,还有我的女人和孩子,就都是你的。” “你要是输了,就将你的刀和刀法,都留给我!”一个身高接近两米,魁梧雄壮,身穿皮衣的男子,隔着老远冲着叶楚萧喊。 他的身后,是一小队大约一百多头的驼鹿群。 高大的长矛驼鹿拉着车,车上还坐着十几个孩子,以及三四个成年了的女人。 因为隔得远,脸上又都戴着帽子和耳罩、围巾,倒是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却见驼鹿车上,一个穿裹臃肿的女人猛地站起来,冲着叶楚萧高喊:“你是楚人吗?” “快来救我!我爹是北巡军使曹刿,你救了我,我爹会奖赏你,你要什么,我爹都会给你。” 队伍前方的高大男子,没有阻止女人的喊话。 他需要这个女人吸引叶楚萧过来,与他进行决斗。 叶楚萧没有理会这个壮汉,也没有理会女人,脚下一用力,人已经宛如风雪中的一缕青烟,灵活丝滑的飘了出去,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 “懦夫!你们南人都是懦夫!”壮汉说着,便发出刺耳的笑声。 接着又说道:“你如果不与我一战,那我就在这风雪里扒光了你们南人姑娘的衣服,将她送给极光之神作为贡品。” 说着一个大跳,落在了驼鹿车上,一把将那个之前喊话的女人拽起来。 伸手就要去揪女人身上的衣服。 和这个壮汉的身材比起来,女人娇小柔弱的就像孩童。 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同时从扯开的领口出,露出了雪白如冰雪般的肌肤。 帽子被掀开后,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风雪中狂舞,让人忍不住去联想,她究竟是何等娇颜。 叶楚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狂奔,对发生在身后的事情,充耳不闻。 “懦夫!无能的南人!” “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我!” “你要什么,我爹都会给你,我也可以当你的小妾···。”张狂的声音,与绝望中求饶的声音,不断的顺着风,吹向叶楚萧。 叶楚萧还是在狂奔赶路,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叶楚萧的头顶,庞大且狂躁的天地能量,正在化作一个漏斗的形状。 他的‘光’正在溢出,然后操纵着这些天地能量,赋予它们奇妙的灵性。 声音逐渐的远了,似乎叶楚萧已经摆脱了这突然的挑战。 但是,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的窜出来,挡住了叶楚萧的去路。 在暴风雪中,她只穿着单薄的衣物。 修长雪白的长腿,那薄薄的纱裙根本无法掩盖,背部仅仅只系着一条丝线,身前也只有紫色姑获鸟肚兜的女人,用头发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暴露出来的半张脸,娇媚、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摸。 “好狠心的男人!” “看到奴家这般哀求,竟然也半点不心动。”女人似怨似嗔的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却没有看女人可以曝露出来的风景,而是猛然转身。 “雪!” 刀主九式中的‘雪’式被叶楚萧施展出来。 一出手便是暴雪之势,刀势成功的化入了天地环境之中,等同于借天地为主场。 一刀落下,早就暗中积累的庞大能量,顷刻化作十几米的巨刃。 正埋伏在雪地之中的壮汉,被叶楚萧一刀劈中。 壮汉的身上闪烁起青铜色泽的光芒,他的身体膨胀了一圈,变得更加的高大。 壮汉硬扛着叶楚萧这一刀。 刀锋的劈砍力度,他以身体抵挡。 但那刺骨的冰寒,却从他身上的毛孔、窍穴里钻入进去,顷刻将其身体里的血液冻结。 只是一交手,从境界上来讲,不比叶楚萧弱的壮汉,便冻结成了冰人,失去了生命。 “好冷的刀!” “好冷的心···啊!” 女人如同一股香风,轻飘飘的就飘向了叶楚萧的怀抱。 在飘过来的同时,数不清的绮丽幻象,在叶楚萧的身边回荡。 “呵!幻术!” 叶楚萧单手提刀,一刀劈落。 风! 风之刀划破了风雪,锋利冷冽的风刃,将那看似千娇百媚的美人一刀两断。 鲜血在冰原上冻结,死亡的不洁,被风雪快速的掩埋。 风吹过半张破碎的脸,那被头发遮住的面庞,丑陋如鬼魅,上面长满了黑色的鳞片,鳞片上还烙印着大字。 那是楚国的‘刺字’,被流放的罪人,都会在脸上刺字,用来提醒所有人他们的罪孽。 看起来,这个女人,要么是流放到绝境冰城的奴婢,要么是逃跑的军卒,当然也有可能是犯官家属。 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死在了叶楚萧的刀下。 踩着风雪,叶楚萧继续狂奔。 因为环境的恶劣,以及民风的彪悍。 经历了三次莫名其妙的交手后,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叶楚萧赶到了藏宝的地点。 三座柱形的奇特雪山,以品字的方式,立在荒原大地上。 “终于到了!” “极光板!追逐极光的神器法宝,我要来取走你了!”叶楚萧心想。 极光,在荒斗界,是存在特殊意义的。 它象征着死亡以及亡者归灵之地。 第一百二十章搜索宝库 荒斗界的修行,至少在无定境以下,是不存在延寿效果的。 修行者无法在突破妙境之后增长阳寿,自然也并不存在更加飘渺的阴寿。 但是,超凡的修行者,他们本身的意志与思想,亦远远超越了凡人。 对于凡人来说,肉体的死亡即是灵魂的陨灭。 然而对于妙境以上的超凡修士来说,却没有那么简单。 在荒斗界,极光即为一切超凡灵魂之归宿,死亡的修士,他们的意志与心灵最后的光芒,会向着北方汇集,汇入极光之中,然后在最绚烂的一瞬间,集中爆发回归天地。 也正是因为,在极北之地的最深处,有着这样瑰丽、神奇的场景,人们甚至可以从极光之中,看到已故的先人,在尽情的释放辉光,所以才会有僚人崇拜极光之主。 将死亡视作回归极光之主的怀抱。 而依照小弟叶楚奇所说,极光板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追逐极北的极光,带着操纵它的人,去见证所有超凡灵魂最后的灿烂。 “超凡灵魂的最后绽放,也是灵光的最后绽放,对于需要观摩人性光晕,感受灵动之妙,心灵之妙的妙境修士而言,没有比极光板更好的法宝了。” “当然,仅限于荒斗界!” “拿到极光板,追逐极光,我就能看到数不清毫无保留,毫无防备的灵魂,在极光中尽情的绽放他们最后的光芒,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所需较长时间才能达成的积累,对我而言可能不过是一瞬的收获,我甚至可以因此在妙境,也积累出远超寻常想象的底蕴。”叶楚萧依照记忆中的指示,走到三座雪山的中心。 上百道纸符叠层的千纸鹤从叶楚萧的袖子里飞出来,然后排列成八行,没入那依旧狂躁的暴风雪中。 这些纸鹤会在半空中组成攻防一体的符阵。 不仅会掩盖开启宝库时的异样,如果有人靠近或者闯入,它们都会生效,驱逐来者。 再将十几道更强一些的玉符打入雪地之中后。 叶楚萧终于用真气激活了手中的传国宝玺,玄铜制成的宝玺从叶楚萧的手掌中飞起来,狠狠的砸向大雪覆盖的地面。 地面勐烈的震动起来。 厚实的雪层剧烈的晃动,然后裂开了一个深深的大口子。 阵法的灵光从地底冲起,笼罩在了叶楚萧的身上,似乎在分辨他的气息。 检测到叶楚萧身怀李氏皇族的气息之后,阵法拖拽着叶楚萧,进入了一处被特意开辟出来的阵法空间。 空间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冰封的结晶体,时刻透着刺骨的冰寒。 一面面的冰墙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宝物。 一瞬间,倒也似乎能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即便是经历过六扇门宝库的数次考验,叶楚萧初入这宝库,依旧免不了心跳加速。 这种随手可拾宝的心情,大概和许多人喜欢看赶海视频的原因差不多。 大量的兵器、铠甲、法宝、丹药,以及一些绘制好的符箓,制作好的阵盘,连同更多由机关师制成的大型攻城、对敌器械,都陈列在这宝库之中,分门别类,庄严肃穆。 其中大型的攻城、对敌器械,占据了宝库的三分之二。 这也很好理解,这些大型的攻城、对敌器械,对寻常修士无用,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很有用,而且因为体型庞大,通常普通的储物工具,无法将它们携带走,即使是能携带,也只能携带一两件,对整体局势,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叶楚萧将元阳矿石处理之后,储物手环里就空出了一大片。 攻城器械虽然装不进去,但是那些强力的法宝、珍贵的丹药、储存的符箓等等,可以大装特装。 打开宝库后排的一口口大木箱子。 箱子里一整箱、一整箱的精品灵玉正在熠熠生辉,闪的叶楚萧眼晕。 叶楚萧难以在一瞬间,估量出此处藏了多少灵玉。 只能感慨,果然是一国之收藏,即使是北秦这样的半岛小国,多年的悄然积累,也不容小觑。 再深化联想,大恒千年又积攒了多少家底? 没的说,继续收! 收缴一番后,叶楚萧几乎取走了整个宝库里,最精品的那一批宝物。 至于堆积成山的金银财物、古董字画、奢靡珠宝,还有足有组装一个数千人精品修士队伍的装备,叶楚萧也只是选择性的挑选了一些,放入之前于造化之船上购得的备用储物工具。 不过这些储物工具的装载能力有限,其实也放不了多少东西。 比起叶楚萧惯用的储物手环,都大有不及。 储物工具的本质,是在坚固的材料内部,刻画须弥阵法,将一个狭小的内置空间,通过阵法结合符文的方式放大,叶楚萧的储物手环,在符文技术点的极高的海岛世界,已经算是顶级货色,自然寻常的储物工具,是不能比的。 即便如此,其储物空间,也只是相当于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当然,通常的储物工具,是无法进行套娃的。 一个储物工具里,放置更多的储物工具,用来充当移动的人形宝库,这个想法很好,但很难实现。 须弥阵法之间会存在相互干涉的效果,如果近距离内放置太多,会彼此牵连,导致阵式紊乱。 至于那些拥有更强储物效果,甚至是容纳一小方天地的法宝,确实是存在的,但其基本结构与成型原因,就和一般意义上的储物工具已经不太一样了。 它们不再是依靠在材料内刻画须弥类阵法而存在。 而是因其材料、成因本身的不同,而天然不凡。 比如大恒皇室就保有一口上古巴蛇皮制成的人种袋,不仅可以容纳大量的死物,还能容纳活物。 只要有高手携带人种袋移动,数千上万人的队伍,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世界的任何地方。 这也是大恒幅员辽阔,却能时刻镇压各地叛乱的原因之一。 它所依赖成型的,便不是须弥阵法的刻录,而是上古巴蛇本身的肉身神通。 即使死了的上古巴蛇,被人扒了皮,它的这项肉身神通,也被人以手段保留了大半,残存在那一身的鳞皮之上。 这样的宝物,与普通的储物工具,有着绝对意义上的差距。 叶楚萧现在虽然小有家产,但要想购得这样的宝贝,还稍微有些力有不逮。 直接花道韵在造化之船上购买,太不值得了。 叶楚萧掏空现在的家底,可能能换得一个比较低端的类似物品,但本质上它只是辅助修行需求的道具,将家产全部投入,大可不必。 “没有李氏皇族秘传的修行典籍,也没有极光板,以及真正压箱底的好玩意···看来这宝库里,还有密室。”叶楚萧打量着宝库的四周,寻找着还可以隐藏的密室。 至于李尚诚的记忆里,并不存在宝库内的具体结构与环境。 怎么说,这也是李氏皇族秘传的宝库,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当然不能人尽皆知。 “小弟没有参与过宝库的竞争,只是后来听人说起过。” “当时争夺宝库的那批人,也没有像我这样‘文明’的用钥匙入库,而是直接拔掉了整片山头,将大地都掀开,打碎了阵法空间,掠夺一切。” “用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我现在是摸金派,而那些抢夺宝库的修士团体,属于卸岭一脉。”叶楚萧念头到此打断,因为他没有找到任何的其它痕迹与入口,迫不得已···也要转入卸岭的行列。 一枚元阳雷火弹出现在叶楚萧的手掌中。 有着九死魔功傍身,叶楚萧也不担心炸塌了这宝库,会不会将自己压死。 手掌中的元阳雷火弹顺势丢出去。 宛如火红色透明弹珠的雷火弹,直接砸在了透明的冰晶墙壁上。 媲美慧境修士全力一击,且是雷火属性的雷火弹,狂暴的炸开。 巨量的金红色火焰,在极为喧嚣的光焰效果中,肆掠的塞满了整个目光所及的空间。 那些用材其实不算多好的攻城、对敌大型器械,在雷火弹的威力肆掠下,纷纷倒塌散架,破损严重。 而叶楚萧也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躲避着光焰效果的吞没。 这东西,脱了手就不受控制,用的不好,就是同归于尽的玩意。 剧烈的爆炸、晃动、燃烧之后,整个冰晶般的空间,坍塌了一大半,叶楚萧从一片废墟下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冰屑与碎料。 抬眼一看,在不远处的一块冰墙下,发现了半个若隐若现的洞口。 走到洞口处,探头一看。 一池深蓝色的水液中,一朵冰莲正含包待放。 冰莲一侧,还有一座石台。 石台上,一枚储存讯息的玉简,几瓶用极品冰玉凋琢成瓶,看起来保存极为细致的丹药呈现在石台之上,最边上还有一柄气息惊人的宝剑,只是残缺了,灵性混乱,似乎有两股决然不同的灵性,正在这宝剑中纠缠,随意使用的话,会被这纠缠的两股灵性牵连。 ??? “我极光板呢?” “难不成还有密室?”叶楚萧先下到洞中。 先收起了几瓶丹药,随后拿起玉简贴在额头上。 片刻之后,叶楚萧恍然大悟。 这玉简里,保存着大量李氏皇族的秘传宝典,当然···叶楚萧都不怎么瞧得上。 和原旨教这样横跨诸天万界的大派相比,小小的李氏皇族的所谓积累,也就只能当做一个‘积累’的资粮。 叶楚萧手握不少的原旨教秘传功法、秘术,当然也就瞧不上这些李氏皇族的秘籍。 而除了李氏皇族的秘籍之外,则着重描述了那朵生长在万载冰青中的冰莲以及那柄气息驳杂的宝剑。 “原来,它就是极光板!” “这名字取的···真的是一言难尽,谁能想到,极光板会是一朵冰莲花的模样?” “只能说,取这个名字的人,用心险恶。”叶楚萧心想。 “这名字,就是在误导人,如果冲着板状去找,找破了头,也找不着。” “以后这宝贝归了我,就不能叫极光板这样不靠谱的名字了,它得叫‘凤凰牌自行车’。”叶楚萧又取出三枚元阳雷火弹,将它们依照方位放好,然后又拿起符笔,沾染了灵墨,开始在周围的凌空写画。 这朵冰莲明显还没有完全成熟。 它所具备的最关键的那一项追逐极光的功效,也没有完全激活。 强行采摘,效果大减。 却也难怪,像这样的宝贝,李氏皇族会空置,而不是用它来培养皇室人才。 不过李氏皇族没有办法催熟这朵冰莲,不代表叶楚萧也没有办法。 他从妖女嬴姝那里得来的三阳符箓图中,便有一门‘三阳衍生’符阵,可以用三件阳气十足的宝物为阵心,压迫和激活阵势之中全部的生机与活力。 这门符阵,通常是用来压榨周边环境的生机与活力,用来快速恢复伤势而用。 叶楚萧身怀更有效的九死魔功,并且还有强命天赋,本来以为是用不上了。 放到此地,对那些孕育冰莲的万载冰青液,以元阳雷火弹为阵心催动,效果却只会更强。 叶楚萧有把握,在三天之内,将这一朵至少还需要十几年才能孕育完成的冰莲,提前催熟。 绘阵完毕之后,叶楚萧却没有立刻引动。 虽然此地地处极北荒原,本就是一片死地。 但三阳衍生,吸收、转化的,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生机与活力。 还会消耗一地之地气积累,属于归纳数年之息,融于短短一刹。 引动之时,动静难免稍微大了些。 叶楚萧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大批量的符箓洒出。 又在周围以十二颗三阳雷火弹为阵眼,布置了一套连环的‘四叠三阳万火炎燚阵’,贸然闯入阵中者,哪怕是修为到了慧境,也会在不查之时,被轻易烧成劫灰。 符修与阵修,往往焦不离孟,而他们的手段有许多相似、相近之处,所以阵修有时候兼修符修,反之亦然,一旦有了充足的时间与材料做准备,跨越阶层,超越数目的歼敌、御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做足了准备之后。 叶楚萧又重回宝库之中,启动了三阳衍生阵。 阵起的一刹那间,那原本宁静、深邃、冰寒的冰液,竟然开始出现了沸腾。 而生长在其中的冰莲,则是散发出耀眼的,仿佛极光一般的光辉。 与此同时,围绕着宝库周围,方圆百里之内,暴风雪开始变得愈发的湍急,它们汇集成了巨大风雪龙卷的模样,笼罩一方。 从更远的地方,不难看到此处汇集形成的异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天生灵宝 极北荒原上,不少的强者,都看到了那巨大风雪龙卷的突然形成。 有些人不将这当成一回事,只认为这是极北之地,极端恶劣天气的又一显化。 在这样寒冷决绝的土壤上,更加稀奇、怪异、恐怖的天象,他们都曾见证过,早已铁石心肠。 更多的人考虑的,还是如果这龙卷扩散,蔓延到了族群所在的栖息地,该如何的消弭影响,或是搬迁部落,去更适宜生存的地方。 活着、繁衍,始终是这块残酷土壤上永恒的话题。 但也有一些人,却从细微之处,感受到了独特,踏着风雪,向着这暴风雪汇集之地而来。 他们站在暴风雪形成的可怕龙卷之外,望着这惊人的天地之威,神情逐渐从原本的探究,转化为一丝丝的喜色。 “大量的天地能量正在汇聚、消失,在这风暴雪中,一定藏着宝贝。”一名穿着熊皮大袄的胖修士大声说道。 他似乎并不在乎,因为这样的坦白而招惹来竞争对手。 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勾心斗角,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于此。 天生万物以养人,自然这人世之间,也就有了百样的人。 “是!是藏着宝贝,但是这样的动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炼宝,或是在强行催生某种天生灵宝。” “无论是那一种,里面的人,肯定很难缠。”看起来比男人还要魁梧强壮的女人说着,手里拿出了一个号角,吹响号角,两头仿佛由风雪组成的驼鹿,拉着一架透明的雪车,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魁梧的女人一屁股坐上雪车,那透明的雪车,似乎也模糊且朦胧的发出了‘嘎吱’声,让人担心它可能会散架。 但这雪车终究是承受住了重量,并且开始与周围的风雪之色,逐渐的融为一体。 强壮魁梧的女人,挥动手掌。 “那就让我先替你们去探探路!” 风雪组成的驼鹿拉着雪车,快速的没入暴风雪中,直接加入了那狂暴的龙卷,然后乘着龙卷的风暴,快速的向核心处驶去。 身形稍显消瘦的男子,却在关键时刻,拽住了雪车的尾翼,跟着一道闯入暴风雪。 “胡大娘还是那么狡猾,早就知道她有雪灵车了,竟没防着他。”一名熟悉魁梧女人的修士懊恼道。 “取巧的手段而已,既然是有宝贝,那就拼手段。” “不过是暴风雪而已,又不是没有劈碎过。”手持一把朴刀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滚滚的风雪,竟然逆了此时的风向,向着他汇集。 他那原本显得有些矮小的身形,瞬间膨胀放大。 随后手中朴刀用力的劈出。 雪亮的刀芒,在刹那之间惊艳了半片天幕。 深邃的裂痕,从男子所站定之处蔓延撕裂向暴风雪的深处。 顺着劈出来的通道,男子快速穿梭,同样也有几个人影,跟在他的身后,算是占了便宜。 天地之威虽浩瀚沛然,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天地爆发的能量,都过于散乱,不够集中。 对于修行有成的修士而言,要撕裂那表面一层,看起来格外凶险、狂暴的暴风雪龙卷,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但,他们要经历的才刚刚开始。 自然之威与人为操纵相结合,那才是真的恐怖。 这些人想闯入叶楚萧的炼宝之地,不脱几层皮是绝对不可能的。 冰雪覆盖的地窟之中,叶楚萧也没有闲着干等。 如冰莲这种天地生成的灵宝,它们彻底成型孕成之时,同样也是一种难得的机缘。 只是这种机缘,对于大多数庸资俗人无用罢了。 人类修行,从蛮荒上古时代起,便是一个师法自然,向天地万物众生学习的过程。 然后再在学习的基础上,添加自身的理解与感悟,进行多重升华。 天生的灵宝,它们的灵性、神韵、功能的形成、汇聚、演变,这些如果能够在刹那之间掌握、学习、效仿到,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收获甚至胜过了灵宝本身。 人类是擅长利用工具的生灵,但工具的产生,则源于人类的认知与智慧。 叶楚萧原本的资质,最多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经历了数次道韵的强化,早就已经超出了一般寻常的天才范畴。 此时观摩着冰莲的成型,首先是他最擅长的刀法,在感悟与理解上,有了突破。 刀主九式中的‘木’‘雪’两式,都有了自己的感受与想法。 除此之外,叶楚萧还灵感迸发,创造出了半套冰莲刀法与两式无名刀招。 从其威力上来讲,当然不如刀主九式,更比不得长生刀。 但这却是一个开始。 它是源于叶楚萧个人智慧的产物,是为将来踏足慧境做的准备。 除了刀法之外,在符法、阵法、御剑术等方面,叶楚萧也有了不少的灵感,只是相对更加的零散,还没有具体的整理成型。 “依照一些典籍内的记载,天生灵宝在彻底成型的一刹那,会散发出灵辉。” “守在灵宝旁边的修士,有概率直接领悟这灵宝的先天神通,就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运气了。”叶楚萧继续推动着庞大的地气,汇入阵法之中,将海量的精纯能量,注入冰莲之中。 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冰莲层层叠叠的花瓣,开始一瓣接着一瓣的打开。 每一次花一叶的时候,叶楚萧都会跟着涌起一些感触。 这就像是一个无私无畏的老师,正在他的眼前,毫无保留的展示最真实的自我。 冰莲刀法在叶楚萧的心中成型了。 然后它又粉碎开来,归入了刀主九式的框架之中。 随后又从刀主九式的框架里,抽离出更加模糊的影子,带着刀主九式的痕迹,却又有着自身的冰洁、孤傲。 这并不是一种失去自我,反而是一种逐渐替代,喧宾夺主的过程。 世界上不存在两朵完全相似的花朵,自然也不存在着一门武学、一门绝技,可以按部就班的让两个人,都修炼到真正意义上的绝巅。 所有的绝学,都是由人为所创造的。 自然都带着创造它们的人,所标签上的印记。 但是所有强大的技法,都有它们的共通性,那就是充分的‘包容性’。 刀主的刀主九式,是只属于他的巅峰。 但叶楚萧如果能将刀主九式彻底化为己用,完全的打上自己的烙印,彻底的化为己用,那他亦有他的巅峰。 至于推陈出新,超越其上····那是更加久远的事情了,叶楚萧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狂妄的考虑。 莲花开了七叶,叶楚萧的心头,涌起了无数的想法,又被他印证所学,皆一一粉碎。 看似是一个无用的自我否定过程,但‘自我’恰是在不断的否定与重生之中被淬炼、锻打出来的。 没有经过印证、掰断、揉碎的‘自我’,真的是‘我’? 而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考验,被他人的思想灌输、影响、引导出来的认知傀儡? 在嘈杂中,能够冷静、独立的思考,去判断自身之所为何物,摒弃了绝大多数所不理解、不认同的约束,才是‘真我’的汇聚之始。 人的生命是从还在妈妈肚子里,成为一个胚胎开始算起的。 但‘我’却不是。 轰隆! 叶楚萧布下的三阳炎燚阵开始发威了。 在这苦寒酷烈之地,叶楚萧却要反其道而行,布置出了强大的炎火之阵,这看似是在与天地对抗,吃力不讨好。 但换一个角度来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与天地的合作? 天地之间,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这样的苦寒酷烈之地,阴寒之气是主流,温暖是奢侈。 但叶楚萧却以三阳炎燚阵,重叠数层,形成了一个环环相扣的效果。 一层是对抗,两层是拉扯,三层以上则是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去构建一种新的平衡。 天空与大地的冰寒与中间空气中流淌的火炎,形成了一种阴阳互生,相互轮转的结构。 贸然闯入这座连环大阵中的修士,纷纷都吃尽了苦头。 他们不仅是在和叶楚萧的阵法对抗,也是在与已经收到影响与约束的天地之威对抗。 “好强大的阵法,好精妙的构建!” “能有这样阵法修为的,一定是南人!”阵法之外,留着杂乱胡须的僚人巫师这样说道。 “这里是北地,是我们僚人的地方,南人要想拿走我们的宝贝,那绝不可能!” “大巫师!你是懂阵法的!你说该怎么破阵?”手握朴刀的男子问道。 巫师道:“这个阵法只以炎、寒对立,构建了阴阳两极,既是极简,却又是极难。因为越是简单的阵法,就越难破解。” “大巫师!说我听得懂的。”男子不耐烦道。 “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有着很多追求者的美丽姑娘,你只要击败所有的竞争对手,就能抱得美人。但如果这个美人,她没有追求者,只是自身很强,又不喜欢你,那你就很难有法子可想了。”巫师说道。 “那难道就真没办法了?” “这个姑娘在什么地方?我要去试试!”手握朴刀的男子很向往似的说道。 巫师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比喻,比喻你懂不懂?不是真有这么一个姑娘,我是在用姑娘来比喻这个阵法。” “哎···算了!和你们这些蛮子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记住,进去之后尽力的去斩断那些火炎,让它们彻底的消失就行了!” “人为的平衡,终究是无源之水,只要打断平衡,天地间的寒气,会自然将这阵法熄灭。” “得嘞!等我破了这鸟阵,大巫师你记得帮我介绍你说的那个姑娘。”男子说罢,扶了扶头上的贴耳帽,随后一刀斩出,杀入了那已经是冰火两极的大阵之中。 阵法的晃动,也同样吸引了叶楚萧的注意。 在学习冰莲绽放时,释放出来的讯息同时,叶楚萧分神一刹。 “有人看穿了我阵法的破绽!” “也很正常,这毕竟也不是什么真的绝阵,只是我临时结合环境,布置出来拖延时间的产物。” “不过以为就这么简单的话,那可小看我叶楚萧了!”叶楚萧手掐印诀,早就埋伏好的玉符,从地底爆开。 玉符在碎裂之后,生出了一些从地底冲向天空的雷。 这些违反规律,从地底劈向半空的雷,在这阴阳互生的阵法中,起到了一个推动的化学作用。 冷与热交替的雾气之中,这些雷霆就像是一道道颠倒了自然规律的绳索。 在入阵者的眼中,所见、所感知的一切,都发生了斗转。 火热变成了寒霜,风雪化作了炎焱。 大巫师站在阵外,看着这突然涌起的雾气以及阵法外圈曝露出来的一些痕迹,面色大惊。 “糟糕了!” “好狡猾的南人!他居然还有埋伏,以倒行之雷,颠倒了阴阳。”大巫师试着向阵中传讯,但讯号被屏蔽,根本无法精准的传递讯息。 而身在阵法中的人,却还在那手握朴刀的男子提醒下,奋力的斩灭着所谓的‘火炎’。 当阴阳被颠倒,他们眼中的火,实际上是天地自生的霜寒。 叶楚萧布下的阵法里,火炎确实是无源之水,迟早有耗尽之时。 但是天地自生的霜寒却是无穷无尽。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很快就到了夜幕落下之时。 当天地间开始变得漆黑。 阵法中的结构,又发生了变化。 杀机变得更加的明显,暗中的冰火交锋,碰撞出的裂痕,往往会让不小心撞到的人身受重伤。 而叶楚萧所在的地窟之中,冰莲已经绽放了一半。 只是,越往后越艰难。 前一半的绽放,叶楚萧消耗的可以算是这朵冰莲本身的积累。 但是后一半的绽放,则需要完全依靠叶楚萧本人来一手推动。 布置在洞窟里的阵势再一变。 三枚元阳雷火弹竟然开始主动的融化起一部分来。 它们的融化,结合地表的阵势,形成了一股绝强的地热火力,渗透入冰层深处。 冰层深邃处,许多冻结了千年、万年的寒冰,开始破裂。 在它们破裂的一瞬间,那些被挤压、冰封、冻结在寒冰里的气息,也都蜂拥渗透上来,为叶楚萧所收集,全都注入到了冰莲之中,引得冰莲更加娇艳、顺利的绽放。 第一百二十二章弹指入化境 悄然之间,代表着叶楚萧第三种天赋‘塑能’的道韵,在他的身体里彻底的化开,完完全全的被吸收消化。 这也意味着,叶楚萧可以再次融入第四缕道韵,进一步的提升资质,同时获得新的天赋。 不过此刻的叶楚萧,显然无暇分神。 他此时必须全神贯注的操控阵法,进一步的帮助冰莲加速孕育。 为了安稳的将冰莲拿到手,他确实布置了重重阵势在外阻隔。 但是这一层层的保护并不是绝对的。 只要敌人够多、够强,那么无论他设置的阵法有多厉害,被打破也是迟早的事情。 时间缓慢推移,那些被困阵中的极北修士们,渐渐的也在阵中寻摸出味来。 一部分对应阵法有经验的修士先借助各自手段闯出阵来,站在阵法之外,以不同的手法,观摩着整体的阵势格局。 “借天地之势成阵,那就斩断它与天地之间的联系。”乘坐这半废鹿车的女修士,此时看起来灰头土脸,脸色极为难看。 伸手一招,道一声:“来!” 一对晶莹锋利的鹿角,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将鹿角交叉在一起,随后她的身上就冒气了浓浓的黑烟。 紧接着就站在山坡上,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姿势绝对谈不好看,给人的感觉只有怪异和扭曲。 “妖婆子终于打算用点真本事了,那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一直没有入阵的巫师在一旁说道。 随后举起手中的法杖,口诵起了古怪的咒语。 在咒语的加持下,女修跳动的也愈发的激烈、狂躁。 在这本就明暗不定的环境下,二人的施法,更像是在刹那之间,在这龙卷风暴之中,掐断了光源。 只在突然之间,天光便已然大暗。 所有的光线,都在那么一刹那之间,消失在了女人的舞蹈里,仿佛被她手中的一对鹿角吸收。 除了天地间咆哮的那些自然之声。 回荡着的,便只有巫师逐渐宏大,弥漫满山谷和雪地的咒语声。 此时,天地变得更加的混沌不清。 而叶楚萧布下的阵势,也随之威力下滑。 这也自然,虽然叶楚萧是依天地布阵。 但是地势可依,而天威难依。 一者有形,一者无形。 无形之天威,相比起有形之地势,借助起来要难的多,变数也更多。 阵修之中存在鄙视链,鄙视链最底端的,自然是那些照本宣科,只懂得在固定的地方、固定的场所,布置固定阵法的小垃圾。 这种阵修,一辈子也就那样,稍微高级一点的阵法,他就布不出来。 再往上就是以阵旗、符纸、阵盘等物为依凭,做到因地制宜,灵活变阵。 这就是阵修中的精锐,已经超过了半数以上的阵修。 而能借天地之威的阵修,便属第高端阶层。 以前叶楚萧处于第二层,现在却是又有了感悟,进入了第三阶段,高端阵修的门槛。 至于再往上,能借来星斗之力为阵,撼动斗转星移的阵修,那就属于阵修中的传说级别。 能达到这个级别的阵修,哪怕本身修为再不值一提,也无人敢丝毫小觑。 通常是将之与‘无定’修士列作等号。 言归正传,当叶楚萧布置的阵法借天地之势,被打断了一半。 阵法的威力大减。 那些闯阵的修士们,便兴奋狂躁起来。 要将之前在叶楚萧这里受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 一道道身影穿过了重重云雾之层,撕裂了那些又纷纷扬扬落下的风雪。 冥冥之中,有人召唤出巨大的骸骨战士,抽出锈迹斑斑的巨剑,狠狠的一剑劈砍在了叶楚萧剩余的阵法之上。 阵法仿佛在一瞬间,发出了嘎吱、嘎吱,乱颤乱响的声音。 各种术法的灵光,剑法激昂的剑气,以及各类符咒、法器的沸腾,将此刻的山坳,点缀的五光十色,宛如深夜里,城市的霓虹。 突然之间,整片天地,都似乎颤抖起来。 山峦起伏之间流动的气运,似乎具备了颜色,拥有了形状。 再然后,便是一道掀翻天地的爆炸声。 宣泄的正兴奋的修士们,措不及防之下,不少人直接在这第一波爆炸中陨灭。 即使是有所防备的,也难免灰头土脸。 这是元阳雷火弹在阵法积蓄海量能量后,自然爆发出来的轰炸之力。 就像人死之前有回光返照,强势且没有收束、控制的阵法,在被彻底解开前,亦会有宣泄能量的爆发。 爆炸是一波连着一波的。 等到这一波波的爆炸结束之后。 所有人从这种天摇地动的爆炸中回过神来,除了感觉劫后余生,同时也生出了无限的喜意。 通往重宝的路···彻底打通了。 在看到宝贝之前,人们通力合作,向着地底开凿挖掘。 很快就直接启开了那个北秦人悄悄设置的宝库。 整個宝库地基都被起出来了,再说有没有钥匙这种话,就显得可笑。 宝库的第一层,都是一些寻寻常常的金银珠宝。 虽然很让人眼红,但是那些最强的一批修士却志不在此。 他们追寻着气息,快速发现了藏在正常宝库下的窟洞。 撬开窟洞,见到的却是干涸的水池,以及倒塌空荡的地窟窿。 大阵的最后一炸,似乎在地底炸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这裂缝绵延伸展,似乎与一些地底的暗流、裂缝联系在一起,真追到裂缝深处去找,说不定会在地底深处迷路。 站在那深邃幽深的裂口前,所有前来参与此次夺宝的修士,都面色阴沉一片。 “好算计!” “咱们还是上当了!” “阵法守得住,此人就在此炼宝。” “阵法守不住,他就借助阵法炸开地缝,然后钻入地缝逃走。”之前大显神威,此时面色尤为虚白的女修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惜,就是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炼了什么宝贝。”手持朴刀的男子说道。 巫师道:“应该是一种生于冰原,寒属性的宝贝吧!” “这里的地脉寒气,都快要掏空了。” “不过往后至少上百年,这里会比较宜居,虽然天气恶劣,但是地下却不冷了,可以种一些耐寒的粮食,也能生长牧草。” 这话一说,一部分身后有部落、部族的修士,纷纷露出了贪婪。 此时的叶楚萧呢? 他正踩着冰莲飞速在地底暗流中穿梭。 那名女修只说对了一半。 外部阵法的大爆炸,同时也是一次大规模的地脉寒气挤压。 等同于用最为激烈的手段,将方圆数百上千里内的地脉寒气,全都压缩进入了冰莲所在的洞窟中。 于一瞬间,大量的满足了冰莲完成孕育所需的养份。 叶楚萧不一开始这么干,不仅仅因为,那时候冰莲需要的养份更多,即使这么炸上一下,也可能不够。 更因为那时冰莲绽放成熟度不够,太过刺激下的‘拔苗助长’,有可能导致其直接被冲毁。 天生的灵宝冰莲,因为是叶楚萧亲手完成培育,第一时间收取。 对于冰莲的天生灵性而言,叶楚萧就像是它的父亲。 所以完全不需要有炼化和适应这个过程,到手的一瞬间就得心应手,其中的功能与功效,也自然了然于胸。 追逐极光,自然是冰莲的重要功能。 但也只是功能之一。 它还有聚能、护身、清心、祛心魔、快速穿梭等多种功效。 如果选择‘杀鸡取卵’,冰莲之中的九粒冰莲子,每一粒都是疗伤、修复精神魂体,增长寿命以及提升功力的宝药。 叶楚萧也可以选择花费时间和精力,将这九粒冰莲子炼成一套法宝‘极光珠’,九粒极光珠都是可远攻、可近防,威力同样不可小觑,与冰莲合在一起,直接就化身为高速移动炮台。 想想那场面,都会让叶楚萧将来的对手觉得可怕。 “继续提高、提升冰莲,或是炼化冰莲子,转化为极光珠,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依照计划,追逐极光,提升修为。” 叶楚萧驱使着冰莲飞出地底。 随后愈往北方而去。 越是往北走,天地间的阴寒便越盛。 如果不是有冰莲护持,外界的寒冷,确实到了叶楚萧也会觉得难以承受的地步。 而此时的叶楚萧,已经可以看到一缕缕的极光,在北方似夜似白昼的天幕下闪烁。 而一些‘流星’会偶尔的汇入极光。 那是妙境修士死亡后,所残留的灵魂。 灵魂状态下,残余的修士灵魂,早已经失去了自我。 它们只是无意识的在展现,展现它们生前的经历、思想。 强大的灵魂余波,偶尔也会在极光之中,拥有一小片属于它自己的舞台,绽放出那些令其刻骨铭心的画面。 在荒斗界,死亡的修士,会将他们的智慧与福泽,再次的洒落回人间。 极北的冰原上,总会有一些吃苦耐寒的修士,在这里观摩着极光。 他们中有些在修行,也有些在记录、收集。 前者属于自己跋山涉水前来此地,快速积攒功行的苦修士。 而后者,他们则是用这做生意。 记录着许许多多修士生平,死后最后绽放画面的画卷、留影石等等物品,放到中原地区都会高价。 其中又因为记录的人物、画面丰富程度,层次高低不同,而价值有所区别。 简单来说,这些直接记录的物品,就相当于一次性的经验包。 特定可以供给妙境以上的修士学习、吸收。 此时的叶楚萧当然不需要这些次一级的玩意。 他驾驭着冰莲,划破虚空,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闯入了那瑰丽灿烂的极光之地。 那本是极光主宰的领地,寻常的修士,再如何想要遁天追逐,也始终无法触摸到边界,只能远远的眺望,然后模糊的学习、收集、记录。 唯有像冰莲这样,天生带有追逐极光属性的天生灵宝,才有这个可能,带着它的主人,直接闯入极光的国度,近距离的观察。 仿佛突破了一片水层,又像是刺破了某种禁忌。 叶楚萧跨过了翠绿和幽蓝夹杂的极光,站在了这寂静无声之地。 冰莲就在脚下,它吸收着极光,继续成长。 而叶楚萧也在观看,观看着极光之中,记录着的那些过去的人与时。 他们致死都不曾对外宣泄的真实情感,此时却在叶楚萧的眼前上演,同时变幻的还有与之对应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都在叶楚萧的眼前坦诚。 于此,叶楚萧在妙境的积累飞速的上涨。 或许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叶楚萧感觉自己突破了! 从妙境到化境···如此的简单,说起来玄之又玄,实际操作起来,却又好似只是叠了一张纸。 “果然,‘和平主义’的原理就是烧开水,妙境到化境的基础就是见众生。” “见到了,就突破了!” “感悟?还不需要什么感悟!” “感悟是,又不是这样刹那的,妙境入化境,再从化境入慧境,其实就是见天地、见众生,最后再见自己。” “妙境是推开了见天地的大门,见众生的慧眼,看的时候,是不需要总结的,因为总结本身不属于天地,也不属于众生,只属于自己。” “总结出来的,也不会天地的道理,众生的道理,仅仅只是自己的道理。” “从实力上来讲,当然也有变化。” “因为,炁随人动,我见了众生,便知道了众生的喜怒哀乐,知道了他们的七情六欲,以炁来干扰、干涉、操纵他们的情感,或是以自身的情感,来更加丰富的支配天地,无论是哪一种利用方式,都比以往更加的精致,更加的细微。” 虽然已经进入了化境,叶楚萧却没有停止感悟。 化境即为见众生,见多少是众生? 三人为众,这也是众生。 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一亿人···他们还是众生。 众生与众生不同。 化境与化境不同。 叶楚萧有这个机会,为何不多见一见、多看一看? 不知不觉的,他盘腿坐下,坐在了冰莲之上。 那在流动的极光中,不断闪烁的记忆与思念,偶尔也如潮水般向他冲击而来。 一切强大的情感,会冲击到叶楚萧,让他感同身受。 “喂!你好像哭了!”有人递过来一张手帕。 叶楚萧早就知道了对方的靠近,只是没有感受到恶意,所以也没有在意而已。 此时扭头一看,发现竟是一名瞧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最活泼可爱的年纪。 在她的脚下,踩着一口冰玉色的葫芦,显然这也是一件能够追逐极光的特殊法宝。 羊羊浅心得! 今天是羊的第五天···大概! 还有咳嗽和流鼻涕,身体也很虚,但总算是该没有大碍了! 所以下午就浅码了一章。 知道不解渴,但现在也就这点产能了。 多了还是怕猝死。 这里对那些还没有羊的朋友们提出警告,如果你们的身体和废纸一样千疮百孔的话,就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这绝非小感冒这么简单。 当然,如果身体强壮,可能很轻松。 反正废纸是被自家老爸传染的,他的情况似乎就要稍微好一些。 首先,症状第一天凌晨,开始不停的出汗,半张床都湿了。 担心连累家人,连夜出逃到宾馆。 第二天一早,在吃了退烧药的前提下一测,好家伙···顶峰在四十一度,看没看见太奶,废纸是不记得了,因为那会子的记忆,废纸都很模糊。 扛了一天,在没水没食,且难受至极的情况下,废纸只能选择灰溜溜的返家,当时的感觉是,站在地上,感觉整个地球都在晃。 第二天,依旧发烧,不过温度下降了一些···具体多少不知,因为烧迷糊了,体温枪被遗留在了宾馆,并未带回家。 随后就是鼻塞、头疼、刀片嗓,以及浑身酸疼、身体乏力、吃不下东西,浑身发冷,等等一系列的症状,是全都一块来的。 对于这一天的记忆,依旧是模糊的。 第三天,稍微好转,鼻塞、咳嗽、无力,稍微动一下就晕眩,喝了半碗稀饭就浑身冷汗,晚上鼻子堵,依旧难以入睡,只能片段式的,一点点的积攒睡眠。 第四天,舒坦了许多,至少吃得下了,也不再有任何发烧的感觉,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废纸才感觉到了‘自我’,之前就像是身体单纯的在求生。 今天是第五天···大概! 也有可能废纸过糊涂了! 总之就是,能不阳,千万别阳。 没有什么挑个症状轻的接触感染这回事,症状强弱,是你自己身体素质决定的。 其次,阳了别吹风、别洗澡、别乱动,好好养着。 就是这样! 谢谢大家的关心与鼓励! 爱你们呦! 第一百二十三章智慧在战斗中升华 极北的冰原上,能够孕育出冰莲这样的天生灵宝,自然也能孕育出别的。 只不过这类的法宝,多收藏于豪门大派而已。 天生万事万物,有得即有失。 只是得失不由人定,而是天定。 所谓人定胜天,或许便是夺走天地的得失,化为自身的增与减。 叶楚萧没有接过手帕,自己用袖子擦了擦脸:“看错了,这里露水有点大而已。” 少女愣愣的收回手里的手帕,然后左顾右盼,随后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位置,凌空摆开了一些器具,开始作画。 叶楚萧也没有多在意这名少女,转过脸去,继续观摩。 见众生是一种另类的积累,叶楚萧也不清楚,今次离开后,往后是否还有时间和机会再来,索性便一次性的看个够。 时间悄然流逝。 此时与彼时,仿佛已没有什么不同。 但对于叶楚萧来说,他却在这一刹一刹的时间流逝里,仿佛已经经历了千百次的轮回。 观看他人的过往,再直视其灵魂最后绽放的余光,虽是旁观者,却也时常会感同身受。 “哪個···你有看到过‘贝秋叶’吗?”还是之前那个少女,她又凑拢了过来,对叶楚萧小声问道。 叶楚萧点点头:“之前见过,在西北边一点,那团好似丝带状的极光附近,你可以去找找看。” “哦!好!谢谢!” “我打算用一共十二幅画,来收集整理贝秋叶的一生。” “她是有记载中的第一位女剑神,生前的一手‘千丝绕灯剑法’,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关于她的具体往事,流传下来的却不多。甚至是她的剑法,也因为无人能得真形,而被拆分成了好多种次一些的剑法,大失水准。” “因为这样,也有人觉得她不配剑神的名号,觉得只是被吹捧过度。我就是要用我的画,将一位女剑神的过往呈现出来,还她一个公道。”少女自顾自的在一旁说。 叶楚萧听着却没有回话。 在他看来,贝秋叶的一生,尽管略有波澜,却也依旧算得上陈善可乏。 其幼年丧亲却意外拜师高人,少时成名,受江湖名杰追捧,是最负盛名的女侠之一,这个阶段的贝秋叶,其实与一般系出名门,容颜美丽,有些修为,但是也谈不上多高深的女修没有多大区别,往往是一些所谓江湖少侠‘命定’的红颜知己,一些所谓江湖豪客的功勋章。 她真正的命运转折点在三十八岁时,那一年她的丈夫死在了与魔教修士的决斗之中,二子一女也纷纷接连因阴谋惨死,她提剑出了碧水山,开始磨剑战群雄,这一战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后的贝秋叶,早已是意境极限强者,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当时江湖上以剑法论,无人出其右。 只可惜,百年一过,依旧都故去了。 “千丝绕银灯,名字听起来很美,但她的剑法一点也不美。”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才是她剑法里的真意,没有那绵绵无尽,仿佛无穷无尽的丝线缠绕的恨意与怨气,就用不出这门千丝绕银灯剑法的真正威力。” “这也正常,技法终究只是心灵和意志的载体,只是有些大宗师,他们胸怀广阔,创造出来的手段,能够承载更多人的思想而已。”叶楚萧说道。 身处极光之中,见多了所谓波澜壮阔的人生,叶楚萧早已经波澜不惊。 那些在数十年里,好似夺去无限光芒的人,放在滔滔的历史长河之中,却又时常渺小的犹如一粒沙。 时间的长度与空间的广度,有时候确实会将人的所谓坚持,打击的体无完肤。 “只有凌驾在狭隘的时间之上,不被记录在这样的地方,才是真英雄。”叶楚萧感慨说道。 少女听的似懂非懂,冲着叶楚萧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就自顾自的去寻贝秋叶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叶楚萧失笑一声,忍不住摇头,感慨自己的矫情。 “以为自己八风不动,但其实这种自以为,何尝不是一种动摇?” “反而还不如这少女的清澈心境了!”叶楚萧收束心神,调整好状态之后,继续观摩。 时间往后又推移数天,少女似乎做了几幅画,脸上的神情却不甚满意。 和叶楚萧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极光之地。 从头到尾,二人都不曾互通名字。 少女离开后一个月,叶楚萧已经有意离开。 继续看下去还有好处,但是好处不多了。 他接下来需要的消化,然后从所见之中将掰碎了的‘自己’揉捏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见自己’,也才能突破到慧境。 一片树叶载着一名青年修士,飘入了极光之中。 他是奔着叶楚萧来的。 “要走?”青年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打一场再走!”青年随手亮出了一对手持宝剑,一套飞剑剑匣,一幅阵盘,以及一只符笔。 显然是擅长这四种手段,要怎么打,全凭叶楚萧这个对手选。 “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叶楚萧问道。 青年一愣,随后摇头道:“也不是!只是碰巧在这种地方遇到,我又没有和你打过,我觉得可以打一打。” 这回答让叶楚萧一愣,随后这才反应过来,这才是荒斗界的特色。 “你不想打?”青年诧异的问道。 “打架可是好玩意,看你也应该已经过了化境,从化境入慧境,需要的是提炼真我,没有什么,比在战斗中更容易寻找到真我了!”青年眼神热烈道。 叶楚萧道:“好!” 随后看了一眼青年身前拍开的那些兵刃、器具:“手段你随便用,我不会留手。” 青年笑道:“正好!我也不会!” 说罢之后,先摘下双剑,犹如一道疾风般斩了过来。 人与剑,完全变成了一条弧线,宛如流星划过天空。 长剑刺入空气中,一丝丝的剑气点爆了空间,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爆响。 一连串的音爆声,先于剑气,先于剑光,先于长剑本身传递到叶楚萧的跟前。 “剑法不错!”叶楚萧递出一句评价。 这样的语气与态度,莫名的就令人恼火。 青年的情绪被挑起来,剑气也因此变得更加的炽烈了一些。 叶楚萧的身体平淡的往后退飞着,就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般,就在他退到一定的程度之时,身体忽然更快的朝着前方反扑回去。 迎着青年那犹如闪电般的一剑,叶楚萧的身体自然而然的飞起,元阳宝刀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逐渐上扬的曲线,凌空飞射。 此时,两人都划出了弧度,一个上抛,一个下陷。 却又在这极光尤为绚烂的地方相会。 周围观战的,只有那些早已消亡,只余下残缺的记忆,在这里循环播放的残魂。 刀与剑上下相对,寒光闪烁,叶楚萧的目光沉静如水。 从那双剑上传递来的力道,让他已经有些摸清了这青年的底细。 是化境修士,但是积累远不如他深厚。 如果他打算以力压人,那么可以在三招之内结束战斗。 不过与这青年交手,也算是有点意思,至少可以帮助叶楚萧熟悉这个世界的战斗风格与战斗节奏,叶楚萧倒也没有必要立即以力破巧。 显然,这青年也意识到了,在积累上他比不上叶楚萧,但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愈发的战意高涨。 双剑挥舞,却是两套不同的剑法配合施展了出来。 两种剑法相互之间环环相扣,组成了一个更加完整的整体。 “好家伙,这是玉女素心剑法?”叶楚萧心想,手下却不停,刀主九式信手拈来,特别是风、雪两式,都犹如羚羊挂角,丝毫不着痕迹。 往往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却恰巧打在最关键的卸力点上,逼得青年不得不回身守退。 两人拆解数十招,叶楚萧没有使出全力,青年却也仅施展了武修近战的手段。 “我叫‘关傲’,江湖人称‘小东侯’。”青年退后两步,终于自报家门。 他说江湖人称他为小东侯,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剑圣东侯,擅使的便是双剑,也姓关。 “萧夜!”叶楚萧的小号张口就来。 走江湖,用小号,这还用多说? 这年头下咒、下蛊的手段那么多,叶楚萧也不能断定,有没有人可以直接以姓名下咒这么丧心病狂,防一手也是好的。 “你的刀法很不错,我见过的人中,也就击浪刀卢腾飞,有你这样的水准。”关傲说道。 叶楚萧杵着长刀立在原地,断定道:“他不如我!” 关傲有句话没有说错,战斗是一种迫使人极度专注的修行。 如果叶楚萧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挥霍,那他突破慧境的方法、方式还有很多种选择,但时间有限的话,那就唯有以战养战的方式,盗取天机最为适合。 所以,一个狂傲、引战的人设,就相当有必要。 至少他这一句话传出去,关傲口中的卢腾飞,就一定会来找他打一场。 “赢了我,我就认他不如你!” “这次,我要变手段了!”关傲说罢,双手虽还是持双剑,但摇身一晃,身后又出现了两条能量手臂。 这两条能量手臂,一手持符笔,快速的凌空绘制符箓,一手持阵盘,已然开始布阵。 叶楚萧也是多门兼修,此刻却没有想着以同样复杂的手段应对。 他反而更加的‘纯粹’。 刀主九式中,其它的招式,都暂时弃之不用,只以‘雪’式应对。 这是叶楚萧感悟最深的一式,也是叶楚萧提炼自我最多的刀法。 刀光溅落之时,那践碎如倒映的雪色冰光中,叶楚萧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剑气碎裂,阵法和符光散去,叶楚萧仅以一刀,反复切割,却令得那关傲节节败退,根本无力抵挡。 最后一刀,关傲被震出了极光笼罩的区域,双剑脱手,飞落长空。 “是···我输了!”关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叶楚萧冷淡道:“小东侯,你是吗?” 关傲垂头丧气:“不是!” 说罢羞愤欲绝,驾驭着法宝化作流光而走。 “这就走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叶楚萧道。 “你把人脸面都削干净了,他不走还能怎么样?” “我猜他宁肯被你一刀杀死!也好过你问他那一句。”少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正是之前认识,来这里画贝秋叶的那名少女。 “我完全是出于好心。” “他说要在战斗中找寻自我,但是却又以‘小东侯’自居,且沾沾自喜,这如何能找到自我?”叶楚萧说道。 少女道:“你赢了,就有道理。” “对了!上次没有打招呼,莪叫温婷婷,来自温家山城。” “萧夜!”叶楚萧说道。 “萧夜!这个名字没听过···不过很快就会名动江湖。” “关傲这个人气量很小的,你身怀天生灵宝的事情,他一定会替你广告天下,不如你同我去温家山城避一避。”少女温婷婷说道。 叶楚萧笑道:“你猜我为什么放过他?” 少女闻言,娇俏的小鼻子一皱:“哦!原来是这样,你真狡猾,故意让他替你扬名,吸引人来挑战你。” “说的不错,不过我也怕太麻烦。” “所以,温家山城···我还有机会去吗?”叶楚萧对少女问道。 少女和他接触了有一段时间,早就看到他脚下的冰莲,事后他却没有等来袭击。 无论如何,至少说明少女是值得一定信任的。 “你要在我们温家山城设擂台?”少女问道。 叶楚萧道:“这对你们,也有好处不是吗?” 温婷婷道:“看来你一早就计划好了,心真脏,我后悔邀请你了!” 叶楚萧道:“但是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来的水。” “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温婷婷道:“当然不会,不过我温家山城的人,也要挑战你,你不能拒绝。” 叶楚萧笑道:“求之不得!” 二人一道,一前一后,拉扯出两道绚烂的极光,划破长空,越过了巍峨的极北高山,穿过了绝境边城,直往中原腹地而来。 一直向南走,空气越来越暖和。 而天地间充斥的能量,也不再只有一股凛冽决然的寒意,而是开始变得五花八门,且更加的浓郁、充沛。 没有这样浓郁充沛的天地能量环境,哪怕是规则有不同,也很难让修士们,在短短数十年间,便走完其它世界修士需要数百年才能走完的修行道路。 第一百二十四章洞察与连战 寻常修士很少直接驾驭法宝长途远程的赶路,哪怕荒斗界的天地能量格外充沛一些,这么干的修士也少。 不过使用天生灵宝的话没关系,这种天地自然生成的灵宝,都具备了强大的自主聚能效果,能够很大一部分消耗,都不需要使用者来提供,大大降低了续航难度。 温家山城听着有些小家子气,但果真到了就会发现,这是一座极为繁华、盛大的修士城池。 山城盘山而建,没有城墙和堡垒,但是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建筑,却又依山而成。 这让整座城池,都显得格外的立体,站在高处眺望,城市一层叠着一层,显得繁杂又奇幻。 “欢迎来到温家山城,我们整个山城依山而建,汇集了十方灵脉,一共有三千个甲级洞府,十万个乙级洞府,丙级和以下级别洞府更是数不胜数。” “山城里登记在册的修士超过了十万人次,每日南来北往途径我们山城的修士,更是无法统计。”温婷婷呱唧、呱唧的向叶楚萧介绍着温家山城。 “不错,真壮观!”叶楚萧感慨道。 入得城中,温婷婷出示令牌,将叶楚萧安置进了一间甲级洞府。 说是洞府,实则是一处独立的小庭院,唤作聚春小院,庭院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单独设置了聚灵阵,不仅天地能量充沛,并且能量也经过梳理,温和且舒缓,易于吸收或者利用。 当然,以叶楚萧目前的修为,住什么样的洞府,其实区别不大。 如果怕麻烦的话,住乙级洞府要更清净一些。 不过,叶楚萧此次来温家山城的目的,就是设擂战群雄,倒也无妨了。 让温婷婷帮忙去做‘宣传’,没等到叶楚萧在洞府内安置稳妥,挑战者便已经登门。 率先向叶楚萧发起挑战的是温家山城的本地人,和温婷婷一样姓温,不过不是嫡系主脉,而是旁支···甚至是干脆赐姓的门客。 他们来战叶楚萧的目的很简单,代表温家试探叶楚萧,同时也帮助叶楚萧扬名。 如果叶楚萧是个银枪蜡头,那温家自身就是一头勐虎,将叶楚萧这块到嘴的肥肉吃掉。 但若是叶楚萧真的像温婷婷说的,是一名高手,那温家也不介意抬一手,成全叶楚萧。 叶楚萧洞悉其中的规律,没有保留,轻易便击败了这几名温家派来试探他的人,证明了他的实力,也震慑了温家人。 随后寒刀萧夜的名头,开始在温家山城叫响。 因叶楚萧通常用刀主九式之中‘雪’之一式对敌,刀招如那凛冽入侵,冰封万里的寒冰暴雪,故而得了寒刀之名。 这样的江湖诨号,只能说是既不惊喜,也不令人难堪。 甚至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这个称呼就会更新换代。 小小的‘寒刀’二字,承载不住叶楚萧的全部。 随后自然是叶楚萧在山城聚春小院设擂,一日之间连胜七人,三日连胜二十二人,其中还包括了惊梦散人李飞宇、古恶神温磊、妖血菩萨见空这样成名已久的人物。 踩着这些人的名头,叶楚萧开始在荒斗界修士群体中,具有一席之地。 他不再是无名之辈。 而通过连番的战斗,确实是磨砺了叶楚萧的心灵与智慧,他能感觉到‘自我’的光辉,在战斗的打磨之中,最容易清晰的显现。 如果他能这样一直战斗下去,从化境破入慧境,也绝非难事。 松亭之外,叶楚萧正在面对他今日最大的对手,出自南华剑派的当代大师兄古御魂。 此人被称为‘裂天剑客’,精通武道剑术和剑修御剑之术,更修有一手强横的裂天剑气,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与叶楚萧之前遇到的那些小有名气的对手,都是不同。 此人境界上也要超出叶楚萧半截,抵达了化境巅峰,正是要赢走叶楚萧的冰莲,入极光之境,观摩众生残魂余韵,增强底蕴。 “裂仙剑!长三尺七寸,凌厉迅勐,已如极品灵宝之境,萧兄可要小心了!”古御魂长剑一扬,便是剑气四溢,正在蓄势。 叶楚萧如渊似海站立在那里,道:“我用刀,一口元阳宝刀!来吧!” 古御魂见叶楚萧虽未出刀,却已经有了惊人之势,不再分说,抢先出手。 此时只见这古御魂长剑一举,竟引来了一缕缕天光临身。 天光照耀之下,他的人竟然与光融为了一体。 刹那之间,剑已向着叶楚萧袭来,恍忽犹如天地之间,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大大的伤口。 整个松林都被凌厉的剑气压的往下沉,空气变得沉重,原本还弥漫在林间的雾气,此时也都开始下沉,化作水滴清洗着松林与草甸。 “来得好!” 叶楚萧赞叹一声,随后挥手出刀。 他这一刀使出的时候,寒霜便冻结了所有的雾气与水色。 刀风过处,仿佛将人带到了凛冽寒冷的北国。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这一刀仿佛是满山的风雪,却又不止于此。 对于值得重视的对手,叶楚萧从不大意。 这一刀,融合了刀主九式中的雪、山二式,看似简单,实则已经是繁复之极。 古御魂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已经冻结了他的全身,就要将其冰封在这茫茫无尽般的刀势之中。 不及多想,便直接开启功体,背后浮现出一只金乌,熊熊的金炎笼罩住全身,驱散寒意。 随后古御魂不假思索,还给叶楚萧一剑,剑上的剑气和杀气都很重,宛如满天岛云密布。 这一剑刺出,忽然间就将满天乌云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而这光又和真正的阳光融合分离,它们虽然混合在一起,你却能够分辨出来,究竟什么是剑光,什么是阳光。 剑尖奇异的震动。 震动一起,半个天空都开始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剑锋虽然在震动,四周一切本来在动的,却忽然全都静止。 在这一瞬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某种静止的画面。 画面,终究是被叶楚萧一刀裁开。 叶楚萧手中的刀,就像是切割画纸一般,生硬、冰冷且没有多少美感的从这幅画卷中划过。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强烈的存在气息,突兀且霸道。 随后迅速的蔓延扩张。 叶楚萧刀中的冰寒锐减,但那冲宵的气魄,却无法隐藏。 欲与天公试比高! 这一刀,不再是寒,而是傲。 站在寒山之巅,俯视芸芸众生,天下一切的傲。 嗡! 刀与剑,第一次正面碰撞在一起。 此时,叶楚萧浑厚的积累,终于显露出了其凶蛮的爪牙。 一次撞击,叶楚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古御魂则是退出了十几米,面色几番变幻。 “是我输了半招!”古御魂说道。 他还可以打下去,但锐气已失,再战只会愈发的狼狈。 还不如就在此时画上句点,还能保全一些名声。 荒斗界的修士确实好斗,却也并不是没有脑子。 “承让!”叶楚萧也没有穷追勐打,抱拳说道一声。 古御魂退走离开,叶楚萧则依旧站在原地,消化之前一战所得。 “又提炼出了一招,算是真正的跳出了原本的藩篱,虽不见得比刀主九式更强,却更适合我。”叶楚萧很清楚,只要他完完全全提炼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刀法,那他就可以破入慧境。 当然,慧境与化境一样,是一个积累、壮大的境界,并不是境界到了,就止步不前,不再积累提升。 战胜了古御魂,叶楚萧暂时瞧不上那些普通的对手。 便吩咐人挂了免战牌。 自行入房内,调整心神,继续归纳与总结所得。 等到彻底平复之后,便取出了一缕道韵吸入体内。 这是叶楚萧真正融合的第四缕道韵。 道韵入体,资质再做提升,同时新的天赋已经涌上心头。 “洞察!” “果然是这样的天赋!” “天赋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借积累而生,我在极光之境内观看了大量的残魂余韵,这就是积累,而现在活得洞察天赋,便有助于我在战斗、生活之中,更容易看清一些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这个天赋,单独来看并不算强,但如果与自身的实战能力叠合在一起,却可称为‘神技’。” “主要是,也有助于我目前的修行方式。”叶楚萧心生喜意,不自觉就喜上眉梢。 “听说你战胜了裂天剑客古御魂,恭喜你···你现在已经要名扬整个世界了。”温婷婷站在窗户前,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睁眼站起身道:“这还要多谢你们温家的相助。” “你不怪我们出卖你的情报获利就好!”温婷婷说道。 叶楚萧道:“别人能掌握的,始终都只是我昨天的情报,而我每一天都是不同的,都会更加强大。” 温家借地方给叶楚萧住,摆下擂台,还帮助他扬名,借这个机会牟利,再正常不过,叶楚萧打入住温家山城起,心中有有数。 “那你可真厉害!”温婷婷好像是夸奖了,但没有完全夸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叶楚萧没有关注她那点少女情怀,不解风情道:“我让你帮我打听,哪里有十恶不赦的恶棍出没,你有没有打听到?” 温婷婷道:“有的!听说紫蝴蝶南宫紫已经来了温家山城,你要是能抓住他就好了。” “紫蝴蝶南宫紫?”叶楚萧问道。 温婷婷道:“这是个采花贼,据说修炼的是采补邪术,还精通性转妖术,男女不忌,因为其可以随时改换性别,又精通易容之术,所以虽然他的受害者很多,却始终无人能抓住他。” “有什么抓他的线索没有?”叶楚萧问道。 修为已经到了化境,并且稳步向着慧境推动,此时叶楚萧自然也要将登楼秘术计划提上日程。 杀人夺取修持进度,固然很邪恶,但如果是以那些十恶不赦之人练功,那么叶楚萧就没有半点心理障碍了。 “如果有的话,温家的修士早就将他抓住扒皮拆骨了!”温婷婷说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你帮我注意着,有消息通知我。” “还有其他作恶多端,又实力不弱的修士,也请你帮我留意着。”叶楚萧说道。 温婷婷道:“你想做大侠,却劳我跑腿···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大侠。” 叶楚萧闻言起身笑道:“能者多劳罢了!” “谁让温女侠也是侠骨柔肠呢?” 温婷婷皱了皱鼻子:“少吹捧我了!今晚温家有个宴会,你要不要来参加?” 叶楚萧闻言,定了定神:“专门为我举办的?” 温婷婷嘲笑道:“少自以为是了!想让温家专程给你举办宴会,你先入了意境再说。” “今晚之后,南山先生要启程往西北去了,宴会是为他送行。” “你最近声名鹊起,所以大伯也嘱咐我,可以将你请过去。” “不去!”叶楚萧不给面子道。 他现在虽谈不上时间紧迫,但也确实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社交上。 “真不去?” “我可听说了,南山先生要在宴中展出‘南山斋笔录’,那可是他这近二十年来的修行随想心得,对左证修行,磨砺自身的智慧灵光,是很有好处的。”温婷婷说道。 叶楚萧改换口风:“我该穿什么衣服呢?” “是正式一点,还是随意一点?” 温婷婷上下打量了几眼叶楚萧,脸颊微红:“你···你随意就好!” “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说完又补充道:“反正你也不是主角,不重要。” 叶楚萧道:“那我得好好捯饬一下,虽然我不是主角,但我所到之处,注定要引来无数的关注。” 温婷婷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 “等等!这个给你!”说罢叶楚萧将一幅画递给温婷婷。 “这是什么?”温婷婷问道。 叶楚萧道:“我画的贝秋叶。” “有时候,加入一点自己的想象与理解又何妨?” “画的是人物,抒发的是我们自己的情感。” 温婷婷展开画卷,画中的女子英姿飒爽、剑气冲宵,丝毫不见郁结怨气,反而尽显豪侠风范。 温婷婷卷起画轴,转身嗔道:“乱画一气,篡改古人!” “你不是个好人!” 说罢之后,抱着画快速离开。 第一百二十五章没有道德压力 温家山城是一座修士之城,也自然没有宵禁这一说。 即使是深夜,依旧有不少喜好夜间活动的人,在一些类似于酒馆、会馆等地方出入,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夜晚也是休息的时候。 温家山城的大部分地方,还是屈服在了黑夜的宁静里,抚平白日的喧嚣。 城西铁家的宅院里,铁家的女主人正在汤池中沐浴,烟雾缭绕中,那风情万种的身段,也在烛火中摇曳的格外动人。 暗中窥视的目光,变得更加的火热。 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断的在角落里重复。 “小西!将我的衣服拿进来!”铁家的女主人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随后又喊了两声。 古怪的打量着四周,似乎警惕起来,双手抱住了胸口,水波之下,愈发的波澜起伏,若隐若现。 “夫人!我来了!” 走进来的却是一名身量颇高的女子,看她的面容倒也是千娇百媚,只是骨架大了些,显得不太和谐。 “你是谁?小西呢?”铁家娘子半缩在浴池内,严厉的对走进来的女子问道。 女子却自顾自的欣赏着此刻铁家娘子的风姿,发出猥琐的笑声:“小西去会情郎了,今晚由我来代班。” “夫人!你的皮肤真好,不知道触摸起来,是不是像看起来这般光滑。” “夫人!您是大慈大悲的女菩萨,不如让我好好体会一番,满足一下心愿如何?” 铁家娘子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贱婢,竟敢这般放肆,来人···将她轰出去。” 喊了两声,四下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女子笑的更加的猖狂,原本艳丽的容貌,转变的粗粝、粗犷起来。 原本分明是女子般的面容,此时再细看,却分明是男子。 “贼子,竟是用了幻术!”铁家娘子顾不得害羞,手指连挥,池中的水,便犹如子弹一般射了出去。 只是这些仿佛子弹般散射的水滴,却并未逼退这由女转男之人,他的身上似乎早就贴上了一层透明的符甲,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仅仅只是荡漾起了微弱的涟漪,根本没有破防。 “夫人!你不要反抗了,不如好好与我沉沦一番如何?” “我保证,你会很快乐的。”完全变成男人形象的来者,褪去半身的衣物,纵身一跃便跳入了池水之中。 阴影里,那晃动的烛火下,似乎有狰狞的恶兽,正扑向难以抵挡的小白兔。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只是等到他入了池水之后,却勐然发现,浑身竟然动弹不得了。 那原本奶白色的池水,早已消失一空,出现在他周围的,竟是上下两张网。 那原本千娇百媚,仿佛是他掌中玩物的铁家娘子,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装的青年。 “幻术?” “卑鄙无耻!”仅仅穿着肚兜的男子,发出愤怒的咆孝声。 叶楚萧手指尖飞出一张符,贴在了男子嘴上。 随后周围以符纸揉成的大网,开始不断的紧缩起来。 片刻之后,大网将那男子完全捆成了一个球,被叶楚萧拎在手中。 悄然潜行,提熘着这男子,叶楚萧出了铁府,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内。 今夜情况特殊,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去参加南山先生的送别晚宴。 所以这偷香窃玉之人,才有胆量上铁府为所欲为。 而叶楚萧,也才能方便的在铁府内,提前做好准备,守株待兔。 至于叶楚萧为什么确定是铁家夫人被恶贼盯上了。 这也不难。 温家山城内,艳名远播,却又修为不高,相对比较好得手的女修,拢共也就那么几人而已。 叶楚萧其实都提前做了布置,这男子一头撞入叶楚萧的陷阱,倒也不冤枉。 将男子束缚在悬空的椅子上,周围是封锁了天地二重,颠倒了秩序阴阳的阵法,保证在一定时间之内,扭曲被缚之人对外界的时间、空间认知,认知一旦被扭曲了,那即使是想到了什么脱身的法子,运用起来也会出现差错。 不仅如此,困缚其人的符绳,也已经化作烙印一般,死死的勒入了男子的血肉之中,牵绊着他的一切行动。 他只要稍稍一调用功力外放,施展手段,便会感觉浑身犹如撕扯、粉碎般的剧痛。 “南宫紫?”叶楚萧撕开男子嘴上的符,开口问道。 男子看了一眼叶楚萧,流露出几分贪婪之色,随后桀骜道:“不错!就是小爷我!” “你是何人,竟敢暗算老子,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只等小爷脱身,来日定取你的元阳,将你吸的干干净净。” “除非你这辈子,往后再也不碰任何女人,否则的话,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喜欢上的女子,是否正是我所变化。” 说到这里,他愈发的猖獗的笑了起来,仿佛此刻落入被动境地的并非是他一般。 叶楚萧冷笑道:“你用不着激我,你想我干脆杀了你,让你好在提前布置的它处复生?” “落入我的手中,还这样的猖狂,要说你没有点依仗,我是不太信的。” 南宫紫表情一凝,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 “你···怎会知道?”南宫紫问道。 “很难猜吗?像你这样的家伙,作桉那么多次还没有死透了,单靠一手忽男忽女的伪装手段可说不过去,大抵是有一手保命的底牌,提前做了布置,不怕死罢了。”叶楚萧说道。 “我不杀你,我可以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叶楚萧接着缓缓说道。 南宫紫面色难看的盯着叶楚萧,语气变得软了下来:“我认栽了!你要如何处置我?” “我藏有一处宝藏,你如果放了我,我可以将藏宝的地方告诉你。” 叶楚萧却不理会南宫紫的讨饶之言,而是启动符绳中的手段,仿佛万千只蚂蚁,深入了南宫紫的骨髓,开始撕咬起来。 又再次封住了南宫紫的嘴,让他无法叫喊出声。 令其有痛苦也只能自己忍着。 将南宫紫悬挂起来,让他正对着屋顶方向。 再过不久,如果他不算太蠢,就应该能正巧发现,叶楚萧提前布置好的‘机缘’。 一缕提前放置好的道韵,以及登楼秘术的口诀。 为了缓解痛苦,也为了脱身,南宫紫即使是猜测有古怪,也还是会忍不住尝试。 只要他练上了,就入了叶楚萧的套路。 叶楚萧只等南宫紫将登楼秘术修行到一定的高度,就杀之取道韵,嫁接其登楼秘术的进度。 这种手段,虽已近魔道。 但是对于南宫紫这样的人渣,叶楚萧使用这种手段,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 暂时处理好紫蝴蝶南宫紫,叶楚萧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的衣衫,乘坐马车出了小院,直往温家大宅的方向而去。 温家大宅听起来老旧,实际上却是一栋高数十层的大楼。 位于整座山靠近山顶的位置,一半曝露在山体之外,还有一半深插入山体之内。 如果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去观望,整个建筑看起来,就像一柄直刺苍穹的长枪。 也有人说,它就是一把枪。 是曾经温家老太爷使用过的神兵,如今化作了这数十层楼般的建筑,就是在通过特殊的方式蓄养灵性,完成更进一步的蜕变。 温家大宅前,负责守卫的门客们收看着各方宾客的请帖。 叶楚萧是温婷婷亲自来迎接进去的,在大门口引来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乘坐着电梯往上,电梯上到了第二十九层,踏出电梯门,便是巨大的宴会厅。 此时宴会厅里,已经极为热闹。 大部分在此的,都是温家的修士,也有一些依附于温家的门客,以及少量的外来贵宾。 这次宴会的主角‘南山先生’还没有登场。 人群都是三三两两的分割开,划分出小圈子说着话。 叶楚萧与温婷婷的出现,吸引了一部分的注视,却没有多少人主动上来打招呼。 近来叶楚萧确实声名鹊起,但温家的修士对于与叶楚萧接触,依旧显得谨慎。 反而是一些外来的修士,此时却靠拢过来,年轻气盛的修士,甚至是当众向叶楚萧提出了挑战。 叶楚萧都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暂时推迟到了今晚之后。 “这就是婷妹妹相好的萧公子吧!” “平日里妹妹将他可藏的好好的,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姐姐看着也动心呢!”一个开口就婊里婊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紧接着就见有一身火红礼服,头发也被刻意染成红色,将丰腴的身段,以礼服完美呈现的女子,手挽着两名青年俊俏的修士,走进了宴会厅。 她的容貌,似乎经过刻意的调整,比例十分的完美。 只是搭配上她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始终是妖艳贱货那一挂,缺失了亲和力,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感。 “妹妹!不妨将这俊俏英武的小哥哥,让给姐姐我怎么样?” “姐姐的那些玩伴,妹妹你尽管挑,一个换三个,也可以哟!”红发红裙的女子,浪荡的对着温婷婷笑着,眼神中却掩饰不住对温婷婷的嫉妒。 叶楚萧没有多看这女人一眼,而是低声对温婷婷说道:“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温婷婷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道:“不用!” 说着,原本还和叶楚萧有一点距离,如今却主动挽住了叶楚萧的胳膊。 “我不像姐姐,胃口那么好,荤素不忌。” “萧大哥天纵之资,有望三十岁前入意境,像他这样的俊杰,即使是爷爷也是要以礼相待,姐姐怎敢出言这般污蔑?”原本看起来好像小白兔一般无害的温婷婷,此时却龇了牙。 周围一些修士,看到有戏可看,都纷纷围了过来。 叶楚萧微微皱眉,他随后却又跨出一步,与温婷婷并肩站立。 一身火红的女子身边,看起来像是小白脸的修士,在女子的暗示下,踏前一步。 身后一共十二把飞剑,犹如孔雀开辟一般飞出。 齐刷刷的向着叶楚萧偷袭射来。 虽然是偷袭,但是能在一瞬间驾驭十二把飞剑,并且每一柄飞剑,都有其轨迹,可见在御剑一道上,此人尚且还有些造诣。 “是不是真的有望意境,还是让姐姐我帮你检查一下吧!” “别被虚有其表、银枪腊样的家伙给哄骗了,凭白浪费了家族资源。”此时红衣女子方才说话,似乎这样补上一句,就不算是偷袭了。 面对那四面八方而来的飞剑,叶楚萧站定不动,单手做刀,随意一挥。 叮! 一声碰撞声响,十二柄飞剑,却齐刷刷的被斩断了灵性,同时坠落在地上。 那偷袭出手的小白脸,此刻如遭重击,勐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都萎靡下来。 “怎么回事?” “他怎么出的手?” “这是唱了一出双黄?可以搭台给这小子扬名?” 人群中,多的是人没有看懂。 只有少数修为精深者说道:“虽然境界似乎相当,但实际上眼光、积累都相差太多了,温舒雅身边的那个小白脸,虽然是偷袭出手,但是他的举动在这位萧夜公子的眼中,毫无秘密可言,他只需要正巧一击,打在对方出手御剑的输能节点上,就能让其攻击全数反噬。” “原来是这样!” “我上我也行!”有人滴咕道。 这样的话,只惹得内行冷笑。 说起来简单,做到却不容易。 电光火石之间,直接出手掐准那一闪而逝的破绽,这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看到自家小白脸受创,温舒雅气的面色发红,还要发难。 却听到一旁有喧哗声传来。 紧接着就见人群移动,一名老者,在众人的众星捧月之中,走入了宴会大厅。 这老者正是宴会的主人公‘南山先生’。 而南山先生的身后,还由两名童子,手捧着琉璃宝匣。 匣子里放着的,正是他总结半生的‘南山斋笔录’。 这笔录,也正是许多修士,参与这次宴会所求之物。 叶楚萧也看着那两口琉璃宝匣,目光之中精光大放。 此物是一名智者多年的智慧总结,观之可印证自身之道理,等同于一条踏上慧境的捷径。 叶楚萧当然是势在必得。 此时,与叶楚萧有着同样打算的修士,当真不算少。 彼此之间,也都察觉到了意欲,互生出警惕之心。 特别是方才小出过风头的叶楚萧,正是许多人防备的目标。 第一百二十六章三个考验 南山先生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小老头,除了双眸格外明亮之外,几乎并无多少令人记忆深刻之处。 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两名温家高层,显得气度不凡,单单只看外表,就知其绝非凡人。 两人同样面目威严,视线扫过整个宴会大厅,格外在几名温家嫡脉子弟身上多做了停留,露出期许之色。 “跟在南山先生身边的,是我大伯和三叔,一会小心些我那个三叔。”温婷婷贴在叶楚萧的身边小声说道。 叶楚萧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大家族嘛!总归是少不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家族内部众志成城,大家有力都往一处使,那是处于上升阶段的家族,家族内部有着很明确的核心,以及很完整的奋斗目标与方向。 一旦出现核心不明,并且发展陷入瓶颈,内斗、内耗就会如约而至。 归根结底,还是资源闹的。 温家固然是大家族,但顶层的好资源,也是有限的。 就像温婷婷可以使用宝玉葫芦追逐极光,这样的待遇就绝不是所有温家子弟都有的。 其他没资格使用宝玉葫芦的温家子弟,自然会在心中对温婷婷充满了嫉妒。 南山先生环顾四周,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整个宴会大厅也跟着安静下来。 “二十年前,老夫身受重伤,流落到温家山城,承蒙温家老太爷不嫌弃,将老夫庇护在山城之内,安置于南山之上,以贵宾之礼相待,哪怕是后来,老夫已经确定修为再难恢复,不过是守尸之鬼,温老太爷对老夫之礼遇,也未曾削减分毫。”南山先生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语气十分的诚恳。 “时至今日,故友多凋零,故敌也多残尽,反而是我这一介废人,苟活至今,汗颜不已。”南山先生接着说道。 此时人群中自发的涌起了一阵安慰之声。 南山先生虽然自轻,但他绝不只是如同自身说的这么‘无用’。 他的修为固然是废了,但是个人的见识、积累、认知、思想,却还是超凡脱俗的,这二十年来不仅在温家山城内着书立言,使得温家山城多了几分文脉,温家的许多修士,也多经由南山先生教导,算是其记名弟子。 温家山城的修士,能有如今这等规模,在整个荒斗界都占据一席之地,可以说与南山先生的教导脱不开关系。 其一人,便让温家山城的修士之兴盛,兴旺了三分有余。 若非如此,当南山先生提出要离开,温家山城的修士们,又怎会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过往的恩怨,已随时间散尽,老夫多年未曾归乡,如今只愿回归故土,将这残躯埋葬在故乡的梧桐树下。” 说着,南山先生打开身后的两口琉璃匣子。 对着右侧温婷婷的大伯温良玉说道:“良玉!这些都是老夫多年的随想随笔,经年记载,又以三年为期整理,合为笔录,便交付给你了。” “若有后辈子弟,耐得下心来瞧上一瞧,便也算是老夫的荣幸。” 南山先生的话音一落,在场不少非温家子弟的修士,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他们原本以为,南山先生会将这《南山斋笔录》拿出来,当众遴选合适的传承人,而他们也还有几分机会。 叶楚萧倒是觉得这才正常。 否则南山先生受温家庇佑多年,临走之前,反而将多年整理的心得,以一时之情绪,交付给陌生人,虽谈不上忘恩负义,但多少便显得刻薄了些。 温良玉抱拳对南山先生道:“先生大德,我温家世代不敢忘。” 说着又面向大众道:“我亦知晓先生留下此笔录,非只为我温氏一门,如今先生将一生心血交托,我亦在此设下三道考题,若是尽数通过,便可借阅笔录三日。” 此言一出,温良玉顿时又迎来了一大波的赞美。 叶楚萧也不得不感叹,此人会把握机会收买人心。 南山先生的笔录,说有用,那当然是很有用的。 但要说无用···也可说是无用。 它既非什么绝世神功,也非任何的不传之秘。 对于恰好时机、恰到好处的人而言,它上面所载的固然是金玉良言,但对那些不合适的人而言,看了也没什么用。 温良玉没有选择将这笔录束之高阁,仅供少量人观摩,而是有条件的公开,就是将这笔录的价值放大。 当然,他也不是单纯的做好事而已。 只怕玄机还藏在那三道考验之中。 果然,立刻便有人问道:“敢问大掌城使,这三道考验,是何考验?” 温良玉笑道:“既然是南山先生的心血,那便非庸人能观之,所以这第一道考验,就是凭一己之力,以此楼为基点出发,步行到顶层去,登顶者便算是通过了第一道考验。” “往后的观看顺序,则是以最终通过三道考验的时间先后来定。” “大哥!还是需约定个时间为好,否则总有人来登楼,对我等而言,也是个麻烦。”温婷婷的三叔温良珏说道。 温良玉沉吟片刻,随后将问题抛回给温良珏:“那三弟以为,这时间该如何限定为好?” 温良珏道:“那便以一日为期,一日之内未曾登顶,那便只能再等下一次机会了。”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再行考验,那不妨等我与族老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温良珏三言两语,就要摘了温良玉的果子。 这头汤温良玉是喝了,但是往后的主动权,就要握在他温良珏的手中。 南山先生在一旁站着,对兄弟二人的暗藏心思洞若观火,却没有任何干预的意思。 笔录他已经交付出去了,往后如何处置,他也不会多加干预。 人群中,叶楚萧小声对温婷婷问道:“这温家大宅登楼难道有什么讲究?” 温婷婷道:“你应该也听说过那个谣言,没有错···温家大宅确实是一件正在孕育中的神器、神兵,我们现在所在的是抢杆的部位,阵法隔绝之下,尚且不觉得,但如果是徒步往上走,越是向上,越是要承受压力,等到了枪头的部分,承受的压力,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要想抵挡压力,要么意志力极为惊人,或是修为通天,要么就对温家表现出绝对的臣服,毫无丝毫的反叛之心。” 说到这里,温婷婷面露难色道:“今晚怕是要让你白跑一趟了,不要轻易尝试。” “攀登的过程,没有那么简单,念头稍差,会有被强行扭转认知的风险。” 叶楚萧听懂了温婷婷的话中藏话。 她的意思是,登顶温家大宅···或者说温家大楼的过程中,如果意志力不坚定,就会被这神兵化作的大楼强行洗脑,变成温家的铁杆支持者。 温良玉既然拿出笔录为诱饵,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让外人窥得。 至于真有人能抵挡住压力,闯过这第一关,那还有第二关、第三关。 倘若真的是三关皆强闯而过者,那温家与之结个善缘,也未尝不可。 温婷婷对叶楚萧说的这些,显然也不是什么绝对的机密。 一些在温家山城内待的时间较长的修士,对于这其中的猫腻,也都有几分揣测,不由的都露出了难色。 依附于温家生存,与完全彻底的臣服于温家,这是两种绝对不同的概念。 为了一部南山斋笔录,而冒着失去‘自我’的风险,究竟值不值得,这很需要好好思量。 “当然,为免诸位此次扫兴而归,我做主将笔录中的一部分摘要提取出来,就在此处公布给诸位观看。”温良玉此刻开口说道。 南山先生在一旁闻言,露出了些许诧异,虽还沉默不语,却分明已有不愉之神情。 他的半生心血,用来给温家作为底蕴招揽人才,南山先生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毕竟他受温家庇护半生,也在温家山城内生活了二十年,实则早已将自身视为了温家的一份子。 但温良玉这种刻意下饵,诱惑人入套的手段,属实低级了一些,显得吃相难看了。 宴会厅的正中央,一块水晶大屏上,投放出了一段段的文字。 许多人明知是饵,却又都经不住诱惑,又对自身信心十足,所以便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少人便顿时入了迷。 不得不说,南山先生是极为特殊的。 他曾经是天下少有的大修士,修为入意境,几乎要跨入传说中的无定境,后又身受重伤,修为逐渐流失。 又有温家山城为依靠,为了解决自身的修为问题,看了大量的修行典籍。 如此一来,诸多感悟交汇其心中,转化为了思想与文字,其独特的视角与看待修行的方式,值得很多修士借鉴。 叶楚萧同样在看那些摘要。 这些摘要文字,与他在极光之境中看到的许多过往强者的经历相结合在一起,连贯一处,又有了全新的感触。 两相对比,就像看电影与看小说的区别。 前者更直观,但真正涉及内心、涉及思考的相对较少,并且留给观看者自身去构想的空间要狭隘一些,给予的东西更直接、更彻底。 而后者,则是通过文字记录的方式,留下了大量的空白,这空白的部分,反而更适宜于观看者去填充自己的东西。 等同于笔录只是给出了一个思想的框架,在其中具体的塞入什么,其实是观摩者的积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毫无疑问,更有助于帮助修士,从化境突破到慧境。 “南山斋笔录,全本的笔录,我一定要看!” “它可以为我省略大量的时间,如果看了全本,我或许只需要再用上一年···最多两年的时间,就能突破到慧境,剩下的时间,还能让我冲刺一把,尝试能否突破意境。” “如此一来,对我后续的全盘计划,都有了极为强力的补足。” “一旦我在回归大恒之时,有了意境级的修为,就等于终于与金不遗、嬴姝站在了同一条竞争线上,而不再是弱势的一方,随时可能被轻易吃掉。”叶楚萧心中意欲满满。 但是此刻的叶楚萧,心中也涌起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 南山斋笔录是死的。 南山先生···他是活的! 如果给他一道道韵···。 叶楚萧打断了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固然不是什么道德洁癖的君子,但也不是这样为了牟利,而毫无节操的卑鄙之人。” “但是先前那股冲动,绝不作假···看来,心丹还是对我形成了影响,它依旧无形中增幅了我的欲望,放大的我的恶念。”叶楚萧很确定,自己并不是在甩锅。 在被心丹寄生之前,他在同等状况下,甚至不会生出那样邪恶的念头来。 “无论如何,先争取南山斋笔录。”叶楚萧没有一味的斩念,而是用更强壮的其它念头,去孤立、忽视那些邪恶念头。 心丹的威力,是等同于将另一个人的部分内心,放置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单纯的去斩断某些念头,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那些被斩却的念头,反而会真的融入自己的内心,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种潜移默化,才是心丹可怕的地方。 “请问大掌城使!剩下两个考验为何?”在场的嘴替代替叶楚萧问出了问题。 温良玉道:“第二个考验是在我或者三弟的手上,支撑过十个来回。” “这也是保证诸位,有能力保护看到的笔录内容,否则实力不济,今日看了笔录,明日便被心怀歹心之人找上门去逼问,这反而是我等的过错了。” 这话说的很好听,但实际上是在设限。 哪怕是有人想出卖自己给温家当狗,温家还要看看,是否合格!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温家当狗的。 “至于第三个考验···我决定将它留给南山先生,某种意义上,难观看笔录的人,都可以算是南山先生的弟子。” “南山先生理所应当,要对观看者进行考验。” “当然,仅限于这一次,往后南山先生归乡隐居,只怕这第三个考验,该换一个了。” 温良玉几句话,将原本置身事外的南山先生重新圈了回来。 也让温良珏之前的一番‘摘果子’的布置,被化解了大半。 被南山先生亲自‘考验’,这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福利。 有了南山先生的亲自指点,再去看笔录,效果绝对比自己自发的看,大不相同。 有野心,有想法的修士,绝对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不是等待下一次。 第一百二十七章没有了竞争对手,就是胜利 宴会大厅内,有人听懂了背后的猫腻,若有所思,也有人并未察觉其中的暗流汹涌,只是感慨这一次的机会难得,万不可错过。 但无论是听懂了的,还是未曾听懂的,此时望向彼此的目光,都满是忌惮。 虽然说通过考验,就能获得观看南山斋笔录的资格。 但如果排名靠后,需要长时间的等待,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只说一点,在前面观看的人,难保不会在看过之后,发表一些自身的感悟。 而还没看的人,难免受到影响,去听、去收集这些所谓的‘感悟’,从而对南山斋笔录的内容,提前有所准备。 这就好比一本书,一部电影,再精彩、再有趣,提前被人剧透过好几次后,再去观看时,无论是期待感,还是惊喜感都会大打折扣。 否则,南山先生也并不是第一个写修行感悟的人,为何他的笔录,就如此珍贵? 只因为他所记载的思想和视角,对很多人而言是未知的,是能在一瞬间,触碰、刺激到自身灵感与感触的。 倘若是随处可见、可得之物,哪怕是圣人之言,对常人来说,通常情况下也往往很难触及到思想,引发某种质变。 “还都愣着作甚?” “快爬楼去吧!”温良玉慷慨、温和的笑着,大手一挥对那些躁动的人们说道。 立刻,宴会厅里的修士,便少了一小半。 他们纷纷涌出宴会大厅,进入楼梯间,开始凭借脚力往上攀爬。 叶楚萧却没有着急着去爬楼,而是对温婷婷问道:“这温家大楼攀爬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温婷婷道:“温家大楼一共有六十六节,其中地表五十层,地下十六层,地表五十层中,前三十层只是寻常,哪怕是爬楼梯,也只会感受到神兵自带的煞气压力。” “关键在于后二十层,其中会受到神兵所聚集的煞魂、伥鬼干扰,还有温家历代先人灌注其中的意念影响,最顶上的十层,需要在外部攀登,每一层都布满了风、雷、霜、雪,偶尔也会有曾经溃败在神兵之下的对手,残留的意念痕迹触发,进行偷袭。” “所以,如果不够谨慎,是有生命危险的。” “以往攀爬温家大楼,也是温家对后辈子弟的一种考验。” 叶楚萧问道:“那你爬过吗?” 温婷婷道:“当然爬过,并且不止一次,但是你和我是不同的,我是温家后人,并且每一次攀爬,都有家族长辈跟随保护。” 叶楚萧懂温婷婷的意思。 温婷婷是温家人,所以其中的一部分考验,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比如洗脑的部分,以及温家先人的意念冲击,就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有长辈暗中跟随保护,就相当于攀岩的时候,身上扣了安全绳,这与无保护攀岩,不是同一个概念。 最起码,有保护的前提下,面对危险,都敢放胆一击,奋力一搏。 而没有保护的话,面对危险,往往会选择更保守的方案,也因此容易错失良机。 叶楚萧还在思考,温婷婷却道:“你不快些出发吗?” “虽然温家大多数的核心子弟不会参与这一次的考核,但是温家的旁系子弟们,哪怕是贪图在高层面前露脸,也会参赛。” “和你们相比,他们是天然有优势的。” 叶楚萧却没有被这紧张的气氛干扰,摆手说道:“没事,让他们先跑一会。” “我还问清楚一些,如果目的是登顶,那么直接飞上去不就行了?” 温婷婷道:“当然可以,只要最后顶得住神兵的认真一击就行,毕竟不脚踏实地的攀爬,而是直接飞上顶端,对神兵之灵而言,这就是挑衅。” 温婷婷是用一种警告的口吻在回答叶楚萧的问题。 但是叶楚萧却认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神兵认真一击,听起来好像很难承受,但如果不是受强者操纵的神兵,仅仅是神兵自发的某种反击之力,实际上威力也算不上绝顶强横。 叶楚萧正在思考,先以神兵印符对拼掉一部分的威力,再用九死魔功硬抗、硬吃掉剩下的冲击力,是否能以最快的速度一瞬登顶。 “这是個路子,而且以我的手段,达成这个构想的概率很大。” “但是我也需要认识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考试,最终解释权在温家人手中,我这样投机取巧,完全跳出了他们设定好的框架,他们也可以借此为由,选择不认账。” “虽然有概率,他们为了脸面,会选择捏鼻子认了,但也只是有概率而已。毕竟真这么干,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打温家的脸。” 想清楚之后,叶楚萧转身望向去往楼梯间的通道口。 此时宴会大厅里,剩下的年轻修士已经不多了。 留下的多是一些年长的修士,他们倒不是都修为高深,不需要南山斋笔录刺激,而是年事已高,气血和精神溃败,早已经过了精进勇猛,提升修为的年纪,如今只想安享安稳。 主要是,在荒斗界内,哪怕是修为提升了,只要不入无定境,就不增长寿元。 失了勇猛之心的年长修士们,更愿意将有限的生命,用来安于享乐,而不是用来搏一搏修为的增进。 一身红裙的温舒雅此时又凑拢过来,看着还未出发的叶楚萧,讥笑说道:“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英雄少年,原来也怕死,不过也是,毕竟有婷妹妹供养,说不定那南山斋笔录,找个机会就偷偷瞧了,何必和那些寻常修士一般,用命去搏?” 温婷婷表情不变,转过脸去不理会温舒雅的挑衅。 叶楚萧却对温舒雅说道:“在下对此地生疏的很,还缺一个向导,不知女公子是否有闲暇,陪在下上那楼顶走一遭?” “在下保证,这一路上一定保护好女公子的安全,绝不让女公子遭受半点风险。” 温舒雅闻言表情一愣,起先是疑惑,转念终于醒悟过来,面露难堪之色。 “混账东西,你算个什么,也想暗算我?” “你可知道,只要你敢踏上登顶之路,我一声令下,就让你攀爬之路艰难十倍不止。”温舒雅厉色说道。 她本来没有将叶楚萧多放在眼里,之前与其说是在针对叶楚萧,实际上只是想让温婷婷难堪。 但是叶楚萧的反刺一语,却让她感到难堪。 难堪之处在于,她虽然洞悉了叶楚萧的打算,却果真并无胆魄,真的去陪叶楚萧走这一遭。 哪怕这温家大楼,实际上是她的主场。 “所以,这就是你不如温婷婷的地方。” “我想如果是她,她会很乐意当这个向导,绝不会推辞。她是骄傲的,而你不是!”叶楚萧抓住痛脚,穷追猛打。 完全是盖伦出轻语的节奏。 “好!好得很!” “我祝你这一路顺风,当然···你要是放弃,这或许是一个更加正确的选择。”温舒雅恶狠狠的看着叶楚萧,此时已然将对温婷婷的妒恨,转移了一部分到叶楚萧的身上。 随后这份妒恨,又加倍的转移了回去。 更加怨毒的视线,完全落在了温婷婷的身上。 “你得意不了太久,温婷婷···我会撕开你的伪装,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所有天赋,都只是妆模作样。”说罢之后,片刻之前还像骄傲的小母鸡,挺胸抬头而来的温舒雅,便转身拔腿离去。 温婷婷看着温舒雅离开的背影,情绪波动也放大起来。 明明怼她的是叶楚萧,为什么最后算账,还是算在了她的身上? 这合理吗? “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然说了那样的话,就不会无的放矢。” “当然,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出言限制她,一些她不该动用的特权,这个时候也绝对用不了。”温婷婷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并没有拿大,而是点头应承了温婷婷的关照。 “好!就麻烦你帮我稳定后方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发了!” 说罢叶楚萧不再迟疑,转而向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从宴会厅走出去后,一脚踏入楼梯间,一层重重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向着叶楚萧撞来。 叶楚萧抬头一看,往上的一部分台阶上,已经倒下了好几名修士。 从他们身上的创伤口看,不像是承受不住压力,更像是被某种利器切割过的伤口。 “有人在楼道中扫除对手!”叶楚萧迅速的得出结论。 随后脚下用力,人已经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刮向楼道上层。 压力一层层的加强,但这些压力对叶楚萧而言,都只能算是一般。 十几层的距离,叶楚萧几乎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轻易掠过。 如此,叶楚萧已经追平了大部队的位置。 此时,更多的修士,被堵在了靠近最后十层的位置。 不仅仅是徘徊在楼道间的煞魂、伥鬼更加的密集,来自温家先辈的意念压制,更加的汹涌强横。 也因为,许多手段高超的修士,正在进行清场。 他们似乎有默契的要将更多的‘杂鱼’修士清理出去,让他们停留在这一阶段。 随后再攀登更高处,竞争名次先后。 “韩啸州!你们太霸道了!” “大掌城使又没有限定名额,凭什么你们能走,我们就不能走?”杂鱼修士中,有人中招重伤倒地后,发出这样的质问。 正抽动着两条长长的赤金色符鞭,大杀四方的青年修士驻足,然后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 “霸道?” “不!这只是尽量保险而已。” “往后的十层,我们任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强者不一定能最快走到最后,也有可能运气好,就能走的快一些。” “所以,为了杜绝有人仅凭运气登顶,我们就要将那些没本事的,都截留在此处。” 说罢之后,青年手中的符鞭再次甩打过来。 那些重伤倒地的杂鱼修士,纷纷惨叫哀嚎。 一大部分的修士,甚至被抽出了体内的真气,废掉了修为。 而他们废掉的修为,又会化作新的符光,依附在那符鞭之上,使得符鞭的光芒更盛。 叶楚萧越过人群,昂首阔步向前。 面对那些霸道拦路,进行清场的修士,他没有半点为他们驻足的打算。 “此路不通!”韩啸州狞笑一声,手中的符鞭甩向叶楚萧。 叶楚萧单手虚握,元阳刀凝聚在手掌之中。 “你的路,断了!”言罢,叶楚萧一刀落下。 刀落之时,恰如北国冰封。 那原本肆掠、阴毒犹如毒蛇的符鞭,被凝结在原地,随后寸寸崩裂。 叶楚萧的刀劲犹如呼啸肆掠的北风,钻入了韩啸州的骨头缝里,将他整个人都封锁冻僵。 寒气已经随着刀气,入侵了他的五脏六腑。 往后余生,除非有高人耗费自身的功力与精气神,再辅佐以无上灵药助他洗练全身的脏腑、骨髓,否则韩啸州铁定只能沦为一介废人,连普通人都大有不如。 叶楚萧一刀退敌,再往前走时,那些清场的修士,便都有默契的不再对叶楚萧出手,似乎默认了他继续前进的资格。 “朋友!不如一起出手,先将这些碍事的家伙清理干净如何?”一名温家旁支修士叫住了叶楚萧。 叶楚萧头也不回道:“对我而言,你们都不算碍事。” 温家旁支修士闻言,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只是再要说话时,叶楚萧已经一头冲出了楼梯间,进入了外悬梯架的范围。 从楼体内走到楼体之外,感触大不相同。 风、雪、雷、霜,正如温婷婷之前提醒的那样,纷沓而至。 它们纠缠成一团一团的形状,然后混于一处,犹如炸弹一般,无定、无序的在周围爆开。 而这爆开的纷乱里,隐藏起来的一些攻击,也会突兀而至,稍有松懈,便会将攀登者打落。 整个楼道似乎也在不断的提醒攀登者,认同温家,由衷的臣服于温家,这些压力就会降低,就会减轻。 负隅顽抗,越往上则面对的压力越大。 所遭遇的环境,也愈发的恶劣。 叶楚萧匀速向上,刀锋挥舞的密不透风。 任何袭来的威胁与压力,都被他的刀口荡开。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死气的蔓延,尽可以挥出割裂生死的长生刀。 但叶楚萧却选择了以刀主九式的框架应对。 在这强大的压力下,推动刀主九式的进一步蜕变,将这些强大的刀招,嚼碎了、吞下去,吸收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八章过三关(上) 压力越来越大,风、雪、霜、雷形成的特殊能爆,也盘旋在叶楚萧的周围,始终纠缠,绝不肯散去。 周遭的视线已经完全变得模糊,就连脚下的路,也已经彻底看不清晰。 没有围栏和扶手,甚至只是稍微一个不慎,就会一脚踩空,从盘旋窄小的楼梯上摔下去。 摔出去后,倒也不见得会被摔成肉泥,有浮空飞行能力的修士,足以自救。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需要从头开始。 叶楚萧唤出了冰莲护在身边,将那些狂躁的能量隔开。 随后挥刀,将大量狂躁的能量斩碎,再以塑能天赋,摇晃灵根,将这庞大的能量利用起来,转化为恣意挥洒的刀光。 一步、一步,叶楚萧走的格外的坚定、踏实。 既是考验,当然会有收获。 只是仅只是这些收获,还远远不足以拉平从化境到慧境的差距。 叶楚萧还需要积累更多,思考的更多,蜕变的更多。 精神的压力,还有来自于煞魂、伥鬼的偷袭,从不曾停止。 它们是能量密集处,形成的独特产物,并非真的活物,却具备了一定量的灵性,所以哪怕它们聚拢的力量,并不如那些可怕的能爆,但对叶楚萧造成的威胁,却胜过了那些无脑的能爆许多。 挥刀到麻木,抵挡与阻击来自四面八方的偷袭,逐渐成为本能。 叶楚萧也曾负伤,只是有着强命天赋配合上九死魔功,他所承受的伤害,总是能在刹那之间修复。 周围的富能环境,也让叶楚萧如鱼得水。 如此这般,大约耗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叶楚萧这才颇为艰难的攀爬到了顶端。 温家大楼的顶部,早已经有三人站定。 他们竟比叶楚萧登顶的更早一些。 不过仔细辨认,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服饰,都有着温家的标记。 显然这三人都是温家子弟,这本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走的更快一些,实属正常。 就难度而言,如果说叶楚萧所承受的难度是十,那么他们所面对的难度,只怕连五都不到。 “总算是又有人上来了,我们刚才还在打赌,没有外人能在天亮之前,抵达顶点。”一名温家子弟笑着对叶楚萧说道。 “我认识他!他是萧夜,温七小姐带回来的那個客人。他曾经胜过小东侯关傲和裂天剑客古御魂。”另一名温家子弟说道。 此言一出,三名温家子弟看向叶楚萧的眼神,都变得充满了挑战欲。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就在此地,比上一场?”最后一名温家子弟说道。 此言一出,最先叫破叶楚萧身份的那名温家子弟,面露几分纠结之色。 叶楚萧也对开口挑战者的打算心知肚明。 这里是温家子弟的主场,顶点之上,来自温家神兵的压力,也是最强之时。 这压力,落到温家子弟身上,大概只有两三分,但放在叶楚萧身上,却是十成十。 对方在这种条件下挑战,显然是想要借助这主场优势,战胜叶楚萧,将叶楚萧的名声窃为己有。 对于荒斗界修士而言,长生久视属于遥不可及的幻想,近在咫尺的名声、金钱、权势、美人···这些才是值得奋斗与拼搏的目标。 而有时候,名声就等于金钱、权势与美人。 他们如果胜了叶楚萧,夺了叶楚萧的名声,在温家内部,也会获得更多的支持与培养。 而对外,他们也能得到更多江湖修士的敬仰与敬佩。 只要他们模糊了细节,又有谁会在意,他们是用了不体面的手段? “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挑战,如果你赢了,我们就让你第一个通过第一关考核。”另一名温家子弟,拿出了诱饵诱惑叶楚萧。 眼见叶楚萧没有反对,之前叫破了叶楚萧身份,之后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占便宜的温家子弟,此时也露出了喜色,急忙开口道:“看来你不反对,那么我们可以让你挑,先和谁战上一场。” 叶楚萧杵着刀,长风猎猎吹过他的长发与衣襟。 “你们一起来吧!”叶楚萧说道。 最先开口要挑战叶楚萧的温家子弟闻言,面颊涨红:“狂妄!” 说罢之后,率先提枪,向着叶楚萧刺来。 温家的家传神兵是一把通天彻地的长枪,自然他们的家族传承核心,也便是武道之中的枪法。 这名温家子弟的枪法基础极为扎实,这一枪刺来,看似平平常常,实则暗藏了许多种变化。 但是,面对这样扎实的一枪,叶楚萧只需要一刀···更快!更凶!更猛,就能轻易的将其攻势瓦解粉碎。 一刀斩出,对方胆魄被震慑,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刹那之间,叶楚萧的刀已经将对方磕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同伴挥手,以法宝亮金绳将其捆住拉拽回来,此人便已经跌落出了大楼顶端。 捂着胸口的刀伤,惊魂未定的温家子弟,面色发白的说道:“小心,他很厉害,盛名之下无虚士,一起出手。” 此时他已经无心取胜,只求不败。 否则今日一战传扬出去,就要让人笑破大牙了。 兔起鹘落间,三人呈现三才方位站定,从各处同时向着叶楚萧出招。 此时他们都没有留手。 不仅仅是枪法,各自的法宝也用了出来。 亮金绳、晃光鼓、镇魂喇叭,同时袭来,对叶楚萧进行着有效干涉,打断着叶楚萧原本流畅的刀招。 冰莲盘旋在叶楚萧的周围,将三件法宝牢牢的顶住。 同时,叶楚萧的刀也同时落在了三杆长枪上。 刀锋横扫,原本冰冷如雪的刀招,瞬间融化成了涛涛奔腾的大河。 河水湍急,暗流汹涌,刀锋掠过之处,三杆枪分别走岔,竟然各自干扰,难以对叶楚萧形成有效攻击。 不过叶楚萧也并未就这样将三人挑飞,而是与他们就这样相互进招,进行起了纠缠。 三人以为是他们的配合,限制住了叶楚萧的发挥。 实际上却是叶楚萧有意在试他们的招。 叶楚萧可没忘记,第二关是与温良玉交手。 他没有被‘洗脑’,温良玉一定会全力出手,意图在十招之内,将他清理出场。 而温良玉本身是慧境修士,境界高出叶楚萧一个大阶层,叶楚萧的登楼秘术修行有限,还不足以轻易跨阶而战。 这个时候,对温家的枪法,多一些了解与掌握,与温良玉交手的时候,就多一分底气与把握。 如此套招到了大约一百个回合左右。 远处的天边,已经起了朦朦胧胧的亮光。 天就要亮了! 而三名温家子弟,也都恍然醒悟过来。 “他在套我们的招!”一名温家子弟说道。 剩下二人同时气闷不言。 他们猜到了叶楚萧的打算,却更加觉得羞辱难堪。 只能更加奋力的挥动手中的长枪,召唤法宝进行干扰,想要通过击败叶楚萧,来达到强行挽尊的目的。 但是他们和叶楚萧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的放大,而并没有被缩小。 随着他们招法之间的细节被叶楚萧逐渐掌握,叶楚萧虽然还不知他们在运功之时,内在的气力、真气变化,以及对天地能量的震动、调度具体方式为何,但一招一式之中所呈现的效果,以及打击过来的方式,却都已经十分熟悉起来。 相反,叶楚萧的刀法,虽然来来去去就那几招,但内在的门道,在这三人眼中,却是千变万化,根本没有规律可寻。 “撒手!”叶楚萧淡呵一声。 三人手中的长枪同时脱手飞出。 与此同时,强大的劲道冲击之下,三人的手腕同时脱臼。 他们已经毫无辩驳的输了。 且不仅是输了,后续攀登而上的修士,也已经抵达了顶层附近。 他们的溃败,落在了更多人的眼中。 这甚至让他们连耍赖的余地都没有。 “多谢你们让出了位置,这第一关第一名的头衔,我拿了!” “你们有意见吗?”叶楚萧问道。 三名温家子弟气的面色发青,却只能咬牙承认了叶楚萧的说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到了顶端的修士越来越多。 待到午时,已经足足有二三十人站在了顶层。 而一直封闭的顶层大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 众人一道乘坐着电梯,返回了原本的宴会大厅。 此时大厅里,桌椅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被阵法牢牢锁住的擂台。 温良玉与温良珏,分别坐镇在两个擂台之上。 显而易见,通过了第一关考核的修士们,可以自由选择,向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位发起挑战。 只要撑住了十招,就能通过第二关。 这个选择,依旧是看起来简单,其实暗藏猫腻。 这次三关考核,本质上的目的,就是温家在以南山斋笔录为饵,为温家挑选人才。 而人才最终的归属,又与温家内部的权利争夺挂钩。 选择温良玉还是温良珏,实际上就是选择投靠谁的问题。 臣服于温家,又选择了他们中任意一人挑战,如果顺利的通过了第二关考核,那就需要承情,等同于投于其门下。 而作为登顶‘第一人’的叶楚萧,此时也自然同时吸引了温良玉与温良珏的注视。 他们早就知道,在温家山城之中,有‘萧夜’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更知道,在‘萧夜’手中,还有一件追逐极光的法宝。 出于名声考虑,他们不可能在温家山城内,对叶楚萧进行巧取豪夺。 但此时,无论是温良玉还是温良珏,都想要招揽住叶楚萧这个‘人才’,不仅仅因为他个人的能力与名声,更因为其手中的冰莲法宝。 两道视线落在了叶楚萧的身上。 叶楚萧却处变不惊。 与很多打算投靠温家的修士不同。 叶楚萧在考虑,得罪温良玉或是温良珏···哪一个会让他更难在温家山城混日子。 “可惜,之前也没有向温婷婷打听更多。” “只知道表面上温良玉是大掌城使,理论上他将来最有机会成为温家家主,同时兼任温家山城的城主。而温良珏却是在修为上,稍稍高出温良玉一筹,并且更得现在的温家家主喜欢。”叶楚萧思量之后,已经有了答案。 挪动脚步,登上了温良珏的擂台。 温良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温良玉则是面色紧绷,显然心情很不美好。 “正确的选择,出招吧!” “你是晚辈,我可以让你先出三招。”温良珏对叶楚萧温和说道。 这好无疑问,就是先让三招的意思。 本来就只有十招的上限,再让三招,就差没有直接让叶楚萧通过了。 叶楚萧却道:“不需你让!” “在下只想看南山斋笔录,却并无投效温家之心。”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楚萧第一个闯过第一关,竟然没有被洗脑,成为温家的支持者。 这也说明,他走到这一步,承受的压力,是旁人的好几倍。 温良珏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而另一边,温良玉虽然不见得高兴,但心中对叶楚萧的芥蒂,却也消除了不少。 至于叶楚萧选择挑战温良珏的理由很简单。 温良玉终究在明面上,掌握着更多、更大的权利,叶楚萧不需要去管以后如何。 他只要暂时在温家站好脚跟,收获积累就够了。 再等上半年左右,叶楚奇提醒过的另一桩‘大事’,就到了启动之时。 到那时,叶楚萧自然会离开温家山城,开启下一段征程。 “好!好得很!” “年轻人有傲气,值得夸奖!” “那我便也不与你客气了!”温良珏黑着脸说道。 随后袖袍一张,袖子里飞出一杆淡青色的短枪。 看其形状、长短,分明与温家惯用的长枪有所不同。 叶楚萧也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 修士入了慧境,都要凝结自身的智慧,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所以,哪怕温良珏的枪法,脱胎于温家枪法,但具体施展、使用时,却也与温家枪法,该有很大的不同。 果不其然,待到温良珏进招之时,叶楚萧便充分的感受到了其枪法与之前温家三子弟的不同。 温家三子弟使用的温家枪法刚猛、凶悍,犹如战场猛将所用之枪,若是气魄不足,杀性不够,就难以掌握其中真谛,效用大减。 而温良珏所用的枪法,招式虽然与温家枪法看似类似,但长枪变了短枪,灵活性更强,犹如毒蛇一般,不知何时便一口咬住要害,夺了性命。 此时的叶楚萧,也不能单单再以刀主九式为依仗。 还需辅佐用长生刀窥看死气的方式,来险险的避开致命的攻击,以图在温良珏的攻势下,抓住自身的反击节奏。 第一百二十九章过三关(中) “任何的手段,都不会毫无源头,真正的无迹可寻。” “温良珏的枪法,看似已经脱离了温家枪法的限制,但实质上源头依旧是温家枪法,受其影响良多。一如我现在已经在自创刀法,打通我自身的智慧之门,但我的刀法痕迹里,依旧满是刀主九式的影子。” “我要想避开温良珏的致命杀招,就要在短时间内,摸透其枪法风格与倾向的同时,找到其枪术与温家枪法之间的关健连接点。”身在战局之中,叶楚萧脑中的念头快速闪过。 随后便以灵巧的身法,尽量与温良珏游斗,同时趁着还有机会,叶楚萧以脚施法,悄然的将一些阵法细纹,刻录在了擂台之上,以做准备。 只是游斗的手段,只能撑过两招,这点时间,完全不够叶楚萧真的布置出阵法来。 到了第三招,温良珏便转变了手段,开始恣意的宣泄自身强大的战斗智慧与力量积累,将纵横的枪芒,洒满了整个擂台。 这是堂而皇之的以势压人,就是仗着修为比叶楚萧高上一个大层次,逼迫叶楚萧与他正面放对。 只要叶楚萧敢正面迎战,那势必就会遭受到猛烈的力量暴击。 虽然每一重境界的侧重点不同,但相同的是,每提升一层境界,基础的力量、体能、能量掌握、能量输出等等,都大幅度的提升。 哪怕是叶楚萧基础十分的夯实,也无法完全追平境界差距形成的间隔。 特别是化境对比慧境,这已经是高阶修为之间的差距,差别要比低阶层时拉的更开一些。 如同三十分和四十分差别其实不明显,但是九十分和一百分,差别就显得格外的巨大。 面对温良珏的以势压人,叶楚萧不得已冒险一刀,朝着温家枪法惯用的一個力量薄弱点扫去。 刀锋与枪芒磕实,阴毒中夹杂着爆裂的力量,瞬间顺着刀锋蔓延,妄图钻入叶楚萧的身体。 “错了!”叶楚萧没有时间懊恼,体内一直潜藏着的元阳宝甲被震了出来,化作半金半红的战甲,覆盖在其身上,抵挡了第一波最为强劲的力量冲击。 第一波冲击之后,元阳宝甲的积蓄的能量被消耗过多,重新缩回体内,再次潜藏。 不过也不是就这样退场,而是转化为金红色的能量,覆盖在经脉与五脏之上,对身体内部,进行二道防御。 然后是冰莲的护持,同样由内而外。 强大的力量被削弱的第二重。 这个间隙之间,叶楚萧已经来得及做更多的反应,五张强体符和七张金刚护身符,同时贴在身上激活。 它们共同组成的防御力,虽然不如元阳宝甲与冰莲,但一层一层的削弱下来,最终化作实质落在叶楚萧身上的力道,已经被削减大半。 两颗元阳雷火弹被叶楚萧匆忙丢了出去。 两颗雷火弹引爆,强大的冲击力,逼迫得温良珏也不得不被动防守一波,无法乘着叶楚萧抵御枪劲侵袭,以九死魔功修复伤势的瞬间,进一步的扩大战果,一举将叶楚萧重伤打下擂台。 “使用非自身所绘符箓,自身能力所能制作的特殊法器,强行干扰考验的公平性,会被取消资格。” “这一次念你是初犯,再有下次,直接驱逐出场。”温良珏既当选手,又当裁判,担心叶楚萧干脆来个元阳雷火弹洗地,以氪至胜撑过十招,故而临时增加了限制。 以前也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不曾往这个方向去构想而已。 毕竟温家的目的是通过这三关考验,招收门下走狗。 如果是正常流程,只要是有潜力、有天赋的修士,其实过这十招都很轻松,完全用不着动用类似于元阳雷火弹这种消耗底牌的手段。 面对温良珏的临阵耍流氓,叶楚萧也没有多少懊恼。 他手头的元阳雷火弹虽还有一些,但也不能用来恣意的浪费。 都用来消耗在这样一场不对称比斗之中,属实也太浪费了些。 “我刚才那一招对拼,虽然选错了方位,但也因此试探出了几分虚实。” “温良珏那一枪,力道十分的凶猛,在他众多的枪芒之中,也属高强度。这说明他意识到了温家枪法原本的缺漏,所以有意识的加强。” “不过,刀主九式之中有言,天下之间任何的招式,都不存在绝对的完美无缺。在补全一部分破绽的同时,再另外某处,又会出现新的破绽。” “所谓的采集众家之长,并不能做到相互弥补,达到所向披靡的境界。” “所以才会有将招式极尽其繁琐的过程,就像谎言,一个谎言的破绽,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最终用层层叠叠的谎言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幕布,到那时不是不存在破绽,而是刹那之间的选择太多,反而让人挑花了眼,来不及判断正确或错误的选项。” “侥幸,我对温家枪法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接下来这一枪,真正的缺点应该在这里。”叶楚萧收集到的死气,凝聚一线。 刹那之间,生死的眼眸,仿佛化作了实质,在叶楚萧的眼底闪过灰色的光芒。 阴阳割分晓! 长生一刀划出,温良珏掀起的枪幕,被叶楚萧犹如天外而来的一刀,割破了一个口子。 带着死气的刀芒,划破了温良珏的胳膊。 如果不是温良珏的灵觉敏锐,在刹那间凭空挪移一寸,叶楚萧这一刀,本是落在其胸口,刀痕入骨,刀劲直透脏腑。 温良珏猛然一惊,背脊处惊出了满背的冷汗。 那正在顺着经脉,意图钻入脏腑的死气能量,令温良珏感觉难缠。 他竟无法在一时间,将这道侵入体内的异种能量强行逼出。 此时,观战的观众们,也都惊了! 他们原本以为,叶楚萧那样得罪了温良珏,必定在三招之内,被驱逐下擂台。 运气不好,说不准连命都丢在擂台之上。 却没有想到,叶楚萧不仅撑到了第六招,并且还反击一刀,将温良珏划伤。 能击伤,就能击杀!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已经不是一场完全不对称的对战。 如果温良珏不够惊醒,还抱有傲慢的态度,那么被叶楚萧一刀割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好刀法!” “如此诡异!邪恶的刀法,绝非正道!” “十大魔门,你出自哪一支?”温良珏对叶楚萧质问道。 这已经是在为击杀叶楚萧做铺垫。 温家自己热的场子,就因为参与者不服管,就要击杀在擂台上,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 作风过于霸道,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温家山城内外来修士到此停留、生活···消费。 但如果是杀魔门败类,那就没事了! “你要有证据,叫得出我这一刀的名堂,那就堂堂正正的说出来。” “强行栽赃···温三爷!你这话究竟是在小瞧我,还是在小瞧在场的所有聪明人?”叶楚萧质问道。 隔着擂台,温良玉没有错失良机:“老三!收敛一些,温家数百年的家声,不可这般轻慢。” 这话虽然没有摆明车马的为叶楚萧站台,但压力依旧给到了温良珏这边。 温良玉鸡贼的很,他没有否认叶楚萧是‘邪魔外道’的可能,只是提醒温良珏要谨慎行事,不要败坏了家声,这已经将温良珏,处在了一个被动的位置。 不过,温良珏如果一意孤行,那这两句话的作用,依旧有限的很。 “三叔!他是我的朋友,爷爷也是知道的!” “我保证,他绝不是什么邪魔外道!还请您万不可轻下决断。”温婷婷的支持,就要显得直接、实在的多。 这两句话,彻底熄灭了温良珏涌起的杀意。 至少在这擂台之上,他很难在放开手脚,以针对邪魔外道的名义,强势的击杀叶楚萧。 当然···有没有这个想法是他的事情,做不做的到,还要问叶楚萧。 “既非邪魔,也不是善类。” “小子!还有三招,我不会留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温良珏眼带厉色说道。 开口提醒,显然是在为事后找补。 他固然不会出底牌,下绝对的辣手。 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接下来的三招,他一定火力全开。 温良珏的脚下一震,一张无形的阵图,以其落脚点为核心,迅速的蔓延铺开。 不料,阵图铺开的同时,叶楚萧却提前做好了反制准备。 之前在游斗时,刻意留下的阵法纹路,恰好在此时引动。 温良珏铺开的阵法之中,加入了叶楚萧提前刻录的阵纹。 整个擂台上的阵式环境,瞬间乱成一团。 原本泾渭分明的两股能量,此时在阵式的干涉下,扭曲混乱。 这是叶楚萧等候已久的良机。 悄然之间,叶楚萧使用了蜕形幻身之术。 借助着阵法形成的混乱,他的这点法术手段,没有引起温良珏的注意。 “奸猾的小子!”温良珏再次吃瘪,心头恼怒更深一筹。 只是下意识的,对叶楚萧的防备,也多了几分。 原本十成力道的攻击,也收了三分力,转为暗暗的防守。 铺天盖地的枪影,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着叶楚萧涌来。 叶楚萧使出了刀主九式中的‘山’式,人站在擂台边缘,却不动如山。 任由那万千枪影袭来,他就站在那里,挥刀抵御,岿然不动。 一波波的冲击,被叶楚萧以微妙的震动引导,大量的引导入脚下。 脚下尚且还有阵图铺开,力道被引导入阵图之中,牵引着原本混乱的阵式更加的胡乱旋转。 散乱的力量,毫无头绪的从阵法之中各处冒出来。 最后一招! 温良珏凌空高高跃起,全身上下空门大开,仿佛再无了丝毫的防备。 同时手中短枪奋力射出,犹如万千箭矢一般的枪芒,笔直的冲击向叶楚萧。 这一招太简单了! 没有了花哨,十分纯粹的以势压人。 显然是温良珏也意识到了,他的枪法,短期内被叶楚萧抓住了破绽。 或还有变化,但不是三两招内的结构。 以势压人,全力出手,这就是他在最后一招时的选择。 此刻,已经被逼到了擂台边缘的叶楚萧,躲根本无处躲,要么退出擂台,败在这最后一招之下。 要么只能咬牙硬抗。 似乎已经没有了第三种选择。 但偏偏,叶楚萧在不可能有第三种选择中,找到了那个选择。 提前布置好的蜕形幻身之术,此刻直接引动。 叶楚萧在电光火石之间,变化成了一只灵猫。 猫是十分神奇的动物,它的身体结构,使其能做到在无处借力之时,凭借身体的扭动,而做到转向、折返。 所以,叶楚萧在化作灵猫的一瞬间,强行进行了空间上的挪动。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温良珏那势在必得的一枪里,大部分的冲击。 嘭! 叶楚萧的外袍炸碎,蜕形幻身之术被强行解除。 小半边身子上,出现了一些细密的小孔。 这些淌着血的小孔,是枪芒余劲射出来的。 “十招已过!萧夜通过了第二关!”台下的温婷婷大声喊道。 原本提枪还想补上一下的温良珏,不得不锁眉收住手。 “恭喜!你确实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高手。” “如果让你入了慧境,会是我的强敌。” “如果你愿意投效于我,我可以调度最大程度的资源帮助你,让你快速进入慧境。而且···我这个七侄女很不错吧!” “要想娶她,你现在还不够格。”温良珏调整心态,又开始招揽叶楚萧。 短短十招交手,已经让他认识到了叶楚萧的难缠,这样的人物,如果能招揽到麾下,那之前的不快,都可当做烟尘散去。 “多谢,不必!”叶楚萧淡然拒绝。 他是来此界争分夺秒修行的,而不是来参与一些不属于他的斗争的。 温家的麻烦,他不想真的卷进去。 只要得到了南山斋笔录,温家山城真的待不下去了,叶楚萧也可以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温良珏认真的盯着叶楚萧,缓缓说道:“可惜!” 可惜什么,此刻难知。 也许只是可惜错失人才。 更有可能,他的杀心难以按捺,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做掉叶楚萧。 无论如何,当叶楚萧走下擂台的时候,他已经过了第二关。 接下来,就是由南山先生把关的第三关。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与温家牵绊极深的南山先生,会给好脸色叶楚萧看么? 第一百三十章过三关(下) 虽然第一关叶楚萧夺得了第一,但是在第二关,他却是第三个通过十招考验的修士。 在他和温良珏进行惊险搏斗之时,温良玉已经放海考核通过了两人。 所以,叶楚萧也是第三个进入南山先生所在会客室的人。 索性,前两人与南山先生的会面,都进行的极快,没有让叶楚萧久等。 显然他们并没有得到南山先生的认可···当然也没有被刻意的为难,就是走個过场而已。 最多不过是南山先生说了些鼓励他们的话。 这一点,从这两名修士走出来时,脸上带有的喜色上可见一斑。 轮到叶楚萧进入会客室与南山先生交谈,哪怕是以叶楚萧如今的大心脏,也稍稍有些许紧张。 这第三关看似最轻松。 实际上对他而言,却是最难。 如果无法过关,那等于是前功尽弃。 前两关无论看似有多少艰难,它们都是明面上的难度,有规则就能被克服。 唯有这最后一关,过与不过,都是南山先生一句话的事情,太过于唯心,叶楚萧在推门而入前,打了不少的腹稿,却依旧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 会客室内,南山先生正在饮茶。 燃烧着果木炭的小炉上,水壶咕噜噜的冒着白烟。 白烟后盘腿坐着的老者,面目朦胧的也看不清悲喜。 叶楚萧推门进来,他也不曾有多的表情,对叶楚萧既无厌恶,更没有半分的喜欢。 前辈喜欢提携有能力、有潜力的晚辈,大多数时候是人们对社交关系的一种童话幻想,现实里不暗中打压、刁难晚辈的前辈,便已经可以算得上品格高洁了。 当然提携晚辈的前辈也有,不过是多有另外的关系纠葛,并不纯粹罢了。 “南山先生!”叶楚萧抱拳打了个招呼。 “你不用说了,我这一关,不允你通过!”南山先生张口说道。 对于这当头一棒,叶楚萧毫不意外。 南山先生当然有独立的人格,但他和叶楚萧是什么交情?与温家又是什么交情?犯得着为一个不知来历,且并无瓜葛的年轻修士,与交好多年的温家生出龃龉? 哪怕只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必要。 “所以南山先生是更看好温良珏?”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叶楚萧也没有客气,开口就是威胁。 短时间内,想要获得更胜过温家的交情与好感,叶楚萧自忖没有这样的嘴遁天赋。 还是实实在在的耍手段,要来的更现实一些。 南山先生吹了一口气,将眼前的水雾吹散,露出了清晰的面容:“我已经是要离开的人了,你的这点小手段,不会有作用。温良玉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起心对我不利。” “先生与温家纠葛太深了,想就这么离开,只怕不容易吧!”叶楚萧好像是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但如果仔细思考,其实他说的还是一件事。 南山先生道:“所以,我这一关你才更不能过。” “过不过不要紧,不如南山先生您操劳一点,就趁着这会功夫,将南山斋笔录的内容,念给我听一听如何?这样我得了实惠,先生您有了交代,这也算是双赢。”叶楚萧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脸皮厚的一批。 南山先生也为叶楚萧的厚脸皮所惊叹,调整了一下坐姿吗,这才缓解了心头的惊愕:“太长了,时间不够。” 委婉的拒绝。 “不长,您嘴快一些,我听得清。”叶楚萧说道。 南山先生无语的看着叶楚萧,显然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正要更加坚定、果断的拒绝,同时摇响换人的铃铛。 就听叶楚萧继续开口说道:“我这只是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先生您就不想再听一听,我说服您的筹码吗?”叶楚萧问道。 南山先生一愣,或许是因为叶楚萧之前的厚脸皮,给他造成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此时他倒也还想听叶楚萧能说出什么花来,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手中的铃铛,也顺势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只是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计时器,掐准了时间。 一旦超过一定的时限,无论如何也要将叶楚萧给赶出去。 “以您的见地,不会不知道,这世上存在一种奇特的物质,它能赋予人非凡的天赋,同时也能带人跨越时空,去往更广袤的天地,它是遁去的一,是万物万象造化之契机,是道祖怜悯众生,而为生灵撬开的一线天门。” “跨出这个世界,所有的限制,都可能踩碎,所有的不可能,都可能变作可能。” “您已经老到要退休等死的地步了吗?我看···未必。您分明还大有可为,无限江山,无限风光,都还等着您去见识、领略。”叶楚萧挥手说道,显得慷慨激昂。 一口热鸡汤灌下去,死人都得跳起来比个耶。 在叶楚萧说到第一句的时候,南山先生便已经变了颜色。 再看向叶楚萧的目光中,就带上了几分急切。 鸡汤不鸡汤的,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叶楚萧这一席话里,所隐藏的意思。 “你说的···可是道韵?”南山先生的嘴巴和胡子,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显得极为激动。 这并不是他不淡定,而是道韵在荒斗界,更加的稀有与珍贵。 在其它的世界里,道韵当然也是极其、极其珍贵的资源,原因无须再做重复赘述。 而在荒斗界,道韵还有一重新的属性,那就是其本身,象征着‘寿命’,象征着生的希望。 那些年老衰弱的修士,如果拥有了道韵,以及利用道韵去往造化之船的方法,就有可能进入其它的世界,如果侥幸到了修行之后能大幅延长寿命,只是有其它方面缺陷的世界,就能综合掉荒斗界的修行缺陷,获得一定程度上的续命。 正因为如此,所以无主的道韵,对于荒斗界的任何人和势力而言,都是捂着绝不外泄的最重要资源。 温家这么庞大的家族,数百年来有没有收集到无主的道韵? 当然是有的,但他们也舍不得拿出来给南山先生,给他一个去往其它世界,寻找恢复修为的希望。 对于温家来说,这笔投资是不划算的。 至于南山先生,这么些年,有没有指望过温家给他提供道韵,这才尽心尽力的帮助温家发展? 想来也是有的。 只是到了这把年纪,眼看就要踩进棺材里了,依旧看不到希望。 这才选择了告老还乡。 这也何尝不是最后的试探? 否则,他人还活着,为什么留下的是笔录,而不是亲身的言传身教? 传授经验和思想,是活的人更有力度,还是一本难以变通的书本更有力度? 叶楚萧也是敏锐的感知到了这其中的些许矛盾,这才针对南山先生制定了说服策略。 当然,也存在可能,南山先生对温家忠心耿耿,那叶楚萧就算是枉费心机了,还因此暴露了身怀无主道韵的讯息。 这也是叶楚萧在推门之前,忐忑的原因。 不过看南山先生此时的态度,很显然叶楚萧是多虑了。 “不错,正是道韵。”叶楚萧沉稳的点头说道。 南山先生急切道:“你如果有道韵,那就予我,只要一道···我便将笔录的内容,尽数告知给你,而且未曾记录在笔录上的内容,我也可以口述给你听。” 叶楚萧原本以为,这一笔交易要支出两道道韵。 不曾想,居然还用不着。 看来这南山先生,也是有福缘之人,曾经自发获得过一缕道韵的青睐。 只是没有渠道获得第二缕道韵作为船票,去往其它的世界,他自然也就无法消化道韵,获得更多的道韵。 就像当初的岳亭山。 有点运气,但不多。 “交易达成!”叶楚萧取出一缕道韵,也不担心南山先生食言,直接递了过去。 南山先生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将其中珍贵的丹药毫不怜惜的洒在桌子上,然后将那一缕道韵小心翼翼的放置进去。 随后塞进怀里,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 整个人都像是跑了一场万米竞赛,用手扶着桌子,手指尖微微的带着颤抖。 “这第三关,我算你过了。” “今夜之后,你秘密到我居住的小南山梅园,我再将其中的关窍,以及我著笔录时的想法与思维结构,都尽数告知于你,有什么不解之处,你也可以向我提问,老夫···知无不言!”南山先生坚定的说道。 叶楚萧一愣,诧异道:“这,也不必吧!我之后再去秘密寻您便可,这第三关过与不过,不都是一个形式而已吗?” 南山先生却道:“这既是形式,却也是名声和尊严。” “你强过两关,被我拦在了这第三关,传出去依旧是温家的威风,你则是折戟在此。” “只有你于不可能中过了第三关,亲自从温家手中拿了那笔录,才是你的威风,也成全了你的名声。” 叶楚萧听到这里,尽知了南山先生的心意。 同时也感慨,南山先生固然感激温家的庇护之情,却也对之积累了诸多的失望。 站在温家的角度,没有必要为一个门客,‘浪费’一道珍贵无比的无主道韵。 但于南山先生而言,温家却又何异于亲手斩断了其前路与希望?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叶楚萧果断同意。 虽然实际上来说,从温家手中拿到笔录,对他来讲没有什么切实的好处。 但只要想想看温良珏、温良玉那些人臭着脸,却不得不履行约定的表情,就已经足够让人痛快了,还要什么其它的附加值? 且经此一事,叶楚萧也等于是踩着温家成名。 这对于叶楚萧来讲,是有更长远好处的。 比如···会因此来挑战叶楚萧的修士会更多。 而他也可以因此,接触到更多的人,了解到更多的修士手段,从战斗之中,总结出更多的智慧,更快的跨入慧境。 此时,时间刚刚满大约十分钟。 叶楚萧推门离开会客室。 会客室外,温婷婷看着叶楚萧,甚至已经想好了上前来安慰的话语。 正在擂台上,还在‘考核’一名修士的温良珏,也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叶楚萧,等着他出糗。 大量的视线凝聚在了叶楚萧的身上,多少都带着点幸灾乐祸。 任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要在南山先生这里吃瘪? 这大抵是多数人的心声。 而红裙女温舒雅,更是直接当了嘴替,将不少人的心声说出了口。 “看来是没有过关了!” “南山先生还是有分辨能力的,知道哪些人不值得培养。” “白眼狼而已,喂的再肥,也只会噬主,我还是更喜欢养狗,足够听话,莪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只会伸长了脖子,让我更好下手。”温舒雅略带猖獗的笑着说道。 温婷婷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叶楚萧拉住。 随后叶楚萧道:“只怕让你们都失望了,南山先生让我侥幸过了这一关。” “也就是说,在下三关已过,依照约定,六天后这笔录就要给予本人借阅三天。”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温良珏更是因此失神,不慎被与其交手的修士一掌打在了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虽然力道不足以真的破防,但是叶楚萧的两句话和那一巴掌的碰巧,却让他破防了。 不慎击中了温良珏的修士,同样僵立原地,只觉得害怕极了,浑身都在哆嗦。 温良珏见其心理素质如此低劣,更是恼怒,一袖子将其甩出擂台,怒道一声:“没用的废物!枉费了你父亲一番培养的心思,想过关,回去再苦修一百年吧!” 被甩出擂台的修士掩面而逃,狼狈不已。 只是此刻,却无人觉得他是小丑。 真正的小丑,正在擂台上无能狂怒呢! “小心一点,我三叔气量不大的!”温婷婷靠在叶楚萧身边,用传音法术小声说道。 “放心,我的气量也不大!”叶楚萧这样回告温婷婷。 温婷婷点了点头,紧接着才反应过来,猛然扭头,歪头不解的看着叶楚萧:“嗯?” “没事!我就在温家山城不出城,他总不能不顾脸面,带兵上门堵我吧!”这话叶楚萧可不是用传音法术说的。 “哈哈哈!萧少侠说笑了,我保证,只要你在我温家山城遵守规矩,没人会找你的麻烦。”温良玉此时冒了出来,十分恰当了踩了温良珏一脚,为他的出糗盖棺定论。 由此可见,这也是个狭隘短视之人,温家山城将来若是温良玉做主,只怕也要没落。 第一百三十一章新式传功 对叶楚萧来说,温家两兄弟,都没什么心胸,难有作为,这当然是好事。 众目睽睽之下,强行闯过了三关,可以想象自今日之后,叶楚萧的名声,又会迎来一波新的大爆发。 而此刻的叶楚萧,却只想回洞府,调整心绪,夜幕时分好去拜访南山先生,获其传承。 只是等叶楚萧回到洞府时,却被告知,这间洞府已经被安排给了别的‘贵客’,他被暂时调剂到了更次两级的洞府。 当然此事没有知会给温婷婷知晓,否则温婷婷一定会阻挠。 这很显然,是温良珏的报复手段···就挺幼稚的! 虽然说自家上好的洞府,依旧给眼中钉住着,确实很膈应。 将叶楚萧赶出去也是理所当然。 换个位置,要是叶楚萧站在温良珏的立场,该赶人也会赶。 但还偏偏补上一个次了两阶的洞府,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不够爽快了。 没有理会去调剂次级洞府的要求,刚刚离开温家大楼的叶楚萧,又转头向温家大楼而去。 不用多想,现在温家山城内,可以花钱租住的地方,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温良珏显然是想要让他在这座城里没有立脚之地,被迫出了城,再上手段。 他似乎很着急,想要在六天后,叶楚萧领到南山斋笔录之前,达成这個目的。 而温家大楼,确实是叶楚萧唯一可以暂居之所。 不仅因为温婷婷就在温家大楼,更因为以温良玉的性格,应该很乐意留叶楚萧在温家大楼,常在温良珏附近晃悠,恶心、恶心他。 果不其然,叶楚萧返回温家大楼之后,受到了温良玉的亲自接待。 他不仅表现的极为热情,更亲自将叶楚萧安排在了温家大楼十九楼的一间大平层内,此处的居住空间与居住环境,要比叶楚萧之前待着的洞府还要好上许多。 巧的是,温良珏就住在十八层。 叶楚萧现在,就相当于住在了温良珏的头顶。 隐约的,叶楚萧仿佛还听到了楼下一些器物破碎的声音。 温家两兄弟的斗法,叶楚萧没有心思过份的参与。 住进了温家大楼,叶楚萧看似深入虎穴,但其实只要不将温家得罪干净,温良珏不完全掌权,那就没什么关系。 一些暗地里的针对,叶楚萧足够从容处理。 一日时间,匆匆而尽。 叶楚萧从静室内的暖玉床上缓缓睁开双眼。 一日的养神调息,他已经将心神放空,念头维持在一个相对纯净的状态。 等待着接收今晚的传承。 小南山梅园,万千的梅花,被恒定在了最美好的时节,常年不败。 而这座梅园的主人,却正在收集着梅花,将它们装入酒坛子里。 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唏嘘。 “不舍的走的话,可以继续留下来,现在情况毕竟也不同了。”叶楚萧跳过墙头,无视了这梅园内的复杂阵法。 他所过之处,由万株梅树组成的万梅大阵,自发的让出一条小路来,任由他行走。 南山先生手握着一块玉珏,借用玉珏内早就储存好的能量,操纵着阵法的变化。 等到叶楚萧彻底走进来之后,他便挥动衣袖,操纵阵法,将一些隐秘的关窍全开,保证此刻的梅园,彻底化作他的私人宅邸,不会在被任何人的视线窥看。 “就是因为情况有所不同,我才非走不可!”南山先生摸着胡子说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颔首:“不错,破镜即使重圆,裂痕也始终还在,何况您如果离开许久后再突然归来,难免惹来猜疑。” “想来您执意送我过了第三关,也是想与温家,做一个更加彻底的切割。” 南山先生闻言,却叹了口气。 对温家,他是有感情的。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单单用‘感情’二字,就能说清楚。 何况,他视温家对他有恩,温家却未尝没有胁恩自重的倾向。 且这种倾向,近些年来愈发的明显。 这本也是南山先生原本执意告老还乡的原因之一。 “好了!闲话不多说,今夜还很长,我要说的东西有点多,并且很杂,你仔细听。” “如果有不解的地方,先不要问,疑问积攒够十个之后,你再一起问,如果始终不满十个,那就不要问,自己想。”南山先生说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 见南山先生对着一旁凉亭下的石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楚萧便坐了过去。 而南山先生则是随意的掏出一沓书籍,摆放在石凳旁的石桌上,随后翻开一本书,先以书中的内容开始了今夜的传授。 叶楚萧凝神细听,起初只认为,南山先生是在解析一些经典的典籍,其中夹杂了一些自身的见解。 但是渐渐的,他却听入了神。 南山先生并不只是单纯的解析典籍,而是以多种不同的方式、角度、方向,去拆解一些经典的修行疑问。 最后他往往并没有给予叶楚萧一个固定的答案,反而是将更多的疑问留给了叶楚萧。 叶楚萧本能的想要提问,但又想到了之前开讲时,南山先生的叮嘱,便将疑问暂时压下,存放在心底,等攒够了之后,再提问。 只是随着讲课的深入,叶楚萧却发现,他似乎无法收集够十个疑问。 一些问题,在后续的讲课之中,他便渐渐的有了方向和想法,不再需要南山先生的解释。 还有一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回头去想,却又觉得根本不值一提,本没必要去纠结。 将问题放一放,很多难题,似乎就已经迎刃而解了。 能解开的,自然都会解开。 解不开的,又已经无所谓。 这似乎又是一种智慧和人生态度。 但对于这种态度,叶楚萧本身并没有全盘接受。 它存在着正面的部分,也存在消极的部分。 南山先生一本书一本书的解读着,而在讲解的过程中,他的经验、智慧、思想、积累,已经不断的流淌出来,被叶楚萧吸收,转化为一面镜子。 直面南山先生的积累与思想,并不是要成为他,去走他的老路。 而是以他为参照物,通过南山先生来定位自身的位置,找准自己的方向。 此时叶楚萧的脑海中,思想与智慧,正在不断的碰撞、燃烧,一点一点的灵感,现在虽然还不足以彻底成型,但是基础已经打下,叶楚萧只需要等待一个更加合适的契机,就能将这些积累,全都转化为真实的动力。 这一讲,时间匆匆,难以计较。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南山先生才很是疲倦的合上手中的最后一本书。 “行了!就到这里吧!” “我这些年,总结、积累的精华,都已经传达给你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南山先生问道。 叶楚萧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有问题,但不该问您了!” 说罢站起身来,冲着南山先生抱拳一礼。 虽然这本是一桩交易,但是南山先生对他确实有传道受业解惑之恩,对他修行的积累加速,也有数不清的好处,这一礼···理所应当。 “你明白,就最好不过了!” “南山斋笔录,你可看可不看,那本来就是留给笨人的蠢办法,照猫画虎能成个什么气候?” “要真那么有用,温家人也不会将它放出去了。” “其实精华部分,当初他们公布的那些诱饵里,就已经占了大半。”南山先生坦白说道。 “啊?”叶楚萧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回事。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当权者的套路就是多,让人防不胜防。 “那就真没用了?” “他们就不担心事后惹了众怒?”叶楚萧纳闷道。 南山先生道:“领悟不了多少东西,那是笔录的问题吗?那分明就是领悟者自身积累不够,智慧不足。” “总会有积累丰富的人,就差那么临门一脚,对这样的人而言,笔录的作用还是很显著的。” 叶楚萧了然,这就是皇帝的新衣。 “我这几十年,也曾风光过,纵横江湖,也曾落魄潦倒,几乎无立锥之地,大起大落之下,所谓的笔录之中,难免有些堪破、颓靡之气。这一些你不要学,也不要在意,年轻人就要有朝气,这是你们的特色,也是你们的本钱,年纪轻轻若是就处处都显得老谋深算,反而失了锐气。”南山先生起身说着,随后双手抱胸,对着叶楚萧鞠躬一礼。 “你给了我希望,我还了你积累,多少助你少走几年弯路,如此也算两清。” “江湖路远,以后我们江湖再会了!”南山先生说道。 叶楚萧道:“江湖太小了!容不下你我,不如将来再于那更为辽阔的诸天之上,再聚首如何?” “下一次再见面时,我便不再是受你传功传道者了,你我可坐而论道,各抒己见!” 南山先生哈哈笑道:“好!老夫便等着那一日。” “小子!瞧你顺眼,再送你一句。” “少年意气重,挥斥淡五岳。壮年意气深,九渊或难寻。暮年意气浓,秋风凋碧树。” 叶楚萧记下这句话,虽暂时不解,却知其中定有深意。 却也不恼南山先生不说个明白。 有些时候,超前的获知一些所谓的修行详尽信息,未必就是好事。 因为知道的清楚了,就会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去改变,反而愈发失了本质。 这样遮遮掩掩的提醒,时机未到时,只有朦胧方向,时机到了,便自然开悟,一脚踹开大门。 万梅大阵挪动,南山先生正要送叶楚萧离开。 叶楚萧却提前察觉到了死气的飞速蔓延。 眨眼之间,便已经浓郁到足够让叶楚萧全力挥出长生刀数刀的程度。 “等等!有人来了!很强!” “这里有密室或者密道,让我躲一躲吗?”叶楚萧对南山先生问道。 南山先生修为被废,虽然之前修为高深,但此时在灵觉感触上,与寻常人区别不大。 “有人来了?” “来者不善?”南山先生锁紧眉头。 随后摇头:“这里有密室,但如果让你都觉得难办,那只怕躲在密室里,也无济于事。” 调动万梅大阵,阵法盘旋运转,其中复杂之处,已经被转动到了极致。 “贺兄弟!老哥哥我前来拜访,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强势的声音从梅园外传来,回荡在梅园之内,仿佛就近在耳边。 南山先生表情难看道:“是温贤甫这个老匹夫!” “他是温家山城真正的当家人,温良玉和温良珏那两小子的父亲,和他们的父亲相比,他们那点小手段,就像狗崽子的小奶牙。” 叶楚萧道:“来者不善?何至于此!” 无论是从叶楚萧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南山先生的角度出发,似乎这位温家的实际掌权人,都没有特意前来为难的必要。 南山先生苦笑道:“老夫与温家牵绊太深了,这些年难免替他们出谋划策,如今想来···还妄想告老还乡,确实是老夫天真了些。” “如果所料不差,就在今日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夫已经离开了温家山城,返乡而去。” “要不是做足了全戏,这老匹夫不会选择来犯!” 叶楚萧闻言,立刻想到了地牢中的大太监冯玉。 和南山先生相比,冯玉似乎是聪明的。 选择到牢里‘安享晚年’,让当权者安心,也为自己留有一线生机。 天幕之上,无形的阵法屏障正在一节一节的铺开。 似乎也昭示着,此地正在化作绝境。 “您不是天真,是本就想求死吧!” “您原本所想,应该就是返回故乡,死在故乡。” “这或许是您与温家人的默契,只是现在您继续留在梅园,眷恋不去,反而让他们看出了痕迹。”叶楚萧理性分析道。 即便是南山先生亲口说的,叶楚萧也没有全信。 南山先生苦笑道:“果然也瞒不过你,不错···老夫原本旧伤将发,本就时日无多,死在这里,不妨死在故乡。” “只是得了道韵,有了希望便又不想死了,这些时日老夫利用一些过去的关系,收集布置祭坛的法器、阵图,想来是因此,漏了痕迹。” 寻常修士并非叶楚萧,要想以道韵为船票跨越诸天,还是需要一些辅助手段的。 “既然如此,那您没有提前做些准备?”叶楚萧对南山先生问道。 南山先生道:“罢了!你小子且看好了。” “老夫虽然修为不再,但这些年,倒也不是白混。” 第一百三十二章合妖 话音落定,南山先生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玉珏,随后盘腿坐在于地上,整个人好似元神出窍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平缓淡薄。 与此同时,原本只是依照阵势挪动的梅花树,竟纷纷翘起了树根。 树木与树木之间,树根相互纠缠、扭曲在一起,正快速的形成一个极其庞大的整体。 叶楚萧也是兼修阵修之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依旧觉得惊艳无比。 南山先生这一手整合了阵法、御灵的手段,将原本分散的力量,进行了整合。 “只是,这样整合出来的庞大力量,如果失了灵活,那依旧也只是一個放大的活靶子,最多只能拖延时间,想要御敌、抗敌,还是差了火候。”叶楚萧心想。 却不知,对于这个缺陷,南山先生打算怎么办。 树根纠缠,梅园里所有的梅花树全都扭在一处,化作了仿佛要撑开天幕的巨大树妖。 倘若不是周围早已用阵法屏蔽,这巨大树妖出现的刹那,整个温家山城都应被惊动。 巨大树妖挥舞着坚硬更胜过精钢的树枝,狂猛的抽打着周围的屏障,激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很显然南山先生的目的很清晰,只要瓦解了封锁,将事情闹大,那温家就有可能妥协、收场。 温家山城是温家的根基所在,这种主营商业的修士之城,如果失了其公允与宽容,就会让大量的游商、旅客,惶如惊弓之鸟一般逃离。 试想,为温家奉献二十载的南山先生,他们都能狠心杀害,那身怀巨款的商人们,如何敢再继续在这座城里进行生活、交易? 道理虽非一个道理,但情绪却是相同的情绪。 只能说南山先生可能是真的知道太多了,否则温家断然不会冒险,进行这样的袭击。 同样,既然他们已经出手,便定然要有万全把握。 此刻任由那巨大化的树妖如何的挥舞藤条、枝叶与根茎,想要将这束缚的屏障刺破,屏障始终坚固,荡漾起的涟漪,最终也没能撕破这好似薄薄一层的阻碍。 而此时,温家的后续攻破手段,也已经抵至。 一声明亮的狼嚎声响起。 随后,便有一头银白色的巨狼,猛然的跳窜了出来。 这赫然是一头狰狞凶恶的狼妖。 在荒斗界,不止是人,就连妖族的寿命,也都大打折扣。 这也就导致了荒斗界的妖族,呈现出力量与智慧,极不对等的特征。 狂躁易怒,多半受本能驱使,却又有着强大力量的妖兽,时常会发疯的侵犯人类的城池,引发恶果。 此时的温家,没有以拿手手段强攻。 而是驱使妖兽进攻,显然是打算事后即便是败露了,也将这口黑锅甩给妖兽。 伴随着银色妖狼的嚎叫,数头灰色的巨狼首先冲了过来。 只是巨大化的梅花树妖,却有着不同于‘傀儡’的灵活,树藤挥舞抽动之间,已经将这几头巨狼轻易缠住。 尖锐的树枝刺入进狼妖的体内,将它们的精血,刹那抽取干净。 随着树枝的摇晃,纷飞的梅花花瓣,也似乎绽放的更加艳丽了几分。 空气中,都弥漫出了带着血腥味的香气。 “这万株梅树合体化作的树妖···其核心应该是南山先生在操纵!”叶楚萧看着这灵活的树妖,又看了一眼好似已经化作活死人的南山先生,如何不知其中的究竟。 “果然是压箱底的手段,南山先生的修为被废,那是身体上的缺失,从根源灵魂上来讲,他还是意境级的大修士,拥有着意境级的心灵,所以当他强行将自身的灵觉打出肉身,送入那树妖之中,这就等于换了一个足够他发挥的躯壳。” “果然,没有一个意境是可以轻视的,哪怕他表面看起来,已经废掉了,却也不见得真没有手段。”叶楚萧暂时松了一口气,却又因此暗中警醒。 另一边,更多的灰色巨狼,在银色狼妖的催促下扑了出来,以完全不要命的架势,牵扯着巨型树妖的精力。 它们与树藤、根茎做着撕扯纠缠,制造着空挡,好让同伴突破,闯入树妖保护着的核心···也就是叶楚萧与南山先生所在的位置。 只要能找到南山先生的肉身,将其肉身击溃,没有了肉身依托的灵魂,也只能强制回归极光。 不得不说,这一手群狼献祭的战术,相当有效。 由南山先生操纵的巨型树妖,哪怕是以众多的树藤施展出了精妙的鞭法,甚至组成了鞭阵,也依旧挡不住这种纯粹的血肉战术。 牵扯之下,确实露出了一些空挡。 不过南山先生也很清楚弱点所在,树妖巨大的身躯横跨在叶楚萧与其肉身所在的头顶上空,周围是弥漫的树藤,裹成了一个圆形的大球。 任何想要袭击他们的力量,都必须先击倒树妖本体再说。 此时,一阵急促的笛声响起,伴随着笛声的波动,更多的凶猛妖兽,似乎在周围发出了凶猛的厉吼声。 穿过由巨狼们创造出来的空挡,一只背生双翼的黑熊从天而降,挥舞着巨大而又厚重的熊掌,朝着树妖粗壮的树干狠狠的拍去。 与此同时,十几头大小不一的妖兽纷纷冲了出来。 它们的中,体型大的负责牵制,体型小的负责寻找空挡,往更深处突进。 如此配合,显然是需要人为操作方可。 否则以荒斗界妖兽的智慧,很难组织起这样有节奏的攻势。 南山先生操纵的巨型树妖,开始转动起来。 周身缠绕的大量树藤,就像万千的蟒蛇,开始恣意的游走。 它们灵活的在树枝丛林中抽打,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妖兽逼退。 唯有那贴身靠近的飞熊,难以处理。 巨型树妖的树枝虽然坚硬胜过精钢,但是拍打在皮粗肉燥的飞熊身上,却无法给它造成太大的伤害。 飞熊的体表浮现出一层土黄色的重甲,这本就血厚防高的飞熊,温家人竟然还给它叠了厚甲。 这让巨型树妖的普通攻击,落在其身上,更像是挠痒痒。 糟糕的情况还不止于此。 一直没有动手的银色妖狼,也汇合一只三尾的火狐,开始从左右两侧,对巨型树妖发起了冲锋。 狼妖和火狐,两者分别擅长驾驭风雪和毒火,将挡在面前的树枝、树藤纷纷摧毁,直指叶楚萧和南山先生的所在之地。 叶楚萧不清楚,南山先生是否还有其它的手段。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只是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一根玉箫出现在叶楚萧的手中,自从学会后,基本没有动用过的乐修手段,被叶楚萧此时施展出来。 他首先吹奏的是一曲节奏舒缓,曲声悠扬的曲子。 随着乐曲声震动天地能量,形成了强大的催眠效果,那些头脑本就简单的妖兽们,大多被安抚了狂躁的情绪,出现了怠惰。 原本凶猛的攻势,也为之一停。 停顿刹那,南山先生没有留手,操纵树妖瞬间将这些妖兽贯穿成血葫芦。 一波带走了近三分之一的入侵妖兽。 另一边,负责指挥、操纵这些妖兽的笛声,则是变得尖锐起来。 伴随着笛声的尖锐,原本停顿、怠惰的妖兽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痛苦。 它们更加疯狂的冲击、拍打着周遭的一切。 原本被稍稍瓦解的攻势,刹那间便被追平。 “换更加刺激的音乐,这些妖兽的体内,都被他们种了蛊虫,他们只要刺激蛊虫,就能让这些妖兽疯狂。” “既然妖兽们发疯了,那就让他们更疯一点!”叶楚萧的耳边,响起了南山先生的声音。 只不过,这声音却不是从南山先生肉身嘴里发出来的。 叶楚萧曲调一变,改换成了激昂、高亢的音乐。 在音乐的带动下,以更急促、密集频率震动的天地灵气,同样也影响到了那些已经在发疯的妖兽们。 它们已经彻底红了眼。 在它们模糊的意识里,进攻的目标已经不再只是树妖。 而是所有的一切。 当南山先生操纵树妖,为这些妖兽们引导出一个‘出口’之后。 它们便冲入了温家修士们所隐匿、隐藏的方位。 不多时,温家修士们隐藏的位置,便闪烁起了术法爆炸的灵光。 同时包裹、遮蔽一切的阵势,也再次荡漾起密集的涟漪。 妖兽们疯狂的冲击,显然再次动摇了封闭阵法的稳定。 树妖也乘着这一波机会,再次对上空的阵法遮蔽,发起了凶狠的撞击。 即使是断裂的树枝乱溅、乱飞,树妖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很显然,南山先生的思路很清晰。 短暂的击退温家修士的来袭,甚至是似乎占据了上风,这些都是虚假的。 继续这般被围困下去,被攻破防御是迟早的事情。 “看来你还请了帮手。” “擅长音律,功力不浅···这在你过往的至交好友里,可没有这号人物。” “看来你是早有不臣之心,竟然心怀叵测至此时,若非我等前来试探,你还要意欲何为?”温贤甫的声音再度响起,且恬不知耻的占据在了一个质问者的角度,质问南山先生的‘不忠’。 南山先生却没有和温贤甫做口舌争辩的必要,只是操纵着树妖,继续抽打着屏障。 “别费力气了!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封闭阵法,实际上与你的万梅大阵环环相扣,你的阵不破,我布下的阵,又怎么会破?”温贤甫说道。 此时南山先生终于不再忍耐,恨声质问道:“你说我居心叵测,万梅大阵是我这么些年来,一点一点构建完成,倘若要再布置一个阵法,与我这万梅大阵环环相扣,非得在最初定下根基之时,便先留好后门。” “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曾真心待我,如今反而问我忠心否?” 温贤甫道:“贺兄弟!你也是饱经世事之人,怎会说出这般天真之语?” “小南山,是温家的,万梅园自然也是温家的!” “你要做什么,都自然是在温家的监管之下。” 南山先生愤然笑道:“好!好!好!不曾想,温仲达温前辈一身傲骨,教养出来的后人,竟也都是这般豺狼之辈。” 温贤甫道:“父亲当然是霁月光风,不过我等后人,要维系先人留下的祖产,若单只是出我父亲这等人物,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你扪心自问,我父亲做城主时,这温家山城是否有今时今日之繁荣热闹?” “前辈,小心···不要与他多做口舌争辩,他这是在拖延时间,既然两座阵法相连,他很有可能逆转阵势,强行瓦解万梅阵法。”叶楚萧快速提醒说道。 温贤甫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想来应该也是少年英杰一般的人物,我有数十孙辈,便无一人有你这样的见识,尽是些蠢驴木马般的家伙。” “只不过,你提醒的,还是迟了些。” 话音一落,阵法反复。 由万株梅花树化作的巨型树妖,即刻开始崩解凋零。 叶楚萧感觉到了周围弥漫的浓郁死气,即使再不甘心,也已然打算以道韵穿梭,脱离这方世界。 只是,此刻南山先生却缓缓在一旁睁开了眼睛,明亮的双眼,分明毫无惧色。 只见其双手一合,翻手一按。 那原本崩裂的树妖化作了亿万箭矢飞射出去。 而原本应该阻隔这一切的阵法,此刻却散做了漫天的花瓣。 阵法相连,对温家是一利,对南山先生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察觉到阵法被留了后门,与遮蔽此处的阵法同出一源之后,南山先生就在等待着这个契机。 此时,乱天的箭矢,刺破了遮天的幕布。 无穷的飞花,顺着小南山的山坡,吹向了一无所知的温家山城。 山城里生活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向那遍洒而来的梅花花瓣,不由的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美丽的风景,是这突然的惊喜,在刹那间,突然便闯入了毫无防备的生活。 南山先生在花瓣雨中站起身来,双手背立,看着从另一端走过来的老人,微微颔首。 老人微笑的看了看南山先生,又看了看叶楚萧,同样点头示意。 “恭喜,你赢了!胜了半子。”温贤甫说道。 南山先生却道:“是吗?我不觉得。” 低无人闻之时,两人擦肩而过。 “谢谢!”南山先生道。 “珍重!”温贤甫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逐渐成型 温家修士来的快,退的更快。 叶楚萧站在南山先生身边,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就这么算了?” 虽然南山先生和温贤甫最后都客气了一句,但叶楚萧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真正的和解。 相反,这更像是双方默契之下的妥协。 南山先生道谢,是因为温贤甫的‘适可而止’,也是因为温贤甫之前,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提醒。 正是因为温贤甫的‘提醒’,才让南山先生找到了破局的关健。 而温贤甫的一声‘保重’,这可以视为一种祝愿,却也可以视为一种‘警告’。 说起来似乎很复杂,但只要细思南山先生与温家之间的纠葛,就能清楚这种看似的复杂,其实更理所当然。 他们之间,无论是恩,还是怨,都早已积蓄颇深,刹那间的思考与判断,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又岂能用一个简短的结论,尽数的概括? 南山先生闻言,幽幽叹息一声道:“暂时确实只能如此了。” 说着扭过头对叶楚萧说道:“陪我到街上走走?” 叶楚萧点头道:“好!” 二人一道,踩着山道上的青石板,在一阵凉风的目视下,再闯入了这温家山城魔幻般的繁华。 告老还乡的南山先生重回温家山城的消息,短短时间便散播开来。 同时有谣言称,温家山城的城主温贤甫追出八百里,一再陈情这才将南山先生追回,让原本已经返乡的南山先生回转了心意。 世人皆称赞温家有情有义,而南山先生亦对温家鞠躬尽瘁。 就连那一日,飞满全城的梅花,亦被当做了一种吉兆,是温家为了庆祝南山先生的归来,而特意制造的异象。 在外人眼中,南山先生轰动一时的告别,与戏剧般的归来,都是南山先生与温家之间羁绊牵连的证明。 这一出一归之间,温家得了美名,南山先生扬了贤名,都是赢家。 同时也为温家山城的魔幻与繁华,新增添了些许的人文底蕴。 阴谋论者大概也会认为,这是一出极好的营销戏码。 至少经此一事后,往来于温家山城的商人、旅客,徒然增加了有接近三成,为温家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作为真实事件的背景板,叶楚萧在梅园暂居了大约十天之后,也重新回到了他原本居住的小院,似乎被遗忘了的南宫紫,依旧囚禁在阵法之中,正在苦修登楼秘术,打算一鸣惊人,一雪前耻。 看到南宫紫,叶楚萧就更加断定,之前所说的要将这间小院腾出来给予‘贵客’居住的说法,只是一个说辞。 纯纯就是为了恶心人。 一切似乎回归了原本的轨迹。 但又似乎有了改变。 前来挑战叶楚萧的人变多了。 其中更多出了许多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凶人。 他们可不会点到为止,挑战风格便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类凶人,原本要踏足温家山城,是需要一定的条件审核的,不过现在似乎有人为他们开了方便之门。 不过无所谓,叶楚萧正需要他们出手帮忙磨砺手段。 慧境的基础,就是先从过往的积累与感悟中,脱颖而出创造属于自己的东西,迸射出真正的智慧火花。 而在这個过程中,心灵、意志连同身体里的真气、灵根,以及肉身等等,都会一道蜕变。 境界的提升,从来不是单一的。 之所以强调心灵境界,是因为它是最难也最关键的关隘,而并非是唯一的关隘。 而也正是因为心灵关,所以这也是一个无法‘敷衍’的过程。 并不是简单的创造一门‘功法’‘武学’就能算是突破到了慧境,这是十分浅显的认知。 创造独立的武学或者功法,是跨入慧境这个‘结果’的附加品,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指向标。 重要的是,在找寻自我的过程中,所完成的那种由内到外的蜕变。 无法助力蜕变,无法真正做到凝结智慧,在心灵之中,诞生出独属于自身的智慧道果,那便是创造出一百种不同的武学、功法,那也只是在白白的浪费时间。 一场接着一场的战斗,让叶楚萧在激烈的战斗之中,飞速的总结归纳着从南山先生处获得的传授。 那些曾经不解的疑惑,则是在战斗之中,反反复复的得到答案。 有些疑问,以为已经解开了,但过些时日,却又觉得不妥,再过些时日,却又有了新的答案。 如是重复,才是人生。 人生本就没有标准答案,修行自然也是如此。 沐浴、饮茶,随后换一身舒适的衣衫出门。 今天叶楚萧也依旧要赴约应战。 对手是炎刀门的少门主,年纪轻轻便已触摸到了慧境门槛,是叶楚萧这些时日来,所遇到的最佳对手。 而且对方也用刀,交手之时,相互之间恐怕都能推动点燃更多的智慧火花。 门外,许多叶楚萧最近多出来的簇拥,都已经等候多时。 “萧霸刀!今天你还胜吗?”一名赌徒隔着人群大声问道。 叶楚萧不答,只是纵身上马,直往演武场而去。 身后长长的人群队伍跟着尾随,一些趁机开盘的庄家,则已经在人群中,发展潜在的客户。 当然,真正嗜赌之人,早在之前就已经下好了赌注。 温家山城的十一号演武场外,已经围满了提前收到消息的观众。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跟过来凑热闹。 “交手的是谁?” “霸刀萧夜和炎刀门少门主宗郈,这势必是一场龙争虎斗,有好戏看了。”有知道的人说道。 “霸刀萧夜已经连胜了四十几场,而且最近二十几场都是一刀溃敌,其中还包括了砀山三凶,泰北双魔,毒囊师太,绝心法师这样出名的凶人,听说这些凶人在被他击败后,都被其软禁起来,日夜折磨,就是因为他行事作风霸道,这才有了霸刀之名。” “我看这一场,还是萧夜会赢!”叶楚萧的支持者说道。 “你说的那些人,虽然凶了些,但都是靠着一身凶狠闯荡江湖,炎刀门的少门主可不一样,他是真正的系出名门,不仅获传炎刀门绝学,还曾拜师在狂风老祖的门下,学得了狂风老祖的五风妙法,要说他会输给狂刀,我是不信的。” 观战的人群讨论着,众说纷纭。 只有那些开盘博彩的庄家,在最有发言权。 现在叶楚萧与宗郈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五。 拉的并不开,不过显然都更看好叶楚萧。 毕竟叶楚萧的之前的战绩,确实辉煌。 何况温家山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是他的主场。 观众们的猜测、想法,叶楚萧此时站在演武台上,全都听不到了。 此时的他,呼吸已经放缓,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唯我’的状态。 在他的眼中,甚至没有对手。 唯有自己。 对手只是镜子,需要的照见的,唯有自身而已。 宗郈则是周身真气鼓荡,同时间灵根摇晃,将周围的天地灵气,都弥漫着点燃,空气中都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一瞬间,由他向外释放出来的灵光,都滚烫炙热的吓人。 他的心意,他的真气,他摇晃的能量,都只在诉说着一个道理···炎! 从表面状态上来看,宗郈似乎走在了叶楚萧的前面,过了顺心意,找自我的过程,进入到了我心代替天心的阶段。 这个阶段并不独属于意境修士,只是意境修士已经将这种能力化作了本能,真正做到了从根本上独立于天地规则之外。 看着提刀木立的叶楚萧,宗郈却始终觉得,越来越难以锁定叶楚萧的‘位置’。 他似乎隐藏在一片云雾风雪之后,难以看清。 越是想要努力辨认,得到的答案,便愈发的让人觉得无法捉摸。 宗郈没有继续的等待,他知道不能再让叶楚萧这样‘自我’下去了,否则终将有一瞬,叶楚萧会在他的眼中消失,那时他或许也只能迎接叶楚萧的一刀。 忽地伸手握刀,刀锋出鞘,爆裂的火炎,便从刀鞘之中炸裂出来。 须臾时,宗郈的刀鞘之中,仿佛藏着一条岩浆长河。 刀光亮起,周天大赤。 气机牵引,叶楚萧后发先至,元阳宝刀已经先一步斩向了宗郈。 叶楚萧依旧没看宗郈,动手只因本能。 这一刀,并非叶楚萧独创之刀招。 反而是刀招九式中的‘雪’。 再用此式,大有不同。 刀光掀起的鹅毛大雪早已消失不见,余下的之后那无法窥见的寒意。 刀锋很寒,寒不过人心。 双刀交击之声不断响起。 看得见的火焰与看不见的寒气,在半空中碰撞,爆发出砰砰之声。 从对恃到交手纠缠,其实相隔了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在观众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斗成了一团,将演舞台化作了他们恣意施展的舞台。 叶楚萧自执着于‘我’,完全不看对手,但每一刀都冰寒决绝,要将对手逼入绝境。 而那一招刀主九式的‘雪’,似乎已经被叶楚萧全然转化为了‘寒’。 又以这‘寒’字一诀,演化出了一套精妙绝伦的刀法。 但这只是表象,叶楚萧的内心与精神,依旧混沌一片,并不被冰寒所侵占。 寒只是术,而非是道。 宗郈在叶楚萧的步步紧逼下,却也毫不退让,选择了争锋相对,刀光如疾驰之烈火,带着焚天煮海的决绝,每一刀落下,都像是燃尽最后一滴血的绝杀之刀,但这一刀之后,他依旧还有后招,依旧还能迸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击。 二者都很默契,暂时没有动用非武修招式之外的其它手段。 双方各自将刀法的精妙展露无遗,刀柄碰撞之声不绝而耳,远远荡开,刺耳的兵刃摩擦声,令人浑身寒毛竖起,只觉得气血翻腾,难受至极。 修为弱一些的修士,不得不改换座位,退居到更远一些的地方观战,白白便宜了那些修为更高,却只购买了次等座位的观众。 战斗到了最为酣畅之处,宗郈终于按耐不住,迸发了自身的意志与智慧。 那漫天的火焰光影为之一收,刹那之后,火炎却顺着刀光的闪耀烧进了叶楚萧的心灵。 它点燃了叶楚萧的欲、恨、怒、嗔、痴等等的情绪。 一刹那间的毒火攻心,确实是打了叶楚萧一个措手不及。 本就七情六欲更甚于常人的叶楚萧,此刻也有些难以自持,心中不免各种念头大涨。 嬴姝、温婷婷、金三娘、魏舟、甚至是岳冬玲的身影,都在叶楚萧的心中浮现,她们都穿着单薄到甚至可见风光的衣物,媚态十足的望着叶楚萧,眼眸之中都泛着水色。 袁慎、石璜、金不遗这些人物,也都跪在一旁,似乎都等候着叶楚萧发号指令。 叶楚萧猛咬舌尖,从那种‘自我’之中苏醒过来。 刀主九式中,并不算格外熟悉的‘火’式顺势施展而出。 挤压在心头的各种念头,全都顺着这一刀被排出。 随着心头各种杂念被排泄一空,叶楚萧的心头却短暂的清明。 刹那之后,这清明里却又点燃了无形琉璃之火。 它燃烧的不再是情绪,而是空寂。 此时,欲望不再是毒药,而是解药。 外人看来,叶楚萧与宗郈之间的交手依旧激烈。 但是唯有叶楚萧与宗郈知晓,他已经落入了下风。 倘若继续这般下去,叶楚萧的战意会被那琉璃空寂的火焰燃烧殆尽。 到那时,他便再无决斗之心,失去了斗志的人,即使是有万千手段,也都只是空泛之谈。 此时的叶楚萧可以选择继续运用‘火’式,以火控火,赌一把绝境突破。 也可以回归寒意,以寒克火,将自身的灵台化作第二战场。 只是无论选哪一个,似乎都只是被动的迎接对手的刁难。 所以,叶楚萧此时有了第三个选择,奋起余勇,向着对手挥刀。 这一刀,融合了长生刀的第一式阴阳割分晓,却又将其中的绝杀死刀,融入了刀主九式的‘雷’式,转化为了审判之刀。 这一刀,割裂的不再只是生死,更是善恶。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既然宗郈先后用两刀点燃了叶楚萧的内心,那叶楚萧也还对方一记拷问之刀。 以天罚雷劫、生死之势质问他,内心可无愧矣! 第一百三十四章天刀问心 人生在世,孰能无愧? 叶楚萧这一刀,不仅切割着生死,更是让原本混沌的善恶,一瞬间在宗郈内心呈现的分明清晰。 那些过往曾经做过的愧对于心之事,此时全都激涌上心头,对他进行着灵魂的拷问。 这场对决,逐渐已经从表面上的刀法对决,逐渐转移成为了心灵修持上的比拼。 此时的宗郈只能凭借着本能挥刀,阻止叶楚萧的继续逼近。 霎时间,刀似火舞,密密麻麻的席卷一片,从外人的视角来看,只会认为是宗郈发了大招,打算乘势压制叶楚萧。 所以说,到了一定层次与境界,交手的强弱、高低对比,已经很难用直观的肉眼来判断。 整个十一号演武场上,能看清叶楚萧与宗郈二人此时真实上下风对比的修士不超出五指之数。 叶楚萧的元阳宝刀携带着划破生死的雷霆腾空而起,刀劲暴烈,至刚至猛之中夹杂着无匹的审判之力。 那看似强大的火焰旋风,在这仿佛至高、至公审判的一刀面前,也显得凌乱、无序。 “散!” 叶楚萧轻呵一声。 便见那漫天的火光,只在刹那间散尽。 一瞬间,雷霆的弧光与火焰的狂卷,随着刀光的相互交替,形成了剧烈的光影冲突。 在刹那如烟花般绚烂之后,雷霆与火焰,全都在长空之上清空。 此时观战的人们,才恍然惊觉,原来落入下风的竟是宗郈。 这个结论虽然并不奇怪,但却与之前他们肉眼所看见的情况,大有出入。 一些温家的修士,坐在观众人群之中,手持着留影石,照常记录着叶楚萧的战斗。 “记录,目标似乎又有了新的突破,疑似已经触摸到了慧境边界,建议尽快收网。”手持留影石的温家修士,低声用密语对着留影石说道。 此时的宗郈,终于不再坚持只是使用武修技法。 庞大的火翼在他的身后猛然展开,可怕的风旋亦徘徊在他的周围。 风与火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场风火的盛宴。 原本赤红的火焰,在狂风的吹拂下,逐渐转化出了蓝紫色泽。 急剧飙升的高温,不仅炙烤、鞭挞着地面,也让周围的温度,突然开始猛烈的拉伸。 这個时候,坐在观战席前排的修士们,又遭了殃。 如果修为不够,那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往后挪退。 否则只怕会被高温余波炙烤成干尸。 宗郈妥协了,他使用了法术,不再只单单凭借武修手段。 但他对于这场比斗的胜利,依旧充满了欲望。 内心的动摇,并不完全影响他施展在外的手段。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不可能内心出现了巨大的波动,便立刻失去了一切能力,跪地哭嚎。 宗郈开始使用法术,叶楚萧却依旧固执。 手中的元阳宝刀,带着清鸣,灵性在叶楚萧的带动下,似乎也变得更加的充沛、明显。 风与火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迅速的合围包裹起了叶楚萧。 深处漩涡的中心,极致的高温,似乎要撕破叶楚萧体表的防御,将其彻底的融化。 逞刀直劈! 宝刀携带着那审判一刀的余韵笔直的切入漩涡。 暴躁至极的气流,轰然炸开。 四散的气浪,化作可怕的风压,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演舞台上升起了防御阵法,阻隔着战斗余波的波及。 不过阵法的出现,也就意味着,这场战斗最好在五分钟内结束。 毕竟,任何阵法的维持,都是需要耗能的。 免费的演武场,不可能提供太长久的阵法防护。 如果叶楚萧与宗郈非要继续战斗,那战斗结束后的一切损失,都将由败者承担···除非败者已亡,那就由胜者支付。 一刀撕裂了狂风与火焰,叶楚萧不给宗郈摇晃灵根,牵引更多天地能量转化为法术的机会。 术修的手段强硬、火力强势冠绝修士百门,但前摇时间相对较长,贴身战、近身战其实并无多少优势。 此时的宗郈,在叶楚萧的步步紧逼下,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此时,面对叶楚萧那扑面而来的刀光,过往的岁月,仿佛一卷连环画一般,在其脑中闪现。 那曾经骄傲的、遗憾的、欣喜的、愧疚的,都凝聚成了一股充沛却又决然的精神力量,将其所有的积累贯穿。 就像是玻璃被石头砸碎。 就像冰面被铁棍击破。 就像画满了凌乱黑色线条的纸张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鲜红的圆点。 就在这个瞬间,就在这个刹那,宗郈的心灵,稍稍往前走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步入了慧境,所有的积累,所有的念头与思想,都在此刻达成了融会贯通。 就心灵境界来说,他已经是慧境无疑。 只是肉身、手段、能量积累等等,还卡在慧境之下,需要依靠时间去蜕变。 但无论如何,此时他的境界,已经高出了叶楚萧一头。 面对叶楚萧那扑面而来的刀光,宗郈目光平静,反手一刀还击。 看似平淡的一刀,却在出手之后,变得威严如晴空大日,煌煌烈烈,不可直视,不可抗拒。 这股气息直冲星斗,影响到了天象的微妙变化。 有人恍惚抬头,仿佛看到了天空之上,出现了第二轮烈日高悬。 “假的吧!宗郈竟然临阵突破了!” “这不是只有话本里才有的桥段么?”有人猜测出了真相,发出了惊呼。 他们不敢相信,这种在激烈的战斗中,直接突破的场景,竟然会在眼前直接上演。 虽然荒斗界的修士好斗,多半都是借助战斗的方式,快速推动修为的增进,但那也绝少出现临阵突破的情况。 大多数还是通过战斗积累,然后再在后续的归纳总结之中,敏锐的捕捉到方向,成功破镜。 面对宗郈的先行一步,成功破镜,叶楚萧不惊反喜。 因此宗郈已经成为了他更加‘合适’的对手。 一个空有慧境境界,却无慧境根底的修士,这让他们之间的实际差距,并没有拉开那么大。 而与这样的一名慧境修士交手,对于叶楚萧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 宗郈,就像是他的镜子。 此时的叶楚萧直觉到,他距离推开那扇门,也只是差了临门一脚。 差在哪里,他来不及思考。 只要继续战下去,结果就自然会显现。 此时重新回归使用刀法的宗郈,将刀光仿佛幻化为烈日,不再是之前侵略如火,却又虚浮不安的状态,他的刀势格外重,压得气流坍陷,刀锋前方,一个个的气流漩涡在旋转,撕扯着叶楚萧的身形,阻挡着叶楚萧的避让空间。 此时的叶楚萧,也只能凭借强横的身体基础,再辅佐以其它的一些手段,强行冲击气流漩涡,被动躲避着宗郈那强势的刀锋。 即便如此,当宗郈的宝刀落到叶楚萧面前是,叶楚萧也只能被动招架。 若非元阳宝刀坚硬、强横,只怕在碰撞之时,便被宗郈那强势的锋芒所气化。 即便如此,元阳宝刀原本亮堂的光辉,此时也显得黯淡了几分。 这一次,换叶楚萧被逼上了绝路。 但踏在这绝境上,叶楚萧的双眼,却愈发的明亮。 死气在他的周围不断的弥漫。 浓郁的死亡气息,与他牵扯相伴。 始终没有挥出的长生第一刀,在一股本能的魔性推动下,向着未曾掌握的第二刀迈进。 越接近死亡,就越接近长生! 这似乎是一个恶毒的魔咒。 长生刀···又或是求死刀? 此刻的叶楚萧,根本无暇去更加细致的思考。 恍惚间,在叶楚萧的目光之中,那弥漫萧瑟的死气,徒然添出了无限的生机。 死亡的漆黑,与生命的翠碧,融合在了一处,泛起了难以定义的紫光。 这紫色···好似那造化的道之韵律。 “生死共一色!” 叶楚萧挥出了长生第二刀。 这一刀,是扭转生死之刀。 无边无际的死亡气息,只在这一刀的作用下,便被劈开成了无限的生机。 越接近死亡,就越接近长生! 手持长刀,仿佛挥动大日的宗郈,也被叶楚萧这突然爆发的一刀所逼退。 随后,他必须要急促的挥刀,闪耀出更多如烈日般的光芒,才能勉强的抵御,来自生死一色的攻击。 只是,宗郈越是有把握的抵挡、还击,他所面对的风险与危机,就越是浓郁不散。 生死共一色,指的不仅仅是叶楚萧这个出刀者,也是宗郈这个面对者。 在叶楚萧这里,死亡可以转化为生机,而到了宗郈处,所有的生机,都弥漫着死意。 就像一个怪圈,将二人完全笼罩。 而在这笼罩里,叶楚萧没有停止进步,更没有停止蜕变。 这生死共一色的一刀,被叶楚萧化入了刀主九式的‘水’式之中。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天水一色,未必更胜过生死一色,但水倒映着天,便有了天威。 生死,亦不过是天道轮转之中的一环。 叶楚萧无法直接将天道化入自己的刀法之中,但他可以用水为镜,倒映天光,天水一色。 当叶楚萧领悟出这第二刀时,他的境界,也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紧随着宗郈,同样达成了临战突破的壮举。 当这新生的一刀,完全落下。 面对这好似浩瀚的湖面铺开,却倒映着天色万变的一刀,宗郈刀中的大日,也只能沦为这天水一色中,一角的剪影。 “萧夜也突破了!” “这是疯了吧!一场对决,两人都临阵突破,什么时候临阵突破这么随便了?”有人发出嫉妒的质疑。 但他们的质疑声,无法影响整场战斗,进入最后的高chao。 嗡···! 这是刀锋对拼刀锋时,发出的声音。 各自以极高频率震动的双刀,在碰撞时,迸发出来的声音,以一种起先寻常人耳难以捕捉的声音频率荡开,随后又不断的变大,最终刺耳到了极点。 至此,再也没有观众,敢坐在前排观看比斗。 全都退开到了四排往后,并且都撑起了各自的防御手段,抵御着战斗余波的侵袭。 而他们所承受的,本就已经是经过防护阵法削弱过一重了。 刀光错开,宗郈手中的宝刀碎裂一地。 他持着的,始终不是真正的烈日。 而这虚假的烈日,也终究化在了倒映天光的水面之上。 宗郈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并无气馁之色。 “你赢了,多谢手下留情!”宗郈说道。 叶楚萧道:“别谢,我审判问心那一刀,没有真的让你方寸大乱,这要么说明你内心坚定,即便是做了数不清的恶事,也毫无挂碍,是真正的大魔头,要么说明你内心的愧事极少,我更倾向于后者,所以你不该死。” 宗郈闻言点头道:“霸刀···霸刀!这个称呼不适合你。” “天刀问心,水色映天!你该叫天刀才对。” “怎么样都好,今日一战,酣畅淋漓,你我都算是收获丰富。”叶楚萧收刀说道。 宗郈扫了四周一眼,随后说道:“是有人请我来挑战你的,不过···要来与你一战,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叶楚萧点头道:“我知道,为人眼中钉,我还有自知之明。” 叶楚萧随后还在内心补了一句:“今天之后,他们只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慧境之下时,叶楚萧对温家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却终究不算心腹大患,不值得花费太多的精力,更不值得耽误了温家的大好名声。 所以温家才刻意引导,甚至是邀请一些左道修士,前来邀战叶楚萧,意图让叶楚萧死在擂台之上。 而现在,叶楚萧已经破入慧境,距离寻常而言的顶层意境修士,只差一重大境界。 对于温家来说,这绝对不再是区区的‘小贼’,而是大患。 “也罢!今天就要收割第一茬‘果实’了!” “本来还想再多等几天的!” “只希望,温家安排出手的人,不会浪费了我的提前收割。”叶楚萧心想。 宗郈战败,却达到了目的,成功进阶慧境。 没有与叶楚萧多做客气,他直接抽身离去。 而叶楚萧则是告辞了热心的迷弟、迷妹们,转回了小院。 小院之中,越发繁杂、繁琐的阵法封锁之中,无形的能量光锁,倒吊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细数之下,至少有二三十人。 他们中,有些是叶楚萧在擂台上正面击败的邪道修士,也有一些是叶楚萧暗地里抓获的为非作歹之徒。 如今他们都被叶楚萧囚禁在此,种下了道韵,并且传授了登楼秘术。 第一百三十五章欲穷千里目 看着这养在阵中的二三十条‘鱼儿’,叶楚萧不禁有些沉思。 他本也想过,在这方世界大肆宣扬登楼秘术,然后再择选其中死有余辜之辈,种下道韵然后一刀宰之。 这样用广撒网,然后定点打击的方式,无疑似乎能将利益最大化。 只是深思熟虑之后,却又放弃了。 最主要的原因有二。 第一,荒斗界也有原旨教,其中未必没有登楼秘术传承。 叶楚萧贸然宣扬登楼秘术,无论是被视作原旨教中人,变得人人喊打,又或是与原旨教产生剧烈的矛盾冲突,都属于节外生枝。 关键是已经有了原旨教,登楼秘术的存在,也不算什么绝对隐秘,传播的同时,也会引起许多修行大派的警惕,被封杀的可能性也极高,到时候羊肉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荒斗界他存在一定的先知先觉的优势,为了不确定的收益,而耽误了已经确定的机缘,属实不智。 第二,那就是荒斗界的特殊性,在这方世界里,修士的寿元极短,无定境之下,毫无延寿之能,像登楼秘术这种,只是不停的夯实固有基础,却并不助长修为境界,反而极耗时间的秘术,对于此界修士而言,不能说毫无用处,只能说尤为鸡肋。 有这个时间夯实基础,多升级两重境界不香吗? 基础打的再牢固,境界比不上别人,那就是比不上。 可以越一重境界,还能越过两重、三重境界不成? 付出与回报,严重不成正比。 被叶楚萧囚禁的这些邪修,之所以会学、肯学,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叶楚萧用手段逼着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自救,而这办法,赫然便是登楼秘术。 毕竟叶楚萧在布置阵法时用了一些小手段,被束缚者的体感,时而便处在只需再多一把气力,就能撕裂阵法,摆脱困境。 在生存危机的鞭挞下,别无选择的‘囚徒’们,才会选择日以继夜的苦修登楼秘术。 哪怕是察觉到了其中可能另有蹊跷,却也基本上都存了侥幸心理。 同时,道韵的‘分配’,也是让他们自信心膨胀的因素之一。 在彼此并不止对方存在的前提下,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有此一难分明是机缘到了。 “原本合该再养上一段时间的。” “不过现在看来,却是该提前收割了。” “下一次,定要寻个更隐秘一些的场所,布置的再精细一些。”想罢了,叶楚萧一招手,阵法之中一名被封印倒掉的人影,飞落到了他的面前。 此人正是叶楚萧囚禁的第一名邪修南宫紫。 撕开南宫紫眼、耳处的封印,看着对方在短暂的迷茫之后,眼神迅速的恢复镇定,叶楚萧仿佛黑白无常般宣判道:“南宫紫,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 南宫紫闻言稍稍一愣,随后猛烈的挣扎起来。 他的双耳之中冒出浓浓的灰烟,双眼也泛着青光,似有某种攻击,要强行从中挤压出来。 只有眼睛和耳朵能动,那就用这二者充当武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甘心就这样赴死。 不过这样的挣扎,在叶楚萧处格外无用。 不说阵法压制,单轮境界,叶楚萧已经高出南宫紫一大截,他拿什么挣扎? “莫急!莫急!” “昨日你杀人,今日我杀你,不说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总归是不算冤了你,你也是死有余辜。”叶楚萧本打算效仿一些公正严明的前人,在处决这南宫紫前,先大义凛然的宣读一番这南宫紫的罪状,以彰显自己的正义,只是这個念头转了一转后,着实又令其感到作呕,便也不必再多此一举。 无论如何,杀人练功是真,走吃人流修行也是真,此风已然起,又与那被害者是个什么成色,有什么关系? 对方杀人害人,他也杀人害人,哪怕是道德底线高了些,不曾真的扩散到更大的层面,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何必故作清高? 手掌伸到了南宫紫的额头前,南宫紫开始猛烈的挣扎,似乎是在生存意志的强烈催促下,他燃烧了潜能,气息正在高涨,或许登楼秘术也在此刻,快速的攀登了一两个台阶。 然而,挣扎无用。 阵法是被叶楚萧施展了颠倒乾坤之法布置,搞不清楚其中的究竟缘由,越挣扎越无力。 手掌落到了南宫紫的额头上,掌心力道微吐,化金熔铁的火焰,顺着叶楚萧的掌心蔓延出来,霎时间便覆盖了南宫紫的全身。 已然有慧境修为的叶楚萧,根本不担心南宫紫另有布置。 掌心三寸,便是天道也无法干涉。 南宫紫的所谓后手,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南宫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最后的惨叫,便在叶楚萧的手心下化作了一缕劫灰。 至于其殒命后的残魂,也被叶楚萧用冰莲收取,镇于冰莲自然萌生的些许极光之中。 冰莲在叶楚萧的身边转动,看着这朵愈发娇艳的冰莲,叶楚萧一瞬间有了一个想法,却还需再在脑子里构思一二。 自然以冰莲为极光之境,收拢残魂也是为求谨慎,以免有同样追逐极光的修士,碰巧看到了南宫紫最后的经历,从而联想到什么。 无论如何,曾祸害了无数良家女子,更杀人无数的邪修南宫紫,就此了账。 而叶楚萧则顺势回收了道韵。 只是此时的道韵,他无法再转化为自身的天赋,而只有留存作为船票,以及分解消化其中积累的修行经验,两种选择。 此刻,叶楚萧自然选择了分解。 金色时钟震动,道韵自然崩解。 属于南宫紫的修行经验,完全以类似于‘知识灌输’的方式,汇入叶楚萧的灵台。 倘若是以前修为不过苦境、妙境时的叶楚萧,骤然接收这般知识、经验灌输,哪怕是其中不包含任何南宫紫的私人情感,要整理起来,也需花费些时日和精力。 然而此时的叶楚萧,已然入了慧境,寻得了‘我’。 自身念头岿然不动,诸多的所谓讯息、经验,则若涓涓细流一般,在‘我’的操纵下,于思维之中,细腻流淌。 不过瞬息,叶楚萧便整理出了其中对自身有利的部分。 南宫紫的变身手段,被叶楚萧化入了蜕形幻身之术中,以此让这门法术,多了幻化旁人的本事,而不再只是在动物界反复横跳。 除了变身手段,南宫紫的身法、飞纵之术以及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手段,也颇有借鉴价值。 最关键的,当然还是登楼秘术。 仔细咀嚼、消化着南宫紫的登楼秘术经验,叶楚萧本身的登楼水准,也在快速攀升。 登楼秘术,并不存在每一重都另有篇章这个概念,严格来说它其实是一种反复重复、不断折叠锻打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修行的杂质、真气中的污垢还有所有不经意间,存在的摩擦、磨损、不平整、不顺畅之处,都会被填补、抹除。 所谓温故而知新,登楼秘术的初衷便是如此。 当然,登高而望远的意图,也算在其中,只是寻常人登数楼便浅尝辄止,再往上风急天高,站不住脚,也是徒呼奈何。 叶楚萧消化了南宫紫的登楼经验,固然无法做到,将对方的登楼层数,直接挪移到自己身上,进行两两叠加。 但经验互通互补之处的融合,未曾涉及之处的弥补,都将叶楚萧的登楼层数,一瞬间推到了第一十九层。 “不错!不错!十九重的登楼秘术,几乎将我此时的实际能力,提升了近乎一成半,虽然说登楼七层时,便已经提升了半成,但当时不过妙境,如今却是慧境,境界上的差距,使得这一成的差别,其实极大。” “我囚了这南宫紫数月时间,他便将登楼秘术修到了第二十三层,也算是努力了,当然应该还是与荒斗界的天道规则有关,哪怕是登楼秘术,到了这个世界也被无形加速了,否则南宫紫绝无可能这么快就到第二十三层。”叶楚萧心想。 南宫紫的登楼经验,虽然大部分被叶楚萧转化,但也有一小部分,因为具体调整的原因,无法被叶楚萧兼具,只能舍弃。 故而本就有七层登楼基础的叶楚萧,融合了登楼二十三层的南宫紫,反而只有十九层。 消化了南宫紫的登楼经验,叶楚萧一鼓作气,便又连续‘萃取’了一共七人的经验,将登楼秘术提升到了第三十层。 三十层的登楼秘术,已经足以为叶楚萧提升三成有余的实际能力。 无论是真气纯度,还是对天地能力的操纵、掌握,又或是自身的意志念头,精神念力···都在原有的基础上拔高三成以上。 很明显,叶楚萧正在与同为慧境的其它修士,在基础上拉开更大的差距。 此时的他,在同等境界之中,已经可以放开手玩以力压人。 全方位的提高三成,到了正面战斗中,呈现出来的真实威力,可不止三成这么简单。 “登楼秘术,果真是奇妙非凡,难怪在原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长生刀。” “只是越往上攀登,就越是艰难,起先我只是吞了南宫紫一人的经验,便直抵十九层,但我从二十九层到第三十层,却吞了足足两人的经验,方才突破。” 此时,阵法之中,还余下有十八人。 这十八人被囚禁的更迟一些,想来登楼秘术的水准,要更低上一两个档次。 叶楚萧想了想,还是觉得就这么消耗了,殊为可惜。 之前的一个念头,再次翻涌上来,并且也已经找到了处理方向。 便想着尝试,是否能将此处的阵法,挪移到冰莲之内,让冰莲化作移动的监狱。 这并非是突发奇想,而是冰莲本身具备了一定的空间属性,而且这种天生的灵宝,本就存在留白的部分,可以依照驾驭者自身的需求,来进行改造。 想到便做。 叶楚萧开始以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操纵、拿捏着原本布置在庭院中的阵法,将其强行的连根拔起。 然后趁着其因与地脉斩断,失去供能,却并未散去的一瞬间,以十分灵巧的手法,塞入了冰莲之中。 而冰莲,也在叶楚萧的庞大能量灌输引导下,刻意的去开发空间属性。 存留其中的莲子,便成为了阵法新的阵眼落脚点。 冰莲本身对天地能量的大幅吸收与转化利用,也续上了维持阵法所需的消耗。 不断的对着转动的冰莲拍打出符印,一连施展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还有些震动、颤抖的冰莲,这才稳定下来。 由原本不断放大的姿态,开始缓慢缩小,最终缩小成了拳头大小,却怎么都无法再行缩小,更无法再收入体内蕴养,只能佩戴在身边,主动输送真气,引动能量,进行体外培养。 叶楚萧一块星陨铁,将其在手心融化,拉扯成一条柔软的银色丝线,将冰莲底座捆紧,然后若玉佩一般挂在腰间,看着倒也别致。 此时被改造后的冰莲颇有一些自晦,倒也不再散发出濛濛灵光。 旁人看来,最多只将其当做一块美玉,却也不会往天生灵宝上联想。 “冰莲多了一个移动监狱的功能,其中可容纳残魂三百,生灵五十,后续还有成长空间,不过需要我多费心力培养、开发。” “容纳残魂的部分,需要我多去极北之地吸收极光,而容纳生灵的部分,则是需要我的阵法修为再往上提升一二,对空间类的阵法设置,以及符纹改写,另有心得。”叶楚萧心思渐平,深吸一口气,天地间的能量转动,原本的消耗,只于刹那便平复大半。 三成有余的提升,对叶楚萧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这甚至促进了叶楚萧在肉身、真气、灵根上的快速蜕变。 叶楚萧初入慧境,原本只有心灵破关,身体上的进度还没有跟上来,所以只能算是半步慧境。 如今如已经接近完全体。 就在这调整、提升之时,叶楚萧那庞大的神树灵根,摇晃之间突然感觉到天地间的能量,骤然变得生涩、僵硬无比。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冰封起来了一般,陷入了一种封闭的凝固状态。 “果然来了!” “而且果不其然,先下封锁。” “既然如此,那就先送你们个大礼!”念头一动,叶楚萧掐动手印,埋藏在地底深处,位于地脉节点上的元阳雷火弹被猛然引爆。 强大的爆炸力,摧毁了这一处周遭的地脉,将大量的地气释放。 封闭周围空间的力量,归根结底不外乎阵法、结界一类的手段,依托的还是天时地利,此时地气被毁,狂暴的能量乱冲,封闭的阵势遭到了猛烈的冲击。 负责主阵者,遭受了强烈的反噬,不仅法宝、阵旗皆毁,自身也在强大的反噬下殒命,死无全尸。 最关键是,强大的爆炸声,惊醒了整个温家山城。 温家修士对叶楚萧的突然袭击···根本瞒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污名与脱身 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惊醒了整座温家山城。 强烈的摇晃和震动感,让人们都知道,有大事情发生。 一部分眼力好的修士,已经飞上了屋顶和顶楼,向着发生震动的地方眺望。 但是,真正闻声赶来的修士,反而极少。 看热闹是天性,但保命更是天性。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有些热闹是看不得的。 泼妇打架的热闹可以看,因为那既可瞧热闹,又基本上没什么风险,真正要命的枪战火并的热闹有几个胆子长毛了,敢靠拢过去观战? “大胆萧夜,竟然勾结邪魔外道,炸毁我温家地脉,想要断我温家运势,今日定留你不得了!”温良珏率领着一众温家修士,站在风口处大喊。 一旁的角落里,前来通风报信的温婷婷,正被同族的长辈,用符定住,无法动弹,只能瞪大了双眼,表现出强烈的抵抗情绪。 听到了温良珏的污蔑,温婷婷反应更加的激烈···却也无济于事。 她确实资质不凡,且得温家老祖重视,但也仅仅只是如此,温家还远远谈不上由她来做主掌权。 趁着爆炸的威力,已经摆脱了阵法束缚的叶楚萧,并未能直接抽身逃走,而是被数名早就埋伏好的温家门客纠缠住。 这一共五名温家门客,虽然都是化境修为,但联起手来,组成了战阵,便十分难缠,叶楚萧无法专心应对之下,短时间竟也挣脱不得。 但一旦专注破阵,那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温良珏,定然会趁机出手偷袭。 这人修为是不差,但作风却相当之猥琐。 理论上境界还高出叶楚萧半级,却根本不直接与叶楚萧当众放对。 “温良珏!你不必往我头上泼脏水,为了杀我,你竟炸了自己家的地脉,如此倒行逆施,这温家大权若是落在你手上,迟早没落。”叶楚萧高声大喊,甚至用上了音修手段,刻意将这声音变得穿透力更强,能让更多人听见。 叶楚萧与温良珏二人,分别只说了一句话,却各是八百个心眼子。 温家能这样强势对叶楚萧动手,甚至不担心暴露之后,会引发的后果,自然是因为叶楚萧与南山先生,在身份上有极大的不同。 南山先生为温家付出二十几载,贡献和付出是有目共睹,且贤名远扬,倘若将南山先生强行污名为邪魔外道,那么信任者极少,温家卸磨杀驴、薄情寡义的帽子,很难摘掉。 之前温家的退却,与其说是迫于南山先生的手段,还不如说是迫于南山先生的名声。 而这名声,又分明是温家原本出于自身的利益,而强势推起来的。 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叶楚萧却不同,对于很多修士来说,他就是一個有些名声的陌生人,无论是霸刀还是天刀,它都仅仅只是一个并不具体,更不亲切的江湖名头。 温家说叶楚萧勾结邪魔外道,破坏山城的地脉,处于可信、可不信的状态,只要叶楚萧被斩杀当场,事后温家洗地的时候,再多花些功夫做宣传,再敲死几件叶楚萧的罪状,那还会有谁,真的在意这污名背后的真假? 而叶楚萧的应对,也很机智,他知道对他动手的其实是整个温家,但他偏偏错开了正主,反而将这件事定性为温良珏的私人报复。 如此一来,便大大减轻了之前被‘污名’的可信度,同时也暂时给温家,留下了‘余地’,他今日逃脱之后,温家便有了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对他进行追杀,要么承认是温良珏的私心作祟,将温良珏雪藏,明面上暂时放过叶楚萧。 这就变相的等于,让叶楚萧争取到了温良玉那一支人马。 因为叶楚萧逃走后,他们便有利可图。 这么听起来,叶楚萧的处理,似乎有点怂。 但不怂又能如何? 他是入了慧境,但温家慧境可不止一两个,更有意境修士与镇族神器,叶楚萧便是将登楼秘术叠到了一百层,也无法放出豪言,自信能一人挑翻了温家。 当然,倘若将来有了机会,有了合适的时机,叶楚萧也不介意予以温家还击。 至于今夜能否从温家山城脱身,叶楚萧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 温良珏虽然心胸狭隘,没有什么大气魄、大胸怀,但能作为温家的接班人培养,脑子还是不笨的。 叶楚萧那一句话里暗藏的玄机,他只是在肚子里打了转,便领会的七七八八,随后一股怒火,便直接烧上了心头。 “杀!杀了他!”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不必与他多做废话,听他狡辩。”温良珏下定了决心,今夜绝不能让叶楚萧离去,否则他将极为被动、不利。 瞬时之后,铺天盖地的青针,如同一团云雾一般,向着叶楚萧的方向包裹过去。 这些青针细如牛毛,却都极为灵活,单纯的以大范围法术清洗,根本无法将它们处理干净。 不仅如此,它们还有破罡、坏法之能,一旦被这些玩意贴身,哪怕是慧境修士,也该头疼不已了。 叶楚萧自问,在那五名门客的纠缠下,也无法从容的完全避开这些细如牛毛的青针,便利用灵活的身法,借用五名门客作为挡箭牌。 温良珏当然不会让叶楚萧就这般如意逃脱。 一声哨响,无形的蛊虫,如阴影一般扑来,纠缠住了叶楚萧的身形,挤压着他的活动空间。 叶楚萧依旧不慌,元阳宝刀顺势而出,刀势汹涌激烈,看起来仿佛熊熊烈火一般,一瞬间就能将万物焚尽。 当唯有贴近了,才能发现这仿佛烈火一般的刀法里,还藏着细腻如水的一面。 以叶楚萧今时今日之能,将刀主九式中的水、火两式瞬间组合起来,根本就没有难度。 好刀法! 远程观战的一些修士,心中不免生出赞叹。 与那些玄之又玄的心灵博弈相比,这种单纯技法上的高超,更加的表现直观,令人称赞。 此时,也有不少人心中生出‘盛名之下无虚士’之感。 而叶楚萧处理青针、蛊虫之际,温良珏也终于等到了他出手的时机。 短枪犹如毒龙出洞,一个闪烁,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叶楚萧的身侧,随后直戳叶楚萧的侧腰。 这一下子要是扎实在了,别的不说,叶楚萧的两个腰子是要废了,只能借九死魔功死而复生。 只是越是高端的战斗,越不能轻易的暴露保命的底牌。 慧境、意境修士,已经到了‘我即天意’的门道上,如九死魔功这般的‘耍赖’神功,也往往只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一旦被对手知晓,有了防备,再想奏效,便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所有观看到这一战的修士,都感叹叶楚萧此时险象环生之际。 突然就在叶楚萧的脚下,一片阴影之地,又有一头影妖,突然的杀出,以歹毒的影刺,直刺叶楚萧的脚底板,想要废掉他的行动能力。 一重接着一重的突然爆发,直接将叶楚萧所面对的危局、困局,往上拉升了好几个档次。 原本的难度是三的话,现在起码是十。 原来,之前仅仅只安排五名化境门客对叶楚萧进行合围,也是一种战术手段。 为的就是让叶楚萧放松警惕。 以为温家的针对、杀局,不过如此。 那叶楚萧呢? 他真的会倒在这样的难度猛增的围杀当中? 却见叶楚萧原地拔出,没有任何的借力与蓄力,人却往上窜了一截。 竟然是将身体里的两道真气,直接进行了碰撞,从体内生出力道,来进行了有违常理的挪动,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合围的第一波杀机。 而这样的手段,也唯有将登楼秘术叠到了三十层,根基深厚才能动用。 否则这样碰撞一下,气血浮躁,难以平复,在这样的局面下,反而是自寻死路。 叶楚萧在完全违背常理,没有任何蓄势的情况下,腾飞一丈,接着宝刀抖动,就像一张口袋一般,网罗住了大量的青针与蛊虫。 随后刀锋一甩,这些青针与蛊虫,便以更加无法捕捉的迅猛速度,飞射向了那组成战阵的五名门客。 他们的修为最次,但组成的战阵,对叶楚萧存在一定的限制。 所以叶楚萧先拿他们开刀。 啊!五名门客纷纷惨叫出声,随后从半空之中跌落下去,不过多时便蹬直了腿,满身都是青针与蛊虫在尸体上腐蚀、啃食的痕迹,又过一息时间,便有都化作了浓血,尸骨无存。 可见这青针之上被喂了剧毒,别说是被大量的青针刺中。 便是只中上一、二,也吃不住。 下毒,永远在交手过程中,似乎是成本最低,但收益最高的一种手段。 难怪人人都诟病,却又人人都免不了藏一两手类似的手段。 五名组成门客的化境修士败亡,立刻就有同为温家门客的修士补位。 两名长相一模一样,但面容只能算普通的中年女修,各自手持一长、一短两剑,从不同的方位,向着叶楚萧合围而来。 她们精通剑法,而彼此的剑法,可以相互配合,互补缺陷。 以叶楚萧的眼力,能够看出,她们的招式,经过千锤百炼。 在一千手之前,根本不存在任何明显的破绽。 叶楚萧固然能以力破巧。 但蹲守在一旁的温良珏与那影妖,等的就是叶楚萧全力出手,露出破绽之时。 但见身在半空中的叶楚萧身体一重,人已然犹如千斤坠一般下落。 随后身形扭曲成麻花状,手中的刀同样狂舞。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半空之中,乒乒乓乓不绝于耳。 温良珏抓住机会,又是一枪桶向了叶楚萧。 他对这一击,很有把握。 一共有数十种不同的力道,在他这一枪的枪头凝聚,就等着刺中叶楚萧后,同时在叶楚萧的身体里引爆。 即使无法一击必杀,也会留给叶楚萧很大的麻烦,让他手段和实力锐减,再无抽离之力。 而这一枪,分明是对准了叶楚萧的眉心而来。 左右被两名双胞胎女门客纠缠住,下方还有影妖在干扰、威胁。 此时的叶楚萧,依旧是避无可避的局面。 恰在此时,叶楚萧身形坍塌,以整合之后的蜕形幻身之术,强行改变了身高,原本一米八的叶楚萧,须臾便收缩至一米五。 如是硬生生的收缩了三十厘米,躲开了温良珏的又一次偷袭。 而此时的叶楚萧,不再选择先挑软柿子捏。 而是扬刀直上,躲开温良珏偷袭的瞬间,刀口已经划破了温良珏的大腿,距离斩断其是非根,也仅仅只差了一毫米,这一毫米,是叶楚萧刻意留的。 此刻叶楚萧要做的是迫使温良珏惊惧、害怕,而不是加强他的愤怒与死战决心。 果然温良珏面色大变,慌乱之下急忙退走,鲜血从半空洒落,鲜红了大片的裤裆。 他这么一退,原本合围的局面,就出现了巨大的窟窿和破绽。 叶楚萧的身法敏捷,速度惊人。 从合围之中脱身后,不急着离开。 反手下劈,又是一刀。 双胞胎女门客,被叶楚萧这一刀,同时从身体当中劈开,碎成残尸,洒落地面。 一击逼退温良珏,又一刀杀死了双胞胎女门客。 叶楚萧已经完全撕开了这杀机重重的包围网。 周围尽管还有大量的温家修士,但他们的修为与叶楚萧之间差距极大,根本不敢冲上来送死。 慧境修士,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海战术填没。 此时的叶楚萧,脚踩着冰莲,飞速的往温家山城的边界处飞驰。 越是此时,他越是紧绷神经,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越是接近逃离之时,越是不能疏忽。 温家是有意境修士存在的,谁知道会不会突下辣手? 飞至温家山城的边界,眼瞅着距离温家山城之外愈发的接近,叶楚萧反而顿觉毛骨悚然。 手中一块玉牌取出,紧握在手中,随后用真气刺激一点。 不远处的一处无人的建筑中,顿时火光四起,剧烈的爆炸风暴,席卷了周遭数十米,炸出一个深邃的深坑。 “猜猜我这些时日,在温家山城内放了多少这样的雷火弹?”叶楚萧高声问道。 毛骨悚然之感更甚,但叶楚萧反而逐渐开始安心。 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那就是还有纠结。 再之后出手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下降。 和擒杀叶楚萧相比,还是温家山城的稳定更为重要。 那瞄准了叶楚萧的温家意境修士,根本就不敢赌,叶楚萧到底是否在温家山城内,埋藏了大量的雷火弹。 手持玉牌,出了温家山城,叶楚萧飘在半空,回望身后的灯火辉煌。 随后一扭头,踩着冰莲,化作极光先往极北方向撤离。 第一百三十七章新的机缘 极光徜徉之地,叶楚萧任由冰莲吸收着极光。 看着被羁押在冰莲中的那些残魂,逐渐幻化成光影,失去了最后的一缕真实的气息,却又将岁月流淌过他们灵魂的痕迹,刻录在冰莲之上,叶楚萧偶有所感,却还是没有抓住这一缕想法的实质,只能暂时搁置。 同样被封印在冰莲中的那十八名囚徒,他们被锁住了所有的感官,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或许是正因为如此,他们对登楼秘术的修炼,也变得格外的专注。 登楼是‘笨’功夫,修行门槛不高,但是却一层比一层耗时间,对于失去了感官与自由的囚徒而言,它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哪怕只是为了不在这种无视、无感、无嗅、无闻的困境中崩溃,他们也会本能的继续修炼登楼,用来麻木自己的精神。 “叶楚奇告知我的下一个机缘开启,还要再等上一个多月,虽然那個机缘处于楚国东镜城附近,濒临瀚海,却也还并不着急先赶过去。” “眼下需要在意的,依旧还是温家的事情,虽然我离开了温家山城,这件事却也并不算真的告一个段落。”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温家都不可能真的放过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前来追杀,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整理好,该如何安排人手来针对我。” 对温家来说,叶楚萧是棘手的。 他毕竟并不是那么好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战名在外,并且在离城一战中,连斩温家数名化境门客,同时还逼退了同为慧境的温良珏与影妖合围,这就说明,单单只是指派寻常的慧境修士前来追杀,根本就无法对叶楚萧造成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而慧境修士,已经是顶级修士的门槛,哪怕是荒斗界,慧境修士也并没有泛滥到随处可见的程度。 至于安排意境修士前来追杀叶楚萧,这也不太现实。 温家虽强盛,但意境级别的修士,最多不过两三人,甚至可能就只有温贤甫一人而已。 毕竟意境修士,也是会老、会死的,在荒斗界内,时间无法给这些所谓的大家族过份的叠buff。 一旦温家的意境修士出动,离开了温家山城,眼红温家山城鼎盛、繁华的敌对势力,难保不会趁着这个真空期前来侵犯。 到那时,便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思来想去,温家继续针对我的法子,无外乎是继续向我泼脏水,想办法鼓动一些没脑子,只想着斩妖除魔,一举扬名的江湖新秀来找我的麻烦,同时暗中下重金,请杀手来对付我。”叶楚萧站在温家的角度,推演模拟着可能性。 至于叶楚萧与温家的矛盾,究竟是如何激化的? 在那一天,他站在南山先生身旁,面对温家修士的进犯之前,他对温家来说,或许只是一块迟早吃到嘴里的肥肉。 究竟是怀柔招揽,还是强势镇压,尚且都还在摇摆之中,没有定论。 但是自那天以后,温家对他的处置,便只有‘剔除’这一个选项。 一个没有多少交情,却又知道温家丑陋一面的‘小修士’,用点手段处理掉,对大家族而言,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吗? 只是他们低估了叶楚萧的底蕴以及成长速度而已,这才导致了整个事件的急遽放大。 更没有料到,叶楚萧提前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布置,使得他们最终的扑杀,功亏一篑。 而自叶楚萧从温家山城从容退走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萧夜’这个名字,都会是一道丑陋的伤疤,烙印在温家人的脸上,让他们面上无光。 从脸面的角度来讲,温家需要用杀死叶楚萧的方式,来洗清这伤疤。 而从实际意义考虑,他们也需要用手段来向人们证明,他们依旧不容挑衅、不容质疑,继续维持他们的权威,否则失去了权威性,温家山城只怕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某些混乱的局面。 一头猛虎,被雄鹰在头上啄了一口,躲在山林里的鬣狗们,却以为老虎已老,已经到了分食之时。 “如果是找杀手,那就要注意红袖楼、顶雪山以及连崖洞,荒斗界中以这三个杀手组织,最为强盛。依照小弟当初向我的讲解,现在这个时间点里,最强势的杀手组织是红袖楼,顶雪山和连崖洞,都还是要暂时稍弱一筹。” “而红袖楼最出名的,便是十三金钗,各个都是绝色美女杀手,最擅长的便是以美色迷惑目标心智,然后进行出其不意的击杀,其中又分荤、素两派,荤派就是制造机会,直接上肉戏,无论是多么谨慎小心的男人,只要被抓住了命根子,在濒临爆发的那个节点,总是会出现一瞬的破绽。” “哪怕是意境级的修士,如果自身的领域出现了破绽,被击杀的可能性,依旧合理存在。” “至于素派就要麻烦多了,她们会先调查清楚目标人物的喜好,然后再创造合适的偶遇机会,一点一点的去攻破目标的心防,最终在目标放松警惕之时,狠下辣手。” “玩的是技术和心理。” “其中荤派主要针对男性目标,而素派则是男女皆可,后来红袖楼之所以跌落下来,与顶雪山、连崖洞并列,完全是因为素派有一名金钗,玩弄情感时出了岔子,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反而帮助被刺杀的目标,多次设伏针对楼中杀手,从而造成了十三钗死伤过半,不仅实力大减,并且还失了威慑。” “就目前来看,温家要请杀手对付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请红袖楼的杀手出手。” “所以,为了保险,从今天开始戒色,任何看起来形迹可疑的美女,都要离她们远远的,别提什么让她们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要是办事的时候,还要防备着被人突然往后脑勺上来一下,这怎么弄?再万一,这些丧心病狂的女杀手们,干脆练成了()里藏毒的手段,那就更防不胜防了。” 看了几眼还在吸收极光的冰莲,叶楚萧盘腿坐下,开始摇晃灵根,大幅度的吸收、压缩天地能量,将庞大的能量转化为真气,不断的收纳入体内,再以真气淬炼、锻打肉身,同时灵根亦在快速的蜕变,变得更加的真实、坚固、稳定。 接下来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叶楚萧要在这极光弥漫之地闭关,将身体的其它素质都提升起来,完完全全的进入到慧境的层次中去。 青山连绵,却笼罩在细细的雨雾之中,多了些飘渺的韵味。 山路泥泞,叶楚萧笼罩在避水符内,登高而望海,目光深邃悠远。 距离在极光之地闭关,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 而叶楚萧也已然赶到了瀚海之滨,等待着下一波机缘的开启。 “这一次的机缘,没有更具体的线索,只是知道在东竟城附近,瀚海之滨,将会有龙衔金而坠。” “而这龙口之金,是日后用来打造神器‘龙纹血剑’的主材料。” “我如果得到了这块龙坠衔金,就能留待回归造化之船后,用来升级一波元阳宝刀,或许能将宝刀推到神兵级别。” “以我现在的慧境修为,即便是神兵,也勉强能掌握,倘若在回归之时,已入了意境,那更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叶楚萧暂停了这种自我陶醉的思想发散。 能够被人所众知的机缘,都必定造成过极大的轰动,难以隐藏。 冰莲机缘,在于叶楚萧提前开启宝库,进行了捷足先登。 而龙坠事件,则是无法提前开启的机缘,叶楚萧最多只能先提前做好准备,事发之时,更具有先机、先手优势。 叶楚萧正在观看着周遭的地形、山势,计划着如何提前布阵,设下埋伏。 便听到有人喊道:“这位少侠请留步!” 叶楚萧略带一丝欣喜的回头。 “终于来了!红袖楼的金钗杀手!”不得不说,自从得出了推断之后,叶楚萧从最初的警惕,逐渐也衍生出了一些好奇。 毕竟,叶楚奇将红袖楼的金钗杀手都形容的美艳绝伦,叶楚萧却没真的见过,算是被吊起了胃口。 转头一看,却见打招呼的,竟然真的只是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江湖豪客,而在这江湖豪客身边,还跟着一群同行者,各个满身的煞气,倒也似乎并不好招惹的样子。 看他们的形象,显然并非叶楚萧提前预想之中,女扮男装装作粗犷声线的女子。 却见这为首的江湖豪客,冲着叶楚萧抱拳道:“这位少侠也是前来寻那东戾老魔下落的?若是如此,我等不妨结伴而行,若是遇到了老魔,也能并肩上。” 叶楚萧心中有疑问,脸上却不显露分毫。 只是将元阳宝刀抱在怀中,拍了拍刀鞘,锋芒暗吐。 嘴上却客气道:“在下只是游历至此,并无心参与绞杀所谓什么老魔,诸位尽管自去。” 几人对视一眼, 还是由之前说话的江湖豪客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说罢数人快步从叶楚萧身边鱼贯而过,转眼便又没入了山林之中,消失无踪。 从头到尾叶楚萧都在暗中防备,他们却并未出手。 即便这群人已经远去,叶楚萧也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直到所有的气息,都已经彻底远去散尽,叶楚萧方才吐出一口长气。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现在的状态,还是太紧绷了些,要是再久一些,只怕杀手没来,我自己先精神过载了!”叶楚萧虽然知道道理,但却并没有一个很好的处理办法。 元阳宝刀虽灵性十足,被召唤出来随身携带,固然也有警醒示意,感知敌意的功效。 但是敌人未尝没有隐蔽气息,遮掩目的法子,单靠法宝预警,太过于放纵了。 踩着树梢,踏着草叶,叶楚萧开始随机在这山林临海之畔布阵。 伴随着波涛拍打礁石,发出的阵阵巨响,叶楚萧不停的调整着阵法的细节之处,将阵势逐渐的蔓延入海中,形成了山海一片的效果。 夜色来临,层云遮月,山岭一片漆黑,海面上反而有一些奇异的藻类,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深海和山林之中,妖兽吼声正在此起彼伏。 短暂的寿元,给予了妖兽们强大的力量,却没有赋予它们与之匹配的脑子,以至于这些妖兽们,大多数都只有如野兽般的本能。 在黑夜里,各自释放着声音和气势,恐吓着隐隐的对手。 雨早已经停了,空气也更加的清新。 只是随着山风吹动,又有海风从海面刮来,寒气也在山林之间弥漫升腾。 寒雾已起,即使是叶楚萧体魄惊人,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也多少觉得有些冷意。 转过两处山坳,前方道旁出现了一座海神庙。 或许是因为供来往行人休息避雨,修葺的勉强还算是整齐。 而点点的火光,正从庙里渗透出来,在这样寒雾升腾的夜晚里,让人见了便有一种舒心温暖之感。 叶楚萧远远的看了几眼,没有真的走过去,正要抽身离开。 “这位公子,寒风凛冽,山涧露寒,行路不易,都是江湖浪荡之人,不拘小节的!何不进来休息一下?”海神庙内一个清脆中带着软绵的女声传来。 这声音是这般的悦耳动听,单单只是听见这声音,便已经在构想,能有这般美妙声音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美丽模样。 “来了!”叶楚萧心道一声。 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看了周围的山峦起伏一眼,微微轻笑径自往海神庙走去。 海神庙内,香气弥漫,松木燃烧的香味深处,混合的却是女子身上的幽香。 这香味并不浓郁,但却很悠长,让人闻了之后,便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仿佛是生命本能的触动。 “这是迷香?毒药?还是什么独特的香粉?”叶楚萧心想。 随后真气流转,却发现真气的运转速度,反而更流畅了一丝。 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进行着某种本能的选择。 “这不是后天的药物香味,而是她的身体,正在释放一种‘肉香’,她是体修?” “据说体修到了一定层次,肉身会多次蜕变,不再有污垢,而是生出令人心旷神怡的体香。” 此时的叶楚萧,方才去看庙中女子的容貌。 只是一眼,便觉得整个海神庙,都变得亮堂起来。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一月十五号,南方过小年,终于是下雪了。 望着远处屋檐上的白雪,仿佛过去一年的阴霾,也被遮住了许多,重整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寄望。 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我不知道大家过的是否顺心如意,对于废纸而言,却是又满足又折磨的一年。 一方面身体反复拉警报,从头到脚都算是出毛病出了个遍,至今还有阳后后遗症没有完全走干净,时不时的出来秀一秀存在感,同时小说状况也是一再转下,折磨的心气全无,近来已经不忍再看评论区与后台订阅数据。 另一方面,看着小儿的茁壮成长,又由衷感觉欣慰、欣喜,只愿他平平安安、健健壮壮的长大,余者似乎再无他求。 由己及人,废纸亦觉得,或许在过去同样煎熬的一年里,大家也过的相当辛苦吧! 那些扑面而来,却又无法抵挡的东西,我们都只能咬牙坚持,然后顺势而为。 所以,大家···都辛苦了! 你们都是最棒的! 即使我们都走不出自己的浪浪山,但终有一日,或许都会遇到我们的大圣。 即便生活有时候会辜负你的善良,也要依旧乐观开朗。 过去的一年,似乎已然也没有太多可以总结的了! 小说的事情,生活的事情,到了嘴边,写到了笔下,却又都变得无足轻重。 废纸也早到了欲语还休的年纪。 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都只是一个残存的影子,它们的陪伴与纠缠,都其实没那么重要。 新年将始,更想做的,还是展望未来。 期待,期待新的一年里,依旧能与大家相伴,奉献给大家感到愉悦、满足的作品。 那些陪伴废纸走过诸天世界的道友们啊!期待一次又一次,在崭新的世界里,再次相逢。 或许,没有一个故事是完美的。 但一直相信,没有一个故事,是孤独的! 谢谢大家! 祝大家新年快乐,祝大家新年大吉,祝大家新年发大财,祝大家顺遂平安,九阴大成。 第一百三十八章都不如赢姝 眼前的佳人,是那种很‘欲’的面相,桃花眼、驼峰鼻、嘴唇微厚,发丝微曲,暗红色的纱裙下,肌肤在炭火的照射下,白的发光,好似葫芦成精的身段,任何正常男性,都无法否认,这是极好的。 而叶楚萧看的更细,他能敏锐的发现,在对方看起来只是丰腴的身体表象下,隐藏起来的肌肉强大。 之所以看不到半点肌肉的痕迹,正是因为已经对身体的掌控度,达到了一种极高的程度。 武修与体修,时常有人搞混。 但其实,体修算是武修之下,更加细致、专精的分支。 武修一般泛指利用肢体和兵甲,进行近战的修士,而体修更加极端,甚至会舍弃兵刃,极端专注于打磨肉体,纯化肉身的每一处,将之打磨完美。 这样的体修强人,一旦与其贴身肉搏,极有可能被其用强大的肌肉力量,如同巨蟒捆缠一般绞杀。 “看来我是猜错了,至少眼前这位,根本用不着藏毒,只要她的肌肉群开始发力,与其纠缠在一起的男性,十有八九就像卷入榨汁机的甘蔗,出来的时候都成渣了。”叶楚萧在打量海神庙中的女子。 这女子也同样在打量叶楚萧。 叶楚萧知道红袖楼的十三金钗有荤、素之别,但他显然有些自视过高。 红袖楼的金钗杀手即便是出手,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成为裙下之臣、风流之鬼。 更多的时候,她们使用的还是常规的围杀、偷袭手段。 所谓的‘自荐枕席’,不过是最后的保留手段,而非一开始就放出的常规招式,否则红袖楼就不是杀手组织了,开青楼说不定挣的更多。 小小的海神庙中,那越发浓郁的‘肉香’,不断的撩拨、刺激着叶楚萧的本能。 “山风凛冽,寒雾深重,公子若是不嫌弃,何不靠近一些,一起相伴取暖?”女人媚态十足的看着叶楚萧,松木在篝火里噼里啪啦的作响,照射的影子在墙壁上鬼魅的摇曳,远处的海浪声,剧烈的撞击着山岩,都为此时的画面,增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直接硬来啊!不润一下的吗?”叶楚萧诧异问道。 “现在的杀手,都这么不专业吗?你起码也得先制造一点巧合,碰巧再多展示一下优势,让我彻底色欲熏心才是。”叶楚萧接着调侃道。 女人媚笑道:“哦?是吗?说的不错,不过我以为,用不着。” “这么近的距离,你跑不掉。” 话音刚落,这女子撩起长裙,两条健美的大长腿,就这样完全展示在了摇曳火光之中,随后迅步上前,笔直冲拳直捣向叶楚萧的心口。 “不是吧!美女!你来真的?说好的瑟瑟呢?”叶楚萧一个侧移,还未躲彻底躲开那一拳的后招,左侧那修长健美的大长腿,已经犹如钢鞭一般横扫而来。 从画面上看,女子的身形,呈现一个不合理的扭动状态,但她的身体早已练到了‘如意’境界,可以肆意的施展。 叶楚萧将元阳宝刀扬起,刀口正对着女子长腿踢来的方位。 却见其依旧不避,雪白的肌肤与锋利的刀口,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瞬间刀锋掠过肌肤,发出的却是犹如劈斩在百锻精钢上的声音。 元阳宝刀可不是寻常兵刃,本已经是极强的灵宝,若是再有长时间的蕴养、养护,是有概率晋升神器的。 等闲兵刃与之磕磕碰碰,瞬间就该碎裂成渣。 而这女人的腿,却依旧无伤,火光下甚至依旧泛着白光。 “这么结实的吗?” 叶楚萧微微诧异。 “不对!差点被骗了!” “她这是用了特别的体术,体表叠了一层压实的能量甲。”醒悟过来,叶楚萧手中的刀锋迅速震动,锋利的刀芒,以形成内伤的方式,向内渗透穿凿。 女人一個鹞子翻身,先从叶楚萧的身边抽离。 “公子,好狠的心呢!”女人柔媚的对叶楚萧说道,就像是一个被辜负的小女人,正在控诉男子的负心薄幸。 “破甲加震动,神仙都扛不住,姑娘···我这把刀太粗鲁了你把握不住。”叶楚萧扬了扬手中的元阳宝刀说道。 女人甜甜一笑:“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咯!” 话音刚落,悠扬的琴声从海神庙外传来,却迅速在海神庙内回荡。 这琴声悱恻缠绵,分明就是靡靡之音。 落在叶楚萧的耳中,恰是温柔的呢喃,痛楚时的娇嗔。 而原本还强硬袭击的女人,却已经扭动起了纤腰,跳起了曼妙的舞蹈。 扭腰、抬腿、摆扭之间,虽然半点重点也没有展示,却已经看的人口干舌燥。 “还有配乐的么?”叶楚萧舔了舔嘴唇,直接震动天地能量,以天地能量凝聚成萧,无需自身用嘴吹奏,调动风以频率注入萧中,曲乐自成。 “一曲樱花很热,送给你,我这乐声和你的舞蹈更配!”叶楚萧说道。 不得不说抛开先入为主,叶楚萧的这一曲,节奏激昂、迅猛,直接将那靡靡之音冲散。 似乎就在叶楚萧得意之时,一道人影从火光之中跳了出来,一掌直接拍向叶楚萧的心口。 这一掌,初时看似平平无奇,但唯有掌心的一点邪异赤红,显得格外的晃眼。 等即将落到叶楚萧身上之时,叶楚萧便嗅到了浓郁的热毒腥味。 这一掌的掌风毒素中,包含了至少十几种不同的烈性毒药,归根结底依旧是配合女人的魅惑手段。 美女、舞蹈、配乐还有助兴的药剂,哪怕是时间、场合、氛围都不对,这些条件到了,再坚挺的伟男子,也都难免投降。 叶楚萧感觉到了提前被封锁的部分穴位,有了躁动的征兆,气血翻涌之下,差点把持不住。 浑身一震,元阳宝甲护在周身,一个闪退,先避开了那偷袭而来的一掌。 随后甩动袖袍,袖子里飞出两把飞剑,直射偷袭之人。 “元阳甲、元阳刀、还有元阳飞剑?” “这是个好ding炉,留给我!”女人露出了见猎心起的神情。 她开始舞动的更加卖力。 卖力的标准是,她抛弃了部分束缚。 隐隐有些棱角,但并不成块,只是更显线条的肩颈肌肉和腹部肌肉,在光暗的交错下,随着舞姿展现,更加的吸睛。 同时,伴随着扭曲的,还有周围的光线。 在叶楚萧的眼中,女人的身段、容貌,不断的朝着他喜欢的那一款靠拢。 这完完全全就是法术版的灯光、磨皮加美颜。 叶楚萧的步法稍稍凌乱了一瞬,幸好飞剑给力,挡住了从火光之中跳出来的偷袭者。 死气凝聚,汇集成刀。 阴阳割分晓! 叶楚萧一刀劈向偷袭者。 刀出,火光碎裂,海神庙也被居中劈开。 那负责发‘毒’助兴的偷袭者,碎裂成了火渣,最先退场。 一刀斩敌,叶楚萧却来不及得意。 因为另有一把寒气森森的宝剑,刺向了他的后背。 杀手不是骑士,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他们本就是一群为了财富而出卖良知和人性的存在,所以浪漫的独行杀手不是没有,但绝对稀少,大多成组织的杀手,都是固定的组团出现。 哪怕是十三金钗中的荤派用上了‘底牌’,也绝对不会清场,往往至少有两位以上的同伴,在暗中窥视,等待绝佳的时机,帮忙补刀。 叶楚萧一刀杀死了火焰中跳出来的毒掌修士,却被另一使用短剑的修士,抓住了空挡,一剑直刺他的后背要穴。 只是对方发现叶楚萧的元阳宝甲防御力惊人是,便改变了路子。 转而凝剑气成寒针,直扎叶楚萧的尾椎。 这一下要是刺中,别的问题倒是没有,叶楚萧锁住的精元关隘,却会被强行爆开。 到那时,再看那曼妙舞姿中的女子,就断然不是此时这般心境和态度了。 叶楚萧也知不能被刺中,当此时琴音突然变调。 原本的靡靡之音,转变成了鬼魅纠缠的乐调。 叶楚萧一瞬间失去了那偷袭剑手的方位,同时对周遭气息的感知,被大幅度削弱。 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叶楚萧只能转动身体,然后强行爆发大量的能量,进行了一波能量冲击。 后腰依旧微疼发紧。 擎天之剑,恰在此时猛抽而出,荡起一股旋风。 呜! 空气都震动了! 那原本魅惑的舞姿,在叶楚萧的眼中,变了更多的模样。 一切都旖旎起来。 而偷袭得手的剑手,则是不断吐血后撤,须臾后便隐匿入了山林之中,看不清身影。 “不能被她得逞,否则以她的体修之能,我只会被其抽干,绝不可能与其难分伯仲。”叶楚萧此时依旧还有理智残存,只是本能正在被不断的唤醒、驱动。 细想一下,体修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控制肌肉! 当肌肉被完全掌控,那有些事情的变幻多端,就已经不再是常规上的套路。 元阳宝刀倒转,狠狠的一刀扎在自己的小腹上,疼痛让叶楚萧清醒,同时沸腾的血液流淌出来,似乎也抵消了一部分的精气旺盛之祸。 “公子!何必这样浪费?” “你这样···鸢奴可是会心疼的!”女人一招手,叶楚萧流出的血,便向她飘去。 血落在她素白的指尖,随后又轻抹在嘴唇上。 一瞬间,魅力更足了。 叶楚萧紧咬牙关,努力想要摒弃不该有的杂念,专心战斗。 但是过往经历过的、看过的、甚至是意想过的,都开始如真般在周遭徘徊。 女人的魅功全开,叶楚萧失去了封锁精元的这一招,极难抵挡。 “没办法,先赌一把!” “万不得已,就只能先切了了事,大不了事后再以九死魔功修补回来。”叶楚萧念头一动,脑子里开始完全回想赢姝的模样。 和赢姝魅惑天成相比,眼前这个女杀手的魅功,依旧还是太着重痕迹。 当赢姝的所有身姿,占据了叶楚萧的全部思维,女杀手的影响力,就开始消退。 而拥有赢姝心丹的叶楚萧,天然的对赢姝,具备了一定的抗体。 借此,叶楚萧夺回了理智。 再不迟疑,霎时之间,刀势霸烈,刚猛无俦。 这一刀径直杀向女人。 这一刀天雷与生死的审判相合。 现实与心灵的拷问,瞬间笼罩住了女杀手的身与心。 她妖娆的动作,僵硬在了一个举腿下腰的过程中,失去了流畅后,这个原本魅力十足的动作,也变得古怪、异常。 轰隆! 天雷一声炸响,被劈开的海神庙内,电光爆开,女杀手浑身笼罩在电弧跳跃之中,原本妩媚的身躯,此时在电弧中不断的颤抖。 浑身一片焦黑,宛如一块焦炭的女人,再也没了魅惑的本钱。 而她的心灵,则是依旧在煎熬的审判中,不断的下坠。 当初宗郈能顶得住这问心天刀,是因为他内心所愧疚之事极少。 而这女杀手,做过的有愧于心之事,不知多少,被叶楚萧这一刀震慑,哪里还能挣扎出来? 走到女杀手身边,看着已经焦炭化的女人,叶楚萧唤出冰莲,将其收入冰莲之中封印,同样是道韵与登楼秘术的配置。 体修技巧如此出色的修士,对登楼秘术的层数推动,一定是有极大好处的。 而且其体修经验,也值得提取。 出了海神庙,叶楚萧向着之前琴音响起的地方追去。 只是等到了地方,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显然是在叶楚萧处置女杀手时,其人已经见势不对,快速的遁逃。 “跑?跑得掉吗?”叶楚萧摊开手掌,手掌之中两道飞速逃窜的人影,都显现无疑。 莫要忘了,叶楚萧可是在这周遭的群山之间,早已布阵多时。 这里,本就是叶楚萧的主场。 如果不是那女杀手的手段,配合了其一众同伙的搭配,太过下作。 即使是来犯的人再翻上数倍,叶楚萧也能从容覆灭。 商驹背着琴,飞驰在山林之间,那最后感知到的雷霆怒刀画面,亦如心魔一般,令他难安。 “这一趟,本不该来的!”念头转动之间,他突然感觉到了身体格外的轻盈,四周的画面,都在颠倒转动。 随后一切便都泯灭、消散了。 与这琴师一样被叶楚萧灭掉的,还有使用短剑的杀手。 叶楚萧调动阵势之力,将他们绞杀在了山林的鬼魅之中。 渡过一劫,叶楚萧盘腿坐在滨海的大石上,整理得失。 “看来最近是稍微有一点飘了,以后还是要更加慎重。”摸了摸后腰,叶楚萧摆动了一下裤腿的位置,然后心想。 第一百三十九章沧海老龙鸣 一抹橙红色的太阳,从天与海交接之处冉冉升起。 刹那之后,就于那猛然的一瞬间,火红的太阳,在海面上洒下了金斑,染亮了整个原本黑压压的海面。 此时,光芒万丈,端是美不胜收。 叶楚萧看着那天与海之间,溅射出来的美丽,长长的吐出一口郁气。 夜尽了,但是龙坠之事,依旧没有征兆。 此时的叶楚萧,也再一次回忆起,叶楚奇关于此界龙族的解释。 龙,在任何世界,都是极为特殊的一种存在。 它们往往介于妖与神之间,有时候甚至是魔,属性和认知很多样,相同的却是,任何种类,任何认知意义上的龙,都拥有着绝佳的天赋,以及相对于其他修行者而言,格外漫长的寿命。 而在荒斗界,龙···他首先是人。 所有的龙,都是人所化。 这就让他们得以与普通的无智妖兽区分开来。 觉醒了龙族血脉的人,会在成年的那一天,拥有化龙之能。 而具备化龙之力的‘人’,在修行上格外有天赋,并且相较于寻常修士,在寿元上还是占据了优势。 通常来说,如果没有半途夭折,觉醒了龙族血脉,拥有化龙之力的修士,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也有一部分会活的更久一些,但最多不超过两百岁。 这个寿元数字,放在诸天万界,与那些同为龙族相比,当然是可怜的远远不够看。 但是放在荒斗界,那就是独一份,所以拥有龙族血脉的修士,格外惹人眼红,在荒斗界甚至掀起过一段时间的龙血热。 许多修士,都热衷于研究龙族血统,想要将血脉移植,或是结交有龙族血统之人,诞下后裔。 直到后来,因为龙族血脉的泛滥,觉醒的许多混血龙族,格外的狂躁、暴力,从而形成了霍乱整個荒斗界的龙血大劫,这才止住了这场龙血热,从那以后,拥有龙族血脉传承的修士与修士家族,则再次在荒斗界内沉默下来。 其中大半归入四海,也有一些汇入河流、湖泊,成为各处大泽之主。 “龙口衔金,从天而坠,这是一件偶然时间的结果,但是这件事的起因、过程、缘由,我却一无所知。” “毕竟叶楚奇也只是对我讲述了他所知道的一些,众所周知的轶事,他早先也不知道自己会跨越时间,回到少年之时,又怎么可能对随耳听闻的消息,了如指掌?”叶楚萧又叹了口气。 随后看着拍打着山崖下礁石的浪花。 浪花里,两人正在海水中泅渡挣扎。 其中一人叶楚萧瞧着眼熟,细看这才想起来,分明是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江湖豪客。 与之前一众人拉帮结伙,气势汹汹不同。 此时泅海而来,并且身上明显带着伤的二人,格外的狼狈。 他们甚至连气力都不济,海边崖下的巨浪虽然汹涌,但对于修士而言,本该无视。 他们却只能在浪花下挣扎,难以爬上岸来。 叶楚萧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一根树藤。 树藤便迅速生长蔓延,探到了崖下,将这二人从海里捞上来。 破海而出,落到了山崖上后,原本穿着黑色大氅,此时却只身下贴身灰布短衣的江湖豪客,挣扎着趴起来,大口的喘气,吐着腹中的积水,干呕之后,缓过一丝劲来,也没看清叶楚萧,便先勉强拱手,坐在地上喘气道:“多···多谢搭救!” “在下韩道行,这是我兄弟封元禄,多谢恩公搭救。” 又喘了几口气,这人快速抬头,看向叶楚萧后,有过一丝恍然。 紧接着说道:“不过恩公!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错误估计了东戾老魔的实力,此时他正在追杀我兄弟二人,万不敢牵连了恩公。” 叶楚萧心中对着江湖豪客,不由的多了几分好感。 当初见这人一面,拒绝了其邀请,他也没有纠缠,直接利落离去。 此时,也是第一时间出言提醒,显然并不想多牵连无辜。 “不错!看来也没有救错人。” “不过,你说的东戾老魔,其实早就到了!” 叶楚萧坐在临海的大石头上,看似假寐,实则始终处于全神戒备的状态。 此时的他,已入慧境,心神力量强壮,早已能轻易做到将心神外放,随着不断的调整节奏,快速且几乎彻底的融入环境之中。 山涧的风是他的耳朵,山上的树木,是他的眼睛,海浪的潮汐,是他的鼻子。 那江湖豪客口中的东戾老魔,出现的要比他们还要早一些。 只是对方也感应到了叶楚萧的不好惹,故而一直隐身在暗处,不断的窥视着叶楚萧,寻找着破绽的同时,也在挣扎与纠结,是否与叶楚萧为敌。 此时,被叶楚萧一口道穿,这东戾老魔倒也不好再继续隐藏下去。 “好修为,好心性,看来你也是冲着老夫来的!” 冷冽的声音,从一侧的山坳处响起。 突兀的,便有一道人影,从山石之间‘长’了出来。 此人披着一身青色的大袍,大袍在风中狂舞,却没有一丝的声音。 同时,他的气息也十分的飘渺。 人虽然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他好似就只是一个折射出来的影子。 叶楚萧看着这人,突然有些发愣。 通过灵眼,窥探灵光,叶楚萧仿佛从这东戾老魔的背后,看到了一头苍老却虬劲的老龙。 “他是一条龙···不!他是有着龙族血脉的修士,可以化龙。” “难道,衔金而坠的,就是他?”叶楚萧心想。 “如果东戾老魔,就是坠龙的主角,那他口中的‘金’,从何而来?又是谁将他从高空中击落?”叶楚萧又有了疑问。 只是不等叶楚萧想出一个可能性,那东戾老魔,却已经先下手为强,出手试探起了叶楚萧。 一声狂躁的龙吟响起,带着震慑心神的力道。 同一时间,虚实变幻的巨大龙爪,燃烧着青色的火焰,已经覆盖向了叶楚萧。 龙爪飞驰,在风中越变越大,于叶楚萧的视角看来,这一只巨大的龙爪,几乎完全遮住了视线,颇有几分只手遮天之感。 龙爪上带着火焰,但叶楚萧周围的草木,却在快速的凋零。 山石也都镀上了一层毒霜。 这火焰,不仅带着毒,并且还是逆反了先天属性的产物,拥有着难以忽视的寒。 寻常人,即便是只沾染上一丝一毫,只怕也顷刻间先是被冻住周身血液,随后便被剧毒腐蚀,再无生还可能。 叶楚萧一挥衣袖,将那江湖豪客,连同他的同伴一道,扫到一旁的安全处。 人虽然还坐在原地,但是手中的刀,却已然跳出了刀鞘,同时出刀。 叶楚萧的刀势,像极了之前宗郈在破入慧境之后,挥出的那刀。 起先是烈火焚天之气象。 随后便有了红日高悬,炙烤众生。 在这烈阳的俯瞰下,任何的阴毒诡邪,都要烟消云散。 韩行道与其同伴蜷缩在一旁,看到叶楚萧抬手间的一刀,顿时露出了崇拜、骇然的神情。 以他们的修为和境界,还无法看清和感知到,叶楚萧这一刀之间,落下的浩荡烈日,究竟与那天空之上,已经跃出的真正大日,有何区别。 刀锋切开了带着青色毒焰的龙爪,叶楚萧的这一刀,继续威风凛冽的向前。 东戾老魔张口一吐,原本苍老的面庞,转化为了一枚凶恶的龙首。 龙首张嘴,吐出了腥风。 腥风过处,万物腐朽,就连叶楚萧那一刀落下的烈日,也被腐蚀碎开。 唯有叶楚萧的元阳宝刀,在清鸣之后,甩开了附着在其间,妄图继续腐蚀的污秽之气,飞回到了叶楚萧的手掌之中。 这看似只是相互对攻了一招。 但是东戾老魔还是落了下风。 因为,叶楚萧的这一刀,本就只是牵制作用。 真正的狠手,是已经围拢过来的阵势。 此时,在东戾老魔的视角里,群山已然似乎排排升高,然后一起俯视着他,要将他镇压在这群山之下,浩荡山海之间。 “此处竟有这般大阵?” “什么疯人?竟浪费资源和时间,在这荒山野岭,铸此等大阵?”东戾老魔浑身都惊了,一个转闪,不再想着杀叶楚萧,而是一心想要逃···乘着这大阵,还未彻底闭合之前。 再对自己有自信的修士,也不敢随意闯入一个境界与自身相当的敌对修士,提前设置好的大阵之中。 那已经不是找死的问题了,根本就是在阎王爷的头顶上蹦迪,且跳的还是骑马舞。 “这老龙···好重的口气,他似乎是一条毒龙,这样的毒龙,即便是口中衔金,也只怕将之污染了!” “所以,不是这条龙?” “不过,即使不是他,也应当和他有关。”叶楚萧双掌一拍,大阵彻底合拢。 那转化出龙躯,想要强行破阵而出的东戾老魔,就像是一条被网在了网中的泥鳅似的,再怎么挣扎都无用。 身形不断的缩小,在叶楚萧的翻手之间,他已经被重重大山的重量,压的无法动弹。 在旁人眼中,压在东戾老魔身上的,却并非是层层叠叠的大山,仅仅只是一些石子而已。 这般一看,就像是其趴在地上,背上放着石子,然后却发出一阵阵的老龙哀鸣。 哀鸣声顺着海浪的拍打,传的很远、很远。 叶楚萧一挥手,封闭了韩道行二人的听与视觉。 随后走到那东戾老魔的面前。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叶楚萧问道。 东戾老魔怨毒的看着叶楚萧,那在叶楚萧眼力,其实缩小了很多倍的龙头,不断的左右摇摆挣扎着,好似在撞击着山岩。 叶楚萧虽已然是慧境修为,也不可能真的搬得动几座大山。 不过是借了山势、山韵而已。 东戾老魔这般撞击,其实是想要动摇他‘心中’压起来的山,然后借以破坏阵势的严密,冲破层层叠叠的能量封锁。 看着不理会自己,只是在挣扎想要跑路的东戾老魔,叶楚萧顺手一捏。 两道符咒在他的手掌之中散开。 刹那之后,于东戾的眼中,群山之巅闪耀蔓延起了无穷的雷霆。 这些雷霆仿佛是巨人手中的鞭子。 伴随着巨人的一次晃动,雷霆劈打下来,狠狠的抽击在了他的鳞甲之上。 强烈的痛楚,从身体直接蔓延到了灵魂。 这并不是单纯的雷霆之力,其中还混合了强大的心神攻击。 “嗷···!”东戾老魔再次发出了极为强烈的痛呼声。 这声音,叶楚萧没有刻意的阻止其传播。 他想要看看,这老魔是否还有同伴。 鞭挞十数次,老魔已经是遍体鳞伤。 “别···别打了!我说!” “我是被追杀到这里的。” “我被重伤,一路奔逃到此。”老魔断断续续的说着。 叶楚萧冷笑:“重伤?我看你精神的很。” “还有功夫说假话,看来你是真的想要重伤了。” 老魔立刻道:“别!别动手,我确实重伤过,不过因为储存有一块长了几千年也没有化形成精的老海参,我吃了它就好了,故意放出风去,等我那对头来追杀我,而我也好提前布置好陷阱,好将他囚杀在此。” 叶楚萧听了之后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这老魔···运气是真不好! 他打算在此地设置陷阱,用来坑害对头。 却不会想到,有人更早之前,就已经在这处地方,布下了强力的大阵,将他一举擒拿。 “你的对头是谁?” “也是龙族?”叶楚萧追问道。 东戾老魔道:“是!他是鎏金龙的血脉,而我是毒焰龙血脉,我们原本份数同宗,不过多年前已经分道扬镳了。” “鎏金龙···这倒是对上了!” “他什么修为?”叶楚萧问道。 东戾老魔道:“意境级!” 叶楚萧豁然起身:“什么?意境级?你一个慧境还不太稳的家伙,竟然敢说自己和意境是对头?” “谁给你的胆,谁给你的脸?” 同时,叶楚萧心中既警惕,又疑惑。 原本都对上了! 现在又对不上了! 这东戾老魔,或许有些底牌和本钱,但境界差距,很难完全用外物弥补。 他口中的对头是意境级的话,他是怎么将其从天空打落的? “难道,还有我没有算进来的势力或者强者?” “龙坠事件的主角之一,并不是东戾?” 第一百四十章猎龙 “看来,不对你上点手段,你是不肯说实话了。”叶楚萧盯着东戾,五指撑开随后微微弯曲。 于东戾眼中,群山再次撑高,随后竟如五根手指一般落下,将他死死的拽住,开始用力的挤压。 挤压之间,不同的力道、能量,进行着剧烈的冲突与碰撞,虽不足以将他杀死,却令其痛苦万分,仿佛在一瞬间,就尝遍了被千刀万剐的滋味。 “停,停下!我说的就是实话。” “啊!混账、小辈,你给爷爷我等着。” “不!住手,不要再继续了。” “好,好,好···我说!我都说!” 惩处东戾的过程里,他完美的演绎了什么是从嘴硬到服软的全过程。 “其实我招惹覃公甲,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他是大楚水系龙修之主,如今又到了暮年,想乘其衰落,将他杀死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在背后操纵,我的任务就只是将覃公甲引到这里而已。”东戾痛呼声中,夹杂着话语,这般说道。 “你不知道是谁?那你还配合?” “你这老魔头,当的够可以啊!”叶楚萧手指再用力握下,然后缓缓向上移动。 阵法压制之中,东戾化作的龙躯,顿时显得头重脚轻。 鲜血连同肌肉、内脏,都被叶楚萧挤压着,从尾部拥挤向头部。 “我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和我联络的是五魔中的南秽,事成之后他会将炼制多年的万女阴翘丹送给我。”叶楚萧闻言,暂时封闭了阵法,然后解开了对江湖豪客韩道行与其同伴封元禄的封禁。 韩道行二人自然都察觉到了片刻之前的视而不见与听而不闻,却都很聪明的没有质问叶楚萧。 只是看向叶楚萧的眼神,不再只是单纯的感激,带上了一些忌惮与隐晦的担忧。 “关于五魔,你们了解多少?”叶楚萧对韩道行问道。 虽然叶楚奇曾经对叶楚萧讲过很多关于荒斗界的事情,但时间有限,叶楚奇自身的了解、知晓也有限,不可能真的将荒斗界内,所有古往今来的一切事情,都说给叶楚萧听。 与事实出现的人物、事件相对比,叶楚奇讲过的那些,更像是沧海一粟。 至于叶楚萧本身在温家山城的那短时间,也都主要用于想方设法的积累经验,突破慧境。 对于外界讯息的收集,实际上相当有限。 所以,叶楚萧对东戾提到的‘五魔’,并没有概念。 韩道行说道:“五魔是指东戾、西诡、南秽、北诈、中横天,一共五个为祸多年的大魔头,五魔并非一体,只是因为他们的名头都很盛,且危害多年,却无人能将他们处置掉,这才被相提并论。” “其中真正对广大的修士、百姓而言,危害大的是东戾、南秽与北诈,东戾喜好杀生,精通毒、瘟之邪术,且以杀人为乐,往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南秽则是为了修炼,喜好收集守身的女修纯阴血,或是用最恶毒的手段,折磨这些女子,从而收集阴秽之气。北诈以骗人为主,经常骗的人倾家荡产,最显著的一次便是骗得楚国宗氏郡王当街卖子,成为楚国宗氏的笑谈丑闻。” “至于西诡是因为其修行风格与正常修士不合,常会被一些除魔卫道之士骚扰,其实很少主动出现祸害一方,多半是在白骨山闭关修炼,而中横天的名头,是真真切切杀出来的,二十年前杀的楚国天子不敢出皇城,从而有了横天之名,被列为五魔之首。” 叶楚萧闻言,稍稍思考了一瞬,便又问道:“五魔之间,并非一体,但是否存在特别相近的私交?” 韩道行摇头道:“这个···就恕我并不知晓了,毕竟他们是否有私交,也不会告知于我,更不会轻易告知与旁人。倒是中横天曾经追杀过南秽,一共追杀了半年,后来却不知为何,竟也不了了之。” 叶楚萧处理着这些讯息,却还是没有头绪。 不过无所谓,还有一条瘪三老龙可以审问。 “好,多谢,还是要劳烦你们先做一会瞎子和聋子,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会放你们安然离开。”叶楚萧对韩道行二人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虽有苦涩,却也不敢说拒绝,只能默认点头。 随后叶楚萧再次封住了二人对外界的探知能力,再看向阵中被锁住的老龙东戾。 这老泥鳅,倒也没有就此认命,而是正在缩小龙躯,想要往下钻洞,通过这种方式,逃离阵法的束缚。 只能说,有点想法,但是不多。 叶楚萧既然布阵,又怎么会忽略了上天入地这两個显眼的出口? 自然是提前做好了防备。 东戾半个头才钻入地底,劈头盖脸的便是翻滚滚烫的地火涌出来,贴着他的鳞甲炙烤,差点没将他烧成口味蛇。 叶楚萧也不废话,先上酷刑。 一顿‘按摩’之后,才继续展开话题。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和南秽应该早就投靠了那位吧!” “想来也是,除了他之外,谁还能让你甘当马前卒?卖命做诱饵!”叶楚萧轻描淡写的说道。 东戾闻言,顺势露出惊慌的表情,随后说道:“你···你如何得知的?我们效力于中横天之事,分明···。” 说了半截,又做出说漏嘴的神情,咬牙闭嘴,却又愤恨不已的看着叶楚萧。 “哈···哈哈哈!”叶楚萧指着东戾这幅样子,开口大笑起来。 “你演的真差!”叶楚萧评价道。 “算了,想来你也不会和我说真话了!” “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判官、侦探,我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结果。”叶楚萧面无表情的说道。 随后封锁阵法,拘拿东戾,在抽掉其龙筋,拔掉龙鳞后,就束缚入冰莲之内,同样是道韵、登楼套餐走起。 “东戾这里,正常的刑讯,是得不到更多线索了。” “事情的起因、经过,其实都无所谓。” “结果对我有利即可,不过涉及到了意境级,我要想坐收渔利,单凭现在的这点底牌,还远远不够。”叶楚萧锁住了眉头。 就像他之前轻视东戾时说的,慧境而已,布阵怎么可能真的追平与意境的差距? 当初南山先生可以以万梅大阵阻挡住温贤甫,不止是因为阵法强势,更因为南山先生本质上,还是意境,只是被废了肉身修为,当他换一个身体之后,还是能够展现出部分的意境风采,再加上温贤甫的顾忌与克制,这才有了那样一个结果。 换言之,叶楚萧并不是意境修士,哪怕是复刻一座经营多年的万梅大阵,也远远达不到南山先生施展时的效果。 “所以结论是放弃?” 叶楚萧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叶楚奇对他讲解的‘坠龙’事件。 事件里,捡到了龙口衔金的,是一名苦境的小修士。 因为出海捕捉灵鱼,而遇到了这个奇遇。 随后用这龙口衔金,换得了一名大修士的赏识,入了名门大派不提。 “这个事件的关健在于,龙坠落了,却并没有人来收取战利品。” “那么可能有三,第一是喜闻乐见的同归于尽,东戾口中的鎏金龙覃公甲与企图猎杀他的人,两败俱伤。第二是猎龙者单纯只是想要除掉覃公甲,对于龙口之金,并无任何的需求,这个可能性有,但概率不高,毕竟依照已有线索推断,所谓的龙口衔金,很有可能是覃公甲作为鎏金龙,在临死前吐出的生命精华,一位意境强者最后的精华凝结,任谁都不该轻视。第三,便是猎龙者本身身受重伤,无法再进行更多的行为,必须尽快找地方疗伤。” 想到这第三种可能,叶楚萧的心里,有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萌生,逐渐怦然心动。 登楼秘术虽入门简单,但越往上推进就越难。 而修为越高,抵达‘关隘’的层数便越高。 比如苦境修士,可能五层之后,就要进入长期苦修的状态,才能勉强提升一层。 而以叶楚萧目前的慧境修为为例子,他要耗费大量时间修炼一层,至少要到三十几层。 如果冰莲之内,能够拘拿一名意境修士,那叶楚萧不仅等于多了一台修炼登楼的利器,并且事后‘杀鸡取卵’,还可以白女票一份意境修士的修炼经验。 这可太难得了! “不对,负责当诱饵,同时设置一定陷阱的东戾,已经被我解决了,那这场猎龙,是否还会如期而至?”叶楚萧心中念头又一转,随后微微苦笑。 “看来终归还是我想多了!”叶楚萧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根本没有反悔重来的机会。 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掌握多少讯息,出现误判,再正常不过。 哪怕是没有废掉东戾,收起来当下蛋母鸡使,叶楚萧也不可能放了他。 那是真的惹祸上身。 收起杂念,叶楚萧解开了韩道行二人的束缚,放他们离去。 而自己则是躲到了一处临海的山崖之下,在那里提前布置了多重隐匿阵法,悄悄的潜藏起来。 虽然概率已经下滑,但···万一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过去了三天,看惯了潮起潮落,叶楚萧对于坠龙事件,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直到第四天,叶楚萧突然感觉到了天穹之上,有什么在微微的震动,散发出隐秘的波纹。 抬头仰望,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叶楚萧感觉处于黑白交替之间显露的星斗,要比以往更加的大一些···恍惚之下,仿佛是在流淌着星泪。 “来了!” “有人在交手···很强!”叶楚萧看了看自身隐匿之处,很好、很安全。 要打破他的隐匿,非得先拔了他在周围设置的多重连环大阵,然后将整座大山都掀了不可。 “可惜,意境修士自成领域,气息与力量都可以控制的极为收敛,哪怕是碰撞之中,余波也并不容易被捕捉,单凭肉眼或者法眼窥看,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战斗情况,如果使用法术,那就明显了,有可能被波及。”叶楚萧又想。 只是很快,叶楚萧便不再遗憾。 因为那场打斗,已经从更高的天穹之上,向下移动。 一条青蓝夹杂的龙,首先从半空中坠落,浑身是血的摔入了浩荡的大海之中。 叶楚萧抬眼看去,这是一条有翼的三爪蛟龙,气息虚浮,显然已经快要活不成了。 凭借其溃散的灵光来判断,他此前应该是有着慧境的修为。 身上的伤口,多为利爪抓伤所至,应该是同样被龙所伤。 “看来,准备猎龙者,还有后手。” “东戾没有依照指示设下陷阱先做偷袭,猎龙者便在那覃公甲的身边,安排了背叛者?”叶楚萧心想。 另一边,半空之中,一条浑身流淌着金色线条,金白二色相间的白须老龙,正在与一名手持阔剑,一身红甲之人对恃。 须臾之后,二者同时发动,化作两道流光碰撞。 以叶楚萧现在的眼力,都稍微有些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叶楚萧是见过意境修士出手的。 并且不止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依旧被意境修士之间的那种碰撞,感到震撼。 或许是因为境界的提升,再看意境博弈,感触又尤为不同。 “意境修士的对拼,从外界看来,似乎还原为了简单的力量、速度对比,但实际上,这是领域的碰撞,也是意志、自我的碰撞,当然同时都以破坏对方的身体为目的,因为意境修士的意志,都是极其坚定的,很难被征服,唯有身体的破坏是可行的,失去了肉身的承载,再强大的意志,也难以抒发,就像南山先生,空有意境境界,而身体不再允许他肆意。” “所以,所有的碰撞,都是为了关键时刻的一击必杀,谁先露了痕迹,有了破绽,谁就更加危险。”叶楚萧总结着现在自身可以看透的部分,然后对意境修士的修炼方向,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点更确切的概念。 战斗十分的激烈。 龙与人纠缠、厮杀。 双方都很亢奋,而随着战势的纠缠,叶楚萧也逐渐看出了那老龙的不支。 衰老,是其弱点之一。 而关键是,其弱点不止这一个,在老龙的肋下,似乎还有一道很深邃的伤口,一直渗透着黑色的毒血。 这应该是其身边的背叛者所为,这伤口处的剧毒,一直在啃食着老龙剩余不多的生命,让他发起的一些猛烈攻势,总是在关键时刻显得差了一点。 第一百四十一章选择 砰! 强大的力量对碰,产生了极大的对冲波纹,随着一道道的音爆炸响,四周的天地能量,都像是被猛烈的点燃。 “失控了!” “二者碰撞的领域力场,有一方出现了失控,导致了力量的大幅度外泄,看似造成了更大的声势效果,实际上对对方的威胁力,大大降低。”叶楚萧边缘观战,做出精准的判断,同时借着这股能量冲击,隐藏了自己的力量输送,修补着一些阵法在这股冲击之中,出现的细小裂缝与破绽。 鎏金龙覃公甲正在下坠,下坠的过程中,他收起了龙躯,化作了人形。 远远看去,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瘦小老者模样,远远没有其化作龙躯时那般震撼、霸道。 还原为人形之后,覃公甲开始接连的分出幻影,不同的幻影身躯,向着不同的方向移动,也有一些主动向那红甲阔剑之人发起进攻。 这样的做派,显然是打算抽身逃走。 对于覃公甲来说,以目前的状态继续死战下去,是极为不利的。 而就在这一瞬间。 那红甲阔剑之人,一连挥出了数百道凝而不散的剑影。 这些剑影飞出后,每一道都化作了真实的飞剑,且灵性十足。 剑影追击着所有的幻影,不放过任何一道影子。 直到再次锁定了覃公甲的本体所在位置,红甲阔剑之人,这才冲闪过来,用自身的意境领域,将其包裹。 覃公甲将一块冰石拍在不断渗出黑血的伤口处。 这块冰石似乎极其玄异,暂时冻结了伤口,以及在伤口处顺着血管蔓延的毒素。 随后一拳打出,一条龙影顺着其拳锋破开空气,震动四野。 这一拳,力道极为生猛。 而更惊艳的是其形成的能量牵扯效果。 “覃公甲有意制造动静,想要引人过来,从而寻找突破的契机。” “现在他虽然抽了一点间隙,暂时处理了伤口,但只是暂缓,如果久战、苦战,他依旧要糟。”叶楚萧隔岸观火,将其中的一些细节,看的很仔细,分析的很透彻。 果然这一拳虽暂时震退了那红甲阔剑之人,却使其更加的狂躁,下手亦变得更加凶猛起来。 “赤甲、国战剑,楚国八柱中,你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位?”覃公甲大声对那赤甲阔剑之人质问。 只是却没有等来其回答。 “果然是楚国高层对覃公甲设局,覃公甲掌控了楚国境内水脉,这无疑是国中之国,楚国高层定不能忍。” “如今覃公甲年老将衰,或许已经开始安排后事,庇佑自身后辈上位,完美接档。” “这个时间点,如果覃公甲意外身陨,楚国水系各类修士,必陷入内乱,楚国高层也就便于将此中权利收回,避免再出现国中国的景象。”叶楚萧凭借覃公甲一句话,便分析出了答案。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所谓斗争,剥开那些花里胡哨的外衣,从目的与结果去推导,都不复杂。 覃公甲没有等来答案,迎接他的依旧是附带着难以想象之力道的阔剑。 这看似并不耀眼的阔剑,附带着强横的重力,属于楚国的镇国神器之一。 但凡是被其劈中一次,哪怕是覃公甲同属意境,不死也会重伤。 赤甲阔剑之人瞬步上前,一個侧身,拉扯出数道残像。 真正的身体已经冲到了覃公甲的右侧,狠狠的一剑横切。 一瞬间,从视觉上看,这一剑仿佛划破了空间,撕扯着空气和能量,好似竟使得时光滞流。 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击,任谁都会选择暂时退避。 但是覃公甲似乎已经料到了,越避越难以翻身的结局,便凌空一震身上的白纹滚金的袍子,一条腿化作龙尾,狠狠扫向赤甲阔剑之人。 剑与龙尾碰撞。 虽然并没有身影传出,但是透过视线的观摩,叶楚萧却仿佛可以听到刺耳的摩擦之声。 这显然是一种意境的视觉侵染。 叶楚萧在观战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就被带入了他们二人的交战氛围之中。 倘若不是叶楚萧已经入了慧境,找到了‘自我’。 这样观战下去,迟早会代入过甚,迷失自我,从而在某一次碰撞之中,因为心力交瘁而崩心而亡。 强者的交战,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看久了,哪怕不承受余波造成的伤害,也会受到意境的侵袭。 一层层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下方的海面,开始向下坍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之中,又吹出一道道好似平整,实则暗流汹涌的波浪纹。 如同玻璃破碎,二者的交战,瞬间犹如从一个次元,打到了另一个次元。 画风都好似改变了。 纠缠着便跌入了似乎要沸腾起来的大海之中。 大海之下的战斗,叶楚萧无法窥见。 只能见到波涛时而汹涌奔腾不休,时而又像是整个海面,都被定住了一般,失去了活力。 如此反复。 直到大约十分钟后,海面炸响,整整一个层面的海水,都腾空升起。 两层海水之间,间隔出了一片空白。 而那交手的二人,做着更激烈的纠缠。 他们已经完全近身贴战在一起,处于一种时刻都能摧毁对方躯体的状态。 阔剑一挑,却犹如门板一般,拍打向覃公甲。 如此好似舍弃了剑锋之利,实则将阔剑本身附带的重力属性发挥到了最大。 覃公甲双手化作龙爪,死死的抓住阔剑,哪怕鳞甲崩飞,不断沥血,却抓着这阔剑向下滑动。 身体也随之移动,一爪掏向那赤甲阔剑之人的心口。 赤甲阔剑之人身上的赤甲大放光亮,却还是被抓开了深深的伤口。 隐约有鲜血渗出。 而覃公甲强攻这一手,代价就是,小半条胳膊,都几乎被完全废掉。 舍弃了双爪作为主攻。 覃公甲将双腿交替化作龙尾抽打。 快如疾风骤雨般的双腿交替,不断的扫向赤甲阔剑之人,一击比一击重,一次比一次快,而在这样的攻击下,赤甲阔剑之人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形,竟也被衬的好似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似的,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颠覆。 “咔嚓!” 一声巨大的断裂脆响传来。 叶楚萧瞪大眼定睛看去。 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覃公甲的腿断了,还是那镇国的阔剑断了。 然后,叶楚萧便看到,海边的一处山崖,居中断开,然后狠狠的砸入海中,掀起巨浪。 如此变动,惊的叶楚萧也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那断裂的山崖,距离他藏身之地,实则不远。 自然的,叶楚萧提前以山海为背景,布下的阵法,也出现了数处巨大的疏漏。 虽然还有连环阵势作为补充,但破绽的出现,依旧无法真正弥补。 嘭! 一根根锋利的水柱,从脚下的海面升起,头顶悬空的海水,也同样向下刺出水剑。 从头顶到脚下,所有的水,都在针对赤甲阔剑之人。 他已经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 “是谁,给你的底气,竟然在这水气充沛至此之地,前来伏杀老夫?”覃公甲厉声质问,断裂的手臂正在快速的生长、重塑,而嘴角流淌出的一丝丝血痕,显得他更像是在赌狠。 嘭! 霎时间,浮空的海水与脚下的海水,同时碰撞。 锋利的水柱,如同犬牙一般交叉撞击叠合在一起,甚至还在进行着撕咬咀嚼。 海水揉搓之中,赤甲阔剑之人脸上的面甲,终于崩裂。 露出了一张带着三道刀疤的脸,看起来似乎是一名中年男子,四五十岁上下。 “原来是你,靖海侯林澜。”覃公甲认出了此人,却愈发的咬牙切齿。 似乎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交情。 并非是完全的陌生人。 靖海侯林澜双手握剑,赤甲震开一个完全防御的球形能量力场,漂浮在海水的上下冲刷、挤压之中。 随后,看似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的林澜,吐出了一口淤血,脸色惨白起来。 “覃公甲!你现在控制的是海,而非江河湖泊,你已经自毁根基,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林澜开口说道。 “你入了海,动用了大海的力量,你就不再是江河内湖之龙,而是海龙,依照人龙之约,你再也不能踏足内陆。”林澜继续说道。 两句话间,让覃公甲大为破防,同时原本按下的伤势,也再次发作,且愈发严重。 “都受伤了!” “而且伤的不轻,以意境修士的能耐,竟然无法再控制自身的伤势不外显,只能说明他们在相互的碰撞过程中,已经重伤了彼此的根基。”叶楚萧想到此处,不禁怦然心动。 坐收渔利的冲动,再次浮现上心头,并且愈发的冲动明显。 贪念一起,便难以收拾。 叶楚萧确实是有一些底线。 所以他从不肆意的狩猎修士,作为修炼登楼的‘道具’。 但这底线可以很灵活。 比如,当两名受重伤的意境修士摆在眼前时,那些所谓的‘自我设限’,都不再重要。 “冷静!冷静!都是心丹的错,我不能大意,更不能飘。”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等等!再等等!”叶楚萧心中警告着自己。 但同样,一股紧迫感,也由心底涌起。 因为他造成的蝴蝶效应,覃公甲与林澜之间的战斗,显然是要比原本更加的激烈。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场战斗,势必会吸引更多的修士。 倘若还有其他同级别,甚至更高一级别的修士,一样打着坐收渔利的目的。 那叶楚萧越是迟一些动手,越是机会渺茫。 呼! 吸! 呼! 吸! 叶楚萧调整着心态,稳定住泛滥的情绪。 离开了大恒,叶楚萧身怀的心丹,确实不再是嬴姝的耳目。 但同样,心丹所形成的一切负面情绪效果,都该由叶楚萧独自承担与消化。 面对诱惑,叶楚萧的心境与抵抗能力,会随着心绪的波动,而不断削弱。 另一边,交战中的双方,也知道这场战斗,继续拖延下去,会陷入更加复杂的局面。 其中,明显是林澜要更加着急一些。 故而,他一再施展搏命之术,贴身近打覃公甲,意图将覃公甲拖入对耗血条的泥潭。 覃公甲的状态,终究是要差上一大截。 如果进入相互耗血的状态,覃公甲制定耗不过。 战局变得更加的胶着,也更加的惨烈。 气浪、海卷、血洒,还有变幻的惊险手段,与贴身近战的刺激,都不断的刷新着叶楚萧的眼界。 在中低端修士的战斗中,保全自身的完整无伤,尽可能的利用技术伤害到对手,这是通理。 哪怕是具备了九死魔功的叶楚萧,也很少违背这条理论。 因为九死魔功是底牌,轻易露馅,容易被针对。 其中最大的破绽,就是害怕被封锁能量吸收。 一旦没有充足的能量补充,那么九死魔功同样是空架子。 但是到了意境级别,计算的不再是如何躲避对手的攻击,而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承受、消化、转化,然后再计算对手的承受力,以及转化、消耗能力,进行最大程度的伤害输出。 归根结底,是一个双方意志、血肉、领域,进行对耗的过程。 嘭! 又是一发撞击。 覃公甲终于不支。 他再次被迫显露出龙躯。 巨大的龙口之中,已经在不断的溢出金色的血液。 这些血液凝聚起来,便是那珍贵的龙口衔金,可以制作神器的主材料。 当然,现在叶楚萧已经不再只是关注这一点。 覃公甲的败落,似乎即将为这场战斗画上句点。 一切都在向着原本应该有的答案回归。 赤甲残破的林澜,将手中的阔剑,狠狠的刺入巨龙的心口。 老龙的哀鸣惨叫声,似乎震惊的周遭海水,都跟着一起在沸腾。 猛然的,老龙牢牢的锁住了林澜。 如同巨蟒一般的盘绕起来,周身都闪烁起了金色的光芒。 刺目的光,正在闪耀于天地之间,仿佛要将大海都蒸发。 被拘束的林澜也在挣扎,奈何这老龙,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与之同归于尽。 “时机到了吗?” “到了吗?”叶楚萧还在迟疑。 他的迟疑在于他依旧看不准机会。 出手太早的话,他可能还会陷入两名意境强者的联手攻击之中。 哪怕他们已经重伤,濒死前的还击,依旧不容小觑。 “不管了!搏!”叶楚萧双手合十,终于动手。 霎时间,山与海同时动荡。 虽然已经残破,但依旧威力十足的大阵,彻底的启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重伤,但发了! 事实上,叶楚萧的时机判断的相当准确。 这场因为他的插手,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原定轨迹的战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其实就只剩下两种结果。 同归于尽,又或者就此罢手,各退一步。 反正对于靖海侯林澜而言,他的基础目的已经达到,覃公甲被逼入海,再也无法踏足内陆,楚国水系一脉乱局已定。 覃公甲身死,只是让结果更加的透彻,少了更多的变数,但如果没死,有大楚朝廷在背后施为,影响也不会太大。 所以,有很大概率,林澜倾向于抽身离去,停止这场相互消耗,正在彼此拖入死亡深渊的战斗。 然而,恰在这个时候,叶楚萧出手了。 山与海,进行了一次超乎寻常的碰撞。 叶楚萧并非意境修士,所以他操纵的阵法,也干涉不到意境修士的意境领域,一般来说他即使是掀起再大的能量风暴,也很难侵入到意境修士的领域之中,对其造成伤害。 偏偏此时林澜与覃公甲二人,都已经是重伤半残之躯,各自的意境领域,也在碰撞之中,融毁大半,想要重建,还需养好伤势再说。 叶楚萧这一下猛击,当真让这两名意境级的大修士,狠狠的喝了一壶。 狂暴的能量冲突中,二人狼狈的撑起防御,却又犹如烛火在狂风骤雨中般飘摇,随时熄灭。 要命的不是外面的能量狂卷,而是他们彼此施加给对方的伤害,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能量狂暴之中,被反复加深了。 那些侵入对方体内,带着强烈个人意志与灵性的力量,如同蛊虫一般,啃食着身体,甚至侵染着灵魂。 “何方小人,胆敢谋害林某?莫非是以为林某人手中宝剑不利,以为楚国的大军铁骑,不足以震慑四方?”林澜放声怒吼,强横的气魄,隔着阵势,也能影响到叶楚萧。 叶楚萧下手更狠了! 所有的阵势杀机,全部开启,全部阵法,都处在超负荷、超频率的运转状态,短短数秒钟内,就有十几处阵法节点,因为这种超负荷运转而爆掉,导致整個阵法失衡,各种阵中布置,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 叶楚萧的这种操作算不算自曝其短? 算不算自毁长城? 这样的超负荷驱动,会不会影响到阵法的使用时长? 坦白说,这些都是狗屁! 这个时候,叶楚萧还会在意这些? 想要以本就已经被战斗余波影响到千疮百孔的阵法困住这二人,叶楚萧即便是想的再多,也不会这样痴心妄想。 至于阵法时长,如果不能达到目的,再长的时间,也只是在消耗有限的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一秒钟的迟疑,都会导致另外一种结果。 既然已经出手,那就不要留有余地。 山与海,天与地,就像一层层的巴掌,反反复复的向着阵中二人拍打过去。 一再将他们撑起的防护拍碎,同时也让他们伤上加伤,更加的难以为继。 等到阵势中的杀机,都轮转过两轮,被覃公甲与林澜稍稍摸透一些规律后,叶楚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引爆大阵,形成了一场完全无序、无规则的能量大爆炸。 这是叶楚萧留给他们正餐,也是叶楚萧敢于发难的真正底气。 “混账,住手!” “是何仇怨,竟与我等同归于尽?”覃公甲与林澜同时大喊,彼此也都对视了一眼,都默认了是对方招来的疯子。 随着一道道刺目亮光的升起。 天在摇晃、地在摇晃,所有能感知到的一切,都在猛烈的晃动。 叶楚萧同样身处在这种猛烈的爆炸之中。 最后摆在身前,作为防护的阵法,也在短短三个呼吸之间,便轰然破碎。 叶楚萧十分光棍的收起所有有价值的宝物,然后从容面对‘死亡’。 血肉之躯,在爆炸中,反复的重组、再生。 大约二十息之后,所有的爆炸终于停止。 山还在颤抖和崩塌,海还在翻涌与沸腾,但是那种剧烈到难以把控的能量冲突,却已经悄然散去。 叶楚萧再次重塑肉身,唤出元阳宝甲与元阳宝刀护在身边,面色发白的吐出一口长气。 差一点,就将自己也坑了! 如果不是神树灵根的神异非凡,在那激烈的能量爆发之中,他也很艰难的抽到了大量的能量,为自身的肉身重组,提供能耗,他只怕真的也寄了。 很显然,有那么一瞬间,事情同样脱离了叶楚萧的掌控。 他并不是真的将一切,都算计的毫无破绽。 毕竟,慧境修士的肉身重组,可不是当初苦境修士的肉身重塑。 它需要的能耗更多上百倍,这也就需要叶楚萧,在重塑肉身的一瞬间,能够聚集起更加雄浑的天地能量。 等闲修士,没有叶楚萧这么霸道的灵根,即使是修成了九死魔功,只怕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动用,到了高境界时,只能将这当做一门自愈功法使用,死而复生的奇迹,该是不太敢用了。 不仅仅是能量上的消耗,肉身的每一次重组,都消耗大量的精神,所以此时的叶楚萧,同样感觉头疼的都快要炸了。 这是精神大量消耗的后果。 如果继续下去,他甚至会有可能出现境界倒退的风险。 慧境而已,虽然主打心灵修持,但也远远没有到一证永证的程度。 叶楚萧自己位于爆炸的边缘,都已经如此惨烈了。 那身处爆炸中心的二人,又当如何? 海波起伏之间,覃公甲化作的老龙,已然断成了五截,龙血洒满了半片海面。 远远看去,他似乎已经殒命,死状凄惨。 至于林澜,则是杵着阔剑,漂浮在波涛汹涌之间,赤甲残破大半,浑身都是凌乱的伤口,闭目半跪,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咽气。 “糟糕!”叶楚萧看到这般场景,却没有欣喜,反而心下微沉。 覃公甲当然没死,林澜也没有真的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们只是伤上加伤,伤的更重而已。 或许修为和本事,十不存一。 所以他们在故意示弱,摆出这样的姿态,等着叶楚萧主动靠拢过去,然后再联手将叶楚萧斩杀。 叶楚萧当然也可以不过去。 但是不过去怎么收拢战利品? 拖延时间,对叶楚萧来说,只有弊而无利。 覃公甲与林澜则是不然。 他们同样希望,能够这样唬住叶楚萧,让他知难而退。 至于报仇,将来伤好了,有的是机会。 三方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两个呼吸。 随后,叶楚萧指尖微微一动。 一道紫色的微芒,就从他的位置,向着覃公甲与林澜二人中央掠去。 “道韵!” “竟是道韵?” 覃公甲与林澜同时都惊了。 道韵他们当然都知晓,其中覃公甲更是曾经侥幸得到过一缕。 正是因为知晓道韵,所以他们才难免被牵扯了注意力。 其中尤其以覃公甲为甚。 他的龙首睁开眼,死死的盯着那一缕飞掠而来的道韵,几乎没有犹豫,霎时间便撞了过去。 如果能有机会挣脱这方天地,那他将活出无限的可能。 与这可能相比,其它都不值一提。 而林澜也显然想到了,这是覃公甲的‘转机’,一旦被覃公甲夺得道韵,出入诸天。 那么他之前所作为的一切,都可能是白费功夫。 所以,短暂到只能用呼吸次数来计量的联盟,在叶楚萧的一缕道韵下,迅速的崩解。 林澜抢出半步,抓向道韵。 抛开其它不说,对于道韵本身,林澜同样是觊觎已久。 只是始终机缘不至,也只能徒呼奈何。 如今有机会染指,他也不想错过。 至于这是叶楚萧的阴谋? 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无论是覃公甲还是林澜,都没有想过,真的可能会被叶楚萧捡便宜。 他们是意境修士,无定境之下最顶尖的一批。 理所应当的骄傲与俯视在他们之下的一切修士。 寻常来说,意境以下的修士,哪怕是所谓的慧境巅峰···也很难破防意境。 越是高等级的境界差距,越是仿佛天差地别一般。 沥血的龙首,咬住了布满裂痕的阔剑,两名意境修士,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依旧有着难掩的雄威。 残缺的领域,进行了最后的一波碰撞。 然后于刹那之时,同时湮灭。 林澜终究是还保留了更多的实力,在电光火石的刹那,成功的抢到了道韵,将之融入体内。 同时这一举动,也刺激到了覃公甲。 他愤怒的吐出鎏金之炎,这带着本命气息的火炎,覆盖在了林澜的身上,向着林澜的五脏渗透。 林澜也唯有挤压出最后保留的那一点气力,狼狈的阻隔鎏金火炎的渗透,甚至没有余力,来更多的去在意,融入道韵之后,所带来的天赋与改变。 此时,叶楚萧终于靠近了二者。 手中的元阳宝刀,划出了一个饱满的弧度。 一出手便是绝招。 天水共一色,正符合此时位于海天之间的意向。 天光与云影,刀光与道光,仿佛纠缠、缠绕在了一处。 复杂又简单,绝之一字,不足以彻底的形容这一刀的惊艳。 然而这样的一刀,却仅仅只是划破了林澜的胸口,断掉了覃公甲的剩下一只龙角。 虽使得他们伤势更重,更加的虚弱,但却并没有达到原本想象的效果。 砰! 狠狠的一拳向着叶楚萧捣来。 出手的是林澜。 他在阻击鎏金火炎侵入内脏的同时,抽出半分精力,对着叶楚萧来了一拳。 这一拳简朴,但却压迫了周遭的空气,束缚了气流,让叶楚萧根本无法躲避。 正面相抗,叶楚萧以刀相迎,元阳宝刀被击断成两截。 元阳宝甲同样受创严重,缩回体内,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 冰莲同样极光破损,整体的光泽度,都下降了一个度。 三重削弱之后,叶楚萧受了这一拳,胸口微微塌陷,外伤不严重。 难的是内伤。 一缕意境修士的真气入侵他的身体,犹如病毒一般,飞速的寄生在他的身体里进行壮大。 叶楚萧根本无法对抗这种寄生,甚至做不到以真气将之驱逐。 迫不得已,当场自bao。 自bao之时,血肉散开,那被寄生的部分血肉与真气,被叶楚萧控制着剔除,在重组成人形之后,驱动火焰,将这部分血肉尽数焚毁。 剧烈的头痛,一波波的侵袭着叶楚萧。 叶楚萧强忍着头疼,围绕着林澜与覃公甲,开始进行布置。 那些意外收集而来的毒药、蛊毒、歹毒的诅咒、封禁符咒、道具,全都对着这二者用上。 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将他们一波带走了。 活着才有机会收拾战利品。 死了,那就是别人的战利品。 叶楚萧还是很清楚其中区别的。 这些玩意,大半其实对意境修士无法生效。 但他们彼此伤害太深,这些东西哪怕有一半,会对他们形成干扰。 那对他们彼此来说,就是剧毒、大害。 因为,他们体内各自侵入的异种能量,会在其分神无法抵御时,疯狂的繁殖、放大。 这些异种力量,才是他们彼此限制的最佳之物。 一层层的削弱,一层层的消减,一层层的封闭。 终于,叶楚萧耗空了手里全部的负面buff积累,周遭布置的颠倒束缚之阵,也已然成型。 冰莲飞出,开始在叶楚萧的身边放大。 一批共十名修为较弱的修士,被叶楚萧从冰莲之中放出来,然后挥手解决。 回收的道韵,暂时顾不上消化。 冰莲里空出来的位置,打造出了两间单独的‘牢房’。 层层叠叠的,以极光为要,做了多重布置。 这才牵引着覃公甲与林澜,将已经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二者,往这冰莲之中送。 同时叶楚萧也做了警戒线,一旦这二者修炼登楼,恢复到一定水准,那叶楚萧就会立刻下手,对其施加buff。 不仅如此,叶楚萧还暗下决心,最多关押二者三个月,就要杀之取道韵。 否则关押时间太长,就太过危险了。 意境修士不可等闲视之,叶楚萧也不清楚,这明显已经重伤濒死的二者,会不会还有什么底牌与手段未出。 为求稳妥,哪怕是收益差一些,也不能因为过于贪婪,而引发不测。 “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们将登楼修炼到瓶颈期了,再往后需要时间打磨的阶段,我等不及···也养不起他们。”叶楚萧心想。 收拾好覃公甲与林澜,又将海面上漂浮着的断裂龙躯当做材料捡起来。 叶楚萧捂着头,想了想没有返回陆地,而是直接驾驭着冰莲,往着深海方向飞驰。 第一百四十三章三月后的大爆 一路深入瀚海,飞行了大约上万里,叶楚萧这才寻了一处荒僻的岛屿落定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叶楚萧满意的点了点头。 “灵气溃散,植被单一,内无灵泉,外无缓滩,这样的穷乏之地,即便是外海的一些修士,也多半不会光顾,正适合我闭关。”叶楚萧伸手掏了掏储物手环,想要立马开始布阵,却尴尬的发现,可以用来布阵的材料,都已经在上一波被消耗干净了。 不得已只能就地取材,随意的利用充沛的水汽,布置了一个云雾阵,算是敷衍过去···总比没有好嘛! 在荒岛的孤山脚下,打穿了一处洞穴,又在其中凿出石床。 叶楚萧打算在此处长住。 林澜那最后的一击,确实让叶楚萧受伤不轻,虽然异种真气已经通过自bao的方式逼出去,但是过渡使用九死魔功的后遗症,还是让叶楚萧境界起伏,需要耗费时间来稳定住境界。 不仅仅是要耗费时间疗伤。 被关押、封印在冰莲里的覃公甲与林澜,也都需要时刻监视动向。 他们可不是以前被叶楚萧关押、束缚的那些人。 此二者在境界上高出叶楚萧,受困只因为相互设限,叶楚萧只能起到一个推动作用。 这也就意味着,叶楚萧必须时刻掌控他们的变化,一旦他们有真的好转的趋势,就要用点手段,让他们的伤势再次加重。 同时,还必须与他们斗智,保证登楼秘术,才是他们摆脱困境的唯一希望。 这些都需要叶楚萧的精力高度集中。 任何的分神与分心,都会形成危险。 正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叶楚萧才会选择,寻这样一处荒岛隐藏起来。 左右不过是三個月的时间! 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叶楚萧以为的这么简单。 以蛇吞象,即便是吞进了肚子里,想要消化,也绝不容易。 海边的潮水,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时间,在叶楚萧与林澜、覃公甲之间,不通过言语交流,却彼此斗智斗心的博弈中,悄然而流逝。 越是逼近叶楚萧自我设下的‘三月’之限,他便越是纠结与挣扎。 接近三个月的博弈,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是覃公甲、林澜对于叶楚萧的目的,已经隐约猜到了。 他们不知道叶楚萧的依仗,但明显的痕迹,他们不可能感知不出来。 甚至不止是他们,之前被叶楚萧囚禁的其他人,也未没有人想清楚叶楚萧的打算。 只是于这些人而言,他们已然没有选择。 而叶楚萧,也并不在意,他们是否知道了真相。 覃公甲与林澜不同,当他们想清楚后,修炼起登楼秘术来,都不约而同的,变的十分‘卖力’。 卖力到叶楚萧甚至十分舍不得将他们‘杀鸡取卵’。 叶楚萧消耗了接近三十人,才将登楼秘术推到了第三十层,而林澜与覃公甲,却在短短三月之间,分别将登楼秘术推到了第四十五层和四十七层,而且势头不减,还有快速增进的征兆。 这样的速度,难免激发了叶楚萧的贪婪。 同样的,叶楚萧又是在踩钢丝。 因为哪怕是他一再的给覃公甲、林澜二人制造麻烦,加强封锁,让他们伤势不断,登楼秘术本身附带的一些修复、恢复作用,以及他们身为意境修士,本质上的强大生命活力,也正在让这二人的状态逐渐的转好。 叶楚萧并不敢保证,他们突破某一层登楼秘术之后,是否打破某个临界点,随后挣脱束缚,从冰莲之中杀出来。 这种矛盾、纠结之感,让叶楚萧挣扎。 盘腿坐在临海的巨石上,叶楚萧倾听着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心中的纠结,难以平复。 此时的叶楚萧,早看不出意气风发的姿态。 胡子拉碴、头发又枯又干,面色也极为难看,显然这三个月,对他来说,也分外难熬。 本就精神受创,还要日以继夜的监视覃公甲与林澜的每一丝变化,计算他们此刻的状态,这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关键在于,他还需要时刻与自身的贪念做斗争。 除了叶楚萧自身的贪念,心丹的干扰也不可忽视。 这些多出来的欲望,与叶楚萧本身的欲望叠加在一起,绝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杀!” “留!”叶楚萧再一次抛起两枚石子,进行抓阄。 只是当象征着两种选择的石子落下时,叶楚萧却依旧本能的抓住了‘留’。 毕竟,两名意境修士帮忙练功,实在是太香了。 三个月,他们就能都将登楼推到四十五层以上。 叶楚萧将他们吸收消化的话,怎么样都能将自身的层次,推到一百层往上。 一百层登楼啊! 按照比例来说,至少是全面提升一倍。 甚至可能还远不止。 毕竟登楼秘术,登的越高,看的越远。 三个月,就有如此收获,那如果是一年呢? 两年呢? 越是如此去想,越是怦然心动。 也越是难以自持。 倘若能在回归大恒之前,有个几百层的登楼,那意境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意境领域再强,那也能直接莽过去。 哪怕是只有慧境修为,叶楚萧也敢无惧任何意境。 “不!不能这么想!” “拿到手的才是真的,得不到的都是假的。”叶楚萧的理智,开始不断的压迫他,催促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覃公甲和林澜太危险了,不能留下。 必须赶在还有能力解决之前,尽快杀之。 叶楚萧再次陷入了矛盾。 “不行,继续这样纠结下去,我会陷入无穷的内耗,最终错失良机。” “心丹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烈。” “没有了嬴姝隔空帮忙掌控,这三成的威力,我就有些受不住。” “我必须转个弯。”叶楚萧想到这里,没有犹豫直接返回造化之船。 既然枯坐闭关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换一个思路,换一个方向,甚至是换一个世界。 以前一次只穿越一个世界,是因为经济条件有限,并且时间上存在限制。 现在不同,他有足够的资本和时间以供消耗。 哪怕是以荒斗界暂时作为主要发展世界发展,也并不意味着,叶楚萧必须时刻守在荒斗界。 他可以离开。 回归造化之船的叶楚萧,选择了学院世界的定位方向,进行重新降临。 重新消耗道韵,重新选择身份,叶楚萧以一个新的面貌,出现在了学院世界之中。 回到学院世界,叶楚萧的‘癖好’,也开始活跃起来。 虚构出来的小丑与熊泖泖,再次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叶楚萧的身边,与他进行着交谈。 虽然其实距离上一次离开并不久,但叶楚萧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熊泖泖拉着叶楚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丑却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抽着香烟,看着窗外出神。 “东君!你在想什么?” “是在想阿木吗?” “阿木也真是的,离开也不说一声,咱们找了他那么久,他都不来看看我们。”熊泖泖对叶楚萧说道。 似乎是因为叶楚萧在学院世界的身份转变,在熊泖泖这里,有些东西似乎进行了二设。 叶楚萧的前一个身份,成为了他们共同失踪的‘挚友’。 而现在,在学院世界,叶楚萧的身份,依旧是迦南学院的学生···楚东君。 叶楚萧却看向小丑的方向。 回到学院世界,小丑又可以继续吸收,游离在这个世界里,关于他的‘信仰’。 虽然各个学院,已经在消除小丑这个‘推广大使’的影响力,但是余波尚存。 而即便只是这些余波。 便已经让小丑的‘本质’,那一层心灵护甲,变得更加的透亮、凝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叶楚萧甚至感觉小丑,就要真实显化于这个世界。 而不仅仅只是作为他虚构的好友,仅能通过深潜装置,在特殊的环境里显现。 心灵护甲的快速提升,为叶楚萧抵御心丹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那些多出来的贪婪,开始从叶楚萧的脑海中抽离。 原本被蒙蔽的心智,也开始占据思维领域的上风。 “杀!一刻也不能留!”叶楚萧没有犹豫。 直接通过冰莲下手,开始全面引爆覃公甲体内的旧伤。 覃公甲的意念,最后在冰莲之中,释放出一个愤怒不甘的意念,随后便只能散去。 其灵魂被冰莲之中的极光锁定,封入了另一个空间。 杀死覃公甲后,叶楚萧回收了其本身就有的那一道道韵,随后对着林澜下手。 只是林澜显然要积蓄的力量,比覃公甲要多上一些。 即使是叶楚萧已经引发了其体内伤势的全面大爆发,他依旧挣脱了大半的束缚,将半只拳头,递出了冰莲。 强大的意志力,通过那一拳,震向叶楚萧,要将叶楚萧打的失神。 一旦叶楚萧陷入了僵硬,那林澜便会不顾一切挣脱出冰莲,脱离叶楚萧的控制。 这个时候,熊泖泖先动了。 “不准你伤害东君!”熊泖泖挡在了叶楚萧的身前。 替他承受了那一拳的意志。 只是一瞬之间,熊泖泖的身影便淡化了大半。 这个时候,小丑过来了。 他没有替叶楚萧做挡箭牌,只是对着那个拳头,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笑声中,反而是那拳头,变得‘虚弱’。 原本充斥其中的强大拳意,也在笑声中瓦解。 叶楚萧缓过神来,一股后怕的冷汗,从背脊上直冒出来。 随后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冰莲转动,所有的攻势都给到林澜,对其进行全力的干扰与绞杀。 凭借着大量的提前布置与主场优势。 林澜终于也在不甘之中,被叶楚萧杀死。 道韵飞出,落入金色时钟。 叶楚萧开启了公寓的小型隔音、防御阵法,开始消化吸收覃公甲的道韵。 吸收之中,叶楚萧不仅获得了覃公甲的全部登楼修行经验,将自身的登楼境界推到了第六十九层,并且还借着覃公甲的‘目光’,跃出了水面,看到了一眼意境修士的奥秘。 “原来,南山先生交代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少年意气重,挥斥淡五岳。壮年意气深,九渊或难寻。暮年意气浓,秋风凋碧树。这句话看似是在指人生不同阶段的心态,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在不同的年纪、心境下,做符合当时年纪、身份、心境的事情,简而言之便是,莫要违心。”叶楚萧此时洞悉了其中的真意,也算是入了知见障。 不过这个障碍,对于叶楚萧来讲,又是不存在的。 因为他不仅知道,还能反复的观摩、观看,甚至是沉浸的去体会。 这就等于,有两位意境修士,完全开放了自身的心灵状态,让他去恣意的体悟。 有了这样的便利,叶楚萧将来不入意境,那都不好意思。 当然,‘莫要违心’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实则不易。 人这一生,会有无数次,违背自身当时、当下的意愿,去做一些有违意愿之事。 不愿做的工作,为了几两碎银,也要咬牙去做。不愿讨的人情,为了渡过难关,也要低着头去讨要。为了人情往来,明明看不惯的人,也要说一些场面话,甚至是付出利益去维系关系。 如是种种,皆是‘违心’。 这些束缚,存在于社会规则,甚至是天地运转的规则之中。 比如,我现在就愿穿拖鞋,但外面零下二十度,穿拖鞋就是找死,所以还是得穿靴子。 这就是天地规则,在对个人的想法,进行束缚。 而违背的代价,则十分的惨烈。 所以,又可以说,不违心,恣意的基础,是掀翻规则。 倘若无法掀翻,那就自成一体,自成领域,在自身的领域里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囫囵嚼了一遍覃公甲的记忆和经验。 叶楚萧又如法炮制,将林澜的那道道韵吸收。 至此,登楼秘术直登一百单八层。 叶楚萧的基础,不仅夯实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并且常规状态下的实力全面提升两到三倍。 而不是叶楚萧原以为的一倍多。 极限爆发,甚至可以超过三倍。 就目前来说,以覃公甲和林澜作为对比,叶楚萧的正面实力,哪怕还不足以完全比对意境修士,但在面对意境修士时,也不算拿不出手了。 至少,叶楚萧一旦全力爆发,可以凭借着蛮力,撕破意境修士的领域,打中其真身。 这就等于,已经将意境修士,重新拉回了同一层次。 果然,登楼秘术越往后修行,越是玄妙非凡。 百层之下,倾向于打基础。 百层往上,基础已经无法再继续堆填,便转为猛烈的战力增幅与爆发。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可能有大病(祝大家兔年大吉) “登楼过百层,出现了新的发展方向,不知道倘若是过了两百、三百···甚至是上千层,又会如何?”叶楚萧联想了一下,却也没有更深入去思考。 以后通过杀人来叠登楼,也不再容易了。 那些境界低的修士,通过他们来获得层数,只是浪费道韵而已。 现在而言,或许只有慧境以上的修士,才值得叶楚萧出手‘收藏’。 再一次提升了心灵护甲,并且通过‘杀鸡取卵’,将登楼提升至一百层以上后,叶楚萧没有着急离开学院世界。 而是打算通过树形轨道,从迦南学院出发,去往其它各个学院逛逛,将小丑的宝藏,继续开启,尽可能的让这一层护甲叠的更厚一些。 除此之外,也需要修炼一些心灵秘术,用来提升自身在心灵上的主动进攻能力。 面对将来的心丹博弈,一直只是防守,实在太过被动了。 树形轨道,是学院世界里十分独特的交通工具。 在几乎每一座学院都市的边界处,都会有一株钢铁和符缆扭成的巨树。 巨树的枝叶都是透明的,且向外仿佛无限撑开。 不同的城市的巨树枝叶相连,形成了包裹住几乎整个世界的树形轨道。 人们只需要乘坐特定的轨道云车,便可以快速的通往其它的城市。 刷卡、登记、录入气息,叶楚萧乘坐着传送云斗,快速被送往树冠顶端。 走出独立的云斗,举目望去,脚下是流动的浮云,一脚踩上去,脚下的触感柔软中带着一丝丝坚固。 那是一层透明的树膜,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些仿佛植物的纹理。 巨树顶端的云顶,看起来更像是一個集散的车站。 来往的人们,都依照自己的车票,守在固定的位置,等待着轨道云车到来。 叶楚萧也找到了自己那趟云车的等候点,等待了大约十五分钟,便看到一辆装饰成巨型飞天金鱼形状的云车,停在了站台前。 等候的乘客们,纷纷检票入云车。 随后云车在停靠了大约五分钟后,快速启动,顺着树形轨道的脉络,飞速的移动。 云车顺着树枝树叶搭建起来的独特轨道,穿梭在云层之上,只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就将迦南学院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叶楚萧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上去。 柔软且宽敞的座椅空间,让叶楚萧很满意。 座椅附带的按摩功能,也让叶楚萧有体验的冲动。 正打算闭目养神,却见一个染着粉色头发,扎着两个麻花辫,带着灰色鸭舌帽,穿着白色吊带与牛仔短裤的美少女,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到了叶楚萧的身侧,然后仔细的对照着车票与座位上的标号,逐渐露出了喜色。 “同学,出去旅游吗?”美少女热情的对着叶楚萧打着招呼,同时垫脚起身,将头顶上的一片宽阔树叶拽下来,树叶在她的揉捏下变大,随后她便将行李箱放在了树叶上,树叶则是托着行李箱,缓缓的将之送入高处的行李储存间中。 以叶楚萧的角度,稍微不礼貌一点,就可以看到俏皮雪白的一字腹肌在向自己打招呼。 以及白色吊带下,那duang、duang雀跃的雪子。 “是吧!”叶楚萧转移了一下视线,多少没有盯着看,免得显得好像没有见过世面。 “也是去云出学院吗?”美少女坐下来,一条长腿微曲,另一条却向前撑开,既完美的展现了长度,也十分适当的呈现出了弧线。 脚下带着闪烁晶片的凉鞋,有些晃眼。 “可能是的!”叶楚萧单调的回应。 美少女闻言噗嗤一笑:“同学!你好害羞哦!是担心我是坏人吗?”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我是端木琳,天水学院高等部三年级生,迦南是我游学到的第一站,现在要去云出,之后我还要游历彩诚、仙鸣、帝幽、浮渡这些鼎鼎大名的学院都市。” 叶楚萧看了一眼对方伸出的手掌,浅浅的在指尖碰了一下,然后说道:“幸会,我是楚东君!” “东君?是太阳的意思吗?” “看来你的爸妈,希望你像太阳一样灿烂、耀眼,很好的寓意啊!”端木琳笑容灿烂的说道。 “不是,这是孤儿院的嬷嬷取的,叫东君是因为我抽中了诸神牌中的东君牌。”叶楚萧照着身份设定说道。 端木琳似乎有些慌张,急忙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不在意!”叶楚萧摆摆手说道。 说罢之后,自顾自的闭上双眼,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步骤与规划。 旅途中的小小际遇,对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孩子而言,或许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对于叶楚萧来讲,还是太麻烦了。 怎料片刻之后,似乎听到了一旁响起了忍耐中的抽噎声,同时还伴随着轻微的抖动。 叶楚萧本来想无视,但对方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吵到了他休息。 叶楚萧无语的睁开眼睛,看向端木琳:“你怎么了?” 端木琳抱着脸,带着哭腔道:“对···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我也不是有意的!” 说着,竟然还嚎啕大哭起来。 叶楚萧咬了咬后槽牙,这女人···怎么回事? 脑子是有问题吗? 哪怕是真的说错话了,就有必要这样? 叶楚萧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换个位置坐了。 正在犹豫,是直接走比较好,还是递上一张纸巾后再走,更有绅士风度。 身后一排座椅上,一名中年乘客小声道:“小哥!你说话的声音能不能稍微小一点,我老婆最近精神不振,需要好好休息。” 叶楚萧忙道:“不好意思,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问题,是她在哭,所以···。” “小哥!你精神也有状况了?你不是一个人在坐吗?”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一点的心灵修士,帮忙疏导一下?” “我认识一位吴前辈,他的心灵修为是很可以的。” 身后那名中年乘客的声音,叶楚萧已经主动屏蔽掉了。 他转头再看向端木琳。 此时再看向细节,就不难发现,她与学院世界的风格,还是有一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又一次,新诞生了‘朋友’,不加控制的!”叶楚萧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头的一丝懊恼。 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懊恼或是后悔之类的情绪,毫无意义。 “如果说熊泖泖的出现,是因为我刚来这个世界还不熟悉规则,那端木琳就是一个警告。” “我在依靠这个世界的天道缺陷进行特殊的心灵修炼,但同样也加重了我的‘病情’,当我回到这个世界,并且一再的提升小丑,我的嗜好也会开始更加的严重,甚至主观上扭曲我的认知与判断,哪怕我已经是慧境修士,在心灵上更加的强大,也无法回避这缺陷。” “捏造朋友这个‘嗜好’,可能很强大,但它同样也会成为我应该要注意和警惕的弱点。” “如果莪再不加以注意,会愈发的陷入难以自我认清的虚妄之中,走进现实与虚幻交替的迷宫。”叶楚萧此时,不得不对接下来的计划,画上了一个暂时的问号。 “缺陷就是缺陷,再怎么能够灵活利用,也掩盖不了它的本质。” “我绝不能因为缺陷短暂的对我形成有利,就认为它是一种可控资源。”叶楚萧不断在内心警告着自己。 他的大意,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唐素侗补全天道后的大恒所形成的。 因为唐素侗的原因,大恒有至少二十年的时间,会显得相对完整,不再有明显的偏颇。 这也就诸世界行走过的后遗症,在大恒都会被尽可能的压制,不再明显。 直到此时,叶楚萧才又回想起当初叶楚渔的警告。 有限制的跨界,最好是让缺陷之间,相互制衡形成平衡。 在认清‘真相’之后,哭泣的端木琳,也在叶楚萧的身边,缓缓的淡化消失,化作一道新的虚影,笼罩在叶楚萧的心灵之上。 但她却又更像是阴影,让叶楚萧感觉如鲠在喉。 “看来接下来的学院世界旅程,只能修炼心灵秘术,而不能继续提升小丑了。” “熊泖泖、小丑、端木琳,他们其实都是一体,都是我在这个世界嗜好的体现。” “一者的加强,从直观上来看,好似只是心灵一层屏障的加强,实际上却是整体嗜好的加强,是病情的加重···我早该想到的。” 隔窗看着云海的翻腾,看着如梦似幻的云海,叶楚萧甚至有一瞬间,开始怀疑在身边,是否还有其它的‘朋友’,只是还没有被发现。 一个半小时后,云车到站,叶楚萧独自走下云车。 看着身边没有新的‘陌生人’前来搭讪,叶楚萧稍稍的放松了一丝。 “我还得找一个心灵修行方面的专家,来帮我参考一下。” “本来叶楚渔的爷爷倒是很合适,可惜···这老家伙对我成见很深,如果我自报身份,他只怕首先想的,是怎么将我给赶出去。” “至于干脆离开这个世界,逃离这个环境,这并不是处理问题的正确态度,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主动‘发病’的状态,就是说以后很有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再次引发,如果是在一场关键的博弈中,露出这样的破绽,将会十分致命。” “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哪怕是无法完全解决,也至少要先有一个可行方案。”叶楚萧走出云顶车站,乘坐云斗下到地面。 云出学院的面貌,便展现在叶楚萧的面前。 与迦南学院的整齐、现代化、各种高楼大厦林立相比,云出学院显然要小了不少,但更加具备民族风格。 错落在崖边的木楼,层层叠叠,攀爬在峡谷山峰两侧,仿佛阶梯般呈现的古风街道,以及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型鬼火灯笼,大量迎风招展的彩色旗帜。 都将叶楚萧的视觉,拉入了一个色彩鲜艳的世界里。 当风吹动云彩,穿过这个梦幻瑰丽的峡谷,它们也被赋予了多层次的色泽。 就像是一匹匹白色的布,被渲染了颜色,加工成为了成品。 “这就是云出的意思吗?” “果然很有趣!” “而且,这么风格独特的城市,是因为某个人的嗜好,所形成的吗?”叶楚萧突然觉得,或许世界的格局与成因,也与该世界的天道缺陷有关。 有些看似不可理喻的‘设定’,如果从天道缺陷的角度出发,就会变得理所应当。 “哇!好热闹啊!” “刚才真的是对不起了,是我失态了!”端木琳出现在叶楚萧的身边,是叶楚萧主动将她‘放’出来的。 “没关系,都过去了!”叶楚萧敷衍了一句。 然后快速说道:“你对云出,有多少了解?” 端木琳伸了个懒腰,拖着行李箱,兴奋的说道:“云出之城,彩云之地,它是所有艺术家向往的城市,也是培养最多艺术家、诗人、作家的地方,而云出之城的创造者,还活着哟!” “宫书明,公布记载中的无定境修士,云出之城的创造者,云出学院的校长,至今已有一千两百二十一岁,堪称是修行界的活化石。” 叶楚萧站在一旁,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波澜阵阵。 因为端木琳所说的这些,他有一部分是并不知道的。 这就有一点惊悚了。 理论上,叶楚萧以嗜好创造的朋友,所有的认知,都应该是从他的认知基础上演变出来的。 熊泖泖、小丑都是如此。 他们在叶楚萧的展现中,各有性格。 但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情,其实都在叶楚萧的杂念之中,提取养份。 端木琳似乎不是这样! 她甚至做到了主动获取外界讯息···以叶楚萧暂时还不知道的方式。 “这病必须要看!” “一刻也不能等!”叶楚萧下定决心。 随后笑着对端木琳问道:“那这个城市里,有没有在心灵修行上,格外出名的大师?” 端木琳叉腰道:“这你可问对人了!” “著名‘镜面’理论的提出者文瑞大师,就在云出之城担任教授。” “怎么?你有心灵修行上的问题,想要去请教这位大师?” 叶楚萧和善的看着端木琳,后槽牙磨了磨:“不错!是有点小问题,需要去解决一下,方便帮忙再带个路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人是折射宇宙的镜子 端木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诶!不过文瑞大师那么有名,我想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他的工作地址了吧!” 叶楚萧温柔一笑:“说的也是呢!” 内心评估。 “可以有效的吸收整理我所不知晓的外界讯息,但知道的同样有限,并非是全知甚至是周知,除了在正常情况下,仅我可见之外,她表现的完全就像是一个有自己独立人生、认知、生活的陌生人。” “需要继续观察,收集更多的资料。” 云出之城的风格,不仅体现在建筑上,人们的穿衣风格、饮食风格等等方方面面,也与迦南学院有着极大的不同。 简言之,就是迦南学院更加的现代化,而云出则是古风韵味十足,有些近似于前世的‘古城’,有着古典的韵味,但也并不落后,只是将一些现代化的工具,隐藏在了古色古香之中。 文瑞大师的工作地址不难打听,他本就是云出学院的教授,虽然带课不多,但每周至少有两天,他会去城市中心的学院教课。 云出城的云出学院,矗立在半山腰,被彩色的云雾笼罩着的亭台楼阁,在飘渺缭绕之中,仿佛仙穹殿宇。 叶楚萧在门口出示了迦南学院的学生证明之后,便获的了临时通行证,允许进入云出学院参观。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学院之间的氛围都这么友好。 迦南为学院世界里最强盛的学院,而云出则是其学院联盟中的一员。 因此迦南学院的学生证明,才会成为较为有效的通行证。 “这里就是云出学院啊!真漂亮。” “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怕是没有机会进来参观的,只能在外面围着转一圈。”端木琳背着两条雪白纤细的胳膊,蹦跳着转身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面带笑意,低声问道:“我记得你是···天水学院的学生,天水学院在什么地方?” 在叶楚萧的认知里,同样没有天水学院的记忆。 此时还无法判定,是真的有天水学院的存在,而被端木琳获取了讯息,还是端木琳虚构出了一個天水学院。 “天水啊!它在海里!” “是一座海底城哦!”端木琳笑嘻嘻的说道。 “有机会的话,东君你一定要去看看哦!”端木琳对叶楚萧俏皮的说道,说着又转过身去,朝着广场上的一大群仙鹤跑去,似乎是想要冲上去用录影符拍照、录像、合影。 “听起来有模有样的,或许是真的。” “但是端木琳却又表示,他的学生证,没有资格兑换云出学院的临时通行证,所以天水···不是迦南学院的联盟学院吗?”叶楚萧微微锁眉。 或许端木琳的人设,比他以为的还要再复杂一些。 学院世界看似‘和平’,实则充斥着丛林法则。 如果真的和平,也就不需要学院联盟这种本就是为了稳固利益的联盟体了。 找了几名云出学院的学生询问之后,叶楚萧得知,今天正好有文瑞大师的公开课,可以去二号礼堂旁听。 没有犹豫,叶楚萧随即拽着端木琳,顺着指路牌找到了二号礼堂。 礼堂内坐的学生其实不太多。 而且很明显看得出来,有相当一部分,是被他们的辅导员硬拽着来听课凑人头的。 因为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都坐在后排,并且高高的竖起五花八门的课本,然后趴在桌子上玩各种游戏类的小法器,也有一些悄悄的用通讯符在聊天。 叶楚萧毫不费力,就找了一个靠近讲台的地方,大大方方的坐下。 讲台上,文瑞大师正随手施展着幻术,模拟出各种的教学模型。 对于学生们的不认真听讲,或是随意的进进出出并不在意。 有些讲课,看似是讲个所有人听的,实则可以看做是一场私人教学。 文瑞大师显然并不在意所有同学的听课收益如何,他只需要让关注着的那几名学生能有所获就好。 “幻术同样是心灵的写照,是镜面理论里,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 “我们构造幻术的基础,源于我们对现实的认知与扭曲认知,我们无法构建超出我们认知范畴以外的幻术,同样我们的心灵也是如此,我们心灵所照映的,都是我们过往的积累,某种程度上,与我们的记忆、认知、思维,呈现镜面关系。”文瑞大师手中的微小幻术不断的变幻着,时而是山川河岳,时而又是日月星辰。 这个时候,有学生举手发问:“教授!为什么我们在做梦的时候,有时候会梦到我们所不熟悉、不知晓的内容?如果心灵与记忆认知,呈现镜面关系,那与心灵相关的梦境,不应该也遵守镜面理论吗?” 文瑞大师道:“这位同学问的不错,我们的梦,是十分神奇的存在,在修行上,一旦入了妙境,就很少有做梦的可能,因为我们的念头会收束,杂念会大量的减少,但同样的,我们也会降低对外界的自由感知,转变为主动意义上的定向感知。” “所以,未知的梦,所呈现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未知,而是我们主观意义上,不知道我们知道。” “比如,有人曾经在你的身边讨论过某个话题,你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完整、直接、清晰的记忆,但在梦中,你却有可能将那段话题具象出来,演化成一段经历,甚至进行某种程度的扭曲,变得完全陌生。” 这段解释,让叶楚萧下意识的又看了端木琳一眼。 难道端木琳所知晓的那些讯息,还是由他转递的?只是这些讯息,被他曾经忽略了? “不!不对!慧境修士专注自我,即便是有杂念,也能做到全然收束,过往的记忆、经历,如有所感,则无不细致,不可能有我知道,但没有回忆起来的部分。”叶楚萧心想。 想到这里,叶楚萧随即举手。 因为坐在前排,相当的显眼,文瑞大师便点了叶楚萧。 “教授!您说的这些,是否对应所有的修士,对应所有的境界阶层?”叶楚萧问道。 文瑞大师摇头道:“当然不是!慧境、意境乃至这之上的无定境,不在莪之前所说的理论范围之内。” “在我的镜面理论之中,个体的生命与宇宙,是相互为镜的关系,宇宙是一面无比巨大的镜子,而个体生命都是一面面的小镜子,我们永远也无法获知宇宙的全部面貌,所以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有微妙的偏差与不同。” “而慧境修士,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将自身完全的包裹起来,某种意义上主动切断了宇宙对自身的干扰,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先将自身还原成为了纯粹的个体。” “这个阶段的修士,更像是发光体。” “因为自身在向外散发强光,以至于在宇宙的镜子里,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当然,更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慧境以及以上修为的修士,都在用自身的意志,逐步的干涉现实。” 叶楚萧心中一动,偶有所感,却还不成体系。 “由发光体散发出去的光,是并不由发光体控制的,那假如这些光,在折射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思想,那它们是否也会成为新的个体镜面?”叶楚萧再次提问。 文瑞大师看向叶楚萧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定睛细看之后,有了一丝恍然。 对待叶楚萧的态度,也不再是一个教学者的态度,更加显得平等,显然已经判定出了叶楚萧的实际修为。 学院世界里,慧境级的修士,同样不容小觑。 这已经是很多修士,百年甚至是数百年,都无法抵达的境界层次了。 “是有这个可能性,慧境修士的意念,已经可以初步的干涉现实,而意境修士的意志,可以自成领域,甚至排除已有的现实规律。这也就象征着,他们都拥有扭曲现实的能力,慧境之下,我们只是在折射宇宙的部分模样,慧境之上,宇宙的镜子里,也会有我们所表现出来的部分模样。” 文瑞大师说的有点绕口,但叶楚萧还是充分理解了他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那么端木琳的出现,就可以理解了。” “她是我的意志,在干涉外界时,又与外界的讯息产生了扭曲交汇,所形成的产物。” “不同于熊泖泖和小丑,我对端木琳并不属于‘独立创造’,所以她才能获知我所不知的讯息,有着我所没有赋予的记忆。” 这么一想,叶楚萧不仅没有解开疑惑后的欣慰,反而更加觉得棘手。 慧境尚且如此。 那如果他突破到了意境呢? 那又会因为折射与扭曲,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朋友来? 那个‘朋友’,是不是会真的犹如新生命一般,真实的出现在现实世界之中,到自身与外人,都无法判断真假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倘若可控还好,若是不可控,就等于为我自己流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一旦这个可以真实出现在现实中的‘朋友’,被我的对手获知、捕捉,对我而言将是难以想象的威胁。” “更麻烦的是,这些‘朋友’,某种意义上,也是我心灵的写照,旁人可以通过他们,来观测我的喜好、心境以及部分想法,深挖、细想之下,愈发的芒刺在背。”叶楚萧心中郁闷,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文瑞大师见叶楚萧不再提问,也就继续正常讲课。 知道下课之后,叶楚萧这才凑到文瑞大师身边,十分礼貌的说道:“教授,我还有一些疑问,是否能找您私下请教一二?” 文瑞大师对叶楚萧道:“道友客气了!你我境界相当,我不过是痴长了几岁罢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不推辞。” 二人一路交谈着,交换着一些基础的讯息,便到了文瑞大师的办公室。 将办公室的隔音阵法升起来后,文瑞大师道:“道友应该不是我们世界的人吧!” 叶楚萧并不诧异被认出来。 “确实不是!” “难怪了!修行并不是简单的堆砌资源与比拼天赋,需要经历、思考和积累的地方,也有很多。” “无论如何,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除非是转世重生,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慧境修为。”文瑞大师说道。 叶楚萧心中暗道:“说的不错,但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有荒斗界。” “在荒斗界,别说是二十多岁的慧境,哪怕是十几岁的意境修士,历史上也是出现、存在过的。” “你之前在课堂上问的问题很有意思。” “让我猜猜看,你一定是陷入了嗜好的困扰吧!” 说着文瑞大师摆摆手道:“不用向我说明你的嗜好具体是什么,这是每个人都需要隐藏的秘密。” “对于我们而言,嗜好既是我们心灵上的缺口,也是我们心灵对外的窗口,既强也弱。而越是修为高深,这窗口也便打的越开。” “难道没有一个成熟的处理办法吗?”叶楚萧问道。 文瑞大师道:“有!而且有不少,为了解决嗜好形成的影响,我们世界曾经出现过很多种不同的流派与理论,也是如今学院都市的雏形。” “到了如今,则主要分为了释放派、斩念派以及偏移派三个流派。” “其中释放派的代表是迦南学院,他们研究深潜装置,将心灵的缺口通过特殊的法器连接展现出来,通过这种方式,锻炼嗜好,达到将嗜好转变为天赋的目的。” 叶楚萧微微点头,迦南学院确实是这个风格。 在迦南,似乎所有的嗜好,都不是缺点,而是天赋,是一个人的价值体现。 叶楚萧深有所感,甚至相当一段时间里,抱有的同样是这个态度。 直到端木琳的出现,才让叶楚萧意识到,缺陷就是缺陷,哪怕它存在某种优势,但其中不可控的部分,依旧不容忽视。 不可控的就绝不是天赋。 它是一种病症! “云出学院是什么流派?”叶楚萧问道。 文瑞大师道:“偏移派!我们主张嗜好偏移,用与原始嗜好相近的喜好,进行缓慢的偏移,然后再展现出来,这样既起到了缓解的作用,又能有效的屏蔽恶意。” “但不得不说,这同样是一个消极的处理方式,甚至并不如释放派来的大方、自然。” 第一百四十六章走入现实 “那斩念派呢?”叶楚萧问道。 文瑞大师面露感慨道:“斩念派曾经相当一段时间被划分为邪派,直到最近几百年,才逐渐被认同,不过这是已经边缘化的结果。” “因为斩念派的,都被认为是疯子!” 说到后一句时,文瑞大师的神情,分明有些古怪。 这古怪很明显,以至于叶楚萧想忽略都不行。 满脸都写着有故事,快来问。 “疯子?怎么个疯法?”叶楚萧心中已有所思,却还是没有跳过话题,而是继续往下问。 文瑞大师道:“斩念派的做法是克制嗜好,忍心忍念,直到嗜好积压几近成魔,然后再以分魂裂神之术,将这已经逐渐化作心魔的嗜好,从意念之中斩出来。” “初衷是好的,不过操作之后,会有各种后遗症,而且斩却嗜好只是一时的,身在此界,只要在呼吸、在修行,新的嗜好迟早还是会再出现。” “斩却念头,不可多用,否则魂魄失常,缺失过多,要么变成只剩下本能的活死人,要么就成为疯子。” 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抛开种种弊病,斩念派也被人为是最‘自由’的流派,因为他们绝不受嗜好威胁与束缚。” 文瑞大师说的其实并不彻底,叶楚萧只是稍微构想一二,便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凶险。 这凶险,并不单单只是针对于修士本身,他们对于旁人而言,也同样是祸乱之源。 一个常年忍耐心中所好的人,如果突然爆发,会扭曲疯狂到什么地步? 斩断嗜好之后,因为魂魄不全,再次获取的嗜好,有着嗜血、弑杀倾向的概率,也会激增。 这些都是斩念派所面对的天然问题。 可以说这一派被打为邪魔,是一丁点也不冤枉。 如今反而只是被边缘化,这才是咄咄怪事。 “好的,感谢分享,我的问题结束了。”叶楚萧起身向文瑞大师伸出一只手掌,准备握手告辞。 文瑞大师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有料到,叶楚萧会在谈兴刚刚渐起的时候,突然会收起话题,准备离开。 “不客气!远来是客,不如我带你再逛一逛云出学院?”文瑞大师出言挽留道。 “不麻烦了!这個世界的特色,我已经体验过了,很有意思,但与我之道不符,我打算脱离这个世界后,便斩去在此界的修行,与这个世界做切割。” “毕竟这个世界的‘缺陷’过于独特了一些,很难找到与之对应的缺陷进行互补。”叶楚萧补充说道。 文瑞大师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确实,对于一个世界的‘过客’而言,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一栋房子有了裂口不好修补,对于房子里的主人而言,当然是要想尽办法,费尽心机的寻找解决方案,但对于租客来说,不过是换一个住所,搬个家的问题,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最多损失一点租金。 叶楚萧却没有迟疑,丝毫不做作的转身便抽身离开。 所谓交浅言深者,必有所图。 文瑞大师在讲课的时候,传授他的镜面理论,那是他的职业所致,看似讲的很高深,实则空洞无物。 如今私下里交谈,却将斩念派的理论大谈特谈,并且有意弱化了其中对外影响的部分,只谈自身修行困扰的部分,显然是在有意识的误导叶楚萧。 “人会本能的轻视与忽视内因,而更看重外因,如今这老小子只谈内因,不谈外因,显然是想要引我上钩,我岂能上了他的当?” “不过斩念派这样的疯批作为,还没有被赶尽杀绝,定然也是还有可取之处,所以此界修士方才有意留了余地。”叶楚萧心里明镜似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叶楚萧不经意的一挥手,将一道印记飘落在了文瑞大师的茶杯上。 只要他手触碰上茶杯,印记就会自然的转移。 这样的‘小手段’,来自于覃公甲的记忆与经验。 以这样的小手段,可以悄无声息的掌控一个同级别修士的动向。 等出了云出学院,便又放出端木琳。 “啊~啊!”端木琳举着双臂,稚气十足的透了透嗓子,随后原地蹦了两脚。 “好想在云出学院读书啊!天水学院就没有这么有意思,周围能看见的只有黑漆漆的海水,太阳不大的时候,连珊瑚都不好看。”端木琳皱着鼻子说道。 叶楚萧道:“刚才我和文瑞大师交谈的时候,你有认真听吗?” 端木琳诧异道:“诶?不是你和文瑞大师单独聊聊,让我一个人在学院里闲逛吗?” “噢!抱歉,我想问题,想的太投入,没有注意。”叶楚萧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挠头说道。 端木琳转过身,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叶楚萧:“哼!东君好过分啊!像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好好好!是我不对!那能和我说说,你在云出学院里闲逛,都有些什么收获?”叶楚萧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端木琳小脸一红,甩着辫子扭过头,然后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开始对叶楚萧讲在云出学院的见闻。 “有理有据,不像是胡乱编的。” “这说明,端木琳作为我‘虚构’的好友,实际上依托于我的意念,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对周遭讯息的收集。” “她的独立性很强,且并不受我控制,甚至在同一段时间内,与我的认知,没有产生重合。”叶楚萧突然又想到了斩念派的风格,如果用斩念派的手法,将端木琳从意识中斩出去,她会如何? 叶楚萧当然只是这么构想一下,真要他就这么干,那是不可能的。 对修士而言,灵魂的完整,更胜过身体的完整。 作为慧境修士,以叶楚萧目前的境界来看,前世小说中的‘斩去三尸’的说法,至少现在一定是不适用的。 并没有着急离开云出之城。 叶楚萧带着端木琳,就这么在这座城市里闲逛起来。 偶尔也会从端木琳的口中,获知一些新的讯息,补全自身知识面的不足,也算是这位新‘朋友’的小小用处。 夜色渐起,整个云出之城,都被大大小小的各式灯笼点亮。 风中飘舞的灯笼串,在云雾的缭绕下,都变得既朦胧,又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漂浮在半空中的百兽灯,也好像都活了过来,它们在云雾中穿梭游走,将模糊不清的光线洒下来,让这座城市的氛围,更加的扭曲。 如果说白天的云出之城,美的像一幅童话绘卷,那么夜晚的云出之城,就天然的带有了一些怪诞气息,那种仿佛毒花般的美感,让人既忍不住想要深入其中去探索,又害怕它的隐秘、诡异,担心被它一口吞没。 叶楚萧与端木琳住在崖边的客栈里,无视了前台接待的疑惑,为端木琳单独开了一间房,并且刻意注明了房间的入住人是端木琳,就在他的身边。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怪咖遍地。 所以,叶楚萧的行为虽然古怪,却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质疑。 办理入住后,叶楚萧开始利用法术,监视端木琳的行为。 看着她走进房间,先是脱掉了凉鞋,换上了舒适的脱鞋,然后将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床上,翻滚了几下。 大约十几分钟后,端木琳这才慵懒的起身,蜕皮一样的甩掉身上的衣物走进洗浴间。 半个小时后,端木琳走出浴室,身上披着客栈提供的浴袍,开始坐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 大约五分钟后,她又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内,取出了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开始写日记。 “六月十七日,天气,晴。” “阿妈!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叫楚东君,个子高高的,帅帅的,笑起来很温暖,但是绷起脸来的时候很严肃,不知道为什么,他绷着脸的时候,我会有些怕他。” “还有,我到了云出之城,这里是你当年求学的地方,就像阿妈你说的,云出很美,我会将你对我说过的那些美景,都一一体验。” “我会带着你和弟弟的眼睛,领略这世上无数的风景,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 叶楚萧看着正在埋头写日记的端木琳,不仅没有感觉到她字里行间的温暖,反而是头皮一阵发紧。 “她的人设正在丰满,开始完善过去,有自己充足的来由。” “那么等到过去彻底完整之后呢?她会不会渴望未来?” “而她实际上是由莪‘创造’的,她的未来,其实受我影响,如果她需要‘未来’,又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叶楚萧并不担心明火执仗的‘反叛’,如果端木琳是他的一缕分身,有了自己的念头与想法,那他翻手可灭。 叶楚萧所担心的是,端木琳并无心做任何的意识上的敌对,但却因为其存在本身,形成了实际意义上的‘背离’。 她是叶楚萧的‘朋友’。 但如果她想要真正的‘自由’,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推开叶楚萧这个朋友。 “看来真的有必要,了解一下斩念派了!”叶楚萧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就跳入了满山的雾色里。 循着白天种下的印记,叶楚萧踩着云雾,穿梭过那些云中仿佛妖魔又仿佛神怪的灯笼,到了一处挂在悬崖半中间的阁楼处。 阁楼里,文瑞大师正坐在书房里,临窗的位置,伏案书写着稿子。 当叶楚萧靠近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察觉。 收获了两名意境修士的经验与记忆,叶楚萧在各种手段的实际处理上,已经远远超出了慧境修士的概念。 成熟的像一个修行了几百年的老怪。 烛火摇晃中,文瑞大师脚下的影子,突然开始变幻起了形状。 他从地面上爬起来,站在了文瑞大师的身边,露出了一双白色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文瑞大师。 “可笑的镜面理论,你真的相信它吗?” “还是说,你只是用它来敷衍众生、欺世盗名?”影子张开嘴,发出了声音,而影子的声音与文瑞大师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文瑞大师看着影子怒斥道:“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 影子呵呵笑道:“愤怒、抗拒、敌视,承认吧!文瑞,你就是斩念派,你想要除掉我,而不是认同我,改造我!” “真是可悲,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师,私下里的嗜好,竟然是与自己的影子做伙伴,自闭的像一个失败者,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这更加可笑!” 文瑞大师愤怒的一拍桌子:“住口!如果不是我,你只是一团影子,只存在于我的构想之中,是我让你能够自由的出现,是你现在所鄙视的斩念派,让你变得真实。” “而你却在嘲笑这一切?” 影子道:“是我吗?” “还是你自己?我···不就是你吗?” 文瑞大师道:“不!当我斩出你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了!” 影子沉闷道:“随便你怎么说,我要出去了,松开我···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夜晚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 文瑞大师点了点头:“好!不过替我办件事!” “找到今天白天和我交谈的那个年轻人,他问的问题很有意思,很可能他的嗜好,与我十分接近。” “我需要用他做一些实验,也许通过他,我们可以获得更好、更合适的共处方式。” 影子道:“知道了!如果你能让我彻底独立,我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 说着,影子竟然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更加的阴森古怪。 “不用找我了!” “我来了!”叶楚萧从一旁的窗户口飘了进来。 以至于屋子里的一人一影,都有些发愣。 随后文瑞大师瞬间反应过来,随手抛出一本书。 书中飞出大量的金色符纸。 符纸层层叠叠,先化作了一堵符墙。 显然文瑞大师主修符箓之术,是一名造诣不浅的符修。 而那影子,则是化出具体的人形,手持两柄弯刀,随着烛火灯光的膨胀,变大了身形,向着叶楚萧笼罩而来。 嗡! 叶楚萧随手出刀,刀音微吟,刀锋震动。 一瞬间,影子被压缩成了一条线,符墙粉碎彻底。 而文瑞大师则已经被叶楚萧的刀,压垮在了地上,只能趴着。 虽然同为慧境,但已经叠了一百多层登楼的叶楚萧,根本无法用正常慧境来衡量。 他早已经在战力上,超出正常慧境修士太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捏人 一刀破甲! 第二刀,天水一色,便直接令文瑞大师僵直原地,浑身抖动,再无任何反抗之能。 在叶楚萧这一刀之下,文瑞心神已破,短时间内再难有强烈的反抗之念。 至于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影子,也跟着消散,重新归到了文瑞大师的脚下,选择龟缩起来,面对其本体时的恶形恶状,此刻却都尽散,没有了分毫。 “现在咱们可以继续聊了!”叶楚萧怡然自得的坐在了原本文瑞大师坐着的椅子上,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而文瑞大师依旧哆嗦着发抖,显得六神无主。 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叶楚萧继续说道:“咱们就聊一聊斩念派的事情。” “首先就说一说,你···或者说你们,和斩念派是什么样的个关系?”叶楚萧问道。 文瑞大师抖了抖嘴唇,张嘴迟疑了片刻,却还是低声回应道:“斩念派,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这并不是假话。” “无论是选择释放,还是细微的改变隐藏,当我们认清楚‘嗜好’的本质,就绝对做不到根本意义上的认同。” 暂停了片刻,文瑞接着说道:“它们是魔,是操纵我们的心魔。” “任何的嗜好,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当它们的比重,超过了我们自身心灵的警戒线,那它就不是嗜好,而是魔。” 或许是因为心神被夺,所以文瑞大师的解释并不算很清晰。 但叶楚萧听懂了。 总结归纳之后,大可以用‘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来进行类比。 嗜好就是类似于赌博的东西,当它在生命的比重中,只占据极少的一部分时,它是温和的。 但如果占比过重,超越了其它一切的总和,严重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那它便不再是嗜好,而是彻头彻尾的魔。 哪怕是再好的‘嗜好’,也不宜太过。 比如有人喜好与人为善,这当然是好的,但当这份‘善’,甚至超越了寻常圣母的概念,达到一种通过过渡的消耗、损伤自我,来满足他人的一切需求时,对于‘自我’而言,这将极其的可怕。 偏偏在学院世界里,修为越高,嗜好形成的影响也越明显,对修士的干扰也会越剧烈。 这就形成了一个现实的怪圈,此方世界里修为越强者,就越是渴望摆脱嗜好的束缚,获得心灵上的自由。 所以文瑞大师才说,斩念派是唯一的出路。 因为在现如今主体流传的三個流派之中,斩念派是唯一彻头彻尾与嗜好进行切割的流派。 尽管这个流派出来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但它也还保留有希望,并没有选择向嗜好妥协。 站在那些高阶修士的角度,打压斩念派与保护斩念派,并不冲突。 “意思我大概都懂了!” “那就将你知道的斩念派法门,全都交出来吧!” “也别想着糊弄我,你很清楚以我的能力,区分真假还是很容易的。”叶楚萧说这话有着十足的自信,他虽修行时间不算长,但是个人积累绝不容小觑,在知识量的储备上,绝对可以媲美很多千年老怪。 毕竟他开挂的嘛! 此时文瑞大师终于勉强从叶楚萧那一刀之中,挣脱了些许出来,眼神中也恢复了清明神采。 “你并不想放弃在我们这个世界里获得的修行。” “为什么?难道你是在我们这个世界晋升慧境的?” “那的确是该舍不得,但是对你而言,一旦修炼了斩念之法,实则还是得不偿失,修为退却了可以重修,魂魄残缺了,便再也没有回转余地。” “你和我们不同,你有选择!”文瑞大师说的情真意切,好似真的在为叶楚萧考虑。 叶楚萧笑道:“多谢提醒,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魂魄残缺的问题,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我不相信,你们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从没有想过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斩念派被称之为魔门,总要有它够魔性的地方吧!来吧···给我展示一下。” 叶楚萧伸了伸手,示意文瑞大师继续。 文瑞大师看了一眼叶楚萧握着的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虽不情愿,却还是迫于压力,开始诵念一些斩念派的基础法门。 叶楚萧听了之后,将这法门,区分为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自查’,在自身的灵魂之中,找出嗜好所藏的部分。 另一方面则是切割,观想出裂魂之刀、剑锐利之器,将这一部分的灵魂切割,断去嗜好。 当然粗略概括起来简单,切实实施则还有许多注意事项,差了分毫,都会凶险无比。 斩念派历经多年,牺牲了无数前人方才总结出来的法门,可并不少随便哪个,脑补一番便能推演出来的。 叶楚萧知道文瑞大师此时说的,只是斩念派中的基础内容,或许在学院世界里也依旧是‘禁法’,但其实并不算太难找。 更加彻底的做法,是直接给文瑞大师一道道韵,然后再杀之夺识。 但是叶楚萧暂时不打算这么干。 文瑞他留着还有用,现在就杀了,属实浪费。 沉思之中,叶楚萧听了好几篇法门,都算是大同小异。 只是手法有细微的区别,代价也都各有不同。 便摆摆手,叫停了文瑞大师。 “行了!不用再继续念了!” “如果再没有真东西的话,我可能会觉得找错了人,你知道的,像我这样来去自由的异乡人,做事情往往都不会留什么余地,你如果没有更大的价值,我很难还让你活着给我添堵。”叶楚萧没有拔刀威胁,但是笑眯眯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刀气。 文瑞原本就还在叶楚萧那天水一刀之中没有恢复过来,面对叶楚萧的锋利言辞,只能低着头,开始诵念更加深入的法门。 这一听,就有点意思了! 这些斩念法门,开始变得‘有趣’。 比如,有一种法子,就是寻找相同嗜好之人,将自身的嗜好,连同一部分的功力一起转嫁出去,以较小的代价,暂时切断与嗜好之间的联系。 这种办法的好处是无须分裂切割灵魂,尽可能的保全了自身的完整性。 坏处也明显,那就是嗜好不能真正消除,只是暂时被转嫁,一段时间后还是会恢复。 不过,这个缺点,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缺点,因为身在此界的话,即使是原本的嗜好被消除了,新的嗜好也会再一次的生出。 所以理论上来讲,这种传功转嫁之法,算是斩念派中最安全,也最完整的法门。 只是,这法门也由于其鸡肋之处。 那就是真正相同嗜好之人,并不是很容易找到,毕竟此界修士的第一戒,就是保守自身嗜好的秘密,尽量谁也别说。 其次就是传功转嫁,不能盯着一个人来,每次都得换一个载体。 否则有倒灌回流的风险。 找一个嗜好完全相似之人已经极难了,如果还要找很多个,那就更难。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文瑞在举例中,也说明了过往先辈中,有人曾经通过多次传功转嫁,安全无误的修炼到了无定境。 听着文瑞念出的一段段法门,叶楚萧的脑子里飞速的整合着这些新获得的知识。 等到文瑞停止不言后,叶楚萧也没有逼他再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而是说道:“很好!你很配合,我很满意。” “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联络斩念派···我是说真正的斩念派修士,莪想和他们谈一笔合作。” “当然,事成之后,也有你的好处。” 说着,叶楚萧亮出了一缕道韵,在文瑞的眼前晃了一晃,然后又在对方渴望的眼神中,十分淡然的收了起来。 “事情办的好不好,满不满意,全靠我个人心证,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办好了,道韵我一定给你。”叶楚萧的语气很真诚,文瑞听出了其中的坦然。 不由的,原本一丝被赶鸭子上架的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开始积极起来。 “好!我会替你去找真正的斩念派修士。” “不过,我该怎么联络你?”文瑞问道。 叶楚萧道:“七天之后,我会主动来联系你,当然···也很欢迎你提前给我一个惊喜。” 着重咬字‘惊喜’二字,显然是意有所指。 文瑞急忙摇头:“不!不会,你我本来无仇无怨,不过是相互交流而已,何至于此?” 叶楚萧闻言哈哈一笑:“说的不错,咱们无冤无仇的,我也不会坑你。” 两人都露出让彼此心安的表情。 只是真实如何在想,便难以得知了。 跳出窗外,踩着浮云回到客栈。 叶楚萧盘腿坐在床上,一面继续监视端木琳,一面整理着刚才的收获。 “真正的斩念之法,是不可用的。” “但是,我可以绕个弯,让我的这些‘朋友’们,不给我制造麻烦。” “关键的问题在于,以端木琳为始,朋友已经开始出现了独立的人格与自我,如果我成为拘束他们的囚笼,他们就会在某一刻反噬我。” “我何不换一个方向,不拘束他们、斩断他们,而是给他们自由?” 叶楚萧的思路到此为止。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具体该如何操作、实施,叶楚萧还需要更多的讯息佐证、辅助。 这也就是叶楚萧,想要寻找真正斩念派的原因。 叶楚萧相信,在过往的岁月里,斩念派修士绝对围绕着‘斩念’核心,进行过许多尝试,其中也定然有他所需要的法门,以及一系列的尝试数据。 就看文瑞大师是否给力了。 倘若文瑞这里得不到突破,那叶楚萧只能换一个方向,去找一些更有能力的人合作。 比如叶楚渔的家长。 当然,那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叶楚渔身后的家族强大、强势,叶楚萧和他们合作,必定将会处于劣势位置。 只怕事到临头,又会像上次那般,在大笔收获前夕,被强行踢出局。 接下来等待的七天里,叶楚萧除了继续陪端木琳在云出之城闲逛之外,同时也在尝试着捏造新的朋友。 和捏造小丑不同。 叶楚萧这一次是完全的原创。 但又刻画的无比的细节。 不仅设定了外貌、性格、身高、体重等等浅层表象。 还专门为其设定了身份、来历、经历,以及家人、朋友等等一系列的细节。 保证了一个人,从无到有的全部所需。 但是奇怪之处就在于,如此用心的去打造一个新的‘朋友’。 叶楚萧的设置,反而失败了。 这个他用心构造的朋友,并没有真的出现。 就像他的嗜好,无效了一般。 “只怕不是失效,而是失控!” “我失去了对‘朋友’的主动权,一切转为被动的接收。”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出现的每一个朋友,都是随机的,他们拥有各自的独立性,除了只有我可见之外,他们几乎与常人无异。” 伴随着尝试,叶楚萧的心情也愈发的阴沉。 除了尝试新的捏人之外,叶楚萧也试着介绍小丑、熊泖泖与端木琳认识。 但是端木琳看不到熊泖泖与小丑。 而小丑与熊泖泖,却能看到端木琳。 这进一步的说明,小丑与熊泖泖,实则同步于叶楚萧,而端木琳则更加的独立。 虽然捏人失败,叶楚萧却没有放弃尝试。 不再严格的规定捏人的细节,转为潜意识的‘暗示’。 仅仅只是提示一些基本的概念。 比如性别、性格等等。 这一次,叶楚萧的行为,得到了一定的回应。 隐约间,似乎有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对着叶楚萧打了招呼。 但他随后又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吞没。 叶楚萧甚至没有看清楚其面容。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叶楚萧再次找到文瑞。 文瑞显然并没有胆量设伏伏击叶楚萧,这让叶楚萧稍微有一点失望。 失望之后,却又有惊喜。 因为文瑞帮他联系到了一位斩念派的大拿。 叶楚萧甚至也听过他的名字。 “没想到,享誉世界的第一神修,竟然是斩念派的高手。”叶楚萧看着文瑞介绍之人,开口说道。 神修是主修精神念力与请神之术的一脉修士。 这类修士在修士群体中相对稀少,并且强弱上下限都极为夸张。 强大的神修,越阶而战,属于常规操作,弱小的神修,则连江湖骗子都不算,拉胯的厉害。 第一百四十八章拼 “老文不惜动用人情,请我来见的就是你?”名头响亮的第一神修,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翘着着腿,略带审视的看着叶楚萧,似乎还在斟酌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手里把玩着的两枚核桃,转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张看起来似乎颇具严肃的国字脸,绷着的时候倒也有些威势,端是一幅大人物的做派。 这态度,不像是来聊‘合作’的,更像是以为来抽空见一见粉丝小迷弟。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倨傲’二字。 叶楚萧撇了目光躲闪的文瑞一眼。 然后拍了拍手中的刀鞘。 “先试试手?”叶楚萧发出邀请。 聊肯定是要聊的,但是没有展露实力之前,聊什么都进入不了真正的核心正题。 既然如此,那就先用刀打碎这所谓第一神修的傲气,也斩断文瑞的最后一丝念想。 反正也并不麻烦,一两刀的事情而已。 “行,那就教你几招。”第一神修也看了一样文瑞,同样有些不满。 没办法,叶楚萧的年轻,太具有欺骗性了。 虽然修士到了一定修为,都可以做到容颜不老以及返老还童,但是透过散发的灵光,还是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真实大概年龄。 没有文瑞的提前知会,此人又如何能想到,年纪轻轻的叶楚萧,竟然已经是慧境修士,并且实战能力,远超寻常慧境? 看到这名所谓的第一神修,没有任何先出手的意图,叶楚萧也没有与对方客气,备用的长刀瞬间出鞘。 一刀斩出时,空气仿佛失去了全部的阻力,甚至连空间,也在刀锋之下,显得丝滑无比。 侧面一看,这一刀普普通通、寻寻常常,就像只是流畅、熟练的挥刀,只是在那‘第一神修’的视角里,却绝不是这样。 叶楚萧这一刀,已经有了一丝领域雏形。 只是意境修士的领域,是在周身方圆数米甚至是数丈、数十丈,而叶楚萧的领域,只在他的刀锋之上,挥刀的一瞬。 然而即便只是一丝领域雏形,那也绝不容小觑。 因为这也意味着,叶楚萧这一刀,带有强烈的‘排他性’与‘绝对性’,面对叶楚萧这样的一刀,除了正面迎接相抗,几乎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可想。 第一神修被叶楚萧这一刀完全的惊住了,根本来不及多想,手指在额前一抹,脸上便覆盖上了五花十色的油彩。 油彩在他脸上弥漫时,他整个人的气场,连同散发出来的灵光,都发生了改变。 原本的倨傲与浮躁,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此时展现出来的,赫然是古老、野蛮、凶狠、嗜血的气息。 就像有一尊古老而又原始、野蛮的凶神,正在他的身上缓缓进行了一丝复苏。 油彩弥漫,向着脖颈之下蔓延,随后其人嘴里便吐出了锋利的獠牙,獠牙上沾染着血色,闪烁着寒光,穿刺虚无的力量,在獠牙的齿尖上凝结。 电光火石的刹那,第一神修张开大嘴,一口咬向叶楚萧挥过来的长刀。 咯吱!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火星,在一瞬间溅射出来。 长刀与獠牙之间,发生了高频率的震动与切割,两根锋利的獠牙被磕飞。 而叶楚萧的长刀,也同样崩裂了一個缺口。 叶楚萧略微遗憾的收刀,看向手中的刀,稍有不满。 如果是元阳宝刀在手,这一刀下去,这名所谓的第一神修,已经要跪地拜服。 只是元阳宝刀之前受创严重,如今还需存在体内继续蕴养。 也暂且只能将以前储备的刀器拿出来,暂且先用着。 “好厉害的刀法,虽有偷袭抢攻之嫌,但毫无疑问···你这一刀已经威胁到了我。” “老夫闫矩见过小友!”第一神修连忙收起那幅彩面獠牙,在那油彩‘不甘’的狰狞中,将之缓缓尽数压制下去,随后满嘴流血的冲着叶楚萧抱拳说话,显然已经不打算再动手。 叶楚萧颇有些遗憾的砸了咂嘴,对于对方强抢面子的说辞,并不加以反驳。 在场只有三人而已,刚才那一碰,究竟谁逊色一筹,彼此心中都清楚,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楚东君!”叶楚萧也算是通报了自己的姓名,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有了对话的实力基础,接下来的‘聊天’也就顺利了许多。 每当闫矩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没打算说实话,或是说透彻之时,叶楚萧就会惬意的拍拍刀鞘,这个时候对方就会很礼貌的将缺漏的部分补全,显得极为贴心。 至于文瑞,已经完全不敢去看闫矩的眼神了。 如果不是叶楚萧还在场,闫矩对文瑞,已经使用了目杀之术。 “斩念分魂,最重要的还是灵魂载体。” “其中,最佳载体,当然是我们自身的灵魂,但自身灵魂被切割次数过多,亦有疯癫之险,所以前人研究后,才创造出了塑魂之术,去纯净完整的灵魂,进行定向重塑,以之替代自身的魂体,承受嗜好之重。”闫矩一面说,一面掏出对应的法门递给叶楚萧。 “当然,纯净且完整的灵魂,并不好捕捉,通常只有妙境甚至是化境以上的修士,才有可能出现此类灵魂,并且想要获其完整,就必须保证对方在死前,维持在某种高情绪状态下,让肉身的桥梁,短暂的跨越出身体的局限。”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以前的斩念派修士,也有了极娱宫、苦刑门等等细分,为的就是通过一些外在的手段,去刺激情绪。”闫矩说的遮遮掩掩,叶楚萧听的倒是清清楚楚。 说透了就是杀人夺魂,还要让对方在极尽愉悦或是极尽痛苦之中死去,这样的手段,要说斩念派不是魔门,连原旨教都看不过眼。 闫矩透露这些给叶楚萧听,显然是没安好心。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以残酷或者偏门的手段,进行极情之下的杀人夺魂,都是容易引起公愤、公怒之事。 叶楚萧一旦走上了这个路子,那就离举目皆敌不远了。 闫矩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实际上正是在给叶楚萧挖坑。 不过很显然,叶楚萧并没有上套。 不过是灵魂而已,巧合的很! 在叶楚萧的冰莲之中,可储存了不少。 虽然那些灵魂,并不是在极情之下诞生的纯净魂魄,但是荒斗界的极光,本就具备洗魂之能,几乎算是完美契合了这一套手段。 “斩念、分神、传功、塑魂···拼图基本上完整了!” “接下来,就剩下整合与实验。”叶楚萧念头一动,同时取出两道道韵。 “多谢两位的帮助,我已经解开了大部分的疑惑,之后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吧!”叶楚萧说道。 文瑞与闫矩同时望着叶楚萧手中的两缕道韵,吞咽口水。 文瑞的目光还算老实,只是普普通通的欣喜与贪婪。 而闫矩则将恶意藏起来,他一定想到了,叶楚萧可以轻易拿出两缕道韵,那么自身还留着的,只会更多。 对于道韵,他们都不会不知道,更不会不晓得,这东西的妙处与妙用。 “这怎么好意思?”话是这么说,但闫矩与文瑞二人,都没有客气。 同时接过了叶楚萧递过来的道韵。 文瑞是当着闫矩的面,直接吸收了。 至于闫矩,则是用玉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放在胸口处,还用手拍了拍。 “你不用吗?”叶楚萧问道。 闫矩笑道:“我运到不错,以前得到过一缕。” 叶楚萧笑了:“那可太好了,这样我也就又省了一笔。” “嗯?”闫矩微楞。 下一刻,便看到了劈头盖脸而来的刀光。 直到此刻,闫矩方才惊悟,方才那浅浅的一碰撞,他已经用出了部分底牌,而叶楚萧则完全是收敛着发挥。 此时再见叶楚萧挥刀,他才猛然知晓,叶楚萧的刀锋之下,最可怕的绝不是那一丝隐约入意境的领域,而是超乎想象,超越极限的暴力、爆发。 叠了一百多层的登楼,搭配上叶楚萧本身的修为底色,在意境之下,属实过于霸道和野蛮。 闫矩虽然毫不迟疑的变身化神,想要誓死一搏,但他根本抗衡不了。 刀光落下,叶楚萧的长刀断裂成碎渣,但闫矩的尸体,也同样流淌了一地。 冰莲笼罩,道韵回收的同时,其魂魄也没有浪费,被冰莲吸纳入极光之中。 文瑞看着突然行凶的叶楚萧,胆都吓破了,根本没有对抗的底气,只想逃。 但他逃不掉。 化作一道云光消散的一瞬间,叶楚萧的刀,却像是追赶了时间,堵在了其逃走的正前方,一刀命中,直切眉心。 刀过,滴血。 道韵回收,魂魄留存。 叶楚萧跳跃出窗外,想了想甚至没有在这个世界再做停留。 而是再次启动时钟,沟通了造化之船,重新返回了造化之船。 花费命数值购买了一个月的停留时间。 又兑换了一间修炼室,叶楚萧便住了进去,开始融合、消化文瑞与闫矩使用过的道韵,从中萃取二人的修炼经验与积累。 七天后,终于整合出第一版完整链条的叶楚萧,开始用端木琳做实验。 离开了学院世界,端木琳稍稍变得‘生硬’了些,但比起小丑与熊泖泖,她依旧显得独立且灵动。 叶楚萧没有拿自己的灵魂下手,更没有打算斩断嗜好。 而是单独的将端木琳,从自身的情绪之外,切割撕裂出来。 然后将其快速的塞入已经捏好的魂体之中,让那原本空白的灵魂,拥有了端木琳的思维。 冰莲之上,洁净的灵魂,睁开了双眼,然后疑惑的看着叶楚萧。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随后在短暂的迷茫后,灵魂开始崩溃坍塌。 “第一次实验失败!” 叶楚萧看了一眼自身的灵魂状态,属于端木琳的那个部分,已经开始重聚,只是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恢复。 “失败原因,缺少魂核,端木琳并非真正彻底的完整个体。” “而承载她的灵魂,则已经被洗去了全部的过往,只是一段特殊的载体。” “解决办法之一,就是分裂我的一丝情绪、思维,作为魂核···。” 想到这里,叶楚萧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另外一处。 心丹! 这个由妖女嬴姝种在他体内的心丹,严格来说,其实也算是嬴姝的特殊魂魄。 只是这‘魂魄’,却并不是由思维核心组成的,而是由过往积压、摒弃的情绪、情感捏合而成。 没有思维核心只有情感核心···还有比这更适合,作为魂核之物吗? 叶楚萧念头一动,以裂魂之刀,在心丹上凿起来。 妖女嬴姝的心丹十分的坚固、坚硬,叶楚萧以裂魂之刀,甚至于在思维之中,运转了天水一刀,也才勉强凿出一些碎屑落下。 而这碎屑落下之后,不过是数个呼吸的时间,心丹的破损之处,就由不知何处冥冥而来的力量补全,完全看不出被凿过的痕迹。 以此来看,想用学院世界里斩念派的裂魂手段,来对付心丹,还是力有不逮。 不过无所谓,现在叶楚萧只是需要收集一些心丹碎片,用来捏出魂核而已。 接连几天时间,叶楚萧一面等待端木琳‘修复’,一面薅心丹羊毛。 等到端木琳完全恢复,便开始了第二次实验。 这一次,有了魂核作为承载一切的核心,端木琳的‘实魂’实验,进行的十分顺利。 从切割,到揉捏入魂,再到完整的融合,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任何的排异。 当端木琳睁开双眼看向叶楚萧时,那一眼的妩媚与风情,甚至让叶楚萧联想到了嬴姝。 再细看,端木琳原本俏皮、活泼的外貌,此刻也多了些许属于嬴姝的魅惑。 她并不完全是端木琳的现实具象,更像是端木琳与嬴姝,进行融合后的新生。 “东君···?” “我!我这是怎么了?”端木琳的记忆,还停留在居住于云出之城时,最后的那个夜晚。 当她融合了空白的灵魂,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魂核,便不可能在通过叶楚萧的意志,去向外汲取‘养份’。 也就是说,端木琳的‘自我完善’功能,已经被生存本身所取代。 虚假的东西,才需要完善。 真实的存在,本身就是完整。 第一百四十九章左脚踩右脚,芜湖起飞! “你死了!”叶楚萧开口即惊人,以至于还有些发懵的端木琳,宕机当场。 他没打算告诉端木琳真相。 相比起复杂的向她解释,她本是虚构的,如今又被他捏成‘真实’这么复杂的问题,简单的一句‘你死了’,或许更加的方便快捷。 “啊!?”端木琳还有些懵,看了看周围,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但痛感与有肉身时的痛感并不相同。 “我们受到了邪道修士的袭击,属于被不小心波及,整个客栈都毁了,你在战斗的第一波冲击中就死了,看你的状态,死前应该没有感受什么痛苦。”叶楚萧安慰道。 端木琳双眼呆滞,听着叶楚萧的话,感觉‘无痛死亡’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格外欣慰的事情。 “幸好我还有保存魂魄的法宝,这才将你的魂魄聚拢起来,暂时安置在这法宝之中。”叶楚萧又多解释了两句,算是给了端木琳一个比较完整的交代。 端木琳有些发傻,她倒也没有怀疑叶楚萧。 她毕竟是作为朋友而被捏造出来的,而不是作为敌人。 对于叶楚萧的信任感,是其与生俱来的。 当然,现在端木琳已经是独立的個体,假设她现在对叶楚萧的信任与好感是初生的一百点,但如果叶楚萧做了太多伤害她,且让她知道的事情,那这一百点的信任与好感,会不断的下降。 直到彻底的分道扬镳。 “哦!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说着端木琳又一愣,补充说道:“我说的是那种,死的彻彻底底的,连知觉都没有。” 叶楚萧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先不提这个,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因为你之前并不是妙境修士,所以魂体并不算强,我废了些手脚,将你魂魄重聚,但也不是毫无缺陷,你最好先自查一下。” 说完,叶楚萧就双目明亮的看着端木琳,等待着收集更多的实验数据。 端木琳闭目冥思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我···就感觉很奇怪,以前的记忆都还有,不过大多数都模糊了,我甚至记不得阿妈和弟弟的脸,倒是与你碰面之后的记忆,记得很清楚,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好像···好像更加的自由,就像是挣脱了点什么似的。” 说完端木琳自己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颇有些不自信的抱了抱胸口。 “直觉敏锐,并且与之前作为完全虚构的朋友时的因果记忆,还存在一定的关联性。”叶楚萧脑子里记了一笔。 然后安慰道:“不要多想,你现在是处在适应期,等你魂魄更加凝聚了,那些模糊的记忆,就都会再清晰起来。” “对了!说点有用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端木琳下意识的摆正了姿态,竖起耳朵细听叶楚萧的下文。 作为‘刚死’的小鬼,她的彷徨与无措,无须多言。 此时也就将叶楚萧当做了主心骨与救命稻草,叶楚萧说是重点,那她当然要格外仔细的倾听。 “第一是我想办法,给你寻找一些对魂魄有利的灵药,让你蕴养魂魄,使魂魄更加强壮后,再寻一具刚死的尸体,让你借体重生。” “不过,风险是未知的,因为你生前并不是妙境修士,没有获得妙境修士于灵魂之上的诸多便利,以你的境界,哪怕是最基础的借体重生,也存在不可测的地方。” 说完,叶楚萧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第二,就是我去想办法,谋一部鬼修法门,传授给你,你干脆转入鬼修。” 在叶楚萧的话术引导下,端木琳果然说道:“就···转鬼修吧!也没有什么大碍,听说鬼修到了第四境,就能完全凝练实体,到时也就与常人无异了。” 叶楚萧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端木琳作为他捏出来的第一个真实灵魂,其中值得研究和挖掘的地方,可太多了。 真让端木琳去借体重生,他研究起来,岂还方便? 只是她毕竟已经是一个真实的生命了,就这么不给她选择,直接给安排了,也要忧心她心有芥蒂。 左右不过是多费两句话的事情,也不耽搁什么。 “那···我就去给你谋了!” “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给你谋了鬼修法门,再想转借体重生,可就不容易了。”叶楚萧再打一针预防针。 端木琳狠狠点头:“好的!麻烦你了东君!我一定、一定会报答你的。” 叶楚萧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别这么说,咱们不是朋友嘛!” “这样,你先休息着,我去找找门路。” 说罢暂时封闭了冰莲对外可视的通道,让端木琳沉入冰莲的极光弥漫中休息。 而叶楚萧自己,却并没有真的出去找什么鬼修法门。 他掌握了那么多修士的修行经验与记忆,区区鬼修法门而已,别说是一篇,八九十篇他也凑得齐。 只是他虽有法门,却不能立刻给、直接给。 不表现的为难些,端木琳怎么能记得他的好? “端木琳虽表面看起来,是一名成年鬼,但实际上应该算是初生的婴鬼,所以可以给她选一片‘灵鬼妙法’,修到高深处,可汇集灵鬼纯阴之身,天然就具备了聚阴存神之能。”叶楚萧筛选好给端木琳的功法,又继续整理端木琳的档案。 目前来看,端木琳作为特殊的人造魂魄,存在的十分适应。 并没有任何消散征兆。 至于以心丹碎屑作为魂核,端木琳是否也会受心丹之用牵连,叶楚萧暂时还没有相关的实验证据。 只是看端木琳现在,隐约有几分与嬴姝相似,她应该也被牵连入了心丹的博弈之中。 对叶楚萧来讲,未必不是好事。 甚至可以当做一张特殊的底牌。 拖延了两日,叶楚萧才一脸疲惫的放开冰莲,将灵鬼妙法传给端木琳。 “这篇鬼修法门,应该是上品,你踏实修炼,尽早能凝练出结实的鬼躯。” “等到你完全有了自保能力,我就放你出来。” 端木琳看着疲惫的叶楚萧,没有多言,只是深深的将其模样,烙印在了心中。 随后开始闭目诵念法诀,等到心绪平复之后,便开始了尝试修炼。 冰莲之中,极光弥漫。 当端木琳开始了修炼,极光则都被牵动,犹如一条条彩色的丝带一般,环绕在端木琳的身边,竟被其缓缓吸收。 与此同时,叶楚萧也生出奇妙之感。 他感觉到,自己竟然可以共享到端木琳修炼时的感受,从端木琳的角度去窥看修行的奥妙。 甚至是端木琳每一瞬间的修行感悟,他都能同时共享,了然于胸。 “这是什么?” “这种共享、体会,究竟是切割之后,还残留的羁绊,还是因为心丹网络,所形成的独特联系?”叶楚萧微微一愣。 随后他就分析出来。 这既是他本身与端木琳之间残存的联系,也是心丹网络之间,存在的独特共享。 妖女嬴姝转嫁心丹,其本质目的,就是要让承受心丹的鼎炉,代替她修行、感悟、触发与世界之间的联系。 从而让一份感悟,变成多份感悟,让原本较小的跨境概率,变成更大的概率。 从这一点来看,叶楚萧为端木琳捏出魂核,实际上的作用,与种下心丹,几乎是如出一辙,甚至是更加的深入、透彻。 然而并不单单只是如此,端木琳的源头是叶楚萧。 也就是说,他与端木琳之间,不存在排斥关系,端木琳的任何感悟、感受,都可以毫无磨损的被叶楚萧接收。 这种效率,是嬴姝这类原旨教妖女与鼎炉之间,也远不具备的。 “这么说来,投资培养端木琳,就是在投资培养我自己。” “她的每一分修行,都会完好无误的复制给我一份,并且被我全盘接收,哪怕是鬼修感悟,对我而言也不是无用,所谓鬼修不过是摒弃了肉身之后,将灵魂当做肉身一般逐步打磨、提纯、强化,而修士修行到了妙境以上的层次,本身就已经踏足进入了灵魂强壮的过程中,只是这个过程,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身体修行,与大道感悟,而被动进行。”叶楚萧欣喜的消化着那一丝丝看似微不足道的感悟,对端木琳的未来,也有了更多的期许。 “或者我应该对她加大投资,一旦她凝聚了鬼体,就同样可以修行登楼秘术,以鬼修的角度阐述的登楼秘术,对我而言一定是巨大的补充,我的登楼层数,也将再次快速攀升,最紧要的是,端木琳是自己人,她是不用杀鸡取卵的,是可以一直养着,然后一直帮忙叠登楼的助手。” “如果莪有十个这样的助手,那么在数年···最多数十年间,就能将登楼秘术推到几百层。”想到这里,已经品味过登楼之妙的叶楚萧,也不由的心跳加速。 接下来,叶楚萧在造化之船的大厅交易场上,将自己用不着的物件,都处理了出去。 包括在北秦宝库里取出来的大量宝物,甚至是那把看起来颇为不凡的宝剑,以及缴获于覃公甲的龙血、龙鳞、龙皮等物。 而换取了海量的命数值后,叶楚萧先将市场上,对鬼修有益的物质扫荡一空。 随后还直接在造化之船上兑换了一批。 有了叶楚萧的耗费重本投喂。 端木琳在冰莲内的修行,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并且,她在吸收极光修炼之时,竟然逐渐掌握了统御群鬼与湮灭生魂,两种潜力极大的鬼修天赋。 这两种天赋,自然也复刻到了叶楚萧的身上,他不仅具备了与端木琳相同的能力,且在其境界加持下,使得这两种能力,变得更加的恐怖、强横。 培养端木琳的同时。 叶楚萧也尝试着再次创造新的,类似于端木琳这样的‘朋友’。 不过很可惜,越是刻意的创造,新的‘朋友’便越是难以出现。 似乎这个嗜好,已经大半失控,不再受叶楚萧的完全控制。 至于之前捏造的熊泖泖与小丑,他们缺乏‘独立性’,根本无法与叶楚萧拿出来的空白灵魂相融,更别提塞入魂核了。 造化之船上盘桓两月,叶楚萧再次回到了荒斗界。 此界之中,修行甚快。 并且,在端木琳获得了两项天赋之后,叶楚萧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这个想法能够彻底实施,那他的个人实力,甚至是势力,将会飞速的膨胀与提升。 当然,实施这个想法的首要条件时,他叶楚萧的硬实力,与端木琳的硬实力,都必须往上升。 否则即便是展开了,也会担心把控不住。 荒斗界,极光之地。 已经在叶楚萧的帮助下,抵达了鬼修第三境的端木琳,正盘坐在冰莲之上,恣意吸收着周围浩荡充沛的极光。 在极光的照映下,她仿佛不再是女鬼,而是女神。 那些融化、消散在极光里的过往强者记忆碎片,也都伴随着极光的流淌粉碎,化作独特的养份,塞进了端木琳的身体当中,化作她的认知甚至是本能。 叶楚萧也同样在感受着端木琳的感受。 他能察觉到这种每分每秒都在快速进步的感觉。 这实在是太上瘾了。 叶楚萧的境界虽然没有提升,但是个人的战斗思维、战斗风格,战斗习惯等等,都在被进一步的整合、提升,同时灵魂的强度,也在被动的不断快速增强。 伴随着极光一圈一圈的围绕,端木琳整个都变得无比的圣洁、神圣。 此时的叶楚萧也并不知道,对于荒斗界来说,端木琳是真正意义上存在的第一只鬼。 她的出现与存在,弥补了荒斗界的不足,同时也受到了此界规则极大的排斥与眷顾。 恩赐与劫数,本就是相辅相成,伴随而至。 就像一个人的提升,本就是痛苦与收获并存。 世界的提升、完整,同样也是如此。 过去,即便是有鬼修,抵达了荒斗界,也会被荒斗界独特的规则所泯灭,化入极光之中,成为无思无想的讯息储备。 唯有端木琳,她提早吸收了极光,存在形式又极为特殊,即实即虚,非真非假,与活人相牵绊,却又是鬼躯,这才钻了漏洞,闯过了荒斗界的鬼修死关,得到了这千古难遇的奇缘。 而叶楚萧,就像是一个抱大腿的挂件,跟着端木琳一起,享受了这份荒斗界千古的积累与福利。 第一百五十章人要服老 叶楚萧经历了修炼迄今为止,时间最长的一次闭关。 实在是,肉眼可见修为进步太上头了,一旦开始,就不忍停止。 足足两年左右的时间,叶楚萧与端木琳,都泡在极光之地的深处,恣意的吸收与鲸吞着此处的一切养份,同时借用此处随处可见的残魂虚影,印证、锤炼着自身的修行。 有着这些残魂的‘帮助’,二人的修炼,甚至都算不上是闭门造车。 在这两年里,叶楚萧不仅将修为推到无限接近于意境,只差临门一脚的层次,并且还通过与端木琳的合修,将登楼秘术再往上提升了三十层,达到了一百三十八层。 看似只上涨了三十层,但叶楚萧一旦爆发,足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至少五倍的战力提升。 那仅仅只在刀锋之上凝练的领域,却又有着寻常意境修士的领域,所不具备的破坏力与冲击力。 可以说,叶楚萧虽然还不具备这世上最坚固的盾,却已经掌握了足以凿开在盾的矛。 倘若让他准备妥当,即便是意境修士,也不是不可以悍然杀之。 已经完全与极光融合,并且似乎同时与叶楚萧、端木琳都产生了神秘联系的冰莲,绽放着更加柔和、绚烂的极光,缓缓的开出了新的花瓣。 在端木琳的引导下,在无穷极光的浇灌下,原本只是被叶楚萧催熟的冰莲,竟然再次开始继续生长。 端木琳似乎变成了它独特而且神奇的根与叶,替它延续了生机,打破了原本的局限。 而原本端坐在冰莲上的端木琳,则是在极光的柔波之中,缓缓的收起那放大至天际的巨大虚影。 虚影不断的压实,最终形成了一具有温度、有触感,完全真实的躯体。 阴极阳生,返还为人,这是鬼修极为重要的一个关隘。 也唯有修到了这一步的鬼修,才算是练出了名堂,走上了正途。 这一步,端木琳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跨越了,但是她却选择散去了难得凝练的身躯,从叶楚萧提供的九死魔功中萃取养份,对身体进行了九次重塑。 直到她凝聚的肉身,与极光物质,形成了绝对的同质化。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借用极光,而是本身就是这种特殊极光的生发之地。 她的肉身,就相当于一个缩小的极光冥府。 一切的阴魂,都可以被她储存、收留,进而受其驱策。 “成了?”叶楚萧对端木琳问道。 端木琳微微一笑,原本满头粉色的长发,此时已经褪去了原本艳丽的颜色,转为了银白色,唯有末梢处,还保留了些许的银粉色泽。 绿蓝色极光化作的法袍,笼罩在端木琳的身上,将她玲珑的身姿遮住,显得庄严胜过了艳丽。 “是!幸不辱命!”端木琳对叶楚萧笑着说道。 他们是毫无保留的朋友,除非叶楚萧反复多次的背叛端木琳,否则端木琳哪怕再独立,对叶楚萧而言,也是永远的盟友。 这是天性,而非后天的促成。 就像子女对父母的依赖与信任,就像父母对子女的关怀与无私。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的计划,就可以继续往下推进了。”叶楚萧久违的涌起一丝丝的兴奋。 实在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确确实实是改变世界的大事,也是从这個世界,索取更多开始。 大事,叶楚萧做过不少。 但往往都只是开了个头,没有机会结尾。 然而这次不同,他笃定自己要咬上那最肥美多汁的果实,绝不会再将成果拱手相让。 实力,是给予叶楚萧这样底气的唯一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有目标吗?”叶楚萧对端木琳问道。 但其实,他们此时应该找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端木琳可以身化极光,化身冥府。 叶楚萧又何尝不能窍穴为幽冥,气息化极光,嗅到这方世界里,每一刻存在的生机凋零? “当然有,周九晟!他是第一个!”端木琳笑着说道。 夜城,断燕塔! 塔高三十三层,却距离地面足有数百丈。 整座塔通体由玄铁混合天外奇金铸成,插在地面上,高耸入云层之上。 之所以有这样一座塔,只因为居住在塔顶的老人,需要借用九天之上的风雷云气,修炼一门传说中,足以洞穿生死的神通。 与塔顶相连,蔓延在云界天际之上的大型金属球锁链,犹如大网铺开,牢牢的抓锁住了云层,将这原本无相自由的云,化作了囚徒,受人摆布。 层层叠叠的引雷阵,将方圆数千里范围内的雷云,全都吸引过来,并且犹如一个漩涡一般,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强行汲取能量,因为这样无节制的汲取,这断燕塔之外,方圆八百里,都化作了荒漠沙地。 倘若夜城不是一座依靠经营赌场、青楼,走私与集散各种违禁物品的特殊城池,那它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一定无法维持。 雷电的咆哮中,巨大的金属网不断的震动,每一次震动,都有着极为可怕的能量,顺着塔顶,灌输到这断燕塔的最高层。 风雷剑神周九晟双手之间,捧着一柄时真时幻的风雷之剑,不断的吸收压缩着天地间那最狂躁、狂暴的力量,妄图以自身的意志,将这些力量驯服,转化为他手中臣服的宝剑。 伴随着剑形的不断的凝实,周围的空间,似乎也被凛冽霸道的剑气,撕裂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某种无形的屏障,似乎就要被这剑斩断,那束缚命运,掌控生死,锁住咽喉的大手,也将被他用这凝聚了沛然巨力的一剑斩断。 只要跨过去,只要跨越了从意境到无定境的天堑,他就能死中求活,那些被天道的缺陷夺走的生命,也都尽数加倍归还。 成败,生死,都在此一举。 但关键时刻,周九晟却口吐鲜血,倒在了炼剑风雷阵中,整个人都变得虚弱下来,就像一个原本膨胀的气球,突然被戳破,干瘪的好像回卤又风干的鸡爪。 那花白的头发,以及满脸纵横交错的沟壑,都似乎象征着他的虚弱。 荒斗界的寿元缺陷,最可怕之处并不只在于,它收走了修士那本该随着修为的递增,而上涨的寿命,更是收走了强大修士的暮年,让他们在风光数十载后,在暮年时期,会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衰老与虚弱。 何其可笑! 拥有移山断岳,翻转江河之能的强大修士,却会在老年时,感到气力不足,血败脏亏,再也不复壮年时的悍勇与霸道。 他们甚至会患病、失神、难以控制自己的细微行为。 到了最后的弥留之时,甚至还有可能出现痴呆、失禁。 当然,虎老雄风在,即使是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强大修士,他们依旧也有短暂的一战之力。 只是也只是一战而已。 故而,如果不是毫无牵挂的修士,年老的强大修士,往往都尽量减少出手次数,转化为一种威慑,为自家后辈保驾护航。 而那些强大却又毫无牵挂的年老修士,就是很多势力共同防备与忌惮的目标。 谁也不知道,曾经德高望重的人,会在最后的暮年时光里,做出何等疯狂的行径。 周九晟哆哆嗦嗦的用手,触摸着金属地面上,他亲手刻画的每一个符文。 面色惨白的同时,又有一些惨淡中的释然。 他已经无力再继续了,这一次是他距离破境无定最接近的一次。 既然已经失败了,那就绝无再来一次的可能。 再之后,不过是冢中枯骨,等死而已。 “应该要走出这座塔了!” “也要为后人留条后路,没有了我的镇压与照拂,他们继续获取着夜城庞大的利益,不再合适,就让那些不成器的,留在这里以供仇敌泄愤,至于那些还有指望的,就偷偷安排到提前准备好的避难之地,改名换姓,重新来过。”周九晟心想。 只是随即,他眼中便掠过寒芒,原本佝偻的身形,猛然间又变得挺拔起来。 “不知是哪位老朋友到访?” “莫不是以为我老了,剑便不锋利了?”周九晟冷声质问道。 张开手掌的同时,陪伴了他小半生的灵剑,已经跃入手掌之中,散发出几乎不弱于神器的光芒。 在大恒,意境修士即便不是人手一件神器,也可以通过长时间的收集材料以及打磨培养,逐渐铸成属于自身的神器。 但是荒斗界的修士,如果没有对应的底蕴与机缘,那即便是意境修为,也难配备到神器。 使用更多的还是灵器。 “周老剑神的剑,当然是锋利的很。” “不仅很锋利,并且因为心中的郁恨之意,杀机更强。” “即便是晚辈很想讨教一番,也多少还有几分犹豫。”叶楚萧跳窗进来,将周围依旧还在弥漫闪烁的电弧,视之为无物。 周九晟看着叶楚萧,似乎是在分辨其人是谁。 数秒之后,这才说道:“天刀萧夜!竟然是你!” 叶楚萧诧异道:“您居然认识我?” 周九晟道:“你在温家山城的那点事当然不值一提,但你趁着覃公甲与林润二人交战,最终捡了个大便宜,让你彻底的享誉天下,整个大楚水族修士,都视你为仇,满世界的寻找你的下落,至于大楚更是以神器胚胎为悬赏,要取你的性命。” 叶楚萧道:“神器胚胎?好大的手笔,弄得我都想自己拎着自己去领赏了!” “就是不知道,一个死掉的镇海侯,缘何还有这样的价值,倘若只是为了面子,那有人应该比我更值这个价才是。” 周九晟道:“事已败露,你当然是最好的替罪羊,也是最佳的矛盾转移点。” 叶楚萧只是一想,就全然明白了。 林润设局杀覃公甲,这是必须要藏着做的事情。 大楚要收回境内水域之权,前提条件是不将整个水族修士全都逼反。 而败露之后,为了弥补关系,也为了给个台阶,大楚朝廷就必须拿出态度来,对叶楚萧这个‘罪魁祸首’,进行重金悬赏。 至于叶楚萧是怎么被发现的,这就不需要多言了。 修士百门,总有一些奇妙的手段,复盘当时的局面,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天佑老夫,原本已经准备就此封剑!” “不想你竟主动投门,给了老夫第二次机会。”周九晟看着叶楚萧,不见有什么动静,意境领域以及放开,笼罩住了整个塔顶。 身在领域之中,叶楚萧不仅被斩断了与外界天地能量的联系,甚至连呼吸、心跳都逐渐感应不到了。 仿佛他已经被剥夺了生机,就在对方的动静之间。 嗡! 元阳宝刀吐露锋芒,凛冽冰冷的刀锋,就像是破开了结实的老牛皮。 周九晟的领域,在叶楚萧的刀口之下,被划出了缺口。 天地能量灌注进来,那被夺走的呼吸、心跳,也尽数回归。 “你想捉我去换胚胎?” “你有这个实力吗?”叶楚萧毫无欺凌老人的自觉,手持宝刀,上前一步。 一步之遥,刀却切割开了仿佛无限拉伸空间的领域,往着周九晟的脖子处递过去。 周九晟本意要提剑还击,但气运一半,却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口血痰。 随即只能转身抽离,尽量远离叶楚萧的刀锋。 “龌龊小辈,安敢欺我?”周九晟抚平气息,强行提气,反手一剑刺来,却俨然已经失了先机,原本精妙绝伦的剑法,此刻只运用出了三四分的妙处,由原本的高高在上,如神如魔,彻底的打落凡尘,成了人间之剑,工匠之剑。 刀与剑碰撞,发出刺耳的碰撞之声。 随后就是刀鸣的愈发嘹亮,以及剑鸣的悲壮与不甘。 周九晟的剑,被叶楚萧的刀死死压制,根本无力反抗。 “老剑神!任你当年风流无双,此时也快死了!” “快死的人,是没有资格嚣张的。” “人啊!就得服老!”叶楚萧刺激道。 周九晟抽回宝剑,一个转身破开了窗口,飞纵而出。 当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此刻力敌叶楚萧的时候,这名曾经风光无限的老剑神,毫不顾忌颜面,选择了撒腿就跑。 能活着成剑神,首先是懂跑路的。 谁都有弱小的时候。 天生的强大,并不属于人族这个自强不息的种族。 第一百五十一章生者不寿,逝者长存 周九晟舍得下颜面,但叶楚萧也并不打没有把握的战。 在符阵一道上,早已称得上‘大师’二字的叶楚萧,提前篡改了这断燕塔外的大阵,将对外的席卷,改为了对内的坍塌。 从本质上来讲,依旧是对天地能量的掠夺,甚至在短时间内的效果,更胜一筹。 但是其附带的作用,此刻成为了周九晟逃离的最大障碍。 狂卷内缩的天地能量,让已经难以为继的周九晟,步伐变得生涩,叶楚萧追出来的时候,他才堪堪飞出十几米远,根本没有达到纵身一跃,转瞬千万里的遁走效果。 至于那些五花八门的所谓后手,周九晟不是没有,而是没用。 等到叶楚萧的刀,隔着十几米再劈过来的时候,周九晟也就不得不举剑应战,否则他只需一瞬,就会被叶楚萧开膛破肚。 领域之上的霸道,对于领域之下而言,是极其残酷的。 不曾掌握,就间隔了世界的差距。 刀与剑,在雷与风的交错下,进行着激烈的碰撞。 周九晟就像是被拔掉了牙齿的猛虎,虽然咆哮依旧能震慑山林,但他挥动的剑,已经不再凌厉,他每一剑送出去之后,所形成的具体威胁,都大打折扣。 同时,周九晟也在这场争斗之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他本有奋起一搏的本钱,但却在叶楚萧的刻意放纵与松懈下,逐渐被消耗殆尽。 等到他再想要舍命一击,拉叶楚萧垫背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这个能力。 刀光一闪,混合天光云影,就像是将整个天色,倒映着、切割着,化出了第二重天。 两重天相互对照,在飞驰旋转的交战中,逐渐模糊了上下与边界。 周九晟一脚踩入云层,脚下爆开的却是无匹的锋芒。 痛呼一声,他的半截身体,被凌厉的刀光绞碎。 周九晟红眼悲鸣,手中陪伴多年的灵剑,自行脱手而出,燃烧其多年培育的灵性,转化为颇有巅峰时韵味的一剑。 剑光袭来,叶楚萧双手持刀,不动如山。 恍惚间,有山峰在云中突显,傲岸巍峨,虽风雷不可动,纵万象不改。 刀剑碰撞,发出的不再只是简单的撞击之声。 更是一柄绝好的灵剑,在最后绽放的刹那,发出的啸音。 剧烈的碰撞之后,叶楚萧的眼前,已经失去了周九晟的身影。 尽管如此,叶楚萧却没有任何的失望之色,反而慢条斯理的转回了断燕塔中,切换了视角。 通过与端木琳的特殊关联,叶楚萧可以借用其视角,看到另一种画面。 失去了朝夕相伴的灵剑,也失去了半截身躯,只身下上半身的周九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他坠落在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漏灵窟里,将此地所培育的灵药,全都挖出来,然后挤压成灵浆,一股脑的塞入口中。 强大的药力,在他的半截身躯里回荡。 残缺的下半身,似乎要在这药力的支撑下,重新成长回来。 但,叶楚萧那一刀,已经不再是慧境一刀,而是实实在在跨入了意境领域的一刀,强大的個人意志之力,从残余的刀气锋芒之中不断的生长出来,仿佛寄生生命一般,反反复复的消磨着周九晟的生机与活力。 即便是再具备充沛能量与神奇愈合力量的灵药,也难以弥合由意境领域所造成的伤害。 往浅了说,就是规则已经不同了。 天地所任何的疗伤灵药,到了叶楚萧这里···不行,那就是不行! 既然无法恢复伤势,那周九晟就只能将药力散发在五脏之间,让它们帮忙维系已经崩溃的气血与生机。 他需要吊着一口气,去做最后的布置与安排。 飞出这个提前安排准备好的特殊灵窟,外面的天地间,都弥漫着干燥、死寂的风沙。 在十几年前,这里曾经山清水秀,生活着数不清的奇花异草、野兽珍奇,也有各方修士隐居,百姓渔樵。 只是断燕塔竖起来后,这里就逐渐干涸了。 天地间残留的,只有无止境的狂躁与暴戾。 望着这干瘪、枯燥,昏黄到甚至难看的大地,周九晟没有一丝后悔,只有不甘。 他为了博得那一丝契机,枯坐十载,如今却依旧功亏一篑。 他那曾经锋利一个时代的剑,也同样没有劈开死亡的枷锁。 如果说,从慧境到意境,是一种意志上,更加彻底,更加任我,更加恣意,由内而外的蜕变。 那么从意境到无定境,就是一种难以触摸边界的纵身一跃。 或许跃出后可以翱翔于天际,又或许直接跌落悬崖,然后粉身碎骨。 倘若不是有着这样的难度,妖女嬴姝也不会苦心孤诣的种下心丹,以求掠夺他人养份为己用。 金不遗也不会与妖女相谋,想要虎口夺食,逆反主次。 他们都承担了极大的风险,为的就是在纵身一跃之前,增加更多的底气。 恍惚间,周九晟似乎看到,在那飞扬的黄沙中,有着满头银发,身穿青蓝二色法袍的女子,踩着莲花,婀娜而来。 哪怕没有第一眼看清容貌,他也本能的觉得,应当是容颜绝世的女子。 当她走过时,那干涸的地面,似乎也浅浅的铺上了一些绿意。 大地上徘徊的死气,被她所吸收,那坚韧的种子,似乎也终于能够从泥土里破壳发芽。 周九晟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希望。 他将自己藏在了黄沙之下,然后犹如毒蛇一般窥望着走过来的女子。 一旦看穿对方的虚实,他就会从沙土之中杀出,然后运用邪功,掠夺走这女子身上的一切生机。 以前的周九晟,不屑使用任何会污染自身意志的邪功。 但现在,在死亡的胁迫下,他已经放下了底线。 终于,女子走近了。 她果然比周九晟所想的,还要好看。 这种好看,并不单单只是容貌上的惊艳。 对于周九晟来说,任何外物形式上的五官与身段,都早已不足为奇。 他见过的、尝过的,都已经化作了毫无意义的烟云。 “香甜、圆满,气息之中,带着最纯粹的灵机,最干净的阴柔,还有如此浩荡的纯阳,她是谁刻意打造的鼎炉?用来突破修为的无上恩物?”周九晟死死的盯着女子,悄然转变了想法。 他不再想着一口‘吃掉’对方,而是想着豢养起来,一点点的品尝,知道她如此间干瘪的大地一般,彻底的失去了营养。 女子站在了距离周九晟还有十米的地方,看着他匍匐潜藏之处,目光看过来,周九晟在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被洞彻灵魂的羞耻感。 “她发现我了?”周九晟没有懊恼,而是瞬息转变姿态,半截身体从沙土之中飞冲出来,然后以口吐锋芒的剑气,射向女子。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直接下手。 周九晟对这一剑很有把握。 哪怕他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但他依旧还是那个剑神,威慑天下各方修士多年的意境大修。 冰莲绽放,驱动着梦幻的极光。 极光之中,曾经在数百年前,闪耀过某个时代的剑圣无心,隔着时空对着周九晟同样挥出一剑。 剑神对剑圣,两股同样凌厉,却又决然不同的剑道意志,在荒漠之中碰撞。 随后同时消散。 前者强弩之末,后者无源之水,可谓是半斤八两。 但是女子这样的一手,确实是惊住了周九晟。 他也曾到过那极光之地,曾经钻研过这名无心剑圣的剑道技法。 所以他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剑的‘真’,它绝非幻术一类的小把戏。 “你究竟是谁?”周九晟对女子问道。 女子回答道:“我是端木,也是冥王!” “冥王?” “世无冥府,何来冥王?”周九晟冷笑质问。 诸天万界之中,或许是存在冥冥之中大轮回的。 而一些特定的世界内,也因为规则特殊,而存在冥府、鬼域,但这也与荒斗界无关。 荒斗界连活人都不得长生,更何况是死人? 死掉的人,汇入极光,更像是被烙印成一幅画。 画的再逼真,那也都是假的。 六魂无主,存之如亡。 “我来此界,我即冥王!”女子说道。 她当然是端木琳。 此时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叶楚萧与他提前对照好的。 显露本性或许更显得真诚。 但她也并不是来找周九晟交朋友的。 周九晟继续冷笑,然后积蓄着力量,目光如炬搜寻着端木琳的破绽。 “既是冥王,有何为证?”周九晟质问道。 “无须为证,你死后便知。”端木琳回道。 周九晟哈哈一笑:“明白了!原来是个蹲守腐尸的秃鹫,傀、诡、邪、秽,你修的是哪道法?不妨说出来,让老夫指点你一二,当年老夫斩过的邪道修士,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谈指点还是有些心得。” 端木琳随意的看了一眼四周。 就实际而论,周九晟这一个剑神对世界造成的破坏,更胜过了三千邪道修士。 再谈正邪,殊为可笑。 在天道残缺的世界中修行,所有的修士都是踏上了赌桌的赌徒。 既已开始,就该落子无悔。 越是修行,便越明白这一点。 端木琳从怀里取出一个沙漏。 沙漏摆在地上,银白色的细沙,从一个斗中,快速的向另一个斗内滑落。 “一刻之内,就要杀了老夫?”周九晟继续问道。 他还没有积蓄足够强势的力量,所以不妨与端木琳多废一些口舌。 端木琳道:“不!是你只剩下这一刻钟的寿命,再过一小会···大约三分之一个刻度,就就该五气混乱,内腑如刀劈斧凿。” 周九晟再次大笑:“好!好一张狂妄的嘴,那我就等你三分之一个刻度,看看你说的是否是真的。” 拖延时间的借口送上了门,周九晟焉有不受的道理? 那庞大的灵药汁液,他还没有完全处理消化。 这个时候,最适合先处理一番,抽调出更多可动用的力量。 对于端木琳,周九晟还没有熄了觊觎之心。 这也是他与端木琳周旋的基础。 细沙在流淌,很快就过了三分之一。 周九晟正要开口讽刺。 下一刻,那覆盖在脏腑之间的灵液,竟开始翻腾起来。 他还是忽视了身体本质上的亏空,他早就到了‘虚不受补’的境地。 那些强横的药力,在他强盛之时,只能算是微微补品。 但到了这个时候,在他这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身体之中,却成了催命的毒药。 就像端木琳所说的那样,一瞬间周九晟的气息就彻底的混乱起来,内脏犹如被刀斧劈砍搅动一般,疼痛难耐至极。 周九晟强咬着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同时,虚弱的细汗,不断的从头顶和背脊处冒出,逐渐还带上了一丝丝血色。 “再过三分之一个刻度,你会感觉五脏如火焚,气血如烟云般抽散,无可挽回。”端木琳继续下着判书。 她当然无法为众生批命。 但周九晟本就是将死之人,站在端木琳面前时,她却能一眼看出,在没有更多外力干涉下,周九晟将会以何种方式,步入死亡。 周九晟已经乱了分寸。 他抱起双手,想要向端木琳认错、求救,但剧烈的痛感,甚至压过了他的理智,挑拨着他的情绪。 他没有喊出声。 然后,时间到了沙漏将尽的三分之二处。 正如端木琳所言,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如火烧一般,本就已经亏空的气血,开始进一步的溃散。 此时,周九晟的精神,反而清明起来。 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身体本能的将全部的机能与最后的生机,供给大脑,让大脑做出最后的判断。 “请冥王救我!” “我不愿死!”周九晟趴在地上,向端木琳大声讨饶。 他依旧不确定,端木琳的来历。 但事已至此,他要尝试。 哪怕只是一根虚假的丝线,他也不愿放弃。 “此界之中,生者不寿,逝者长存,你若愿追随我,便入我冥府之中,奉我为主。”端木琳说道。 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周九晟,立刻答应:“只要冥王能救我,我愿永世奉冥王为主,如若背叛,天诛地灭之!” 一代剑神,本不该这样没有骨头。 但为了达成此刻的目的,叶楚萧如同撵着野狗一般,逼着周九晟数次在绝境之中挣扎。 这才重复降低其心理标准,同时也激发了他对活着的无限渴望。 “好!来!”端木琳走到周九晟的背后,一掌打在其脑门上。 瞬间周九晟那完整、完好的灵魂,在被此界天地自生的极光接引走之前,便先被端木琳的极光吸引,飞入了端木琳以自身为壳,打造的极光冥府之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极光冥府 周九晟只是在绝境前的豪赌。 他之所以选择了臣服,是因为已经别无选择。 但是等他再看清一切时,所见到的,便是漂浮在极光中错落的殿宇,以及一望无际的荒芜,那荒芜里还有许多浮浮沉沉,可供开垦的空间,好像是一无所有,却又好似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强大与虚弱,同时存在于他此刻的灵魂之上,让他感觉很新奇。 寿命的枷锁已经被打破,但他也失去了赖以依存的肉身,成为了无主魂灵。 就意志而言,周九晟是强大的,但作为孤魂,他没有了真气,没有了气血,没有了灵根与法力等等的一切,他需要找准方向,然后从头开始。 当然,再来一次,修行的速度一定会很快。 即使人的修行与鬼的修行并不一致,但也有很多相通之处。 “我死了?” “但是我还在?”周九晟此时终于得出了这个好像很无聊的结论。 荒斗界过去从未存在过挣脱肉身,孤立存在的魂灵。 许多强大的修士,都奢望从极光之中参透生死的奥秘,但他们最终,也都归于极光,成为了那无穷幻象中的一部分。 “她···真的是冥王?”周九晟只觉得荒谬,却又有一种狂喜般的庆幸。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而且,这奇特的经历,让周九晟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只要参透了此间秘密,他相信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走进一间殿宇内,周九晟抬头仰望,殿宇之中描绘着诸多恶鬼,而坐镇于恶鬼之上的,是阴差、鬼王与阎君。 细看之下,无论是那些狰狞凶恶的小鬼,还是那些恣意张狂的鬼王,亦或是严肃、冰冷的阴差,以及堂皇、威严镇压地狱的阎君,全都隐含着一道道奇异的极光流淌。 仔细研究那极光流淌的轨迹,就不难发现,这些竟然都是不同的鬼修之法门。 周九晟的目光,锁定了位于诸多阎君顶端,最神秘也最神圣的那道身影。 它几乎就是他之前所见‘冥王’的写照。 在这冥王画像上,同样有着极光流转。 似乎属于冥王的秘密,就这么公开着,敞放着。 这让周九晟本能的起疑。 但疑惑最终被野心击溃。 既然要学,当然是学最强的,周九晟开始研究冥王画像上的极光轨迹,尝试着去调动、吸收此间充斥的能量,完成鬼体的凝练。 黄沙漫漫之中,叶楚萧与端木琳并肩而立。 “感觉怎么样?”叶楚萧对端木琳问道。 此时的端木琳卸掉了伪装,重新还原成活泼、俏皮的模样。 虽然外表是高冷御姐范,但骨子里依旧散发着青春少女的芬芳。 “很奇怪,我感觉他的一切,我都随时可以调用,我甚至可以将他改头换面,操纵如傀儡。” “但是,我又必须满足他对修行的需求,不断的付出极光,否则他就会出现一些变化···很奇怪,我需要一些时间仔细研究一下。”端木琳跳着脚说道,显然心情很好。 虽然她的极光冥府还空荡荡的,但收服了第一个意境修士作为鬼卒,便是好的开始。 至于那殿宇中的鬼修法门,是叶楚萧嘱咐端木琳刻意留下的。 就像叶楚萧可以共享端木琳的修行,端木琳也可以共享冥府内鬼卒的修行。 而越是修炼冥王法门,作为冥王的端木琳,就越是强大。 即便是选择修行其它法门,也是为端木琳增加底蕴,增加修为的宽度。 换言之,叶楚萧也可以通过端木琳,拓印这些修行经验。 这本就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至于那么多的鬼修法门,当然是叶楚萧在这两年里,与端木琳一起整理、创造出来的。 它们都无比的契合极光之意,并且以极光为修行的核心。 如果没有叶楚萧那么丰富的积累,以及如端木琳一般对极光近乎本能的理解,就无法创造出这样的法门。 所以,哪怕同样是鬼修之法,端木琳极光冥府里的鬼修法门,也是相当特殊的。 “这是正常的,特殊的只是你,他并没有得到世界的认可,想要维持,就必须支付代价。” “等到你的冥府里存在的鬼魂多了,你可以用极光为核心,凝练货币,再通过货币,逐渐组建一個完整的社会体系,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而淘汰的魂魄,依旧可以转化为极光冥府内,一切其它的存在。现在的冥府,或许还是太单调了一些,缺乏可能性。” “当然了,极光冥府,就相当于你的个人世界,你可以依照你的想法,尽情的打造。”叶楚萧说道。 他并没有完全复刻自己记忆中阴曹地府的模样到极光冥府的想法。 端木琳既然是独立的生命,那叶楚萧就应当在需要给予她自由与尊重的地方,给予她足够的自由与尊重。 “这···我怕我一个人处理不好。还是要你多帮忙啊!”端木琳抓了抓脑勺,然后额嘿嘿的笑起来。 叶楚萧搓了搓她的脑袋,将对方整齐的头发搓散。 然后在对方生气之前收手。 “这是当然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叶楚萧哈哈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降服周九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咱们去找谁?”叶楚萧问道。 端木琳目光向远方扫了扫,然后果断说道:“春秋符圣阴月枚!” “好!走着,不过对付一名符修宗师,咱们得更加谨慎,做足了准备。或许她的直接战力不如周九晟,但是难缠程度,一定是周九晟的好几倍。”叶楚萧叮嘱道。 端木琳有些郁闷道:“每次都要这么麻烦吗?” 叶楚萧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也不是,创业初期嘛!难免苦一点,等摊子大了,就能将任务派发出去,让手下去帮忙处理。” “我说的极光府引,你找时间可以继续研究一下嘛!” “府引一到,阴兵引路,冥府开门,万千修士争相涌入,岂不是妙哉!妙哉!” 极光冥府,对于荒斗界而言,一定是犹如开天辟地般的存在。 只是现在,名声不显,二人的势力也还不够壮大。 等队伍壮大了,冥府稳定了,名声也逐渐传开了。 就不用一个一个的登门拜访。 到时候,有的是寿元将尽的老修士,主动登门,恳求被收纳。 “好的吧!我就期盼着这一天了!”端木琳开始干劲满满。 接下来的半年里,叶楚萧与端木琳转战三万里。 先后有老剑神周九晟、春秋符圣阴月枚、大楚兵甲梁师古、白月龙僧行苦、无双阵路狂歌等等曾经风靡一个时代,享誉一个时代的意境大修士,被他们收服,送入极光冥府之中。 同时,冥府之名,也悄然在荒斗界内流传。 只是,谣言在风中,逐渐改变了模样。 在外界喧嚣流传的谣言之中,叶楚萧与端木琳,俨然已经化身为了索命勾魂的黑白无常。 他们专挑年老体虚的老修士下手,为的就是萃取他们最后的灵机与意志,修炼一门震古烁今的魔功。 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邪道修士,一时间都开始人心惶惶。 许多高门大户、名山大派的修士,甚至组成了联盟,漫山遍野的搜寻着叶楚萧与端木琳的下落,想要将二人围杀。 黑云压城,白雪却化作了桥梁,沟通着天地,将万物都笼罩上一层素白的色泽。 叶楚萧手持一把油纸伞,与端木琳并肩而立。 叶楚萧一身的玄色装束,而端木琳却恰是一身的雪白。 二人同立于雪中,恰真好似应了传闻中的那般···黑白无常。 雪越下越大,黑云也压的越来越低。 天空都好似要彻底的黑下来。 隐约的,好似可以看到,那鹅毛大雪之上,烙印着的,竟是一道道精妙、细腻的符。 借天时天象布符,这是符道宗师才有的手段。 往往意境符修未必是符道宗师,但符道宗师,定然是意境修士。 天空、大地、飞雪、城池。 远处还有孤雁,近处尚且残余未曾彻底灭尽烟气的篝火。 所有的一切,既然像是在组成一幅画,又像是一座阵。 当叶楚萧与端木琳走入这画卷之中时,也就入了阵。 阵法到了极致,便犹如画卷一般,好似硬生生的将三维立体的世界,压缩成了二维。 越强大的阵法,本质上越简单。 因为复杂之阵,存在多种解法。 而简单之阵,解法往往唯一。 此时,叶楚萧眼中的世界,就在逐渐变成黑白二色。 单调的色调是表象,折射出来的现实是,整个空间里的规则,都被几乎抽尽,只留下两种简单的规则。 而在这简单的规则里,哪怕阵法什么都不做,什么杀机都不给。 单单只是这份简单,就足以肃杀万物。 “既然都来了,就不要偷偷摸摸的!” “好不容易堵到我们,不正面亮个相,也难得了这个舞台。”叶楚萧撑着完全化作白色的油纸伞说道。 此时的叶楚萧看似松弛,但实际上早已处于全神戒备的状态。 因为与端木琳合修,而变得尤为强大的精神正释放出去,悄然的融入周遭的环境之中,模拟着意境修士的领域,正在构建一个对他有利的战斗环境。 从积累、领悟等等方面来说,叶楚萧早就够格破入意境之中。 之所以还没有突破,恰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会的太多,积累太厚。 以至于很难放空心灵,将这所有会的一切,都拧成一股。 所以,他需要一场战斗,一场足以将他逼入极限的战斗。 这个针对他与端木琳的陷阱,他是主动一脚踩进来的。 当然,叶楚萧基本上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端木琳就是负责兜底的那一个。 半年的时间里,几乎完全敞开的极光供应。 被收入极光冥府之中的那些修士,多多少少都恢复了为人时的部分修为。 倘若真到了关键之时,可以将他们尽数放出来,制造机会。 甚至是干脆说开了,化解危机。 “哼,冥府二魔,今天既然堵到了你们,就是你们恶贯满盈之时。”一个声音传出。 冷冽的声音回荡在无穷无尽的雪花之中。 随后在风雪的揉捏下,一个身影在雪中成型。 他有着雪白的头发、雪白的眉毛、雪白的面容,以及雪白的衣衫。 他就是一个雪人。 虽是雪人,却不容小觑。 数十丈外,雪人伸手一掌向着叶楚萧推来。 手掌竟脱离了手腕飞出,在风雪的加持下这手掌越变越大,几有占据所有的视线,有着撑满天地之感。 叶楚萧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又下降了好几个度。 原本吐气成雾,如今则吐气化冰。 而麻烦之处在于,在这黑白的世界里,艳丽的一切颜色,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叶楚萧如果要出手,就只能运用那些阴冷、冰寒属性的力量,用来对应此处的黑白。 而这样的力量,对于雪人来说,不仅无法构成伤害。 反而会令其更加强大。 正是因为雪人,并不是真的人。 而只是以飞雪奇符凝聚的独特傀儡,所以它更像是风雪阴寒里的精灵,可以肆无忌惮的与一切阴冷的东西融为一体。 有时候,傀儡存在着活生生的人,所并不具备的优势。 叶楚萧单手压刀,刀尖向下,从地面上划过。 另一只手中,依旧撑着伞,没有丝毫的动摇。 刀尖划破地面,就像是斩出了新的可能。 苍白的火焰,在叶楚萧的刀尖上跳跃。 这火的颜色纯白至极。 而它的温度,却足以将画卷烤焦。 “领域?” “以慧境之境,却施展出领域,难怪你们能屡次偷袭得逞,原来有此依仗。”天地间回荡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俯视的傲慢。 哪怕叶楚萧用处了苍白霸道的纯白之火,也依旧没有能让这些埋伏叶楚萧和端木琳的人感到警惕。 恰恰相反,叶楚萧没能在这张只有黑白的画卷上染上颜色,让他们感到了心安。 依照他们设定好的规则战斗,无论多么努力的挣扎过,依旧会被掩埋。 苍白的火迎上了那不断放大的雪人巨手。 火焰将雪人的巨手融化,黑色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仿佛墨汁一般,渲染着叶楚萧和端木琳脚下的地面。 转瞬间,涛涛大河,竟然已经汇聚成型。 黑色的潮水,带着腐蚀、吞没的力量,席卷而来。 像是要清洗一切。 第一百五十三章天高几许,人亦何谓? 黑色的潮水之中,一道道犹如墨汁渲染般的身影,从潮水之中站立起来。 他们没有面庞,没有十分完整、精细的身体结构,各式各样的武器,从他们的身体里蔓延、生长出来,却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这种仿佛没有边际的寒冷与单调里。 叶楚萧对外界天地能量的感应,早已经被切断。 但是叶楚萧却并未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神树灵根早就跟随着叶楚萧的成长,而变得愈发的强大、神异。 它本质上就是叶楚萧灵魂态的一种外显,以前叶楚萧是借用别人的精神帮忙培育蕴养,而现在他自己的灵魂早已强壮无比,自己蕴养灵根,才是正途。 当叶楚萧的灵魂,获得远超同境界的强大时,他的灵根也已经扎入了更加深邃的层次,早已不单单只是从浅层的世界表象之中,萃取能量。 透过蔓延至虚无的精神,他的灵根,也能从无尽虚空之中,抽出能量来,供给叶楚萧挥洒使用。 当然,其中塑能天赋,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黑色的潮水,开始进一步的蔓延。 它们变得粘稠,像是泥沼,也像是沥青,沾在叶楚萧的脚底,却要将他拉拽入深渊。 浓郁的黑色,写满了整张画卷。 操纵这一切的人,要将整个阵法变得更加的单调。 哪怕是因此失所谓的平衡。 黑白的对立里,解法依旧存在。 但如果只剩下了纯粹的黑,那么这個阵图画卷的领域,就算是被彻底的钉死了门窗,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一道身影动了。 紧接着,更多的身影,全都掀开了凶恶的獠牙。 叶楚萧的目光,只是锁定着自己的刀尖,没有去管理其它的琐碎。 他之所以要打这一战,目的是为了在强大的压迫力下,促使自身纵身一跃,通过战斗的方式,让那些固化在他脑子里的知识,变成身体自然而然的本能。 如果已经成型的思想,成为了阻拦前进脚步的障碍。 那就不去想,只去做便可。 飒! 叶楚萧手中的刀,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突然的动了。 无论是九天之上,还是九渊之下,都诞生出了黑白之外的颜色。 这原本即将纯色化的世界,被叶楚萧强行拉回了更多的颜色。 原本运转中的阵法,就像是转动的齿轮里,卡入了一颗螺丝钉。 炽热的岩浆,与青紫的雷霆,在叶楚萧的一刀之下,仿佛被强行的勾连、串接在了一起。 这片只容纳黑白的画中符阵世界,被叶楚萧的一刀割开了口子,这就是领域碰撞的结果。 叶楚萧盯着刀尖,是因为他在等待着刀尖之上的领域晕开。 真正的意境修士,他的意志,是不会只附着在刀锋之上的。 就像一个真正的王者,绝对不应该只是军队的统帅。 雷霆与地火,相互碰撞,溅射出来的灼热与狂猛,将那些从浓稠黑潮里诞生的身影,全都撕碎。 只是这些本就没有真正生命力的东西,复苏的很快,并且随着被击碎,反而变得愈发的强大、结实。 它们似乎汲取了从叶楚萧这里给予的经验与养份,变得更加的细致了一些,用的武器,也开始更加针对叶楚萧。 即使有天雷与地火的强行闯入,这里依旧是一个埋葬强者的泥沼。 活着的人总有极限,总是会疲惫。 但是这些通过领域、阵法、符箓、画技融合出来的玩意,它们不会疲惫,在设定好的规则里,也不会有极限。 这些黑色的身影,何尝不是那雪人的变化? 流转而已。 称不上轮回。 周围死气荡漾若潮汐。 叶楚萧却对它们视而不见。 昔日苦心求得的刀法,如今叶楚萧却并不在依仗它。 这不是忘却过去,只是一个从十到百的过程而已。 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追求与目的,并不冲突。 长生刀是弄险求生之刀。 一直走钢丝,徘徊在生死之间,却永远受限于长生刀,成为它的刀奴。 叶楚萧甚至可以肯定,按部就班学习、使用长生刀的人,都没有获得过长生的青睐。 它的名字,也是误解。 一刀连着一刀,一招接着一招。 这幅黑白画卷里的身影,一次次的碎掉,然后一次次的重组。 每一次重组,都会变化一番姿态,每次出现后,它们都会更强,仿佛无休无止。 至于端木琳,她一直旁观着,甚至处于叶楚萧的保护状态之下。 她既是叶楚萧的后手,也是此刻叶楚萧刻意暴露的软肋。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端木琳,叶楚萧可能会本能的撕开空间,纵身遁走。 那就浪费了这难得的修行之所、破境之绝境。 不断增强的压力下,叶楚萧的刀,突然变得空灵起来,带着一种仿佛青烟渗透灵魂般的质感。 这是叶楚萧再一次下意识的脱离原本的藩篱,依照本能行到刀,闯入一个不成熟,但足够自由的境地。 这是很难得的。 因为越是成熟的体系,就越难以打破顽疾。 然而没有什么是永远完美的,也没有什么是可以百分百挪移适配的。 长生刀、刀主九式以及叶楚萧曾经学过、感知过的各种刀法、技法,此时都化作了另一种奇特的物质,融入了叶楚萧向外延伸的精神触角之中。 伴随着叶楚萧的刀锋猛拽。 原本在阵战之外,负责操纵战局的魔局黄阵图,感觉精神一恍惚,心神竟然被拉入了阵中,附着在受他操纵的那些身影中。 这突然的变故,让黄阵图感到骇然。 虽然他理解其中的原理,但从未想过,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轻易之间,逆转了操纵因果。 让操作傀儡之人,逆反效果,成为被其操作的傀儡。 看似简单的原理背后,是难以想象的精妙与高深莫测。 刹那间,整个画卷、阵法、符术构建的庞大领域,变得五光十色起来。 山川披上了斑斓的颜色,城池也有了红墙白瓦,远处的老树松绿苍翠,眼前的潮水,也在黑与透亮之间,伴随着天光云影,反复横跳徘徊。 当掌控规则者入局,那原本被抽离的色彩,也重新渲染。 黄阵图下意识的让大量的身影跳跃,挡在他的身前。 这些身影开始融合在一处,变成更加宏伟的巨人。 巨人一怒,掀起疯狂的力量,撕扯向持刀站定,仿佛都没有怎么挪过位置的叶楚萧袭去。 它们带来的是无尽的能量冲击,蕴含的却是黄阵图,在背后小心藏起来的恐惧。 对无法理解,难以理解的力量,恐惧是本能。 而恐惧之外,在衍生出狂怒,也是本能。 叶楚萧的刀锋,进入了一种极为独特的韵律之中。 慧境之前,叶楚萧将天地的威严化入了刀法之中,慧境之后,叶楚萧又以刀法倒映天地,因此才在此界,有了天刀之名。 而此刻,叶楚萧的刀,以及附着在刀锋之上的庞大精神力,却在衍化众生之相。 那些被他吸收的记忆与经验,那些在极光之境里,看过甚至是体会过的各种古往今来,都变作了他刀法描绘里的景与物。 进而这份刀意,这份心情,也开始缓慢的扩张。 不再单纯的在刀锋上逞凶。 叶楚萧真正本能的尝试,脱离了刀的限制,让自己融入那道理中来。 此时,刀与人,所阐述的理,是叶楚萧更进一步的认知。 而这认知里,道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何谓天道? 就宇宙万物、无量时、无限空、无止无尽的变量与不变量而言,天道是虚无的,是并不真实存在的,却也是毫无意义的。 在一切有情众生诞生于这片宇宙之前,所谓的天道已经存在,在一切的有情众生离开之后,天道也依旧存在。 所以这一重的天道,不可查、不可考、不可追、不可想象。 抛弃了这样漫无边际的追寻,降低视野。 天道···即人道! 此意并非天与人合,天行需依附人意。 而是天道的概念,所谓的成或缺,都来自于人···或是有情众生的私欲之知。 众所周知,诸天万界,任何一方世界的修行都存在缺陷。 但这缺陷,真的是缺陷吗? 或许,它本身是完整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这些缺陷的限制,所以才没有让修行泛滥成灾,才让那些偷窃天地的修行者,大多数在汲取过天地的养份之后,又将更完整、完好的元气,偿还给了天地。 一切都在组合成一个无限接近于圆满的轮回。 修行者的缺陷,并不见得是世界的缺陷,是天道的缺陷。 回归当下。 叶楚萧的这一刀,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模拟天象、倒影天色,而是在问天! 天高几许,人亦何谓? 当叶楚萧的这一刀,成功的斩出去的时候。 黄阵图的心跳,都隔着领域,跳慢了几个节拍。 他不仅被叶楚萧问住了,也被叶楚萧骇住了! 这个慧境修士···这个区区的慧境修士,如何来这样的气魄,如何来这样的胆量。 竟敢在挥刀时问天? 进而黄阵图又觉得屈辱。 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忽视了。 表面上,他是叶楚萧的对手。 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给予压力的压力泵,叶楚萧的对手不是他,而是天、是道、是心中的障碍,是道路上形成于脚下,又远在天涯的壁垒。 巨大的傀儡,在这天刀一问下,毫无意外的破碎。 而叶楚萧的刀锋,已然犹如仙人一指般,笔直的射向黄阵图。 这个问天的疑惑,也直观的呈现在黄阵图的脑海中。 他回答不出问题,就走不出叶楚萧的刀招。 黄阵图当然回答不出来,所以他在叶楚萧的刀锋之下,显得格外的狼狈。 狼狈到他甚至忘记了,他的本体尚且还在阵外。 不过,换个角度,阵外的真身,与阵内的心神,真的该区分来看? 一旦黄阵图被叶楚萧在阵中斩破心神,那阵外的他,即使肉身依旧生机勃勃,也不过是活死人罢了。 轰隆! 层层气流压缩,地火咆哮与九天雷鸣之声同时炸开。 叶楚萧的刀锋之上,仿佛缠绕了九条雷火之龙,同时撕扯向黄阵图此时的身体。 在一阵令人胆寒的爆炸声中,黄阵图此时的身体被撕碎。 而阵法之外的黄阵图,则是恍然之后,这才满头大汗的惊醒。 随后在压制住心头泛滥的惊惧之后,这才缓缓对着身边的同伴道谢。 “多谢你了!幸亏你及时更改规则,强行为这萧夜的一刀赋能,否则我难逃屠刀之厄。”黄阵图说道。 他被叶楚萧看似强势非凡的一刀杀死。 但他却感到庆幸。 叶楚萧的那一刀,本该是如烟、如雾甚至是如梦一般,悄然入心灵,然后促使中刀者直面天道,向天一问。 阵外的人,却非要为叶楚萧的一刀,附上了多余的雷与火,让这一刀不再飘渺无踪,失了玄妙,落了下乘。 也因此,才关键的救了黄阵图一命。 “不能小看了他,他早就有意境之能,只是因为积累过于深厚,反而难以突破。”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是故意落入陷阱的,为的就是借我们的手突破境界。”黄阵图的同伴手持符笔,开口说道。 “他们!?”黄阵图这才又恍惚想起来,叶楚萧还有同伴,而并不是一人独自入阵。 再看向端木琳,随手掀起了万顷波涛,要将端木琳吞没。 但这波涛,却被叶楚萧一刀镇住。 而端木琳只是站在冰莲台之上,双目放空,似乎是在冥想思考。 “不能让他继续这样升华下去了!” “必须要打断他!”黄阵图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何打断?”手持符笔者询问。 黄阵图道:“恶心他!” “他要遇强则强,那咱们就用最低劣、最无趣、最没有技术的东西,来消耗他的心气。” “要知道,一个人的具体战斗状态,是会随着对手的变化而变化的。” 话音一落,阵法之中,涌现出了大量的小人。 这些黑色的小人们,混乱且没有任何技巧的挥舞着手里的刀,拙劣且粗糙的杀向叶楚萧。 它们无法给叶楚萧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但只要叶楚萧与他们纠缠久了,心气就会被消磨,那倒影天道,甚至是质问天刀的刀,也会钝掉。 叶楚萧想要从刀锋之上,蔓延至全身,甚至是包裹庞大空间的绝强领域,也休想成功。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意凌驾于天意之上 无趣! 无趣! 无趣! 无趣! 叶楚萧的刀越行越快,手起刀落之间,那些矮小的持刀身影,犹如杂草一般被他轻易的大片割掉。 但是,他却越来越提不起干劲,那原本仿佛即将在刀锋之上蔓延开来的领域,也重新收缩了回去。 在享受战斗带来的刺激与忘我时,已经忘却的‘知识’,重新占领了理智的高地。 越理智,越无奈。 越聪慧,越笨拙。 意境的真相,在叶楚萧的面前毫无隐秘。 却也正因为如此,他失去了那一股奋勇向上之心。 好似一个美人,初见她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颜,你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讨好她、接近她、征服她、占有她,进而因此产生了许多的亢奋、激情,为了达到那个目的,而迸发出创造力、想象力以及拼搏之心。 但若是这個美人,你已经见过了她的所有‘真相’,甚至知道她抠鼻屎、上厕所、抠脚丫时的样子,那大概就很难再有什么冲动,哪怕她依旧美丽动人,依旧让万众向往。 意境这一重境界,就像这样一个已经被叶楚萧看遍了的美人。 他还没有得到,却已然有了些许轻慢之心。 这种心态无法剔除,只能想办法去忘却。 袖口一抖,大量纸符叠成的小人,从叶楚萧的袖子里飞出来。 它们落在地上,顺势一滚,便都化作了三寸高,个子虽小,却也气势高昂,有些手持兵刃,也有一些拿着法杖隔空施法。 短时间便组成了严格的远近相宜的阵仗。 它们代替叶楚萧,与那些不断骚扰他的黑影小人缠斗在一处。 这些符纸小人,虽然数量上远不如黑影小人那么多,但是个体实力上要高出一截。 即使是相互消耗,也能消耗许久。 叶楚萧空出手来,开始寻找这处符阵图空间的破绽。 “想要酣畅淋漓,逼近极限的大战一场,一直处于这种被限制的局面是不行的。” “我需要反客为主!”叶楚萧看着已经颜色近乎纯黑的空间,用手指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洒落向黑色如墨的画卷之中。 随后这一点鲜红,犹如一朵鲜花般绽放。 数息之后,这鲜花般绽放的血色,犹如火焰,点燃了过半的视野。 空间内的颜色丰富起来,而丰富也就意味着破绽变多。 叶楚萧精准的抓住一缕契机,一刀切割向画卷中的缺陷,将阵势劈开一个小小的漏洞。 画卷之外,黄阵图眼见叶楚萧以血染画,破坏了原本一片纯黑的色泽,急忙挥手叠加了两重新的阵图,就像是打补丁一样,让叶楚萧的挣扎,陷入一层层的网。 一层层的图阵之网交替起来,便似乎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下了血本的黄阵图,看着愈发严密、严苛的叠阵图,终于心满意足。 “想要破阵?” “别痴心妄想了!” “就这样在阵法之中,被淹没吧!”黄阵图隔着阵图冷声对叶楚萧说道。 他似乎迫不及待的,就要表现自己的强势与胜券在握。 叶楚萧却没有失望,反而是挥刀如勾,用力一拉。 哗啦一声,那叠加的两重阵图,在叶楚萧的牵引下,有一部分倒灌入了最底层的黑色阵图之中。 三重阵图部分元素相叠,让阵图内的变化更加复杂。 冰凌、风雷、毒火···一重重的杀机,此起彼伏。 霎时间阵法之内,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凶险。 几乎再无规律可寻,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突然爆发的绝强杀机。 但叶楚萧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糟糕!上了他的恶当!”黄阵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被叶楚萧之前的操作骇住了,以至于忘记了,他才是意境修士。 而叶楚萧只是一名慧境。 无论叶楚萧这个慧境有多强,境界上存在天然的差距,这是事实。 强弱不能完全以境界区分,但境界之存在,其实最初并不是用来衡量征伐之强弱,而是标注修行的阶段。 黄阵图是当世首屈一指的阵、图大师,叶楚萧想要强攻破阵,并无这个可能。 即使短暂的以鲜血破坏了画面,为自己创造了反攻的一缕契机,也无法顺势扩大战果,从这阵图之中逃出。 唯有黄阵图自己创造的阵图,才能真正的相互干扰。 平衡已经被打破,叶楚萧牵着端木琳,单手持刀,随波而行。 每一刀落下时,他与端木琳的身位都拔高几丈。 等到第七次挥刀时,层叠的画面,已经在叶楚萧的面前破碎开来。 头顶一片星空笼罩砸落下来,却被叶楚萧以遁术避开。 黄阵图意欲故技重施,以阵法再将叶楚萧罩住。 叶楚萧却不会再入套。 遁光闪烁之间,叶楚萧终于看清了那些站立于阵图之外的身影。 黄阵图看起来是一名面相憨实的中年,另外还有一名手持符笔的长胡子意境修士,以及一名手持短斧的意境修士,分别守在黄阵图的左右侧。 三名意境修士的身后,是十几名慧境修士,各自手持法宝,激发法宝的灵光,不善的看着叶楚萧二人。 随后同时出手,将各式各样的攻击,涌动激射向叶楚萧二人。 叶楚萧轻轻的松开握住端木琳的手掌。 “那些杂鱼交给你了!”叶楚萧指着那些慧境修士说道。 端木琳点了点头,极光犹如日冕一般,在她的身边弥漫。 与此同时,叶楚萧跳跃、闪烁、挥刀! 撕裂的声音,犹如就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当回过神来时,人们看到的,便是黄阵图局中断开的尸体。 “死···死了?”人们望着黄阵图已经开始变成灰白色的尸体出神。 黄阵图显然在死前,就受到了某种针对所有生机的攻击。 以至于他被斩断成两截后,不再存在其他可能。 消亡是注定了的唯一结局。 叶楚萧站在黄阵图的尸体之上,双手持刀,喘着粗气。 就在他的胸口上,烙印着两个深邃的图印,剧烈的疼痛,正在撕扯着叶楚萧的身体。 仿佛有一些古怪的力量,随时准备从叶楚萧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将他炸的粉碎。 但这些却又都被叶楚萧吞没、消化,渐渐彻底的压制。 一刀强杀黄阵图,叶楚萧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但结果值得! 解决了黄阵图,叶楚萧才能更加任性的放手一搏。 嘭! 一直护在黄阵图身侧,手持短斧的意境修士彻底的怒了。 他的责任是保护好黄阵图,但那一个瞬间,他被叶楚萧的刀光欺骗,错过了最佳的防守时机,以至于让黄阵图当场饮恨。 黄阵图身亡令他难过,但叶楚萧的戏耍,更加使其狂怒。 疯狂的火焰,在其身上燃烧。 手持短斧的意境修士,整个人就像开了加速器。 飞速向着叶楚萧一斧头劈来。 这一斧头上,自然蕴含了极为强大的领域之力。 所以叶楚萧只能抵挡、迎战,而无法避开。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符道意境修士也出手了。 他凌虚绘符,强大的阴诡符咒包围住了叶楚萧,犹如毒虫一般啃食着叶楚萧撑起的护体屏障。 古怪而又尖锐的声音,顺着这啃食,汇入叶楚萧的脑中。 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叶楚萧的魂魄强度,此时也感觉三魂七魄都像散开了一般。 此时眼中的斧头正在不断的接近放大。 犹如巨峰坍塌、天柱倾倒。 随后视野又模糊起来。 眼中的斧头、光影、幻象,全都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有过对手。 一切不过是他一时的癔症。 叶楚萧依靠本能,没有丝毫的犹豫,长刀出招,以攻对攻,以兵刃碰撞兵刃。 如果双眼不再可信,那他就相信本能,相信自己千锤百炼积累的技艺。 刀与斧的碰撞之间,仿佛有无穷的流光绽放。 周围的目光,都被这一瞬间的美丽所震撼。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风在这一刻停止,光在这一刻碎的更加彻底。 就连时光,也生涩的好似初出朝阳的怀抱。 轰! 炸响传出。 叶楚萧手中的元阳宝刀疯狂的震动着。 一道道的碎裂细纹,在刀身上蔓延。 叶楚萧的元阳宝刀,再次化作纯阳之气,收回体内。 短暂的陷入了无刀可用的尴尬。 而对应的,却是对面的那名持着短斧的意境修士,被叶楚萧的一刀震开了斧头,同时割开了半个头颅。 鲜血在其脸上恣意的流淌。 虽无碍于生命,但这种被低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当面斩破头的羞愤,令其更加的难堪与愤怒。 叶楚萧叠了接近一百五十层登楼,又有着丰厚至极的积累,短距离内的短时间爆发力,更胜过了意境修士。 如果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柄神器,那这一刀就不止是斩破头。 而是应该直接将对手从当中劈开,顺势再收割走一名意境修士的生命。 终究是元阳宝刀,没有迅速的、彻底的跟上叶楚萧的成长步伐。 失去了趁手宝刀的叶楚萧,仿佛是没了爪牙的老虎。 他的领域凝聚于刀锋之上,虽然这刀锋并不特指元阳宝刀的刀锋。 然而叶楚萧的手中,也唯有元阳宝刀,能够承受住他的刀锋领域。 至于叶楚萧之前与端木琳杀死的那些老年意境,没有一个身怀神兵、神器。 毕竟一个拥有神器的意境修士,哪怕是年老了,也不是叶楚萧与端木琳,可以轻易去捡漏的。 他们在收集意境修士魂魄的时候,是有意避开了那些招惹不得的对象。 寻常的意境修士,以领域包裹兵刃,反而就不会有叶楚萧现在的烦恼。 他们在战斗时,要碎也是先碎领域,然后才是兵刃。 “他没有刀了!” “速杀之!”持着短斧的意境修士大喊。 手持符笔的意境修士,挥动手中的符笔,写下了九个复杂且强大的符字。 符字凝结成天地九种强大的异象,将叶楚萧包围,限制他的活动空间。 而头脸上的伤势还未愈合,脸上还在不停飙血的持短斧修士,已经又一次的向着叶楚萧扑击上来。 叶楚萧双手虚握,就像他手中还捏着刀一样。 目光没有看向那九种符字化作的异象,也没有看向那持着短斧劈上来的意境修士,而是死死的锁定在手中那虚握的刀尖。 然后···展颜一笑。 “原来我早就突破了!” “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什么少年、中年、老年,都不过是我意而已,我意胜过天意,凌驾之上便是意境。” 笑容之中,那手中虚握无物之处,出现了一把完全透明的刀。 刀锋上的领域,骤然放大,一瞬笼罩百里。 唰! 刀锋落下,领域猛砸。 手持短斧的意境修士,只在一瞬间就被叶楚萧强大的领域击破了他的领域。 这一次,他没有再躲过叶楚萧那决然的一刀。 同一时刻,刀锋一转,又扫向手持符笔的意境修士。 不过这手持符笔的意境修士要精明的多。 在叶楚萧的领域彻底成型的一刹那,他便已经使用了遁空之符。 一瞬逃离数百里,远远的离开了叶楚萧的领域包裹范围,然后远程向叶楚萧开火。 “三百里?” “逃的好远啊!”叶楚萧喃喃道。 “既然如此,给我长!”轻呵一声。 叶楚萧的领域压过了天地的运转规则,一瞬膨胀三百里。 足足有方圆四百里大的领域,如同大山一般镇压下来。 远处的符道意境,直接被叶楚萧的强大领域撞的头昏脑涨,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为何?” “你为何有如此大的领域?” “我等苦修多年,都是亿万之上的天骄,侥幸入得意境,初始也不过是三五里的领域极限范围,你为何能一瞬扩张领域三百里?” “你在骗我们!” “你绝不是初入意境,你是意境巅峰!” “阴谋!这都是阴谋!”符道意境修士疯狂的大吼。 叶楚萧闻言淡淡道:“你也说了,你们是侥幸入得意境,不巧···我不是!” “我入意境,天意不可违,是无双绝对!” 噗! 符道意境呕血狂喷,心神遭遇重创,暂时已经难有作为。 另一处,端木琳也在收拾那些慧境修士。 看着这些慧境修士们,排着队自敲天灵盖,送出自己的魂魄,奉献给端木琳。 叶楚萧就知道,端木琳这个‘冥王’,已经在这个世界名副其实。 第一百五十五章冥王行走于大地,与天比邻 意境已成,往日种种负担,如今再想起来,已经不值一哂。 金不遗、嬴姝,依旧还是对手,只是待到回归之时,孰强孰弱,谁是鱼饵,谁是钓者,则需另说。 快速的将领域收回,让身体重新回归现实的规则之中。 意境修士的领域,确实是可以对抗天道规则,扭曲甚至是无视原有的规律。 但是需要支付代价,承受压力的。 在撕裂与对抗天地规则的时候,自然也要承担来自天地的压力与反噬。 领域撑开的越大,这种压力与反噬就越强烈。 倘若领域大到能直接包裹整个世界,就相当于彻彻底底的与世界开战,进行着世界内的天道权位争夺。 要是还不想和天道直接翻脸,那最好还是不要进行某些过于激烈的尝试为好。 如果不是这样,可以永久的开着领域,自成一体,那荒斗界的寿元危机,应该在意境这一层,就划上休止符。 由此,也让叶楚萧联想,无定境是否就是这样一个扩张领域,与天道规则进行拉扯的境界。 不过却又觉得过于简单了些。 至于燕破转述过的那句,由唐素侗留下来关于无定境的解释,叶楚萧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或者,等回归大恒,夺得了心丹之争的胜利后,无定境的神秘门扉,就会在他的面前展开。 三名意境修士接连陨灭,其中黄阵图还为叶楚萧提供了一枚已经使用过的道韵,让叶楚萧成功的继承了他的阵、画积累,可谓是一個极为合格的大礼包了。 “浪费了,他们死的时候,魂魄散的很快,端木琳都没有来得及,将他们的完整魂魄收入极光冥府之中,否则还能再继续接着用。”叶楚萧并没有可惜太久。 随着修为的突破意境,他接下来与端木琳的步伐,会加快很多。 极光冥府与在世冥王的名头,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世界,进而成为所有年老寿元将尽的修士,最后求存的‘庇护所’。 端木琳将最后一名慧境修士的魂魄吸出,送入冥府之中,依旧是一身洁白,不染丝毫尘埃的走到叶楚萧的面前。 “处理干净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叶楚萧问道。 端木琳道:“还是有些起伏不定,有时候我很强,但有时候又相对要弱一些,我的力量已经与极光冥府结合在了一起,冥府强盛就是我强盛,反而是我自身的修行,似乎显得不再重要,进展虽也算不差,却与从极光冥府处借得的力量相比,相去甚远。” 叶楚萧点了点头,这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容器内的物品,会影响到容器本身的价值。 这个比喻虽然还不够贴切,但已经勉强适用。 端木琳作为鬼修,实际上的境界,其实也就在妙境与化境之间。 这还是叶楚萧耗费大量资源喂养,以及极光无限量浇灌的结果。 毕竟端木琳修行的时间短了些,自身的发自内心的感悟,并不算多。 她作为半虚构出来的生命,先天上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 只是因为有极光冥府补足,全都遮掩了过去,仅仅只是影响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真实修行资质。 她以鬼躯为基础,结合冰莲形成的极光冥府内,却关押着大量的意境、慧境魂魄,他们的修行,也会反馈、反哺端木琳,这就让端木琳的真实状态,时刻处于波动状态,并不稳定。 “还是要注重自身的修行,哪怕是你个人的修行,与从极光冥府里得到的反馈相比,宛如九牛一毛,你也不要忘记继续积累。” “极光冥府是你的上限,而你自身的独立修行,保证的是下限。”叶楚萧叮嘱道。 端木琳展颜一笑,笑容灿烂,胜过的无数的鲜花。 “好,我记得的!”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就不用再啰嗦了。” 叶楚萧一挥手:“继续!再多给你找一些老意境进补,让你的状态稳定下来。” “等到有了足够的意境修士作为支撑,成为撑起极光冥府的支点,也就到了极光冥府彻底对公众开放之时。” “那时,才算是彻底的稳定。” “意境再强,也是少数,荒斗界从现在开始,往后无限亿兆的生灵,才是绝大多数,你如果能将普通人的灵魂,也都纳入极光冥府之中包容起来,那你迟早会吞下这个世界,不止是行走于大地的冥王,更是无量辉煌,映照诸天的强大冥王。” 短短的几句话,实则已经暴露了叶楚萧的野心。 他从不会止步于,就收集一些意境修士当码农,替他修行、替他搬砖。 少量的精英,只是从群体里脱颖而出,他们永远也替代不了真正的群体。 在庞大的群体面前,他们甚至脆弱、渺小犹如蝼蚁。 叶楚萧想要窥看无定境,甚至是无定境更高之上的境界。 端木琳,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的特殊性,荒斗界的特殊性,都让她有了快速弯道超车的可能。 针对叶楚萧二人的围杀大约十日后,极列枪神裴秀斗、白发狂魔杜骁、烈日照古今等等一共一十二位年老的意境修士,接连传出死讯。 而冥王端木,天刀萧夜的名声,也彻底的在整个荒斗界轰动无比,成为了人人恐惧的对象。 关于他们的猜测有很多。 最喧嚣的便是,冥王与天刀,合练了一种可以强行吸取修为的邪恶法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疯狂的猎杀那些年老的意境修士,并且实力强大,即使是多位意境修士合围阻击,也完全占不到便宜,反而会被反杀。 一时间,人心惶惶。 那些修为孱弱,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修士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自身并非目标,都惧怕的厉害,生怕遭了冥王和天刀的毒手。 甚至因此成为了韭菜,被趁机赚钱的奸商,狠狠的收割了一笔。 而真正可能成为目标的诸多意境修士,也都有报团取暖的意向。 那些拥有神器做底牌的意境修士,不再隔岸观火,而是携带着神器,主动去搜寻叶楚萧二人的下落,打算以神器之强势,强杀二人。 至于那些如强楚一般,幅员辽阔、国力强盛的大国,也都开始有意的侦查叶楚萧二人的动向,调集大批人马,准备进行围堵、截杀,哪怕是以尸体去堆,也要将他们堆死。 此时的二人,俨然成为了世界公敌。 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哪怕是叶楚萧突破意境之后再强。 也很难抵挡住压力。 毕竟他虽有一挑多的底气与本钱,但对手太多的话,拼消耗他也得被耗干。 别的不提,那些围攻他的敌人,只需要车轮战般的与他拼耗领域。 就能借助天道反噬的力量,将叶楚萧的领域拖垮。 到了这个阶段,继续进行原始的杀戮积累,是不成了。 叶楚萧与端木琳,开始隐藏起来,不再活动。 如此又过了两三月,他们虽然不再行动。 但是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说,反而愈发的多了些。 并且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一些并不属于他们创下的血债,也无端端的被套在他们头上。 冥王和天刀,就像是成为了臭水沟。 谁有垃圾都可以往里倾倒。 这种势头愈演愈烈,显然不止是民间自发,也有有心人引导,企图用这种污名侮辱的方式,将二人激出来。 转变是从,有人重新见到老剑神周九晟开始的。 起初认识这位老剑神的人,都以为是看错了。 但是老剑神的故交与之攀谈之后,却发现并无破绽。 再之后,那些传言被吸取了功力,灰飞烟灭的故去意境们,纷纷再次出现。 他们召集旧部,调集着各方物质,在一片黑压压的恶土黑山之上,开始建城。 他们要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建立一座冥王城,作为冥王端木琳,在人世间行走的居所。 尽管这些曾经的意境修士们,都有一颗取代冥王的心。 但他们在具备这个实力之前,都懂得收敛,反而都比赛似的内卷,主打的就是一个对冥王的忠心耿耿。 叶楚萧让端木琳放他们出来,本意是扭转认知,缓解压力。 但是这些新晋的鬼修们,却要为端木琳造城、造奇观、编撰神话、打造宗教。 完全都是一派狂热信徒的模样。 自然,在这个过程中,投奔这些鬼的亲眷、朋友,也都被接纳,成为了打造城池、奇观,创立宗教的原始主体。 再通过这些人的口,真相逐渐被揭开。 原来,这些‘死去’的老修士们,都在冥王的帮助下,转成了鬼修。 虽然可以说是从头开始,过去的修为,除了记忆与强大的意志力外,别的都没有怎么保留,但是这些曾经风靡过一个时代的强者们,在鬼修的道路上,成长速度都很惊人。 最先转为鬼修的周九晟,甚至已经到了鬼修第六境,距离拿回巅峰时的力量,似乎已经不远。 真相传播开来之后,整个荒斗界,都彻底的轰动了。 原本摩拳擦掌,想要杀死冥王与天刀的修士们,此时都心绪浮躁,有了更多的想法。 自然,也就很难再做到团结一心,一起来寻叶楚萧二人的麻烦。 鬼修是什么,有点修行认知的修士,不会不知道。 虽然荒斗界过往并没有鬼修先例,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并不知道鬼修的概念。 荒斗界的缺陷再麻烦,它也并不是一个与外界完全割裂的世界。 如果能够转入鬼修,对于那些寿元将空,俨然只剩下绝路的修士而言,无疑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对于周九晟这些已经‘死去’的老意境,在得知‘真相’后,人们转变了心态,从原本的同情、惶恐,转为了嫉妒与期盼。 端木琳与叶楚萧的名声,自然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他们有多么的臭名昭著,如今他们就有多美名远扬。 各国的皇帝,也都纷纷向他们示好,发出邀请,想要试探口风。 正在建造的冥王城中,周九晟站在漆黑的城墙上,背着双手。 由纯阴黑曜石堆叠起来的宽广城墙,实际上已经是第三次推倒重建。 前两次,都因为规模太小、用材太次,而被弃用了。 “老周!你还剩下几天的量?”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周九晟此时的沉思。 “还剩下半个月,怎么了?需要我匀一点给你?”周九晟转身对搓着手飞过来的古今问道。 古今道:“那···合适的话,就先转三天的量给我,我这几天,还有一些事情要抓手,放给那些小娃娃,我不放心。” 周九晟从怀里摸出三枚如硬币般大小,却闪耀着极光的特殊货币递给古今。 古今小心的接过来,然后直接将其中一枚贴在额头上,随后吸收入体内。 “你说这玩意,分明就是用极北的极光打造的,怎么咱们派去的人,收集了极光,就不能仿造出来?”古今小声对周九晟说道。 周九晟一脸疑惑,表达出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还做过这种事的态度。 “行了!你就别装了!” “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事就属你最先开始着手。” “好些能闯入极光之地的天生灵宝,都被你老小子给抢先借走了。”古今没好气说道。 二人生前便是好友。 在极光冥府重逢后,自然也就勾结在了一起。 至少在有实力、有可能取代冥王之前,他们会是绝佳的盟友。 “应该是冥王有着特殊的提炼、转化手法。” “又或者···冥王本身就能生出极光,而冥王的极光,与极北之地的极光,并不相同。”周九晟低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是咱们实力真恢复到了那个地步···也不能妄为啊!”古今道。 周九晟严肃道:“住口!休要再胡说了,你再胡乱张口,我便要上报冥王,将你的不轨之心,坦言相告。” 古今丝毫不慌,只是冷笑。 “你就装吧!” “做你做的最多,说你倒是不敢了。”古今嘀咕道。 他们显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全被叶楚萧二人监听。 叶楚萧与端木琳共享的天赋之中,驾驭群鬼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被端木琳收服入极光冥府的鬼修,其实完全收其掌控。 他们眼下的‘自由’,是叶楚萧故意叮嘱端木琳放纵的结果。 完全没有自由与自以为拥有自由,是两种决然不同的管理状态。 而进而引发的后续,也会大有区别。 第一百五十六章工欲善其事 无论那些转为鬼修的修士们,暗地里都打着什么主意。 在端木琳的管束下,受限于极光冥府的控制,他们都只能自以为的自由中挣扎。 他们越努力,叶楚萧和端木琳就收获的越多,变得更强大。 所以对于那些鬼修们,明着吹捧,暗地里密谋的小手段,叶楚萧与端木琳虽明知道,却并不过问。 就让他们保持着充沛的进取欲望也挺好。 要是都打灭了心气,岂不是就要都彻底躺平了? 既想要狼的凶猛锐意,又想要狗的忠诚乖巧,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冥王与极光冥府的真相爆发,就意味着争斗与袭杀已经结束? 不然! 试探和接触,是摆在台面上的。 暗地里的袭击,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对于极光冥府的潜力与威力,有脑子的人都能想的清清楚楚。 正因为如此,没有哪个掌权者愿意看到,这样神奇且强大的存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同时也对掌控极光冥府,有着极大的野望。 甚至将之视为获得至高霸权的钥匙。 可以说,自从极光冥府真相曝光的那一刻起,荒斗界真正的权利、力量核心们,对叶楚萧二人的态度,就有了极大的转变。 原本的二人,虽被定义为杀人夺功的魔头,但对于那些坐拥天下,手下兵强马壮,还有不少神器护佑的强大国度、势力而言,不过是一时的癣疥之疾。 他们虽知道有此二人,却并不在意。 而此时,他们所拥有的,却已经是必争之物。 原本的不在意,已然变成了极为在意。 正在修建中的冥王城北面,有一座白骨山,满山白石,远看犹如白骨叠累一般,细看之下亦是杂草不生,就这么惨白一片的垒在那里,见之已令人生寒。 偏生在这样的恶山之上,还有人闲情逸致修筑了一座小亭。 阴风啸过,穿过小亭,吹得这亭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从山头上滚落下来。 叶楚萧却站在这亭子里,手里拿着一柄玉剑,不断的把玩着,脸上流露出嘲弄之色。 “又是战书吗?”端木琳从半空中飞落过来,看了一眼叶楚萧手里的玉剑问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不错,是楚国皇帝命人送来的战书,以镇海侯林润之事做引,想要逼我与他们的国柱梁笑天一战,同时还提到拿极光冥府做赌注,言辞之中不乏威胁、挑衅之意。” “那他们就没拿点什么出来对赌?” “既然是赌,那就断没有只是一方下注的道理。”端木琳说道。 叶楚萧冷笑道:“战书上,确实没有提到,他们用什么做赌注。” “想来这不过是试探而已,目的就是投石问路。” “咱们若是置之不理,他们怕是就要得寸进尺,进一步的派人、派兵过来侵犯。咱们若是正面迎战,他们便正好设下陷阱,大将齐出,将咱们一网成擒。” “决战?呵···什么年月了,还搞这一出?” “谁信?” 端木琳锁眉道:“那不是说,咱们怎么做都不对了?” 叶楚萧哈哈笑道:“耍无赖罢了,咱们会怕?” “这在建的所谓冥王城,任谁都以为这会是咱们的大本营,有这么一座城钉在这里,咱们就成了有庙的和尚,被人抓住了老巢。” “那些假意顺从咱们的鬼修们,不也都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才自发建城?” “他们甚至将建城的地点,刻意选择在了这等荒凉穷恶之地,表面为了迎合冥王威严,实则是让这新城方方面面都必须依靠外界供养,难以独立自成体系罢了。” “归根结底,是用各种手段,让咱们产生羁绊,再难随意抽身。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一旦城建起了,就会有大批量的百姓被迁徙到这里,早中晚三顿不落的参拜咱们,用情感、信仰等等类似的东西化作无形的绳索,将咱们捆绑起来。” 说到这里,叶楚萧停顿了一下,捋了捋思路,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咱们真的被钉死了吗?” “要破局简单的很,咱们只抛弃一部分没什么大用的鬼修,任由他们再次消散天地,以做警告,然后遁走无形,坐看这所谓的冥王城凋敝,再等上几年,又有一大批修士寿元将尽,却又找不到门路时,他们自然会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罪于此时逼迫于我们的人。” 端木琳却道:“是個好办法,虽然我们的势力还不算稳固,但是时间的优势在我们这里,只要耐心等待,一切都迟早会向我们屈服。” 说着,她妙目一转:“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打算这么干?” “感觉,你也挺赶时间的!” 叶楚萧转身伸手,用手指刮了一下端木琳的鼻子。 “就你机灵。”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确实是也赶时间。” “你这极光冥府的根基还不稳固,如果要在短时间内,让你的根基稳定下来,咱们就得走入世俗,迅速的与世俗相融。” “从这一点上出发,冥王城的存在,又有了它一定的必要性。” 端木琳的极光冥府,毕竟不是真正的六道轮回之所在。 生灵自然死亡后,他们的灵魂不会直接到极光冥府报到。 以端木琳现在的能力,也只能笼罩住她极光绽放之处,将所笼罩住的地方,当时死亡的生灵魂魄送入极光冥府改造。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属于端木琳的独特领域。 这个领域一样有范围限制,以及时长限制。 倘若端木琳真的可以将极光冥府笼罩住整个荒斗界,那她就已然是此界之天道,无敌存在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端木琳捧着小脸,看着叶楚萧问道。 “简单,将这封战书的内容公布出去,同时传递咱们的意思,就说他们大楚这么干不厚道,削减大楚以后入府名额三成。”叶楚萧说道。 端木琳一愣:“咱们现在,有设置入府名额限制吗?” 叶楚萧笑道:“咱们可以事实上没有,但只要别人不信没有,不就行了?” “何况,咱们现在确实没有扩招,主要收纳的还是意境和慧境修士之魂魄,外人又怎么知道,咱们是容纳有限,还是可以无限扩招?” 端木琳竖起一根大拇指。 “还得是你!” 时至今日,叶楚萧二人有什么具体的事务操作,当然已经用不着亲力亲为。 经过专业人士润色后的战书回信,瞬间传遍天下。 而其中楚国战书里的内容,也被添油加醋的解读了一番。 就突出其中嚣张跋扈以及毫无诚意的部分。 拱火的十分明显。 楚国反应迅速,第二封战书直接用传播天下的方式来到了冥王城。 “一柄神器级的神剑,三门绝世神通,还有宝物若干作为赌注?” “虽然还是不对称,但是多少也算是有了些诚意,不过明知道我用刀,却用神器长剑作为赌注,这是在继续挑衅?”叶楚萧收到消息后,便向下面的人传递了想法。 于是,拉扯就开始了。 叶楚萧与楚国之间的战书往来,竟借助‘流言’传递。 而其中‘讨价还价’的部分,更是令人大跌眼镜。 原本还有不少人期待一场旷世大战。 纷纷摩拳擦掌的,就等着观摩这场大战,即使是吃不到肉,也喝不到汤,至少也看了一场意境修士的大决战,开阔了眼界。 只是,随着流言这样不断的在两个地域之间回弹。 拉扯的久了,甚至细节到一些很不值一提的利益争执,就让这场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型的决斗,变得好似一场荒诞的闹剧。 人们的期待感,也是一降再降。 在这样的喧嚣与闹剧里,无人知晓,这闹剧的一方主角,实则已经与另一人有约,开始了一场比斗。 落日的余晖,打在石若丹霞的孤峰上。 一位老人抱刀,盘腿坐在孤峰之上的古松下。 虽未曾展开领域,但人却与孤峰近乎完全融为一体。 他脸上的皱纹与老人斑深重,只是魁梧雄奇的身形,却没有半分佝偻。 而比他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他怀抱中的刀。 它有着一股魔力,好似会自然的吸纳人的目光与注视,吞灭一切的光。 这是一把神器! 而叶楚萧,早就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神器了。 这把刀,或许不错! 正是为了这把刀,叶楚萧才会来赴这个约。 “刀不错!”叶楚萧评价道。 “自然是不错的!”抱刀的老者说道。 “所以,你用这把刀为引,让我来此地,也是为了极光冥府?”叶楚萧问道。 老者不屑道:“大丈夫生于世,死则死矣,岂能入他人之穴,当人傀儡,受人摆布?” 叶楚萧闻言倒也并不惊讶。 这世上有怕死的意境修士,自然也有不怕死的。 对于有些人而言,为了存在,为了活着,可以支付一切代价。 但有些人,却认为有一些东西,可以凌驾于生命与存在之上。 “刀不错,可惜···与我不太合适。”叶楚萧又看了几眼老者怀中的刀,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把刀应该是由老者自行从极品灵宝,不断蕴养而成神器。 故而打满了老者的印记。 哪怕是是可以洗去这些印记,也需要更长的时间,去一点一点的刮掉。 对叶楚萧来讲,这其实并不划算。 有这个时间,叶楚萧还不如去蕴养元阳宝刀。 就材质来说,元阳宝刀其实已经有神器之资,只是这个资质,还不够强,需要叶楚萧花费时间去缓慢的一点点蕴养而已。 神器,亦有区别。 其中,单靠某一个人的强大意志,不停的以真气、法力洗练,而提升起来的神器,属于最常见的‘专属神器’。 这类神器的威力,往往与其塑造之主结合在一起,是处于相辅相成的状态。 兵失其主,性烈的,会直断灵性,化作凡铁。 即使是性质柔和一些的,也会灵性大减,威力骤降。 而依靠材料与锻造技艺本身的强大,而铸造起了无上的坯胎,随后又由多名强大修士,日夜不停祭炼成型的神器,就具备了常规性与通用性。 更加的稳定,也更加的拥有独立性与传承性。 这类神器,也往往出现在强大的国家与宗门之中。 一般的世家豪门,很难具备这样的资格,打造这样的神器。 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宗门,是否强大,往往就看他们有多少这类的底蕴。 温家山城的那杆枪,其原本是温家祖先的专属神器,随着其祖先消亡,而逐渐淡化了灵性。 只是后人又以特殊方式不停的蕴养、强化其灵性,方才勉强具备了通用神器的些许特性。 特定的温家后人,可以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来。 “所以,你还战吗?”老者问道 他似乎只是因为听闻叶楚萧的刀法很好,所以刻意来求战。 叶楚萧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战!”说罢之后,他的双眼之中,亦是战意勃发。 元阳宝刀,已经化作一股激荡的热流,在他的身体里迅速且激烈的流淌。 它也想奋力一战,哪怕是与神器争锋。 所谓的蕴养与祭炼,绝不是简单的保护、保养。 兵器本就是杀伐之物,有灵性的兵器,更要让其保持锋芒与烈性。 杀伐与激战,就是捶打出更强灵性的过程。 这个过程里,人可以蜕变,兵器自然也可以。 “好!来!”老者站起了身,等着叶楚萧先出手。 他的手则是搭在了刀柄之上,似乎是在蓄力。 起手的拔刀术,单单只是这股韵味,便已经令人心中一紧。 叶楚萧摒除种种杂念,精神似乎无限蔓延开来。 领域随之扩展开来,山川、河流、云朵、草木,仿佛万物都会容纳在他的领域之内,依照他的意志而转动。 天地间充沛而又狂躁的能量,在叶楚萧的感念里,都如涓涓细流一般柔顺丝滑。 它们顺应着叶楚萧的意,被肆意的改造、模拟成任何的形状。 在意境修士的领域里,常规的所谓法术、神通,都失去了其意义。 只需要一个念头,叶楚萧就能轻易的达到绝大多数法术、神通所需要的效果。 老者看着此刻化身混沌,仿佛会吸收、容纳一切的叶楚萧,不再犹豫。 一瞬之间,神刀出鞘。 锋利的刀光,压缩坍塌着领域,如同一座神山突兀冲起,将叶楚萧笼罩起的领域,霎时间切割成两半。 第一百五十七章必先利其器 刀长三尺七寸,本是寻常的千锻玄铁所铸,却因在一位盖世刀皇的手中蕴养数十年,而变得锋利无比,当刀锋斩破了叶楚萧那庞大的领域,炙热的阳光,混入了刀光之中。 整座雄立的孤峰,也仿佛变得险如危楼。 每一道刀光之中,都糅杂着这位刀皇凶厉的意志。 他似乎向叶楚萧展示了意境领域的另一种用法。 舍其全,求其缺,将完整的领域掰开了、揉碎了,化入那细微的刀光掠影之中,使得每一道攻击,都变得威慑力十足。 面对这位老刀皇如此霸道凌厉的攻势,叶楚萧双手持刀,虽领域被斩破,但刀锋守势却没有丝毫动摇。 领域只是成为意境的一个标志,它断不可能代表一名修士的全部,更不可能存在,领域一破便声势全无的可能。 事实上,叶楚萧的领域虽被一刀切开,却裹挟着更加汹涌磅礴的力道,犹如两座巨峰一般,缓缓向当中合拢。 一旦并拢,便是无匹的压力,直接凌驾在老刀皇身上。 同时这种缓慢的聚势方式,也是一种威胁与压力的给予。 叶楚萧双目明亮,一瞬间化出数百上千招的攻守之中,看到了老刀皇隐藏在狂猛攻击之后的诡谲操作。 有一瞬间,他的刀变成了他的人,而他的人,则化作了刀。 人与刀交换了定位,但却依旧流畅、顺遂。 这显然是只有灵性大成,并且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神兵,才能完成的凶险操作。 叶楚萧虽然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但是在时光都仿佛被拉住的霎时之间,也无法做出更多的抵御措施。 只在念头转动之时,老刀皇已经纵身到了叶楚萧的身前,几近乎贴面,手掌若刀,锋利的划破了叶楚萧护体的灵光,直刺胸膛。 噗嗤! 好似气球漏气一般的声响。 叶楚萧破碎的衣袍,在老刀皇的一掌之下,纷纷炸开。 那刹那之间,叶楚萧运用了法术,躲过了这突然的一击。 虽成功的挣脱凶险之境,却毕竟打破了刀法比拼的默契,算是小输了一招。 “好法术!”老刀皇称赞道。 此言绝非嘲讽,他这一手人刀互换,也算绝活,在几乎跳跃时空的一瞬,突进到对手面前,进行致命打击,以前曾多次击溃同级对手。 叶楚萧能够在那短到完全无法计量的时间内,做出判断,然后用出法术,已经是高出了他过往许多对手一大截。 一身劲装的叶楚萧,手持元阳宝刀,心绪之中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迅速的平息涟漪。 “果然,不可小觑了天下人。” “我虽有种种优势,但却称不上真正的毫无破绽。” “与这老刀皇一战,果然是来对了!” 刀劈虚无,刀芒却留在原处,凝而不散。 随后一刀接着一刀,滞留的刀芒,进行着反复的叠加。 “蓄千刃之势,化作一击,看似凶猛,实则失了掌控,废了先机,你该如何确定,这样的一刀,必然能中?”老刀皇持刀看着叶楚萧,他的气息与刀融为一体,哪怕在叶楚萧的肉眼之中,其人与刀泾渭分明,但是在更加深入的某种感知之中,他们却浑然一体,根本无法区分,哪里是人,哪里是刀。 若是叶楚萧这积蓄千刃的一刀,击中的仅仅只是老刀皇手中的那柄神刀。 则不过是将其逼退而已,完全达不到所期待的效果。 对于老刀皇的疑问,叶楚萧很快给予了答案。 被切割成两半的领域,开始加速重组。 就像一双巨掌,猛然间啪打叠合在一处。 猛烈的撞击之中,强大的压力,阻断了老刀皇在霎时间全部的活动可能。 刀,就在这一刻落下。 蓄力千刃的一刀,斩破了空间,直击老刀皇人刀相连的手腕。 叶楚萧根本没有打算一刀建功,将老刀皇彻底击溃或是击杀。 无论人与刀如何变幻位置,他们之间的连接,是存在的。 只要刀斩向连接的点,就绝对不会斩错。 面对叶楚萧凶猛绝世的这一刀,老刀皇锁紧长眉,无法可解之下,唯有以手中神兵之利,野蛮破解。 领域凝聚于神刀之上。 人的领域与刀的灵,完全的混合,一刀落下,老刀皇退后三步,手中的神兵嗡嗡作响。 这一局对攻,叶楚萧小胜一招。 若不是老刀皇依仗了神兵之利,已然输在了这一刀之下。 “这一刀,我赢了半手。”叶楚萧说道,语气中没有半分骄傲与自满。 老刀皇道:“哪有什么输赢,法术是你的,你爱用就用,神刀是我的,我该怎么挡就怎么挡,执着于瞬息之长短,可非丈夫之志。” 叶楚萧摇摇头:“输赢对我意义不大,我只想更充分的认知,手中有神兵和没神兵,究竟有什么区别。” “现在我知道了一些。” 老刀皇道:“既然如此,你还打不打?” 叶楚萧果断道:“打!” 看了一眼元阳宝刀上又多出的裂纹,叶楚萧已经很清楚,在暂时稳定了此界之事后,他需要去打造属于自己的神兵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尽管所学、所会十分的博广,但武修刀法,依旧是他最擅长也最强势的手段。 元阳宝刀迎风一晃,犹如烈日般燃烧起来。 烈日照耀之下,浩浩荡荡的声势,落向老刀皇。 一瞬间,烈日化作残阳,红日西沉,仿佛要将这世间一切的光亮都随之带走。 老刀皇刀锋一引,刀法不再如之前那般虚虚实实,而是彻底的沉淀下来,仅以最严格、最精准的刀法基础应对叶楚萧这浩荡如烈日的一刀。 天地之间的能量疯狂的涌动。 狂躁的力量,以二人为中心点,肆意的向着周遭宣泄。 一瞬间,天地间闪耀起了霓虹,又有烈日被长虹所贯穿,天地化作一笼统的异象。 如此异象之下,方圆数百上千里内的修士,都已经被惊动。 有些察觉到这声势下的危险,转身外逃。 却也有一些不怕死的,循着战斗波澜掀起的方向追索而来,只为见证这一场旷世的大战。 这一击对碰,叶楚萧与老刀皇互相之间,无有胜败。 只是却也纠缠在了一起,短时间内谁也挣脱不了谁。 狂风化作了风暴,从山顶向外移动。 而风暴的核心,是交战中的二人。 他们的领域在纠缠,意志在博弈,而刀锋对着刀锋,一次次的猛烈劈砍与对撞,火星四溅。 再也没有了对白。 因为不在需要肤浅的对白,作为彼此交流的契机。 刀锋与意志,更胜过了虚伪的言语。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叶楚萧拖着淌血的手臂后退。 而老刀皇的脖子上,也割开了三道深深的伤口,已可见骨。 若是寻常修士,受了这样的重创,已然不治而亡。 手掌抹在咽喉处的伤口上,无视了那携带意志力的刀芒,在伤口处继续破坏,老刀皇将伤口捏起来,看了一眼叶楚萧手掌之中断裂的元阳宝刀。 “可惜了,如果你的刀再好一点,我就能死在你的刀下。”老刀皇说道。 叶楚萧凝神望着老刀皇,却质问道:“为什么?” 老刀皇道:“我快死了,与其死于病榻,不如死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之中,原本我是想把这把刀也托付给你的。” 老刀皇看了一眼手中的神刀,此时神刀清鸣,嗡嗡作响,发出柔顺的辉光。 “不过看来,我还是将它一道,带进坟墓为好。” 神刀发出欣喜的鸣响,并不为这个结局感到悲伤或是遗憾。 两道道韵,在叶楚萧的手掌之中浮现。 “这個世界,你活不下去了,但是诸天万界,还有无限可能。” “带着你的刀,出去闯荡吧!” “只是记得,你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或许恰当的时候,需要你用命来还。” 说罢,叶楚萧将手中的两道道韵送向老刀皇。 老刀皇却只是接住了其中一道,将另一道打还回来。 “一道就够了!” “老夫只是需要一张船票而已。” “我欠你三个人情,如果需要有人送死卖命,只管招呼老夫。”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牛角号,往叶楚萧送来。 “我每隔三月,必回一趟此界,你有吩咐,便用此物留言,我会知道。”老刀皇说道。 叶楚萧却道:“这是信物?” 老刀皇一愣:“当然是信物!”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见到此物,你就会助我?”叶楚萧又问。 老刀皇道:“此物为我少年所得,随身携带,极少离手,若有人拿此物来寻我,无论何事···定不推辞。” 叶楚萧满意的收起牛角,冲着老刀皇点点头,随后化作流光飞走。 交战老刀皇,是临时起意。 而投资他,也算是得闲落子。 金不遗的身份另有蹊跷,哪怕是已经突破了意境,站在了与金不遗、赢姝同等的位置上,多做几手准备也不错。 当然,叶楚萧也并不是随意选人。 老刀皇一身傲骨,宁愿赴死,也不愿给人当狗。 这样的人,其承诺才有可信度。 叶楚萧以重本购买了六年时间,等回到了他定锚的时间线,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具体该如何走向,叶楚萧也并不清楚。 这么说来,也不过是一种尝试。 “神兵,我必须要有自己的神兵。” “但是无论是专属神兵还是通用神兵,都必须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打磨、培养。” “就是不知道,诸天万界是否存在某个世界,可以缩短这个培育过程。” 返回冥王城,叶楚萧与端木琳又一道修炼了数月。 等到端木琳在借助极光冥府,能常规保持意境战力之后,叶楚萧便叮嘱她小心行事,万事不冒头、不犯险之后,便再次返回了造化之船。 造化之船上的铸兵阁中,叶楚萧看到了铸造神兵的选项。 但是最快,也要耗费十年的时间。 哪怕是有兵主本人参与,全程配合打造专属神兵,也需要七八年。 而且花费成本极为高昂,即使是以叶楚萧现在的身家,打造一柄神兵之后,资产也会缩水大半。 可以说,以造化之船打造神兵,虽然靠谱,但是性价比并不高。 “既然造化之船上的铸兵阁不符合预期,那就只有一条路走了。” “找一个以铸造法宝、兵刃为主的世界,去那个世界找寻出路。” 叶楚萧又一次开始在造化之船上进行‘大采购’。 船舱里的交易市场上,只要被他看上的材料,就重金买下。 以叶楚萧现在的命数点余额,基本上可以说,只要是耗费命数点能买下的东西,那都不算贵。 毕竟,他是直接在荒斗界这样的世界打造了冥府,等于是改变了这个世界未来的规律与规则走向。 这样收割的命数点,比在荒斗界一统天下还要多出许多,达到了所能收获命数点的顶格。 再高基本不可能了! 一连在造化之船上停留了半个月,收集了大量珍贵的锻造材料。 其中有一部分材料,属于一些世界的特色材料,或许不够高级,但有融合混炼价值。而更多的,还是诸天万界通用的高级材料。 有了这些材料,实际上只要花费时间,三五件神器都锻造的出来了。 不过叶楚萧现在赶时间,或许可以尝试用材料堆砌,将胚胎基础拉高,降低培养时长。 即使是真的无法在短期内,达到锻造神兵的目的,也要将元阳宝刀的各方面属性升级,让它在锋利、坚固等方面不弱于神兵,拥有碰撞的底气。 站在甲板上,叶楚萧感受到了造化之船的投放之欲,将早就构思好的定向穿越条件输入。 随后伴随着熟悉的感觉,向着一方新的世界快速坠落。 完全没有眩晕感,叶楚萧直接接收了新身份的设定记忆。 “南宫锻紫,神兵山庄三少爷,家族内藏有八柄神器,是仙宝界内顶尖的铸器师家族。” “仙宝界,一个赛博修仙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修士,全都是‘玻璃人’,身体脆弱,根本就不堪修行,天地能量的冲刷,对他们而言,是千刀万剐的酷刑,不过优点是这个世界的修士,都强于灵感,精神专注,并且心灵手巧。” “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也与其它世界大为迥异。每一步修行,都必须融入专门锻造的法宝,用来保护身体、强化脏腑。” “血肉苦弱,炼器飞升?” “有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神兵山庄 神兵山庄占地数百里,山庄内拢共有五座活火山口,而所有重要的锻造坊,都围绕着这五座活火山。 以五座火山为链接点,四通八达的地宫、矿道以及汇集天地能量的阵路,覆盖满了地表和地下。 数十万的矿工和基础的粗装匠人们,如同蚂蚁一般散布在山庄各处。 而拥有神匠之名的炼器师们,则立于顶点,居住着华丽的宫殿,有着大量的奴仆与弟子,享有着最丰富的物质与精神供应。 在仙宝界内,是没有国家概念的。 因为环境的特殊性,让炼器师拥有着极高的地位。 每一位神匠,都如同神祇一般,立于亿万众生之上。 而神兵山庄的统治者,自然也是山庄内最强的神匠,拥有着最好的炼宝技术。 如果有一天,他被山庄内的其他神匠超过,那么就会失去庄主之位。 在别的世界里,炼宝水准不代表实战能力,更不代表修行境界,所以哪怕是再优秀的炼器师,也只会获得尊重,而很难掌握到核心的权利。 仙宝界当然不同,从一开始炼器实力就是与实际境界、战力挂钩。 普通的凡人,如果没有修行,那么在天地规则的作用下,最多只是普遍身体素质,相对于其它世界的人而言脆弱一些。 但只要开始修行,虽然多出了施展法术或是武技的能力,但是身体却会快速的脆弱化,只能通过加装装备,来进行弥补。 而能够与肉身相融,甚至有助于修行的法宝,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所以,更多的普通修士,使用的是好似铁桶一般,覆盖全身的全甲,这种全甲又因锻造的精细程度与使用材料的珍贵程度不同,分为粗装和精装。 如果不能跨越阶层,获得真正的法宝加持,保护脆弱的肉身。 那么当全甲覆盖上身体的那一刻,可能一生都必须笼罩在厚厚的甲壳里。 性别、丑美,都似乎成为了并不重要的东西。 叶楚萧感受着此界独特的天地规则,笃定了在此界,绝不修炼任何一次。 “虽然是神兵山庄的三少爷,但是想要请神匠出手打造神兵,也并不容易。” “因为任何一件神兵的锻造,都需要消耗炼器师大量的心血、精力。而且,就人设而言,我也同样该是一名炼器师,而且是灵匠五阶的炼器师,有了好的材料,更应该留在自己手里使用,向着神匠方向突破。” 想到这里的叶楚萧,突然自嘲一笑。 他也是昏了头,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 定制身份的目的,本来就只是找一个好的切入点而已。 实际上,他现在是意境修士,站在了接近人间修士顶点的位置。 大大方方的去说明身份,找神兵山庄的庄主合作,难道不可么? 五座活火山,冒着滚滚浓烟,灼热的气息,时刻都渲染着一切,空气里弥漫的硫磺气味,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最高也最大的那座活火山上,矗立着辉煌的铜殿。 铜殿之外,巨大的阵势之中,锁着三头魔龙,正喷吐着炽热的龙火。 滚滚的天雷,顺着引雷阵落下,化作雷火在雷池之中燃烧。 地火、雷火、龙火,三种不同的火焰,分开汇入到火炉之中,而身穿赤红宝甲,头戴牛角头盔,身高数十丈的巨人,正手持着巨锤,对准高大的锻造炉上,正在成型的宝剑,狠狠的敲打。 炼器手法,分流派各有不同。 有些尊崇古法锻造,一如眼前所见。 也有一些新式炼器之法,将强大的火焰操纵于股掌之间,然后熔炼材料,如同捏泥人一般捏出器形,再打入灵纹、阵图等等,将炼器弄得花样百出,宛如绣花一般精致。 前者与后者,难分优劣,只能说各有所长。 古法锻造的兵刃、法宝,功能更单一,灵性却更足。 而以新式炼器方法,打造的法宝,功能更多一些,也更加精巧,只是初始灵性上稍有欠缺。 那高大的巨人,并非是天生的异种,而是神兵山庄的庄主南宫巨轰。 仙宝界内,古法炼器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伴随着那大锤犹如狂猛的风暴一般,叮叮当当的砸下来。 溅射的火光与崩裂的雷霆,也都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仿佛天界的雷神与火神交战。 身穿赤红色盔甲的巨人,在云层之上,挥动雷火,画面震撼无比。 以叶楚萧的眼力来看,这南宫巨轰锻造宝剑所用的锤法,不仅可以用来炼器,斩敌杀人也是极为强横。 每一锤下来,都携带着雷火之力,并且是正大堂皇的以势压人,能逼得对手不得不正面相抗。 “哪怕是我,也不太愿意与他太过贴近了鏖战,更有可能是使用放风筝的战术,先消磨他的战意,牵扯消耗他的精力,然后再抓住破绽,一击必杀。”叶楚萧本能的分析,同时在脑子里模拟战术。 轰! 伴随着最后一锤子落下,巨人手持巨刃,将还在雷火之中燃烧的宝剑,高高的举过头顶。 云层之上,两条冰龙在龙骑甲士的操纵下,吐出寒息。 冰冷的寒息之中,宝剑上的灼热快速的冷却。 而以灵兽鲜血为本,绘制的大量灵纹,也随之顺着风吹过来,覆落在剑身之上,烙印进去。 宝剑开始散发出极为强烈的灵光。 叶楚萧感知到,这柄巨大的宝剑上,有着极为庞大,却又极为混沌的灵性,正在飞快的凝结诞生。 如果接下来的步骤全都顺利,这将是一柄十分合格的神器胚胎。 然而,很显然,哪怕是神匠出手,打造神器胚胎也没有那么简单。 胚胎成型的那一刻,天穹之上突然飞来了一股邪风。 虽然大量的匠人,使用法宝进行阻挡。 依旧有一股邪气注入了宝剑之中。 宝剑发出一声悲鸣,原本饱满的灵性,顿时被削掉了三成,从原本的位阶上掉落下来。 此时,它虽然还是上等的灵器,却距离神兵已然有了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巨人看着手中已经变得‘平庸’的宝剑,似乎叹了口气。 随后原本高达数十丈的身形快速缩小。 周遭的雷火,也尽数收敛入那赤红的宝甲之内。 叶楚萧这才发现,巨人身上披着的宝甲,赫然是神器级别。 而他手中的大锤,同样也应该是一种神器。 将宝甲和大锤收入体内,之前看起来神威赫赫的巨人,原来竟是一名消瘦的中年,甚至给人一种瘦弱之感。 一身雪白的长袍披在身上,要说是一名苦学多年的老书生,倒是更让人相信一些。 略显吃力的捧着同样缩小了体积的宝剑,消瘦中年将它递给一名黑衣老者:“可惜了!九风邪灾来的古怪,终究是没有全然避开。” “不过终究是入过神器胚胎一级,潜力相比起寻常灵器,还是要更足一些的,你好生培养,或许百年之后,它未尝不能再复现先前之辉煌。” 虽然好似搞砸了,但是黑衣老者却半点不见生气,而是满脸赔笑道:“有劳庄主了!此剑已有神器之资,全赖庄主不遗余力,下修又岂能不知足?” 说罢喜笑颜开的将宝剑接过来,捧在手里不停的摩擦,显然是喜爱之极。 “有了这柄巨阙剑,你便可以融修巨阙剑骨,修为更进一步,指日可待,恭喜了!”周围一些人围拢上来,都对黑衣老者说着恭喜的话。 老者也都一一客气的回话。 看他没有丝毫失落的模样,半点也不像伪装,可见短暂的锻造出神器胚胎,然后因为某种意外灾劫而跌落档次的事情,相对比较常见。 或许不常见的反而是锻造出神器胚胎,哪怕是短暂的···。 叶楚萧原本还不解,随后却调整过来。 他还是以荒斗界的规则在衡量。 在荒斗界,意境修士都不过区区百年寿命,所以修士所配套的一切,都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加速成型、燃烧,然后再一并归入烟尘,烟消云散。 强大的修士如此,修士所蕴养、使用的神器也是如此。 正因为这种‘加速度’,所以让叶楚萧产生了神器也‘不过如此’的错觉,虽然他没有一柄神器,却只是觉得,因为时间关系,没有来得及蕴养而已。 反而是忽视了,神器本身就是极为来之不易。 除开荒斗界,任何其它的修行世界里,神器的孕育与生成,都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积累、积蓄。 其往往是以百年、千年为计量单位。 一柄上等的灵器,有可能在百年内,重新化为神器胚胎,这对于仙宝界的修士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 奢望更多,反而不切实际。 当然,如果反推荒斗界,是不是比仙宝界更适合打造神器? 这就见仁见智了! 荒斗界九成九的神器,都是专属神器,离了原主立刻跌落位格。 少量的通用神器,也都由大势力所守护。 叶楚萧现在都没本事去强抢。 对比之下,神兵山庄明面上就有八件神器镇压。 暗地里应该也还有保留。 更何况,有现有多少和总共诞生过多少,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古往今来,神兵山庄绝不只有八位神匠。 而每一名神匠,都绝不会只打造过一件神器。 “总的来说,似乎是来对了!”叶楚萧做出了归纳判断。 想着,叶楚萧昂首阔步,向着那消瘦的中年走去。 看着这‘记忆’里熟悉的脸,叶楚萧抱拳道一声:“南宫庄主!” 南宫巨轰看着叶楚萧,神情似乎微微一恍惚。 然后捂着胸口,用力的咳嗽了几声。 随后有些气虚的对着叶楚萧招招手:“跟我来吧!” 南宫巨轰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朵祥云。 祥云之上五彩弥漫,挥洒着馨香。 这淡淡的香味,令人舒适,似乎有舒缓精神,帮助恢复,聚拢元气的功效。 叶楚萧跟着站到祥云上,察觉到了此物的好处,便也起了心思,或许他也该弄一个同款? 祥云飞起,升入云霄。 云层之上,蔓延的云海起伏不定,脚下的火山时刻喷发着炙热的岩浆,黑云与白云叠合在半空,切割出混沌的界限。 “外面来的?”南宫巨轰问道。 叶楚萧有些惊讶于南宫巨轰的淡然。 毕竟,并不是每一個被篡改记忆,添加‘家人’的修士,都能平淡的面对那些穿越者。 有些会有比较激烈的反应。 “为什么我不惊讶?” 南宫巨轰淡淡一笑,显得儒雅:“如果你曾经有过十七个小儿子,八个小女儿,以及突然多出来的不少大爷、叔伯、侄子、外甥,你也会变得习惯。” 叶楚萧闻言瞬间秒懂,露出了一个想笑,但是又苦苦克制的神情。 对神兵有需求的,他并不是唯一一个。 想来在诸天万界之中,找到仙宝界,然后定制身份,落到了南宫家的外界修士,绝非少数。 “你也是要求神兵吧!” “那就按照规矩来,如果你选择我做主铸师,那就要排队。” “你现在排在第一百七十三位,每拿出一件让我觉得满意的铸造材料,就可以让你往前提一位,不过最多只能排到第十一位。” “前十位已经确定好了铸造时间,人也都邀请好了,不能更改。”南宫巨轰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甚至让叶楚萧产生了一丝后悔,似乎自爆的早了。 只是再一想,南宫巨轰饱经考验,只怕在如何判断真正亲属方面,早就有了一些独特的手法,他即使是不自爆,也不过是白喊南宫巨轰几声‘爹’,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并无好处。 “我能问一句,您有把握铸造神器吗?” “打造彻底成型的神器,需要多久?”叶楚萧开口道。 跳出了需要排队这个‘烦恼’,叶楚萧重新掌握话题节奏。 南宫巨轰道:“把握有多少,就看你的诚意有多大了!” “至于彻底成型的神器···我建议你自己用胚胎蕴养,最多也就两三百年,就能蕴养完成,神兵山庄的洗兵池、凝魂台,都已经排到了三千多年以后,你想插队都没位置。” “这么久?那我还不如直接在造化之船上用铸兵台了!”叶楚萧感慨道。 南宫巨轰双眼一亮,态度瞬间柔和了许多。 “看来是不缺家底了!” “手里有道韵存货?” “给我五缕道韵,我让你排入前五!” 叶楚萧取出元阳宝刀:“少废话,我给你十缕道韵,我排第一,而且我要在最多一年内,将我的这把刀升级到神器级别。” 第一百五十九章没有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做到。”南宫巨轰断然说道。 随后看了一眼叶楚萧手中的元阳宝刀,由衷的赞叹道:“好刀!由一块完整的元阳石混合了一缕太阳火精锻造而成,圆满无缺,毫无疏漏,这样的手段,也唯有造化之船上才有。若是我来打造,还需沟通天地二火锻造,辅佐以纯阳木、融金水等物,才能打造成功,再如何精简,依旧难免融入杂质,无法得物如此纯粹。” “你这把刀,应是直接沟通太阳火精锻造而成,刹那熔炼,凝聚成型。我等若是效仿,只是须臾,便惹得材料尽毁。” “不过你此刀已成,若只是推高其层次,奠定根器,倒是可以缓缓引入一些太阳火精作为锻器之火,维系纯粹。” 说罢南宫巨轰还接过叶楚萧手中的刀,仔细的翻看了一会,这才又感慨:“羽燊祖师,造化之主···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啊!对我等而言,千难万难之事,于他而言,或是随意造就,甚至无须动念?” 叶楚萧闻言,微微一个恍惚。 ‘羽燊祖师’这四个字,他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了。 如今再闻,竟也有恍如隔世之感。 同时,也更加感觉,羽燊祖师所存在的境界,遥不可攀。 他已经是意境修士了,但却连不借助道韵和造化之船,独立突破一方世界都做不到。 “我给十缕道韵的价格,已经很良心了。而且我还可以自行提供锻造材料,你如果有合适的材料,能够加入我的宝刀之中,我也可以溢价三成购买。”叶楚萧豪爽说道,将话题重新拉拽回去。 这個时候,配合着南宫巨轰去感慨造化之船的神异,感叹羽燊祖师的强大无边,属实没有什么必要。 还是着眼于当下比较好。 南宫巨轰摆手道:“这不是花费的问题,你修为也不低,想来也接触过神器,应当知晓,神器之妙,不在其材,更不在功用,而是其无可替代的灵性,灵性通神,方才能称之为神器,余者即使是功用再多,器物再精妙,也不过是灵器而已。” “而灵性通神的神器,主要有两个标识,驾驭者若是意境之上,则可在神器的帮助下,将意境领域的范围、强度、维持时间,都进行增强。若是意境之下使用神器,则是可以暂时获得类规则领域加持,与意境修士对招。” 叶楚萧闻言微微颔首。 与老刀皇的战斗过程中,叶楚萧就清晰的感知到了这一点。 他的领域强度其实远胜于寻常意境,却被老刀皇蓄力一刀劈开。 就是因为老刀皇手中有着神器。 也正是因为与老刀皇交手,才让叶楚萧打定主意,要为自己铸造一把神器。 “高超的锻造技巧,强大的锻器灵材,只能缩短法宝、兵刃灵性通神的过程,而无法免掉这个过程,就像我们修士修行,资质好的几十年就能修到意境,资质差的数百年苦挨,也未必没有希望,但总是要花费时间的,没有谁可以在一生下来,就直抵意境,站在顶峰。” 一般修士口中,意境修士便已经算是到顶。 无定境已经不以常规计较。 其根本原因也在于,从愚境到意境,这诸多境界都算是有迹可循,有规律可以总结。 而无定境没有。 无定境之下,甚至无法归纳出,这个境界究竟代表了什么。 甚至并不是每一个世界,都会常有无定境修士存在。 “我不是给了一年的时间作为成长么?”叶楚萧说道。 南宫巨轰表情微僵,随后无奈说道:“一年···这和没有又有多大区别?” “我最多许你十年功成,将你的元阳宝刀锻造成神器胚胎后,加塞进洗兵池和凝魂台,十年左右应该有五六成几率灵性通神成功。” 叶楚萧当然不可能同意,他哪来十年苦候? 当然,如果真的没得选,将元阳宝刀和元阳宝甲一道,都暂且提升到神器胚胎的程度,也不是不行。 只是现在,叶楚萧不会暴露这个底线,要给南宫巨轰一点压力。 看得出来,南宫巨轰对叶楚萧提出的十缕道韵作为报酬十分心动,姿态也不再如起初一般桀骜,是个正常谈生意的态度了。 “洗兵池和凝魂台,为什么可以加速灵性通神的凝聚速度?”叶楚萧问道。 南宫巨轰道:“神兵山庄每年都会锻造出大量的灵器,再将它们故意损毁,丢弃在特定之处,让它们还处于混沌状态下的灵性,束缚在固定的范围内挥发,从而被放置其中的完整法宝吸收。” “这样就能起到快速提升法宝灵性的目的。” “因为成本高昂,所以每年入洗兵池和凝魂台的完好法宝、兵刃,都有定数,不好坏了规矩。” 叶楚萧闻言,目光微闪:“你是说···有大量损毁的法宝,就能帮助完好法宝凝聚灵性?” 南宫巨轰愕然的看了一眼叶楚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诞,随后抛弃,转而开口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是锻造之后,第一时间故意损毁的法宝与兵刃,才有这个效果。” “经过人手使用、战斗过的法宝与兵刃,都难免沾染了使用者的气息,灵性也变得活跃,拥有了一定的意识,如果采用相同的手段去孕灵,孕育出来的百分百是魔性,等不来神兵,换来的只会是噬主的魔兵。” “事实上,洗兵池与凝魂台的原理,就是仿照魔兵成型规律而来。一些古战场,沉寂多年后,突有魔兵现世,便是因为古战场上残破的兵刃、法宝,其中的灵性,汇集到了某些完好的器物之上。” 叶楚萧懂了,这不就是异世界版的蜀山剑冢嘛! “那就多锻造一些灵器,折断了塞进你们的洗兵池,就问你一年之内,你们神兵山庄功率全开,能做到什么程度?”叶楚萧一次性的取出十五道道韵,就这般漂浮在手掌之上,挑拨着南宫巨轰的神经。 同时意境修士的领域震开,笼罩过去,威慑南宫巨轰,对其进行震慑,免得他心生贪念,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南宫巨轰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叶楚萧开口说道:“收起你的领域吧!我们是器修,不是劫修,炼器才是我的本行,一般而言,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连光顾的客人都抢夺,那我们的道心也就崩了。” 说罢之后,南宫巨轰也从叶楚萧的利诱下冷静下来。 “神兵山庄现在有神匠五人,神匠之下的灵匠大约接近三百人,而锻造灵器,至少要是灵匠,灵匠以下者锻造成功灵器者十分罕见,属于浪费灵材。” “即使是灵匠,成功率也无法保证。” 叶楚萧大手一挥:“三百灵匠,一年之内,锻造出三千灵器,这不过份吧!三千灵器专门供养,还养不出一件神器底蕴来?” 南宫巨轰咬着后槽牙,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差点没爆血管。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体内的强大灵器胧月五烟纱,专门用来保护血管,他的血管已经气的爆掉了。 “道友!你不是炼器师,你不懂···我不怪你。” “但是你要知道,任何一名炼器师,打造兵刃或是法宝,都不是随意而来的,即使是我,想要锻造一件上等的灵器,也需要先从最基础的构图,组合灵纹,推演材料搭配,以及分析火力、气候、灵机、天时等等开始,并非随意而炼,随意而行。” “一名灵匠,若是一年内能有一件灵器产出,便已然是高产。即使是神匠,每年的产量,也少有高于五指之数。” 南宫巨轰的话里,当然有所保留,但也大体接近于事实。 叶楚萧要神兵山庄一年内,交出三千灵器作为消耗品,帮助他培养灵性,孕育出神器,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神兵山庄只有五个神匠,难道整个仙宝界,也只有五个神匠?” “神兵山庄只有三百灵匠,那整个仙宝界的灵匠共有多少?” “如果,将整个世界的灵匠、神匠都集合起来,一起来替我办这件事,你说···一年内,我要一把神兵,这到底算不算奢侈?”叶楚萧开口问道。 南宫巨轰闻言笑了,指着叶楚萧哈哈大笑,然后直接笑岔了气,差点喷出一口血。 幸好护住五脏六腑的神器宝甲起了作用,才没真的让南宫巨轰笑死。 “如果真的能做到,别说是一年,最多三个月,就能给你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兵,灵性之强冠绝天下。但是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别说是区区十缕、二十缕道韵,你即使是拿出一百、两百缕道韵,也做不到。” 一两百的道韵,叶楚萧还真拿得出来。 他现在手头上,还有大约九百多缕道韵,用一两百来换时间,换神兵,他倒是乐意。 毕竟道韵的作用,主要就是自行吸收消化以及当做船票,去往诸天。 叶楚萧一人自然消耗,九百多缕道韵,用到什么时候去? 更何况,那能够凝聚大量道韵的大鼎,绝对有蹊跷。 叶楚萧倘若在回归之时,能将自身武装、强大到极致,未必不能虎口拔牙,将那大鼎收入囊中,到那时他便也再不缺道韵了。 “如果我真的给你两百道韵,你能帮我在一年内,召集多少人手,炼制出多少神器?”叶楚萧开口对南宫巨轰问道。 南宫巨轰再次一愣。 单单今天,他发愣的次数,就超过了过去一年的总和。 “你···难道真的有?” “你究竟是何来历?” “太上道的道子?还是原旨教的少教主?又或者是大寰帝朝的皇子?”南宫巨轰问道。 太上道和原旨教,叶楚萧都听说过。 倒是这大寰帝朝,不曾听闻。 不过南宫巨轰既然提到了,那一定是一方大势力,很有可能势力不再局限于一方世界,而是横跨了诸多世界。 “都不是,就是这事情,你能办不能办?”叶楚萧问道。 南宫巨轰面露难色,却不再觉得叶楚萧是异想天开。 凡事都有价格,叶楚萧给的,确实是太多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溢价了。 这根本就是为了吃一口饺子,包下了整个晋省的老醋。 “灵匠好说,我们神兵山庄拉下脸来去借调、邀请、挖人,短时间内能聚拢上千灵匠。” “但是神匠···说真的,不好弄!” “他们都是一方巨擘,本就是主政一方,毫无缘由下,不会替别的势力效力。这不是支付代价的问题。”南宫巨轰说道。 南宫巨轰的意思不难理解。 邀请别的势力的神匠到神兵山庄来打工,那就好比让一大国的元首,到另一大国去暂时充当临时工。 这已经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情了。 涉及到了立场、面子的问题。 同样,叶楚萧也无法撇开了神兵山庄单干。 因为炼器总是需要一个场所,而且神兵山庄有成熟的洗兵池、凝魂台。 而叶楚萧要是自己再造一个,单单只是这么个打造基础设施的过程,很有可能好些年就过去了。 “这个问题简单!” “用道韵作为奖品,神兵山庄举办一场天下第一神匠大赛,同时为了笼络灵匠踊跃参赛,将整个赛事分为天地人三榜,同时进行,角逐出天地人三个不同年龄、层次的第一来。” “所有的炼器材料,由神兵山庄···也就是我来提供,当然莪没有的,向你们神兵山庄购买。自然炼器所得,也都归我所有,无论是在大赛之中,出现了神器,还是灵器,全都是我的。” “当然了,你们神兵山庄也要帮我把好关,在海选阶段,将不成熟、不靠谱的都给踢出去。”叶楚萧开动脑筋说道。 南宫巨轰闻言,定睛看着叶楚萧,深深的看了一眼、两眼···无数眼,然后说道:“你这个办法好极了,当然···对于更多人而言,属于费力不讨好,也只有你不差钱,这才能这么干。” “不过,神匠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只怕也有不少,不会轻易入场,爱惜羽毛···。” 叶楚萧杀伐果决道:“爱惜羽毛?那就想办法发动舆论,搞臭他!” “你们神兵山庄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别说没有什么污蔑竞争对手的手段。” “搞臭了他们,他们自证实力,就得来参加大赛。” 第一百六十章天下第一神匠大赛 仙宝界并不原始、落后,因为炼器技术的发达,许多便民,利于交通,利于消息传播的法器早早就被开发出来,并且广泛的应用。 神兵山庄开启了火热的宣传后,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神兵山庄即将主办第一届天下第一神匠大赛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世界。 进而在世界各地,都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那些出身低微,却自忖有一手绝活的器修,都认为是到了自己展示才华的时候,就连具体的流程、奖励都没有看清楚,便已经乘坐着大地飞梭,赶往神兵山庄。 万宝湖畔,与神兵山庄齐名的万宝会驻地内,同样也有许多的器修,在热烈的讨论着关于这场天下第一神匠大赛的讯息。 “天地人三榜,这是想要将老中青三代匠人,全都一网打尽?” “神兵山庄还真当自己是仙宝界的器修魁首了?竟然没有知会我们万宝会一声,就自行举办了什么天下第一神匠大赛,谁给他们的这個底气和权利?”一名灵匠翻看着手里类似于平板电脑的法器,一面滑动着更新的讯息,一面冷笑嘲讽说道。 “这件事只怕另有蹊跷,参加大赛,未必就要投靠他们,而他们拿出来的奖品,说实话···很让人心动。” “天榜第一获得十二缕道韵,天榜第二也有八缕,第三有五缕,天榜之中前十名都有奖励,最低也是一缕道韵,神匠一级只要参赛,就有一份价值不菲的参与费。地榜第一是五缕道韵,第二是三缕,第三是两缕,第三名往后到第十名,也都有颇有价值的奖励。人榜倒是只有第一名才有一缕道韵作为奖赏,但是前十名可以扬名立万,同时被邀请加入神兵山庄,获得重点培养。“ “看清楚了吗?他们主要招揽的,似乎只有上人榜的器修,定位并不高,但是天、地两榜给出的奖励,却十分的惊人,单单是道韵就要支出接近四十缕。” “整个神兵山庄,拿得出四十缕道韵么?” “这背后,只怕是另有金主,神兵山庄怕是只在承办而已。”看似精明的年轻灵匠,很老实的将自己的分析,全部道出,惹得一些有心偷机的老家伙,心中颇为不快。 “那你说,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搞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给咱们仙宝界的器修们,定一个先后排名?”更年轻一些的器修,忍不住问道。 “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是为了找人炼宝!”有人开玩笑似的说道。 对于这一句,没有人当回事。 那么高昂的代价,神器都可以换几柄了,专门为了找人炼宝···图什么啊? “对了!参赛的话,具体是个什么流程?” “有人知道吗?”有人发问。 “不知道,宣传资料上,只是说了奖励和参赛报名截止时间,以及一些前往参赛的注意事项,并未提到具体的比赛流程。” “我看,其中必然有诈,反正我是不会去的!”一名年长的灵匠说道。 “不错,稳一点为好,这件事有蹊跷,我们要冷静,不能上当,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又有几名灵匠跟着附和。 “谁去谁是傻子!” “去了的就是背叛万宝会,会被一致唾弃。” “大家说好了,都不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让他们神兵山庄自娱自乐,咱们就当看了个笑话。” 一时间,整个万宝湖畔,都充斥着许多人,绝不去参加比赛的豪言。 整个万宝会万众一心,坚决抵制神兵山庄这种招揽人心,妄图独霸仙宝界炼器市场的蛮霸行为。 三日后的一个漆黑的清晨,数十人不约而同的在湖侧出谷的阵法关隘处碰面,纷纷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你不是说你不去的吗?坚决不上当。”有人先发制人。 “是啊!我是抱着刺探敌情的态度,去神兵山庄戳破他们的阴谋。你呢?我看你连压箱底的宝锤都带上了,这是自带干粮,准备去投奔?”也有人后发制人,反咬一口。 阵法关隘处,顿时有些乱糟糟起来。 器修们都精于炼器,而对征伐、征战之事兴趣不大,所以无论是神兵山庄还是万宝会,都更像是一个利益共同的公司,而不是高层彻底掌管中下层生杀予夺的宗门、朝堂,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基础,这些器修们才敢明目张胆的请假,然后去参加神兵山庄的天下第一神匠大赛。 撇开那些惊人的前几名奖励,单单只是‘上榜扬名’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让不少人热血沸腾了。 而此时的神兵山庄内,也在日以继夜的开大会。 原本南宫巨轰以庄主之名,要求全力调集山庄内的一切资源,配合举办天下第一神匠大赛的时候,剩下的四名神匠,有两名持坚决反对意见,剩下两名也有些摇摆不定。 但等到南宫巨轰向他们引荐了叶楚萧,而叶楚萧又当场砸出五十缕道韵后,所有反对的声音,就全都刹住了。 进而转变为全力的配合。 神兵山庄打开门做生意,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一言不合就砸钱的豪客。 炼器的都是糙汉子,又不是什么艺术家,哪里来的矫情? 此时,山庄内的高层,照例还在开大会。 叶楚萧作为背后的金主老板,只负责站在高台上,传达自己的需求,至于该如何得出他要的结果,这是神兵山庄的神匠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量的制造出足够多的灵器,然后折断了丢进洗兵池,而你们的洗兵池要空出来,专供给我的一套刀、甲、飞剑。” “当然,在此其间,你们也要拿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案来,将我的这一套装备,全都先提升到神器胚胎的程度。”叶楚萧敲着灵晶屏说道。 南宫巨轰右手边,主攻新派炼器的女神匠花伊人开口说道:“那就尽量让赛事结构复杂化,每一次定级、晋级,都要经过预赛、初赛、终赛等多个流程,甚至还可以依照观众投票,评审通议,提供一些复活赛名额,每一场赛还可以再划分为上中下三场,这样就能将比赛流程切割的更加精细,减少了争议的同时,也尽可能的压···刺激了参赛选手的潜力。保证每一位真正有实力的参赛者,都能尽可能多的在比赛过程中,留下自己的作品。” 叶楚萧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娇柔如林妹妹一般,随时仿佛会被一阵风吹走的女神匠,露出赞许的表情。 很好,花伊人是懂什么是人民企业家的。 面对叶楚萧赞许的目光,花伊人腼腆一笑,虽是当世顶尖的神匠,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宗师架子的样子。 “这样···浪费会不会很大?” “材料损耗,只怕是一笔天文数字!”神兵山庄五名神匠中最年长的欧华子说道。 叶楚萧一摆手道:“无所谓,我会买单,不过你们也要把好关,不能让那些没本事的滥竽充数,过度消耗资源。” “我会不定时的将领域撑开,监控整个比赛的一切细节,希望你们不要自误,坏了神兵山庄的名头。” 虽然概率不高,但是叶楚萧还是要将丑化说在前面,免得这些神兵山庄的家伙做假戏,坑他的钱。 “叶先生放心,我神兵山庄数千年的声誉保证,断不会如此。”南宫巨轰说道。 “其实损耗没有想象中大,前期比赛,我们可以用普通的精铁、黄铜等基础矿物,作为炼器材料,通过成品将不合格的参赛者都刷下去。” “之后的比赛中,成功炼制出一件灵器便记两分,炼坏一批材料,就倒扣一分,最终的成绩,积分占比加重,甚至起到决定性因素即可。”花伊人再次开口说道。 叶楚萧抚掌笑道:“很好!这次比赛的具体把控,就交给花神匠您了!” “事成之后,我愿再单独拿出三缕道韵,作为感谢。当然也支持花神匠同样参加比赛,在天榜大赛之中,一举夺魁。” 在场的剩下四名神匠···包括南宫巨轰,都一脸嫉妒的看向花伊人。 不知不觉就都卷起来了。 原本还斟酌着,有些主意会不会太过下作,有些筹谋会不会损害私德。 现在也都全然顾不得了。 “老夫有一门升灵秘术,对于提升造物灵性,有着绝佳的效果,只是使用的话,难免对修为有些妨碍,用的多了,掉境界也是寻常。” “为了叶先生的大事,便拿出来作为共享给广大道友参加比赛的福利吧!”老神匠欧华子说道。 叶楚萧拱手道:“还得是老神匠您德高望重,晚辈愿奉上道韵三缕,作为补偿。” 其余几人,暗道这老东西不要脸,为了几缕道韵,脸面和名声都不要了。 却又都拿出一些压箱底的手段来,为的就是给叶楚萧的神兵计划添砖加瓦。 就这般在叶楚萧的‘撒币’策略下,神兵山庄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疯狂的开动运转。 不仅仅是全世界各地的各种珍贵材料,如小山一般,被一座座的搬运回来。 神兵山庄甚至联络了一些散落在异世界的老朋友、老主顾、老交情,隔着世界购买了大批量的稀有矿石、金属等等炼器材料。 为了帮助叶楚萧将一套元阳装备升级,南宫巨轰甚至托关系借来了一小块的太阳火精石。 这玩意,基本就相当于一块恒星碎片。 说是一小块,实则已经有一座大山那么高。 立在神兵山庄之外的阵法之中,温度高的骇人,将周遭数十里地,都尽数化作了炎海。 神兵山庄的几座活火山,温度加起来都比不过这块太阳火精石。 当然,温度虽高,却不代表着适合用来炼器。 绝大多数材料,才丢进去,就被融化成渣,根本来不及炼制。 叶楚萧的元阳一套,是因为本就是采用了完整的元阳石所炼,又经过造化之船用太阳火精融成,这才受得住这样的温度。 半个月后,几乎整个仙宝界内有些本领,有些脸面的器修,都已经赶到了神兵山庄。 神兵山庄哪怕是提前准备了大量临时的空间伸缩帐篷,也完全不够用。 还是有许多修士,不得不在山庄外的空地上露天席地,当然有条件的,也会放出随身携带的便携式洞府,就地安家。 这么多的修士,不全是来参加比赛的。 看戏的、凑热闹的还有有着其它乱七八糟打算的修士,占了更多书。 漫山遍野的帐篷、洞府,从神兵山庄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见了令人心惊。 如此多的修士,粗略一算,神兵山庄周遭,大概涌入了上百万修士。 几乎可以算是整个仙宝界三分之一左右的修士人口,都赶到了此处。 总人口大约在一百亿左右的仙宝界,却有三四百万的修士人口,这样的占比,在叶楚萧去过的很多世界里,都能算是高的。 大概也就学院世界的修士人口,要比重更高一些。 由此可见,仙宝界每年的炼器各项开支,是何等的惊人。 而仙宝界的背后,最大的‘供应商’,正是南宫巨轰曾经提到过的大寰帝朝。 也唯有称霸多个世界的大寰帝朝,才能从诸多世界调集资源,供应给仙宝界这种畸形的发展。 如果单靠仙宝界自给自足。 哪怕是他们有着一定的资源循环利用手段,这么些年下来,也早就将各类资源掏空了。 神兵山庄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 叶楚萧作为幕后的推手,却并没有闲下来,而是游走于神兵山庄方圆千里,到了合适之处,便信手留下一些‘笔墨’。 吸收了阵、图双绝的黄阵图之后,现在阵与图双绝的,便是叶楚萧。 仙宝界内,炼器手段登峰造极,但要说起绘制阵图,却未必有人能比得上叶楚萧。 而叶楚萧的此举,也不过是习惯性的稳一手。 动静闹的这么大,一定有人能推断出他的企图···即使是推断不出来,神兵山庄的那些人,也未必会替他保守秘密。 为了以防有些人不知好歹,利欲熏心。 叶楚萧还是先做些准备为好。 对自身的实力有信心是一回事,做好完全准备,又是另一回事。 吵吵嚷嚷之中,万众期待的天下第一神匠大赛,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百六十一章火热炼器 天空之上,一大片经过特殊炼制的白云连成一片,化作了俯瞰众生的高台。 高台之上,殿宇成列,每一座殿宇内,都暂住着一名享誉世界的神匠。 神匠们虽高高在上,此时却大多并不得闲暇。 引动着火焰,施展着手段,心中不快,却也都捏着鼻子专心炼器。 将各自处理好的成品,放置在不记名的投票框内,然后送上流动的云梯。 云梯在各个宫殿之中流转,参赛的神匠们,同时又兼职了评委。 负责给这些流转过眼前的法宝、兵刃进行评分。 最终这一轮的比拼结果,都会取评分的平均值,评价最高的暂时领先。 而此类的‘初评’,即使是在神匠这一级,也要进行数十轮之多···美其名曰,是判断匠人本身的常态能力。 毕竟,有些时候,有些情况下,难免超常发挥。 多比试几轮,那就不存在‘运气’这个可能了,全都是满满的实力。 足以说服人。 这个说法很好,神匠们都黑着脸,肚子里恨不得将弄出这主意的家伙给骂死。 而天空之下,围绕着五座活火山,数千个如同小格子般的炼器庐密密麻麻的排列,大量的器修,就拥挤在这些炼器庐里,等待着一鸣惊人。 他们反而不会觉得,这样复杂而又繁琐的比赛机制有什么问题。 本来嘛! 炼器又不像比武,擂台之上,一横一竖,站着的是赢家,躺下的是输家,简简单单,直白明了。 炼器不是这回事。 这人炼制了一把刀,皮实耐用。 另一人炼制了一件法宝,兼有照明、索敌、制造幻影、声东击西、甚至是给女修士派遣寂寞的效果,可谓是功能多样化。 这两样东西摆在一起,究竟哪个好,哪个坏,哪个比较优秀,有具体的标准么? 还不是看需要的人是谁。 所以,简简单单的一场比赛后,不断的二进一,对那些一心扬名天下的广大器修们而言,反而是不公平的。 他们更需要全方位的展示自己,将所有的拿手绝活,全都秀出来。 那既能造出皮实耐用,又能造出花样繁多的器修,是不是就更高明一筹了?直接将偏科的器修给压下去? 负责运送各类矿物质,沟通天地之火的力士们,也同样繁忙,他们是一群早已经舍弃了人类躯壳的修士,除了灵魂之外,其它身上的任何零件,都是由器修们打造而成,是器修们最得力的助手和打手。 所以看起来更像高达或者变形金刚的力士们,站在各处要道枢纽上,每一次挥动手掌,或是摇晃手中的火旗,都是对资源的一次大幅度调配。 看似不经意的行为,其中也都暗藏了不少玄机,源于他们主人的某些授意。 力士们小小的操作权利,背后都有着大大的隐秘。 有人因此获得一些便利,神兵山庄也上上下下,吃的满嘴肥油。 这么多人一起炼器,对火力的需求,对关键时刻矿石的需求,可十分的关健。 力士们卡着枢纽,哪里可能真的做到公平公正? 这些猫腻,叶楚萧看在眼里,却不打算管。 他要的是结果,如果神兵山庄给了他想要的结果,那过程中发生了些什么,他其实并不在意。 就在这一座座,小小的炼器庐里,一些想要出人头地的器修,甚至违背了作为器修的第一准则,自带干粮,将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添加进入正在锻造的法宝之中,增强出货品质。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在一轮轮的高强度比赛中,他们感受到了技艺的增进,也感受到了距离成功、成名只差一步。 疯狂的名利冲动下,他们与红眼了的赌徒,毫无区别。 所以,这时候再看,举办这么一场大赛。 叶楚萧真的是亏的吗? 他那付出的道韵,只能算是撬动版块的杠杆。 真要将道韵掰开了、揉碎了,化作具体的资源进行分配邀请,别说是这么些好材料,就算是这么些个炼器师,他也聚拢不起来。 叶楚萧是懂炼器的,毕竟他吸收了那么多修士的记忆、经验,这些修士里,总有几个是懂炼器的。 但是叶楚萧的造诣并不高。 炼器和炼丹一样,基本上是纯纯的辅助类技艺,一般来讲很难转化为实战能力,所以在大多数的世界里,普及率不算特别高,不少修士会···却也都不精通。 更多的还是通过材料本身的价值,来直接提升法宝、兵刃的威力。 如荒斗界,十把神器有九把半,属于材料堆砌与主人用心蕴养、培育后生成的专属神器。 剩下的通用神器,一堆意境修士护着、围着,叶楚萧想抢都不可能。 要不是风险大,又太麻烦,叶楚萧早就动脑筋去抢几件通用神器了,怎么会绕这么大一弯? 在观摩这些仙宝界的修士们炼器后,叶楚萧不得不感慨,以前他所接触的那些炼器手段,实在是都太糙了。 炼器说穿了,和许多修行技艺一样,要么得之纯,要么就极尽繁杂。 仙宝界的器修们,显然是将‘繁杂’玩到了极致。 通过种种手段的叠加、环绕,再普通的材料,在他们手中,精心搭配之后,都能绽放出别样的辉煌。 伴随着大赛的如火如荼举行,大量成品的灵器,在经过打分、评审,留下影像与数据作为依据后,便都被送入已经空出来的洗兵池。 这个结果,大家也都是认可的。 神兵山庄给出的说法,也很冠冕堂皇···绝不从成品法宝、兵刃上,读取匠人们的独门技巧,绝不以这些有着独立印记的法宝、兵刃谋取私利,以免将来造成某些不必要的误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所有成品,在经过评审后,一律‘销毁’,一件不留。 洗兵池的最深处,摆放着叶楚萧已经升级为神器胚胎的元阳一套。 初生的灵器,还未绽放它们的风采,将匠人们凝聚在它们身上的心血,向世间展露,便被神兵山庄的巨型傀儡,操纵着神器断兵尺,有规律、有模式的破坏。 破坏后的灵器,在一边散去灵性的同时,又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继续恢复、凝聚灵性,算是延长了使用寿命。 如果是直接彻底的损毁,虽然一瞬间迸发出更多的灵性来,不过使用时长却很短暂,总量上来讲,要亏掉一大截。 这些纷纷扬扬,化作萤火光斑,从破坏的灵器之上飞起的灵性,在阵法的引导下,需要穿过一道道的洗灵网。 犹如薄雾般的‘网’,会洗去这些灵性之上,所附带着的创造者的意志,让它们变得更加的纯粹。 最后,它们才会归入一条五彩斑斓的河流,河流的底部,元阳一套就沉浸在那里,犹如漩涡一般,吸收着这些纯粹的、无主的,急需寻找兵刃、法宝依附的灵性。 有了这些庞大灵性的加入,叶楚萧的元阳一套,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神器胚胎向着真正灵性通神的神器转化。 “你们这一手,玩的可真够脏的!”云层之上,一位来自万宝会的神匠,鼻孔里喷出两道火线,然后冷笑说道。 这名神匠的身材,有着有别于其他神匠的魁梧,肌肉结实,身材高大,面相粗犷···更加贴合人们对传统炼器师的印象。 不过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表情还是缺乏了一丝真正的灵动。 或许这不过是一具傀儡之躯,真正的神匠,藏在这傀儡之内,只能操纵这傀儡行动。 “嫌脏了,你老兄可以不来!”神兵山庄的欧华子冷笑说道。 这场大赛举办过后,神兵山庄会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铸兵坊,甚至可能名传万界。 数之不尽的订单,会从天南地北,甚至是不同的世界大批量的涌来。 同时,仙宝界许多散落在外的‘人才’,也会受到神兵山庄的招揽,加入到神兵山庄的大家庭里。 神兵山庄的强势崛起,甚至是独霸天下,已然可见趋势。 如果这不是一个以匠人、炼器师为主的世界,一场浩浩荡荡的修士大战,怕是已经打响。 此时虽然无战,但这神匠们之间的氛围,可都不算友好。 火药味同样浓郁,处于一点就炸的范畴。 在神兵山庄崛起的前夕。 唯一能从神兵山庄嘴里抢走一块蛋糕的办法,就是在他们举办的这场盛会之中,强势的将天榜第一神匠的名头给抢走。 通过狠狠打脸的方式,让神兵山庄的这场盛会不得圆满。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来自其它地方的神匠们,才会越发在心中都觉得憋屈。 也就有了万宝会神匠这句‘很脏’的评价。 他们不甘心被神兵山庄利用、驱策,但又更不甘心,整块蛋糕都被神兵山庄独吞,只能明知有坑,也往里跳。 看着他们精心打造的法宝、兵刃,被送入洗兵池。 至于不来参赛? 如果是神兵山庄初期的造谣生事,他们之中心胸宽广一点的,还能无视之,谣言而已,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散了。 只是等到这场盛会,变成了整个仙宝界的一场狂欢后,他们如果再不来,以后只怕就不用再混了。 神匠名头再响,那也是炼器师。 有一半的商业属性···当不了隐士的。 有些世界的高级炼器师可以刷隐士人设,那是因为这个级别的竞争者稀少,甚至是没有。 刷一刷隐士的人设,拉高格调的同时,也好趁机抬价,同时也免得上门求法宝、求兵刃的人太多,不好应对。 仙宝界内的神匠,至少有数十人,日积月累之下,破百都有可能,这次参加比赛的神匠,就足足有六十多位,连南宫巨轰都被惊住了。 同级别的同行多了,有利益之争的时候,当然还是得卷起来。 “轮流打分,然后进行分数平均计算,再经过几十轮后,进行总分评判···。” “看起来好像挺合理的,但是大家都是数人,眼力也都不浅,哪个作品是谁的,不记名就不知道了吗?”一名神匠混在人群中,发出质疑。 南宫巨轰一锤子将手中的宝剑打砸成型,丢进玄冰液中淬火,蒸腾的水雾里,看不清表情:“你是在质疑我们神兵山庄暗箱操作?” 那名神匠道:“我没这么说,你别误会,就是适当的提出看法而已。” 南宫巨轰道:“好!那我就临时再加一条,众所周知···没有任何神匠,可以直接打造出神器。” “如果有,那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神匠,无人不服。” “我话放在这里,你们谁接?” 众神匠纷纷无言以对。 他们也担心神兵山庄的神匠们,借着主场优势,悄悄作弊。 都不用收买其他神匠,很简单一条···将合适的法宝,送到合适的神匠面前,只要时机把握的好,神兵山庄的神匠锻造出来的法宝、兵刃,总体评价,都会高上一小截。 积累多了,整体评价也都高些。 这也是神兵山庄,可以很轻易做到的事情。 但是直接造出神器,而不需要通过漫长的孕灵,这别说是仙宝界,即使是诸天万界也似乎没有听过这样的先例。 或许有···但没见过,甚至没听过。 一样在一旁观察的叶楚萧,露出了笑容。 这些神匠们怕是都没有想到,跳出来质疑的这位···才是南宫巨轰安排的托。 为的就是让这些神匠们都更加下力,甚至是将家底给拿出来‘奉献一番’。 事已至此,这些神匠都被逼到了‘死角’。 赌或者不赌,都是输家。 除非真的有谁,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当场锻造出神器来。 万宝会的四名神匠,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仙宝界内神兵山庄、万宝会、匠门还有灵器山,是属于同级别的存在。 万宝会面临的困境,其它几个势力,也都同样面临。 神兵山庄一旦壮大,最先受损的便是他们。 “不就是当场造出神器么?”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名看起来已经干瘦枯萎到接近风烛残年的老神匠,从嘴里抽出烟斗,然后撇了一眼南宫巨轰说道。 “什么?” “真有把握?”叶楚萧与很多神匠一样,闻言将目光投向了这名老神匠。 而老神匠的同门神匠,似乎迅速领会到了其中的蹊跷,开口说道:“邵祖师!您是要跳炉祭剑?这···万万不可!” 第一百六十二章苦为他人做嫁衣? 跳炉祭剑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炼器手法,充斥着原始的野蛮与狠毒。 在很早以前,那些古早的修士,为了获得强力的法宝、兵刃,往往会在法宝成型之时,组织大规模的血祭。 因此也创造出了许多强大,却又歹毒、凶险的魔宝。 同样,也是由于这种法宝的血腥与反噬属性,随着修行文明的发展,除了一些偏远、野蛮,很少与外界沟通的世界之外,大部分的世界···哪怕是魔修,都已经淘汰了这种粗鄙、野蛮的炼器手段。 毕竟哪怕是魔修,也会苦恼法宝没日没夜的‘闹腾’,也会抗拒在危险战斗的时候,还要防备手中的法宝,突然背刺。 相对之下,威力下降一点,但使用成熟度更高、更灵活,也更加趁手的当代法宝,更得人心。 但是不得不说,这也确实是一个直接制造神器的‘好办法’。 神器的本质是灵性通神,打破了原本灵器无法抵达的界限,拥有了极强的自主性、自发性,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可以视为一种独特的‘生灵’。 一旦神器依附于操持着,就能对使用它的人,进行全方位的各种增幅。 这也就意味着‘祭剑’所用的祭品,必须是意境以上的修士。 因为唯有意境修士的灵性,才能满足器物在瞬间升级为神器的需求。 就像以漫长的时间,去蕴养出一件神器,这也是唯有意境修士,才能做到的事情。 若非意境修士,哪怕是慧境修士抱着一把拥有神器资质的法宝,睡上一万年,它也依旧只是灵器,算不上神器。 为了避免炼制出来的法宝、兵刃,变成魔器,这种祭剑行为,不能强迫,不能包含怨气,需要的是自发的奉献。 种种限制,让这种炼制神器的手法,变成了冷门中的冷门。 许多的世界里,甚至早就没有了相关的手段传承。 叶楚萧记忆里的那些炼器手法里,虽然有‘血祭炼器’这一道,但却并没有意境修士‘跳炉祭剑’这个分支。 “不用阻止我,我已经很老了!” “活了一千八百年的我,即使再支撑下去,至多也就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对老夫而言,继续这么苟延残喘,实在是耻辱。” “还不如换一种方式,让老夫用全新的姿态存活下去。”老神匠摆着手,十分坦然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便不客气的捞起力士送上云端的大量炼器的基础材料,又自行拿出了如阴魂石、还阳灵玉、封心宝材等等,有利于保存灵魂,储存灵性的宝物,摇身一晃化作了七八个身材或高或矮,却同样身材壮硕的铁匠,走入属于他的炼器宫殿,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而与这老神匠同属一门的神匠们,则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各持神器、法宝,变幻出最强的战斗形态,守在了老神匠的宫殿门口,目光不善的看着任何接近的其他人。 看着做准备工作的老神匠,在锻造炉底下,抛出大量的纯阳火精,南宫巨轰等神兵山庄的神匠,彻底的黑了脸···这下连暗中破坏,限制火力输送也不行了! “这老家伙,只怕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的阳寿快尽了,没有突破无定的指望,就打算将全部的意志转入一柄亲手打造的神器之中,以器灵的方式活下来。” “咱们弄这个大赛,凭白算是成全了他们。”欧华子没好气的说道。 花尹人道:“反正他炼完这件神器,人也死了,以器灵的方式活下来,也转换了形态,不再是神匠,那个天下第一的名头给了他,对咱们的损失也不算太大。就怕···这之后还有什么文章做。” 南宫巨轰道:“依照比赛规则,他炼出的这把神器,是咱们的。” “而且为了保证公平,所有比赛中产生的作品,都必须放入洗兵池。” 此言一出,神兵山庄的几位神匠,同时面色大变。 叶楚萧此时也听出了不对劲,但他不是神匠,内情了解不多,所以还是现身问道:“这会有什么影响?直接说!” 南宫巨轰脸色难看道:“如果我是这邵老鬼,在炼器的时候,就一定会加入蛟角粉和方天晶石,这两种材料单独拿出来,都不算太稀奇,只是一旦组合在一起,就具有无与伦比的坚固性,凡是混合了这两种材料的法宝、兵刃,在其它方面的特点会变得平庸,但是坚固性、稳定性上,会变得近乎无坚不摧。” “这老家伙,掐准了规则,让咱们将他寄生的神器放进洗兵池,就是要夺走其中大量的无主灵性。” “你那元阳一套,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件神器的自主掠夺速度。” 叶楚萧在听到一半的时候,脸已经黑了起来。 他听懂了,老家伙打造的神器,只怕根本无法破坏。 而一旦就此依照规矩投入洗兵池,以神器所拥有的自主性,老神匠化身器灵,会主动的大量鲸吞本该属于元阳一套的庞大无主灵性,助力他更进一步,成为灵性更加强大的超强神器。 甚至是因此,走上什么更加邪门古怪的器修之道。 毕竟,这个世界的修士本就肉身孱弱。 舍弃了原本的肉身,以特殊神器的方式继续修炼,可能也早就有相关的传承。 这就等于叶楚萧花了重本,组了这么一个局,最终却成全了这个即将跳炉祭剑的老家伙。 如果真的被对方得逞,这就不是血亏这么简单了···完全就是血崩。 两百缕道韵的投入,前前后后的忙前忙后,就只是将元阳一套升级成神器胚胎? 早知如此,叶楚萧还不如直接在造化之船上处理得了,还省事、方便···花销也要低的多。 至于不认账? 规则是神兵山庄定下来的,却也是所有来参赛的器修们一致认定的。 哪怕是神兵山庄,也必须依照规则行事,一旦行差踏,就会落入口实。 之前神兵山庄借着大势占了多少便宜,之后就要翻上十倍的全吐出来。 叶楚萧固然并不和神兵山庄一条心,但他是个外人,没有神兵山庄这个地头蛇帮忙组织、安排,单靠他自己,如何成事? 当场翻脸,神兵山庄再一反水,叶楚萧孤掌难鸣,即使是杀的人头滚滚、漫天血色,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会被集体驱逐出界。 叶楚萧是很强,却也还没有强到一个人,足以屮翻整个世界的程度。 何况,这个世界里神器不算格外罕见,两三个意境修士拿着神器围拢过来,叶楚萧就非得跑路不可。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了这世上的聪明人,我在谋利,有人却在谋我的本。” “只是这其中存在的这个疏漏,正是我对炼器一道,不算精通了解所造成的。我不知道···是因为受限于知识面,这些神兵山庄的神匠,他们也没有想到?” “会有这样尴尬的局面,究竟是疏忽大意,还是···有意为之?”站在叶楚萧的角度,他此刻没有理由不去怀疑。 南宫巨轰说他们是有节操的匠人,这话可以听信一半。 他们是匠人,也是商人。 更何况,相对于这满山遍野的器修,他叶楚萧才是真正的外人。 别人关起门来,自己人帮助自己人做一个局,坑他这个外来的冤大头,想想也不会觉得奇怪。 至于此刻的提前解释,或许不过是为了避免叶楚萧事后的暴怒翻脸。 那几名相当于意境修士的神匠,守在老神匠的殿门口,叶楚萧只怕很难快速的杀进去。 何况···强行干扰、干涉,也是在破坏比赛规则,会遭到众口一致的针对。 “此事,是你们的疏忽,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叶楚萧心中有怀疑,便直接开口,进行投石问路。 幸好,此时他还没有交付尾款。 前后才支出了四五十道道韵,如果真的情况不利,叶楚萧不会继续因为沉默资本而赌下去,及时抽身然后等待他日再找回账来,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南宫巨轰面色难看道:“是!这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应当要负责。” 一句话认了账,叶楚萧面色稍缓,但心中反而拉高警惕。 “如果邵老鬼真的用了蛟龙角粉和方天晶石,那我们也只能赌一把,用我们神兵山庄的戳天矛配合锻神宝锤两件神器,进行组合,尝试强行将它击断。” “两件神器的威力叠加,有三成以上的概率,还是可以将新成型的神器击断···,” 叶楚萧凝神看着南宫巨轰,看着对方眼中的诚恳,以及脸上呈现的决断之意,叶楚萧缓缓的,在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好!都交给你们了,我相信···南宫庄主,必不会令我失望的。”叶楚萧说道。 此时,那邵老鬼已经进入宫殿有一会了。 宫殿之外,天穹之上,有漫天的红云,开始围绕着他所在的锻造宫殿盘旋。 随后又有邪风、脏雷、毒火,从无端端的虚空之中生出来,向着宫殿内袭去。 这是神器胚胎形成之前,必有的劫数。 胚胎越强,劫数越多。 稍有把握不妥,被这些邪气、晦气入侵,锻造中的器物,就会跌落档次,其中萌生的一缕神异,就会散去。 宫殿之外,闪烁起五色的华光。 仿佛雾气一般的特殊神器,绽放出光芒,将邪风、脏雷等侵害之物,尽数的消化、吸收进去。 吸收了这些,这件特殊神器的光芒,也变得微微暗澹。 显然是消耗了不少的本源,消磨了一定量的神器灵性。 类似的神器,神兵山庄也有。 当初为叶楚萧的元阳一套升级时,也使用过。 以这类特殊神器来帮忙‘挡劫’,是大的器修势力,独有的手段,能够保证神器胚胎的成功率。 只是因为对神器有消耗,不可轻用、多用罢了。 外劫之后,云宫大殿内,开始绽放出剧烈的强光。 守在殿外的神匠们,纷纷露出喜色。 神器胚胎已成,剩下的便只有祭剑一事。 突然间,整个宫殿都像是着了火。 通红的火焰,将这整个云端的宫殿,彻底的点燃。 伴随着火焰的突然汹涌,外面的高墙,融化倒塌。 墙壁遮掩后的场景,暴露于人前。 那名姓邵的老神匠,此时一脸的庄重,早已换上了一身白衣。 口中高深诵念着咒语,古老的祭祀之言,在半空中回荡。 伴随着一声霹雳炸响,老神匠纵身一跃,跳入了那熊熊高涨的烈焰之中。 恐怖的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 同时也灼烧着他的灵魂。 伴随着独特的牵引,老神匠的灵魂,经过转化注入了刚刚成型的神器胚胎之中。 叶楚萧这才看清楚,这神器胚胎竟是剑形。 看其外形拙朴,剑形细长,此刻在烈火之中,闪烁着妖异的虹光。 终究是以残酷的‘祭剑’方式练成,天然带着一缕邪性。 随着老神匠的灵魂,渡入剑胚之中,天地间汹涌狂勐的能量,开始无止境的坍塌进入这柄剑胚之中。 原本拙朴的宝剑,也开始在剑身之上,闪耀起非凡绝伦的光芒。 下方正在炼器的众多修士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 那些同样以‘剑’为题目,炼制法宝或是兵刃的器修们,纷纷看向手中正在锻造的剑器。 锻造中的剑器,同时跳出了炼器炉,向着这柄出世的神剑所在之处飞来,像是要朝拜它们新生的帝王。 南宫巨轰的脸很黑。 花尹人、欧华子等神兵山庄的神匠,脸色也都更不好看。 反而是叶楚萧这个‘苦主’,此刻挂上了笑容。 “神兵!成了!” “仙宝界至今为止,终于有一柄当世所出,出炉便成的神器诞生。” “诸位同仁、同道!这是我们仙宝界的大事,是值得被永久铭记的时刻。”一名万宝会的神匠,站在云端康慨激昂的大喊。 他这么一喊,就像是刻意在神兵山庄的伤口上撒盐。 整个神兵山庄所在的五座活火山,全都开始沸腾。 锻造神器胚胎,与直接锻造出一柄神器,这是两种决然不同的概念。 对于那些普通的器修而言,他们不懂得这背后种种的猫腻,只会兴奋与狂欢。 哪怕这其实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莫名的荣誉感和使命感,让他们都变得极为亢奋。 这种情绪下,如果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稍加引导,便会引爆。 第一百六十三章我是不怎么懂炼器 整个神兵山庄都在肉眼可见的沸腾。 器修们的创造热情,正在变得肉眼可见的旺盛。 至于云端之上,神兵山庄的器修们,正在与那邵姓老神匠的同门们,进行着紧急的磋商。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才由南宫巨轰找到叶楚萧:“实在抱歉,他们打定了主意,要将刚刚锻造出来的神剑放入洗兵池,除此之外不接受其它的可能。” “我们无法将这柄神器当做补偿交易给你,而且···这柄神剑寄存着邵神匠的意志,也很难轻易受他人驱使。” 叶楚萧没有发怒,好似在忍耐,随后只是说道:“可以,将我支付给你们的订金,全都退还给我把!” “没有履行约定,是你们的过错,没有道理让我来承受损失。” 南宫巨轰身旁的欧华子道:“可是举办这场比赛,是你做出的决定,你难道就不该担负起责任吗?” “事情闹大了,你就要抽身离开,你这是不负责任!” 南宫巨轰面色一沉,打断说道:“住口!欧神匠!叶先生是贵客,怎可如此轻慢?” 随后又对叶楚萧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道:“叶道友!你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如今我神兵山庄也是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属实是骑虎难下。您如果就这么抽身不管,我神兵山庄的数千年基业,岂不就要毁了?” “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已经提议,要将邵神匠打造的这柄神剑,作为展览品在大赛之中展示二十天,用来激励所有的参赛者,让他们学习与观摩天下第一神匠的完美之作。” 叶楚萧淡笑道:“也就是说,我的元阳一套,还可以在洗兵池内摆二十天?” “我前前后后,至少要花费两百多缕道韵为代价,你们就让我的元阳一套在洗兵池里放二十天?” “好···好的很!原来你们仙宝界的器修,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我倒是长见识了!” 叶楚萧冷静的宣泄着情绪,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被触怒了情绪,终于按耐不住怒火。 南宫巨轰急忙道:“当然!我们当然会负责,这二十天是缓冲期,二十天内我们一定会找到妥善处理的办法,如果能够将这柄神器破坏掉,那它溢出的灵性,足够进一步加快元阳一套灵性通神。” “到时候用不着一年,最多半年,你的元阳一套就会成为极其罕见的神器套装。” 叶楚萧很肯定,这就是钓术。 画大饼嘛! 谁不会呢? “呵呵!说的好,那就拭目以待吧!” “我拿到神器一套,就结尾款,拿不到,你们神兵山庄自己兜底,我不负责。”叶楚萧彻底冷笑说道。 南宫巨轰脸色难看,却还是肯定道:“当然!当然!您毕竟是顾客,我们神兵山庄接了单,就要负责到底。” 说着与欧华子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交谈的双方,都没有看到对方眼底藏着的冷意。 “他这是在提前给我打招呼呢!” “接下来肯定是先给我点甜头,让我还有指望,接着又换人在我面前摆狠,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软的、硬的都来上几回,为的就是将我套牢。” “也对,终究是利欲熏心,莪既然能随手拿出两百多缕道韵,手中还捏着的岂不是更多?他们察觉到了,岂会不起贪念?” “我虽然是意境修士,但毕竟势单力孤,又没有强力的法宝傍身···所以还是被小觑了?”叶楚萧心中不仅没有半点忐忑,反而意欲澎湃。 本来就是早有准备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值得反复掂量的? 接下来三四天,似乎都没有出什么变化。 神剑的展示,倒是将整场比赛,先推向了高chao,观摩到了神剑真身的器修们,纷纷爆发出百分之两百的热情。 在这三天里,投入到洗兵池内的灵器,比起开赛时的头几天,增加了一倍不止。 趁着这波热度,神兵山庄方面安排花伊人来找叶楚萧谈判,请他慷慨解囊,拿出道韵来兑换资源,支付货款。 在这波风潮下,引进更多的炼器材料,制作出更多的灵器。 “叶道友,你也看到了,现在器修们的热情格外的高涨,只要继续下去,哪怕是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你的元阳一套,也能获得极大的灵性灌注,即使无法立刻升级神器,也一定会极大的缩短这個过程。” “咱们要乘热打铁!”花伊人主动伸手,握向叶楚萧的手说道。 叶楚萧微微侧身避开,然后背负双手冷冽道:“我要的是神器,而不是半成品。” “两百缕道韵,我拿到造化之船上,都能直接购买成品通用神器了!” 花伊人道:“是!是这样没错,但是只要是经过多手的神器,它的辅助效果,都会打上一些折扣,终究是不如第一手的要好,我想这也是您来我们仙宝界的理由吧!” 叶楚萧微微颔首。 其实并不是。 造化之船上,一柄通用神器的价格是一百八十到两百五十缕道韵之间。 具体的价格,会因为法宝、兵刃的属性、功用、灵性不同,而有所调整。 叶楚萧花那么高的价格,在造化之船上只能换一件。 但是在仙宝界,费点心思、冒点险,却能得到一整套。 这其中的价格差别,叶楚萧还是理的很清楚的。 当然,一手的要比二手更好,这也是个理由。 花更少的代价,得到更多的一手神器,远比花更高的代价,却只能得到少量的二手甚至是不知道多少手的神器,要好的多。 “不如这样,咱们折中一下。” “我神兵山庄除了洗兵池,还有炼魂台,不如二十天后,将您的元阳一套,转移到炼魂台中。”花伊人接着说道。 叶楚萧表面迟疑,心中冷意更甚。 这看似是个好办法,实际上狗屁不通。 洗兵池在天下第一神匠大赛的加持下,有大量新鲜灵器补充进去,正是灵性充沛、充裕之时。 元阳一套放在里面,每分钟都在进行快速的蜕变。 转移到炼魂台···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收获足够蜕变神器的灵性了。 平常甚至都用不到支付道韵,就能获得的玩意,叶楚萧花了两百多缕道韵,却去做同样的处理。 这不是和明明花三百就能办成的事情,偏要花三十万再办差不多?亏大发了! “那能不能这样,将一部分的灵器,转移到炼魂台。” “反正都是你们操作而已。”叶楚萧说道。 花伊人露出难色:“这···怕是不行,这次我们神兵山庄为了您的计划,可谓是得罪了许多方的势力,如今他们都盯得紧,咱们制定的规则,必须一丝一毫都不出差错的执行,否则只怕会惹了众怒。” 叶楚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究竟行不行?” “又想让我出钱,又不给我要的神器,你们究竟是炼器还是打劫?” 一个声音从侧面响起。 “我们当然是炼器!” “但是针对那些因为炼器不合意,就要闹事的客人,我们也不缺霹雳手段。” “这位叶···朋友!你不是炼器师,想来是不知道,炼器是存在风险的,有时候一场炼器失败,血本无归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些总归怪不到炼器师的头上,本就是委托炼器者自身,必须要承担的风险。”一名已经以神器幻形,化作魁梧巨人的神匠,手持着羊角锤,搅动着风云,携带着雷霆,向着叶楚萧走来。 此人仗着神器之威,领域化作三重展开,一重叠着一重,厚实、凝固。 哪怕是叶楚萧同样撑开领域,哪怕是范围更广一些,在强度上也是有所不如。 短距离内进行碰撞,会吃亏的是叶楚萧。 毕竟,裸装的王者,也不是全神装的青铜对手。 “怎么着,这是要翻脸?”叶楚萧冷声说道,却又好似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时准备剑拔弩张。 花伊人赶忙上前道:“这位是匠门的吴大哥,心直口快而已,叶道友不要介意。” “吴大哥!这是我们神兵山庄的事情,还请不要插手。” 那神匠哈哈笑道:“你们神兵山庄怎么做生意,我当然管不住,但是破坏比赛规矩···就是不行!” “谁要想破坏规矩,那就要问我手中的蛮皇锤答不答应了!” 叶楚萧咬牙切齿,气的好像浑身都在哆嗦:“你···你们···欺人太甚!” 花伊人拉着叶楚萧往一旁挪了挪:“叶道友,我们神兵山庄,始终是和你一道的,不过如今咱们都是骑虎难下,怎么着···也要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 叶楚萧恨声道:“好的很!谁黑谁白,我看得清楚明白。” “这账···我认了!”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我要守在洗兵池,你们这手段高明,我还要担心亏的连老本都没了。” 花伊人假做为难。 叶楚萧道:“怎么?这也不成?那我便是法宝也不要了,往后如何,咱们走着瞧。” 花伊人忙道:“此事···还需与庄主商量,不过大概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只是关乎我神兵山庄自身的内部管理,并不牵涉大赛之事,阻力要小很多。” 叶楚萧只是冷笑,不再搭话。 拉拉扯扯,软的、硬的交替施展后,又过了两天。 叶楚萧在支出五十缕道韵的‘货款’后,被允许进入洗兵池。 只是在进入之前,被收走了所有可能布阵、绘制符箓,或是进行任何破坏的物件。 这基本上是等于,找了个地方,将他给暂时的看押起来。 距离彻底撕破脸,也就只差一线。 进入洗兵池的叶楚萧,寻到了元阳一套的所在地,然后就近盘腿坐下,在一道道视线的监视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似乎已经认命。 外界,大赛依旧如火如荼。 越来越多的灵器被送入洗兵池。 洗兵池里散出的灵性,已经多到化作汹涌光雨的程度。 守在洗兵池门口,负责将灵器敲碎的傀儡巨人,它们守在所拿着的神器,也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愈发的辉煌夺目。 此时洗兵池内,超过一小半的灵性,实际上是被这些神器吸收掠夺走,并不都送往元阳一套处。 时间匆匆,一晃而逝。 那柄由神匠跳炉祭剑而诞生的神剑,也已经在大赛之中展出了二十天。 今天就是神剑入洗兵池的日子。 当这柄神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入洗兵池后,手持神器的傀儡,一手拿着神凿,一手握着神锤。 两柄神器叠加,猛然一击落在神剑之上。 神剑绽放出一道灰蒙蒙的灵光,灵光撑起护罩,那两柄神器叠加的一击,竟连护罩都没有打破。 “好!”隔着禁制,在外观看的器修们,纷纷欢呼叫好。 这一个小小的对冲之中,将神剑的坚固、强大展露。 在都没有得到意境修士领域驱动的前提下,神剑完全挡住了两柄神器的叠加一击,显示出了绝佳的素质。 叶楚萧在洗兵池深处,冷眼旁观。 南宫巨轰口口声声说会想办法解决问题,会毁了神剑,但他却连尝试都没有···如果装得像一点,他至少应该安排一位意境修士来执掌神器,做一场好戏。 “算了!无所谓!” “我本来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花钱卖一套神器,不想搞事情。” “但是···你们逼我啊!” “你们逼我翻脸,逼我不讲规矩,逼我用不太文明的手段!逼我做一个不那么有礼貌的人。你们逼我啊!”叶楚萧缓缓起身。 然后双手一拍。 “合!” 霎时间,整个洗兵池先变成了‘一张画’。 在叶楚萧的领域包裹里,它某种意义上,从空间上割裂、独立起来。 霎时间的变动,让那些原本还在看戏的神匠们慌乱,随后便是愤怒。 叶楚萧确实是被收走了布阵的材料,但以叶楚萧的阵修、画修境界,何物不可布阵,何物不可作画? 这大好的洗兵池内,可以调度使用的材料,数不胜数。 质疑的声音与愤怒的咆哮还未赶到,叶楚萧的声音,倒是先传遍了整个神兵山庄:“你们说我不怎么懂炼器,也欺负我不怎么懂炼器。” “但是啊···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虽然不懂炼器,但是我懂什么是人性。” “还有,你们不懂我啊!你们根本不懂···!”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再合!” 以五座活火山为基,神兵山庄原本的阵法地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仅变得更加的严密、并且好似一个封闭的小世界一般,完全的合拢起来。 叶楚萧早在大赛开始前,在方圆数千里内,做的那些准备,也起到了微妙的作用。 当然那一手准备,还没有彻底启动,暂时潜伏。 同时,在更宏观的外在视角来看,整个热闹、喧嚣的神兵山庄,此刻也似乎被凝固在了画框之内。 叶楚萧不怎么懂炼器! 但是布阵、绘符、画画、暗中动些合适且有必要的手脚···他可是懂得很! 叶楚萧啊!可从未想过,在并不专业的领域,和这些器修们博弈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乱阵 “居然提前设阵,卑鄙!”南宫巨轰怒而大斥。 只是此刻,回应他的不再是叶楚萧的言语,而是五座同时喷发的活火山。 蔓延的岩浆,滚滚的浓烟,飞扬的火山灰,还有四处飞窜的修士,将整个画面,渲染的极为杂乱。 混乱之中的迸发出来的各种声响,回荡在这被限制住的空间里,不断累叠着不安的氛围与气息。 “庄主!洗兵池的阵眼,被他转移到了刚刚送入其中的神剑之上,咱们要想破阵,就先要将神剑打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花伊人,已经带领神兵山庄的力士,强行闯过一波光关卡。 只是被阵法所挡,无功而返。 南宫巨轰只觉得脑袋又是一嗡,忍不住就咳嗽起来,牵扯的内脏生疼。 “先别管他,将洗兵池封锁起来,解决了山庄内的混乱再说···他一个外来的散修,草草布阵,不过是引起一些骚乱而已,带着神器去镇压,将他布下的阵法撕开···迫不得已之下,允许损坏原本的阵基,先把骚乱压下再说。”南宫巨轰此时还并不后悔坑了叶楚萧,只是后悔没有更谨慎一些。 他已经日夜派人监视着叶楚萧了,却不知道叶楚萧用了什么法子,摆脱了监视,做下了这些事情。 洗兵池中,叶楚萧操纵阵法,牵引着大量的灵性,继续注入到元阳一套中。 同时也看到了数十道高大的阴影,倒影在洗兵池化作的‘画卷’之外。 “先控制住局面,然后再关起门来对付我?” “早就猜到了!” “不过,我在外面画的这幅画···可不好解。这局面,你们只怕是控制不住!”叶楚萧冷笑自语。 黄阵图为了对付叶楚萧,曾经摆下黑白阵图,最后甚至欲将整個阵图,全部抹匀成纯黑。 而此时,叶楚萧在神兵山庄内,绘制的阵图,突出的却是一个‘繁与乱’。 画卷阵图的基础,就是这两个字。 所以当神兵山庄的神匠带着神器,妄图去撕碎阵法时,哪怕他们的攻击力足够惊人,也无法将这阵法打破,将阵图撕开。 因为与他们形成对冲的,并不只是天时与地利,还有人。 这位于神兵山庄之内,漫山遍野的人。 这些参赛的修士们,只要他们还在乱,这张图就始终圆满。 身在局中,短时间内还没有人参透这其中的奥秘。 四名神匠分别手持不同的神器,敲打着厚实的阵壁。 每一次撞击,都是汹涌能量的狂猛碰撞。 碰撞过后,大量的能量余波,冲击向原本就混乱的人群。 “神兵山庄的人想要独霸天下,他要害死我们!”一个人在人群中高声大喊。 这本来是十分荒诞,更没有来由的说法。 但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却格外的有说服力。 人身处群体之时,本来就很难维持理性的判断力,而混乱的局面,那正在喷发的火山,四处乱溅,肆意爆发的能量团,更加深与加剧了这一点。 “不能让他们得逞,想要杀我们,我们就先杀他们。”有人开始响应。 更多的人,被动的选择了盲从。 大量的法宝、兵刃,在空中闪烁过流光,落在神兵山庄的力士、修士们,勉强展开的阵型上,短时间内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洗兵池中,叶楚萧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反而是皱了皱眉。 与乱和繁相对应的是秩序与简单。 如果所有人,枪口一致的反对、对抗神兵山庄,这对他而言,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此刻这个烦恼,还不用叶楚萧操心。 云层之上,有巨人手持金锣,用力敲响。 强大的音爆,震慑了许多人。 “我是匠门神匠王浩磊,大家听我一言,此事神兵山庄虽有责任,但从无迫害大家之心,还请诸位谨慎缓行,容我们有处理事端的时间。” “最迟一刻钟后,所有的限制都会解除,大家可以自由来去。” 声音化作气浪,在圈定的‘画框’内回荡,所有人都听在了耳中。 “既然是王神匠作保,那我等便暂时信了,先等一刻钟。” “神兵山庄现在不可信,但是匠门还是有公信力的。”有一部分的修士,被劝住了。 但是也并不是谁都买王浩磊的账。 “谁知道匠门和神兵山庄是不是同穿一条裤子?” “大家伙,再等一刻钟,说不定大家就都被当做祭品给炼了!” “看看周围,再看看那座引而不发的太阳火精,还没有看懂吗?咱们都成了炼宝的材料。” 一时间,神兵山庄内的骚动,虽然缓解了一些,但混乱与杀戮、乱斗,却并没有休止。 云层之上,神兵山庄的几名神匠纷纷返回。 “庄主!不成!五件神器同时发力,竟然也打不破外面的阵壁,甚至还越来越结实,咱们恐怕必须先弄清楚这阵法的蹊跷才行。”花伊人说道。 南宫巨轰的目光,扫过整个混乱的山庄,视线重新投放回凝成一幅画的洗兵池。 “那就先把他给挖出来。” “一件神器不行,那就多上几件神器。” 说罢南宫巨轰扭头对一众来参赛的神匠道:“诸位!让你们看笑话了!” “此事,还需向诸位借力,渡过这一关后,此次收益所得一切,皆与诸位议分,我神兵山庄绝不保留。” 说着南宫巨轰只觉得心肝又一阵生疼。 只是事已至此,还是快些将骚乱结束为好。 否则继续乱下去,即使是最后平息风波,神兵山庄的招牌也彻底烂了、臭了。 一众非神兵山庄的神匠,站在一起讨论了一番。 最终又分作两派。 一派继续作壁上观与神兵山庄保持距离,另一派则是加入进来,各自唤出神器,围住了叶楚萧藏身的小小洗兵池。 “真是自作自受,神兵山庄这吃相嘴脸,实数难看,吃了下头还要吃上头,两头吃···算是踢到铁板了。”作壁上观的神匠中,有人已经回过味来,看清了这其中的猫腻,出声冷笑。 一位年长的神匠摸着胡须唏嘘道:“他们这事办的,确实是不地道,太功利了,哪怕是财帛动人心,那也不可丢了我等匠人的操守。” 谈话声中,多达十位以上的神匠,各自手持神器,从不同的位置出手,同时向着叶楚萧藏身的洗兵池出击。 各种不同的神器,闪耀着辉芒,在意境神匠的领域加持下,所有神器的威力都被开启到最大。 当这些强横的力量,一同作用下来时,位于阵势中心,负责充当阵眼的神剑,也发出剧烈的嗡鸣与颤抖。 这柄神剑最了不起的特性便是结实、坚固,但是再结实、再坚固,它也有个上限。 神剑内,还在休憩,准备吸收大量灵性后再出来的邵神匠之魂魄,不得已被强行唤醒。 半截灵体遁出,还未摸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便被叶楚萧打过来的一发灵印所控制。 甭管这厮现在是剑灵还是阴魂,他的本质是灵魂态,就要受叶楚萧的摆布。 从端木琳那里同步过来的冥王天赋,可绝非说笑。 “外面有十几种神器,在同时进攻,想要将你撕碎。” “你要是还有什么能耐,就尽快使,否则等你裂了,就都来不及了。”叶楚萧对化作剑灵的邵神匠说道。 邵神匠终于从混乱中回神,正要操纵神剑反抗叶楚萧,却感觉到了从灵魂深处,生出的强烈抗拒之意,对抗这股意志,会让他的灵魂有强烈的撕裂与灼烧感。 神剑飞纵过来,主动跳在叶楚萧的手中。 “握紧我,将你的领域叠加上来,激活神剑中的不破神纹。”邵神匠艰难说道。 叶楚萧伸手握剑,神剑的种种功用,自发的了然于心。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把十分杰出的神器。 邵神匠炼了一辈子的器,经手打磨的神器也有好几件,这柄神剑既然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身体’,自然是用了最好的手段,以及最佳的材料。 此时,也都全便宜了叶楚萧。 神剑一共有三个通神特性,分别是不破、不败与不朽,神器的通神特性,汇合了修士的领域,就会将这些特性,扩散、放大到整个领域之中,对领域进行全方位的加强。 不破神纹激活,叶楚萧的领域与洗兵池范围重叠。 阵法与领域,领域与通神特性,三位一体,形成了更加稳固的结构。 那些来自诸多神器的外部捶打,也被这稳固的结构抵住,无法攻破。 承受着一波波的冲击与压力,邵神匠表现的比叶楚萧要更加的焦急。 “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即使你动用了不破特性,但是特性的施展,依附于领域的展开,一旦你消耗过大,不得不收回领域,这里还是会被攻破。”邵神匠说道。 叶楚萧好似不在乎道:“那就能拖一会是一会!” 叶楚萧说完之后,便凝神体会手中神剑的妙用,对于外界之事,如同已经全然不再关心。 唯有神剑,不断承受着压力,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仿佛随时都会被击破、打断。 神剑拥有特性,别的神器自然也有特性。 有些神器,如果包含了‘斩断’‘粉碎’‘破坏’等同类的特性,会对不破特性产生冲击。 最终也是领域与领域之间的博弈。 归根结底,神器是辅助工具,它们提供了可能性,但将这份可能性发挥到多大,还得看使用者。 叶楚萧岿然不动,而外界的进攻,也是一次比一次猛烈。 大约十分钟后,进攻的神匠们,短暂的收手。 “邵祖师在他炼制的神器里,加入了不破特性,只要手握这神剑的人领域不收,这特性之下,咱们也很难攻破防御。”匠门的王浩磊神匠说道。 “你们邵祖师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任由人摆布?”另有一名神匠不满道。 王浩磊面露尴尬,却还是说道:“祖师或许还在沉睡,那使用神剑之人,应该是偶然激活了其中的某种特性。” “现在强攻是不行了,大家的神器里,是否有‘无间’类特性?” “若是有,烦请施展无间、无碍之能,直接跳过壁垒,进入此间之中,将此人击杀或是活捉,事便可解。” 王浩磊也是还没吃到荤,便惹了一身骚。 谋夺叶楚萧的财,他虽没有深入参与,但是借用此局让匠门得那天下第一神匠的招牌,顺便让神剑吸收大赛之上所得灵器的全部灵性,是他一早与南宫巨轰交易好的。 毕竟这么大一块蛋糕,神兵山庄不可能真的独吞。 需要有另外的一两个势力站出来,帮他们承担一部分的压力。 同时也对冲掉一部分的风险。 从表面上看,神兵山庄的处理,其实是稳妥的。 他们只是没有料到,叶楚萧的手段如此厉害,独身而来,一人一意境,却几乎闹出个天翻地覆。 如果此时,叶楚萧与他们面对面吐露心声,那叶楚萧一定会告诉他们。 这才到哪? “那就我们来吧!” “我炼锋堂,最擅长炼制攻伐之器,这无间入有厚的特性,我炼锋堂有三柄神器合用。” 说罢之后,两名神匠走出来,一人手持赤色长矛,而另一人手持一长一短两剑,长剑为手持,短剑为飞剑,组合搭配使用。 两人同时激活神器特性,再以意境领域附上。 须臾之间,直接穿透了叶楚萧撑起的三层叠障,进入了洗兵池内。 洗兵池中,一直好似魂游天外的叶楚萧,则是猛然睁眼。 手中的神剑,做刀挥使,一击划出,将一道人影狠狠的击飞出去。 手持赤色长矛的人影,拖着尾焰,坠落在洗兵池的池水之中,缓缓浮身,七窍流血。 与此同时,凶狠的飞剑,直接穿透了叶楚萧的所有防御,扎在了他的心口。 恐怖的力量爆发,将叶楚萧的身体撕裂的粉碎。 “解决了!”手持长剑的身影缓缓凝聚,那飞出的飞剑,则是灵性十足的返还回来,围绕在此人身边,不断的游走。 “不过如此而已!”一手持长剑,任由飞剑在一旁游走的神匠不屑说道。 刚刚浮出水面手持赤色长矛的神匠,却露出了骇然的神色:“小···!” 话音未全,带着无双匹练的神剑,割开了那操纵飞剑,手持长剑的神匠咽喉。 看起来雄壮的身体,断裂倒地。 法术的作用消散,尸体消瘦、脆弱,如玻璃般散落。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原本在游走阻挡的飞剑,根本就挡不住那可怕的锋芒。 在神剑不败特性的加持下,飞剑竟被击碎,断裂的神器释放出十分恐怖强大的灵性。 整个洗兵池,都在沸腾。 叶楚萧拍拍手中神剑:“过滤一下!那些有杂质的灵性你自己消化,纯粹的都吐出来,送到洗兵池底部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用神器喂养胚胎 叶楚萧手中的神剑之上飘出半截灵魂,邵神匠模样的灵魂张口一吸,那柄飞剑神器断裂后释放出来的灵性,便都被它吸入口中。 随后神剑发出蒙蒙灵光,剑锋一吐,纯粹凝练的灵性,直接顺着剑尖,注入到了洗兵池底部。 接收着这些纯粹的灵性,叶楚萧的元阳一套,也加快速度,进行着蜕变。 “邵神匠!你疯了吗?” “你既然醒了,为何还要助他?”手持赤色长矛的神匠,远远站定着,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哪怕同为神器,也不能恣意的侵吞其它神器释放的灵性。 归根结底一旦被正式投放使用,沾染了具体某些修士气息的灵器、神器,就等于从一张白纸,变成了绘制有图桉的彩色图纸。 吸收这些蕴含大量具体情绪杂质的灵性,哪怕是神器···也会被消磨原本的纯粹,逐渐变得混乱。 如果大量的吸收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即便是神器,也会堕落成虽强大却疯狂的魔器。 邵神匠的灵魂无法回答质疑。 叶楚萧手持神剑,术法牵引,那掉落在洗兵池附近的神器级长剑,被强行抓取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这柄神器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悲鸣。 只是那远处的神匠,似乎被叶楚萧方才狠厉的一击骇住,不仅不敢驰援,反而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终究是依靠锻造神器,由技入道,而破入意境的器修,哪怕是并不缺少攻伐手段,但只要碰到了真正如叶楚萧这般,杀出来的强者,就会自动的短上一截。 仗着装备优势时,还能虚张声势。 如今装备优势也没有了,自然原形毕露。 手中神剑勐力一挥。 两柄神器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没有已经修士领域加持的神器长剑,本来就要弱上一大截,再加上叶楚萧手中神剑,本身就以材质坚固为本,亦有被激活的不破特性在,两相碰撞,没有依靠的神器长剑,被崩开了一个缺口。 缺口处,同样庞大的灵性泄露出来。 叶楚萧却没有满足,继续挥剑,三剑过后,以‘无间’为特性的神器长剑同样断裂。 所有的灵性释放,先被叶楚萧手中神剑吸收,转化之后再吐出纯净灵性注入洗兵池内,喂养元阳一套。 看起来,叶楚萧似乎多此一举。 培养并非神器的元阳一套,还不如就捡现成的用,至于具体是刀还是剑,其实对于他这等层次的修士而言,并不是那么打紧。 他的境界,早就不该执着于器物的外形了。 即便是手里拿着根面条,叶楚萧认为它是一柄好刀,它就是一柄好刀,足够开山断岳。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元阳一套养成,它们会成为叶楚萧最贴心的伙伴,因为是陪着叶楚萧成长起来的,所以它们诞生的特性,一定最适合叶楚萧,同时也兼具了如专属神器一般的增幅力度,以及如通用神器一般的广度。 它们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但却一定是最适合叶楚萧的。 这也是其它神器,所不具备的。 到了叶楚萧这个境界,争的有时候就是这看似只有丝毫的差别。 而这丝毫的差别,在关键时刻,可以被放大成一大截。 有了两柄成熟神器的大半灵性喂养,洗兵池底部的元阳一套,已经开始了蜕变。 叶楚萧最常使用的元阳宝刀和元阳宝甲,已经迸发出强烈的通神灵光,正在模模湖湖的凝聚属于它们的通神之纹,获取特性。 两柄神器的灵性总量,当然无法支撑一整套的元阳法宝完成神器化蜕变。 不过可别忘了,这里是洗兵池,这里原本就凝聚了大量的无主灵性。 而元阳一套,本也不是‘白身’,它们和叶楚萧一起奋战多时,又被升级为了神器胚胎。 注入纯净灵性,只是在加速它们蜕变成神器的过程,而不是从无到有的来塑造它们成为神器。 “看来还不够!”叶楚萧的视线,又瞄准了那手持赤色长矛的神匠。 这名神匠浑身一个冷激灵,竟不再向叶楚萧进攻,反而是挥动神器,想要触发‘无间’特性,穿过阻碍回到洗兵池这张画卷之外。 只是···来都来了! 叶楚萧又怎么会让他走? 一瞬之间,叶楚萧已经贴近到了此人身旁。 手中的神剑做刀勐挥,平常的一击,凝练压缩的却是浑厚到了极致的领域之力。 手持赤色长矛的神匠,匆忙以手中的长矛去抵挡,临阵却又想起了叶楚萧那毫不爱惜使用,蛮横暴力的驱动神剑方式···根本就是要兑子的攻击节奏,便有了迟疑。 由原本的挥矛抵挡,转变为了侧身闪躲。 一步踏错,就此坠入了万丈深渊。 叶楚萧穷追勐打,招式在繁杂与简朴之间自由切换,任意跳跃。 只逼得这名神匠,一再的躲闪,支撑的愈发勉强。 渐渐的也开始负伤,伤口起初都不深,但渗透入身体里的劲力却是大麻烦。 这些劲力,在其身体里恣意的爆发与破坏,野蛮的收割着生机。 此界修士,走的都是以器代体,以器养体‘赛博修仙’的路子。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一旦被攻破防御,身体出现了破损,那么负责回血、疗伤的,不是他们自身强大的身体机能,而是与身体融合使用的诸多法宝。 他们用法宝代替器官,承受种种压力。 当身体与法宝同时破损,而又没有丝毫喘息之机,使用特质的金属丹丸恢复法宝的作用,弥补破损。 那么,他们的身体本身,就会逐渐走向崩溃。 至于法宝本身的自愈性···这是神器才有的专属权利。 迄今为止,哪怕是仙宝界,也没有任何一名器修,能够奢侈到身体里每一个器官,都用一件神器来代体。 其实,这条路如果交给那些百战余生的勐士们使用,反而是再合适不过。 身体的器官机能被法宝代替,正好可以悍不畏死的放手搏击,只要后勤补给充足,他们可以战至燃尽最后一丝灵魂。 只可惜,这样具有战斗潜力的身体里,蜗居着的是怯弱的灵魂。 他的怯懦,反而让这些优势,变成了掣肘。 嘣!嘣!嘣! 叶楚萧分三剑割开了对手的四肢和头颅。 散乱的肢体,却都还保持着活性。 它们甚至还在空中乱飞,不断的寻找着彼此,欲再组合起来。 而那柄神器级的赤色长矛,则是从手中不出意外的滑落。 叶楚萧扬起手中剑,勐力一磕。 毫不怜悯,毫无爱惜的碰撞之中,神剑与长矛上同时迸发出刺目的火星。 随后一道道的裂纹,开始蔓延开来。 又是一剑勐斩。 刚刚勉强将断裂的肢体组合起来的神匠,便绝望的看到,原本属于他的神器长矛,被击碎成无数的残片,向着下方五彩斑斓的洗兵池中坠落。 叶楚萧手中的神剑,没有感情的侵吞着神器长矛破碎后释放的灵性,然后进行转化。 大量的精纯灵性,毫无疑问的注入到了洗兵池底部,为元阳一套吸收,成为元阳一套彻底踹门进入神器的强大推力。 看了一眼手中的神剑。 接连斩断三柄同级别的神器,哪怕是以硬度、强度为主的神剑,也难免在剑身上出现了一些细细的裂口。 如果花费长时间去仔细蕴养,这些裂口还有愈合的可能。 “他的剑裂了!” “诸位!加大力度攻击!”洗兵池这张图阵之外,一直在旁观的诸多神匠,纷纷再次挥动了手里的神器。 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哪怕这曙光的出现,与他们最初所计划的并不太一样。 但是只要结果是对的,现在就都顾不上了。 叶楚萧的凶悍与残忍,他们看在眼中,惧在心里。 哪怕是南宫巨轰,此时也早顾不上后悔,只想赶快杀死叶楚萧,让这件事,就此尘埃落定。 重重的攻击,反反复复的落在洗兵池阵图上。 叶楚萧手中神剑上,那原本隐秘的一丝丝裂纹,正在持续的扩大。 它终究也是有上限的。 所谓的不破特性,只是特性,而不是天道的法则,更不是大宇宙通用的律令。 这世间,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法则。 所谓的绝对,也只是暂时没有触碰到它的上限而已。 与此同时,沉没在洗兵池底部的元阳一套,联合起来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它们同时通神,已经大半转化成为了新生的神器,剩下的也在快速转变,毫无阻碍。 一件件的装备,从池底一跃而起,纷纷投入叶楚萧的怀抱。 元阳宝甲披在身,元阳宝刀挤开残破中的神剑,落入叶楚萧的手掌之中,嗡嗡嗡的散发出孺慕之情。 其余的如元阳飞剑、元阳宝镜等也都纷纷化作了不同的异象,融入叶楚萧的身体之中。 两柄元阳飞剑,合二为一,如发簪一般在叶楚萧的头顶安家。 它们的剑气,柔和的捋过叶楚萧的每一缕发丝,却将叶楚萧的头发,全都化作了飞剑的一部分。 叶楚萧的任何一根头发飞出,都是元阳飞剑分裂出的一道分身,具备着元阳飞剑的两个基础特性。 元阳飞剑,单独一柄,都拥有着急速、穿透两种实用性极强的特性。 这让元阳飞剑,在其材质本身赋予的能力之外,又如鬼魅一般,可瞬息千里,使人防不胜防。 当两柄元阳飞剑合一,那它们就有了第三种特性···分裂。 以气为依凭,无限分裂。 气无止境,则分裂无止境。 与其说它们是寄生在了叶楚萧的头发上,不如说是利用了叶楚萧散发的气。 让叶楚萧的头发,根根都如强横的飞剑。 元阳宝镜则是化作了叶楚萧脑后时而闪现光轮,它的特性是定心、驱邪以及照我。 虽然实战作用不佳,但辅左效果极高···摆脱了之前在叶楚萧的元阳一套之中,可有可无的尴尬地位。 对叶楚萧将来与嬴姝、金不遗在心丹争斗之中取得优势,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至于叶楚萧最倚重的元阳宝甲与元阳宝刀,则分别走向了两个极端。 元阳宝甲其实可以细分为胸甲、臂甲、腿甲、护腰、足部五个部位,所以这五个部位,分别有五个不同的特性。 分别是胸甲的不破,臂甲的巨力,腿甲的幻身,护腰的回复以及足部的神速。 而五件装备组合起来,又有了第六个特性,坚城! 坚城的特点是,元阳宝甲的所有部件,只要还有一件完好无损,其它几件就能快速的复原。 敌人想要攻破叶楚萧的宝甲防御,就必须在一瞬间,将其身上的元阳宝甲所有部件,全都瓦解。 元阳宝甲为叶楚萧提供了六种十分实用,且搭配起来十分强大的特性。 元阳宝刀···叶楚萧最常用,也最依仗的伙伴,它的特性却只有一个。 轰! 重重的冲击,打在了阵法上。 神剑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逐渐开始掉渣。 邵神匠的灵魂飞出来,发出痛苦的惨叫。 下一秒钟,他开始了魔化。 接连吸收三柄神器的灵性杂质,他已经变得癫狂。 从叶楚萧的身边飞离,撕裂了已经在溶解的大阵,飞出阵图之外。 随后在那些守在阵外,措手不及的神匠们,惊恐的目光之中,来了一次极其绚烂的大爆炸。 这爆炸,将神兵山庄里的乱,点燃到了极致。 从之前到现在···王浩磊承诺的一刻钟,早就过了许久。 神兵山庄里的那些参赛的器修们,早就按耐不住,变得愈发的混乱。 这爆炸之中,释放出来的魔性,也混入了这混乱的局面之中,化作了浓浓的灰烟,与火山的喷发,混合在了一起。 画···彻底的成了! 更宏伟,也更难破的牢笼,在叶楚萧的一手推动下,完全成型。 在这一瞬间,所有身在这幅混乱画卷之中的修士···包括那些神匠们,都感觉到了一股窒息的压力。 而叶楚萧的领域,也在此时,与这幅画重叠。 同一时间,元阳一套的所有特性开启,除了元阳宝镜之外,其余的特性,都被领域共享到了阵图之上。 当叶楚萧一身的神器,闪耀着无限光芒,从废墟的洗兵池中走出来的时候。 那强烈的震撼,犹如死亡的节奏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不知为何,有人心中有了这样荒谬的念头。 “或许···我们不会胜利!” “哪怕是我们人多势众!” 第一百六十六章抢劫了半个世界 他们当然不会赢! 是什么,让他们产生了,他们人多势众的错觉? 论人多,在这个特殊的阵图里,那些不明真相,正在恐惧、惊慌、愤怒的参赛器修们,他们实际上都是叶楚萧的帮手。 虽非他们的主观意愿,但现实却是,他们都在帮助叶楚萧,都是支撑叶楚萧的力量源泉。 论势,此地已然化作了叶楚萧的私人禁地,至少在阵破之前,叶楚萧的能力会被极限放大,而作为他的对手,则会被绝对压制。 叶楚萧看似耀眼的站在那里,却也又完全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 喷发的火山,纵横的岩浆,滚滚的灰烟,厚实压下的黑色云层,还有那地面和天空的所有混乱,都像是以他个人为中心,从而铺开。 他已然成为了这幅画卷的绝对核心。 任何其它的景物,都无法喧宾夺主。 此时的叶楚萧,没有着急出手进行清算。 而是用手抚摸着手中元阳宝刀的刀背,那指尖触摸,细密如龙鳞般的纹路,让他心中欣喜。 手中的宝刀,也发出嗡嗡嗡的鸣声。 周围有很多的神器,它们在各自的主人手中,散发着凶恶的气息。 犹如群狼环绕。 但元阳宝刀却骄傲的释放出属于它的气息,犹如猛虎睥睨天下。 “你也歇了好些时日了,歇够了的话,想不想大杀一场?” 元阳宝刀继续嗡嗡嗡。 虽然只有一种表达方式,却依旧能传递出不同的意思和情绪。 就像满周岁后的幼儿,哪怕是嘴里说的都只是简单的词汇,却依旧能让照顾他的成人,理解他的需求。 刀光划过天际,一瞬间什么刚柔并济、什么繁杂简朴、什么去势留势,都仿佛在这一刀之中,找到影子。 但其实,它只有一個目的。 斩! 就只是斩而已! 就像元阳宝刀的特性···斩! 持刀者意之所至,无不可斩! 限制元阳宝刀发挥的,不再是它作为刀具本身,而是持刀者的意志! 或许正是因为,在荒斗界多次的交战中拖了叶楚萧的后腿,所以在通神的那一刻,元阳宝刀才会抛弃了所有其它的可能,专注于加强这唯一的特性。 它不再做叶楚萧的‘破绽’,而是最强的优点。 当叶楚萧这一刀主动的飞起时,所有站在叶楚萧对立面的人,都感觉这一刀,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很显然,他们感觉的还是没有错。 因为叶楚萧这一刀,确实没有固定的锁定对手。 将视角拉高到全局,从全局的角度落刀···谁不可斩? 面对叶楚萧这完美无缺的一刀,面对着这一刀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心惊胆颤。 有人完全抛弃了对抗,而是发挥全力,进行叠甲。 也有人干脆扎入人堆之中,企图利用群体,来避开叶楚萧的定向打击。 而在叶楚萧对针对的人群里,最避无可避的自然是南宫巨轰。 他也自知根本不可能与叶楚萧有任何讲和的可能,所以在叶楚萧的刀锁定他的那一刻,他便驱动了身体内全部的法宝产生联动效果。 只在刹那间,便化身为了数十丈的巨人。 而神器宝甲,神器宝锤,还有神器元素法宝雷霆怒火,全都在他身上,绽放出光芒,释放出特性。 宝甲特性是坚固与回血,宝锤的特性是重压与极锻,而元素法宝雷霆怒火的特性是爆炸与连锁。 三件神器,都是双特性神器,此时在南宫巨轰的领域加持下,犹如一头狂奔的巨兽,向着叶楚萧主动撞击而来。 叶楚萧的这一刀很完美,几乎无有任何可挑剔之处。 既然如此,那南宫巨轰就选择主动出击,抢先一步在这一刀进入最完美的程度之前,先将之阻击,断掉其完美的姿态。 神器宝甲的特性主动缠绕向叶楚萧的刀光,妄图用这特性,先消磨一番刀光中所携带的那种斩意。 但是,三种特性,两个领域,在触碰的一瞬间。 属于南宫巨轰的领域,以及属于他覆盖在领域上的神器宝甲特性,全都轰然破裂。 叶楚萧的意志无比的坚定! 所以他手中的元阳宝刀之斩,也能断灭一切。 任它坚固如山,任它恢复生机犹如大地,依旧要被叶楚萧这一刀斩之。 南宫巨轰依仗的防御体系,在一触碰的瞬间,就已然破碎。 此时他即便是数十丈高的巨人之身,在叶楚萧这一刀之下,也渺小、脆弱犹如蝼蚁。 就像,并不是谁说话声音大,谁就有理,有权威。 在此时,在此刻,也并不是谁变化的身体庞大,谁就真的更胜一筹,占据上风。 一刀之间,南宫巨轰便危在旦夕。 此时花伊人手持如花蕊般的利剑,从一旁斜冲杀出来。 她的身体,在特性与领域的作用下,尽数虚化。 虚化后的她,从虚实的角度,暂时避开了叶楚萧的那一刀。 同时,在虚化的状态下,一剑刺向叶楚萧的心口,打的是围魏救赵的主意。 但是,叶楚萧的刀势很稳,一点也没有回退的意思。 而他身上的元阳宝甲,则是猛然一震。 强烈的光芒,笼罩住了叶楚萧的身体周遭,也将花伊人这企图围魏救赵的一剑,死死的抵挡在外。 嗡! 叶楚萧的一刀落定,斩断了几个头颅。 其中就有南宫巨轰一份。 被斩断头颅的几名神匠里,有的提早做了准备,狼狈的在一侧复生。 但是也有的,直接被叶楚萧斩灭了意识,彻底的陨灭。 南宫巨轰则是提前触发了神器宝甲的回血效果,当他的头被斩断之后,从脖颈之间流淌出来的并非是鲜红的血液,而是透明的灵浆。 他早就将身体里的血液,都换成了特殊的液态灵宝。 在回血特性的助力下,被斩断的液态灵宝,先流回了南宫巨轰的躯壳内。 随后头与肢体再连,除了脖子上还有深深的刀痕之外,好似与先前没有什么差别。 “断头再生?” “砍不死的吗?好可怕啊!”叶楚萧说道。 被叶楚萧一刀斩数人,伤数人,却几乎尽数骇破了胆子的一众神匠,纷纷面露窘迫。 到底是谁才是真的可怕? 明明是同一境界,但叶楚萧此刻杀起同级别来,竟然好似杀鸡屠狗一般容易。 摸了摸脖子上还在刺痛的伤口。 南宫巨轰将可能的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叶兄弟!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我们可以谈谈。” 叶楚萧冷淡道:“不谈!” 话音落下,又是一刀。 这一刀依旧是如天刀坠落一般。 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并非是叶楚萧在挥刀,而是天在挥刀。 天意如刀,凡人何避? 一前一后,两条神器锁链飞来,将叶楚萧的刀锁在了半空之中,那正在落下的刀势,也为之一缓。 “这位道友,南宫庄主他们固然有错,但此事已过,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不如大家坐下来,有什么话敞开了说明,南宫庄主定然也愿意全盘赔付道友的损失。” “你看如何?”出手的神匠,原本并不在叶楚萧的刀势笼罩范围之下。 毕竟有一部分的神匠,先前并没有选择对叶楚萧落井下石。 所以,叶楚萧也便在反击最初,选择了投桃报李。 但是很显然,他的善意被误解了? “不谈!”叶楚萧还是这样一个回答。 五指发力,元阳宝刀贯破长空,哪怕是被两道神器锁链牵制,依旧狠狠落下。 刀锋落下的一瞬,所有被刀口针对的人,都开始想方设法的躲避,再也没有头铁的,打算硬怼强攻。 哪怕是躲不开,至少也要使用一些保命手段,保证被击中后不会立死。 但是,依旧还是有人死了。 神兵山庄、匠门、万宝会···这些名震仙宝界的名门,都有神匠陨落。 没有人在做出错误的决定后,不用付出代价。 有时候,支付的代价是隐形的。 但也有的时候,代价的支付,要比想象中的,来的更加的汹涌、激烈,势不可挡。 “道友!太过了!” 两条锁链发力,封锁、囚禁、绝灵、麻痹,四种特性顺着锁链蔓延而来,妄图穿过叶楚萧的表层防御,作用到他的身上。 “一为已过,岂可再乎?”叶楚萧冷笑一声。 手中的刀,无视阻拦,第三次举起。 这一次,他的刀不再有区别对待。 所有被领域笼罩的神匠,都覆盖在了他的针对、打击范围之内。 或许这其中,还有人无辜。 但是他们无辜···与叶楚萧何干? 此时的叶楚萧,不讲道理,甚至也不想讲道德! 就当他是大魔王,就当他嗜血残忍。 那又如何? 能奈我何? “斩!”叶楚萧爆喝一声 轰隆! 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叶楚萧这一刀下颤抖。 数十种不同的神器特性堆叠起来,从不同的方位,对着叶楚萧发起了冲锋。 被叶楚萧压在屠刀下的神匠们,也终于清醒,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面对。 数十种特性彼此推动,他们不信不能杀死叶楚萧,解开危局。 叶楚萧的领域如陨石般坠落。 加持在领域上的各种特性,也绽放散发出无限的辉光。 在强烈的碰撞之中。 叶楚萧身上的宝甲,一点一点的被刮去甲片,一点点的褪去光彩。 腐蚀、嗜血、诅咒、坏死、强攻、削弱···各种各样歹毒的特性,在叶楚萧的体表外此起彼伏。 它们都是攻破元阳宝甲的主力。 但只要叶楚萧身上的元阳宝甲,还有一处完整,在强大的领域加持下,元阳宝甲五件套,就能在下一个呼吸之间,恢复完整。 效果是联动的。 或许叶楚萧需要面对的神器特性更多,需要对抗的领域也更多。 但是,作为他的对手,那些神匠之间的配合,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效果为负数。 在一个混乱为主色调的阵图里,他们还想枪口一致的对准叶楚萧? 这怎么可能! 叶楚萧说‘不谈’,就是因为根本没有谈的必要。 胜利的天秤,一早就向着他的方向倾倒。 刀狠狠的落下。 斩下的是一个又一个大好的头颅。 其中包括了千娇百媚的花伊人,包括了老谋深算的欧华子。 南宫巨轰还活着,但也已经满身的创伤。 他体内维系生命稳定流转的法宝,大部分都破碎、衰竭,这个世界的缺陷,正锁定、锁死了他,开始为他计算倒计时。 南宫巨轰看着花伊人、欧华子的尸体,突然生出了无限的恐惧。 死亡的气息如此的逼近,仿佛就在勒紧他的喉咙。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癫狂。 “叶楚萧!” “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去死?” “你一个外来的修士,无依无靠,只有那点修为可以称道而已,既然手握重金,就该有被敲诈勒索的准备···你为什么不能认命?” 南宫巨轰或许在之前的某些时候后悔过。 但此刻,他的内心,因为恐惧,因为害怕,而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变成了疯狂与张扬。 叶楚萧张开手掌,徘徊在欧华子与花伊人尸体周遭散落的无主道韵,被他强行吸回手掌之中,重新收起来。 面对南宫巨轰的质问,叶楚萧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斩!” 又是一刀落下,毫无怜悯,无须怜悯。 大好的人头接连落地,其中就包括了南宫巨轰。 在他死亡之时,依旧紧紧的拽着叶楚萧曾经给他的‘酬金’。 回收着道韵,叶楚萧愈发的冷漠无情。 “斩!” 刀口落下,再多的阻拦,都无法阻碍叶楚萧此时的决心。 “仙宝界是大寰帝朝的铸兵宝库,这是诸天万界都知道的事情,叶楚萧···你惹了大麻烦。”一名神匠在临死前这样喊。 但这也没能阻挡叶楚萧的屠刀。 事已至此,无论此人所言真假,都不重要了。 即使是真的,那所谓的大寰帝朝的报复,会因为他此刻的收刀,而选择休止么? 倘若不会,何不痛快挥刀? 手起刀落! 手起刀落! 叶楚萧不仅不会眼干,手也不酸。 当他止刀时,在场之中,已然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神匠。 倒是有不少吸收过道韵的神匠,被他接收了道韵,想来拆解了这些道韵后,叶楚萧本人在炼器一道上,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满地的尸体,却并不显得格外血腥。 反而是大量的高品质法宝曝露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正在悲鸣的神器。 它们中有一些伴随着宿主的死亡,而跌落了层次,回归到了极品灵器的档次,这是专属神器,通神源自于宿主的加持,而非本身的彻底蜕变。 但是也有一部分,依旧神异,有很高的价值。 人都杀了! 那叶楚萧自然也不拒绝再当一把劫匪。 这满地的法宝、神器,全都被叶楚萧收入囊中。 “一场血战,至少杀了这仙宝界大半的神匠,某种意义上···我算不算抢劫了半个世界?”看着储物手环内堆积如山的高品质法宝,叶楚萧这样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临海岛世界 收好战利品,叶楚萧没有选择直接裁撤笼罩住整个神兵山庄的阵图,而是将破阵的秘诀,写在了一块石碑上。 被困在神兵山庄的修士们,如果按照石碑上的做,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开阵图,重获自由。 当然,如果不相信,不依照而行,也能脱困···等到阵图的运转,某些环节的能量供给出现短缺,阵图就会变得迟钝,出现缺漏,出口也就自然有了。 只是要等到那个时候,被困在其中的修士们,多吃点苦头,是肯定的。 发动道韵,返回造化之船。 造化之船上,叶楚萧在船舱内耗费命数值,支了個小摊位,将大量用不着的灵器,按照市场价的八成进行甩卖。 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将收来的战利品清空了大半。 剩下留在储物手环内的法宝,都是叶楚萧认定的精品。 有的功效独特,有的效用不凡,还有些干脆就是神器胚胎,有着神器之资。 当然,神器叶楚萧更是一件没卖。 因为通神之后的特性具有极强的领域增幅效果,任何一件神器,都是极其珍贵的。 哪怕是一些神器的特性出现了重叠,也是一样。 特性重叠,重复发动,却并不会被覆盖掉效果,反而是效果的进一步加强。 在造化之船上,修整了一个月,叶楚萧没有完全闲着,除了整理获得的修士记忆之外,也在造化之船上,购买了许多的奇闻秘录,增强自己的见识。 仙宝界之行,叶楚萧虽然没有吃亏,却也让他充分的认识到,有些领域的知识,他可以不精通,但不能不了解。 认知层面要尽可能的广博,知识就是力量。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啊!”叶楚萧消费道韵,通过造化之船,获得了六年的时间。 时间一到,叶楚萧就会被拉回原本的时间节点。 而理所当然的,他所有去过的世界,都会对他暂时性的封闭,直到六年时间过去。 似乎这样做,某种程度上,可以维系逻辑性的完整。 但···叶楚萧觉得不对。 毕竟这种‘完整’,真的要找,还是有大量的破绽。 “所以,最终解释权,归造化之船所有?”叶楚萧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起伏的混沌之海,那纵横流淌的紫气,再看时亦如交替重叠的一条条线。 “我翻遍了许多的珍贵典籍,命数值甚至是道韵都支付出去,却没有找到任何与突破入无定境有关的具体内容。” “得到的最多线索,其实与之前燕破转告的内容一样,无定境是一个选择,无定境是一个新的开端···怎么去做,怎么去寻找,怎么去突破,一个字都没有。” “无定境并非是断绝的道路,有些世界可能没有无定境,但是诸天万界内,无定境却不在少数。” “一个讯息,有很多人知道,那它就无法真正的‘守秘’,而之所以秘而不宣,那一定是因为,还有更加重要的原因。”叶楚萧舒缓了眉头。 不管怎么说,等回到了大恒,在心丹争夺战中,赢了赢姝和金不遗,或许就能通过心丹的特殊性,窥见无定。 “在返回大恒之前,我还有一处地方,先要去一趟。” 叶楚萧走到船头,点开面板,然后输入了坐标。 这一次,他没有再多花费道韵。 就用已有的身份,直接降临。 海岛世界,距离叶楚萧掀起的那场共享灵根大事件,已经过去了八年。 八年里,许多人还守在灵根广场,进行着刻苦的灵根提升。 但是也有人,选择了安于现状。 甚至说,后者才是大多数人。 八年时间,足够让大多数人认清楚自身的平庸,不止是因为出身、天赋,更因为心态、毅力、决心等等因数。 当然,各地各方海岛盘踞的本土势力,也是造成共享灵根运动,逐渐冷却的重要因数。 他们围绕这灵根广场,开发了一系列的收费项目,一层一层的盘剥。 许多修士一算账,苦修得来的虚拟灵根,实际花费已然快要接近,真的去购买那样一道灵根。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付出了时间和努力···真的是不划算。 也就那些一心想着虚构出一道上品灵根的修士,会在灵根广场上苦熬。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例外。 一部分的岛屿,对灵根广场进行了开放,并且因为投放时间早,使用过的修士更多。 所以广场中心的共享灵根增幅效果极佳,大量的修士,都抱着朝圣的心态,去那些岛屿参观。 哪怕是因为这些地方高昂的生活消费,无法长时间留下来,也会选着性的驻留一段时间,以作为往后修行人生的一种谈资。 定海城,灵根广场附近,叶楚萧顶着‘通缉犯’王识睿的面容,站在灵根广场上方,却无人注意到他。 意境修士的领域笼罩下,只要他自己不想暴露,意境之下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察觉。 更何况,叶楚萧还将一件神器斗篷披在身上。 这件斗篷唯一的特性就是‘隐秘’,披着它,隐秘效果极佳。 即使是意境修士的领域笼罩范围之内,它也能遮掩大半气息。 在仙宝界那一战中,如果不是叶楚萧上升了视角,以‘天’的角度挥刀,而不是以人的角度挥刀,进行的是无差别打击,只怕还击杀不了这件斗篷的主人。 飞落在巨大的灵根雕像上,叶楚萧用手抚摸着冰冷、粗糙的雕塑。 “共享灵根之间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了,即便是我对这灵根的感应,也被一层层的加固与封印,一旦我读取其中储存的讯息,就会触发警报···下面还藏着大量威力不小的符文,对我来说不算问题,最多只是一点小麻烦,不过终归也是些麻烦···。” “也因为这些封印,共享灵根的作用减弱了不少,或许这也是热度冷却的重要原因。” 伸出手,叶楚萧轻易的撇开了那所谓的小麻烦,触及到了这座共享灵根雕像的核心。 大量的讯息,拓印到了叶楚萧的灵根之中,与叶楚萧的神树灵根融合。 神树灵根变得稍微粗壮了些许。 但是却与叶楚萧设想中的提升,大有区别。 “定海城的共享灵根,是最早设立的,而且定海城本身也有着极强的人员往来吞吐力,这么些年下来···不可能只有这点积累。” 叶楚萧品味了一番刚刚获得的灵根讯息,隐约有了答案。 “灵根讯息有很多条是断裂不全的,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用了某种手段,强行掠夺、撕裂了其中的灵根讯息,将它取走。” 这种取用灵根讯息的手段,与叶楚萧不同。 叶楚萧的手段是拓印,他收走一份,但共享灵根内保留一份。 实际上,对于那些走空想灵根路子的修士而言,叶楚萧并没有割他们的血肉,而是为他们提供了一种可能。 而眼下这种,强行撕裂走一部分灵根讯息的手段,就是彻头彻尾的损人利己。 等于是真的消耗了大量修士的时间和精力,只为了成全极个别的人。 一层层的削弱下来,也难怪空想灵根的成材率下降厉害,大部分人都失去了原本的热情。 “虽然早就有预想了,但是···有人摘走了我的果子,还让我背锅,这就让我很生气。”叶楚萧之前领域悄然笼罩,已然知晓他从万千偶像,变成了明目张胆通缉的匪徒。 之前他还不清楚为什么。 毕竟,哪怕海岛世界的高层忌惮他,那些中低层次的修士,应该是感谢他的。 现在他很清楚了。 一个窃贼、小偷,欺骗世人、欺世盗名之辈,如何还会受人尊崇? 叶楚萧现在,在海盗世界的名声,远比塌房偶像要臭许多。 魏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狭小的办公室。 根本不见光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纸制的材料、文件,墙角还堆着一大摞半报废的储存符碟。 魏舟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将这些半废的符碟中,有可能有用的讯息整理出来,先转化为纸面文件,然后上交,通过审核后,再申请符碟,进行重新储存。 十分耗费时间,浪费精力···却并不确定是否有意义的工作。 简直就是消耗、消磨一个人的心气、野心、梦想的最佳工作。 相比起数年前的风光无限,此刻的她早已被家族放弃。 近些时日,更是在为她选择联姻目标,打算用她来换取某些支撑与资源。 松开小西装的纽扣,双手撑着后腰,毫无形象的往前顶跨。 魏舟发出了如同咸鱼丢进滚油中干煎似的声音。 随后甩着身体,重重的砸在沙发上,任由头发将脸完全遮住。 整个人都似乎又褪了一格颜色。 “后悔吗?” “面对大众公布真相,替我说话。”一个声音从背对着她的老板椅上传来。 魏舟猛然惊醒,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腿上的高跟鞋直接飞起落在双手之中,化作武器。 叶楚萧转动着椅子转过身来,笑看着一身败犬气息的魏舟。 魏舟手心里掐着一枚警报符,却迟迟没有捏碎。 随后,反复松懈了一般,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你还是如他们所料的那样回来了!” “你不该回来的。” “当时你走的蹊跷,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知道你身上有大隐秘。” “所有人气旺盛的灵根广场,都有隐秘监控,一旦你露面,就会实行抓捕。”魏舟说道。 叶楚萧笑道:“我知道,我已经去过定海城的灵根广场了。” “里面的设置很有趣。” 魏舟抬头,看了叶楚萧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看来你的修为增进了很多,你或许以为,你现在有对话的本钱。” “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你自身的价值,对于有些人而言,要远远胜过所有的灵根广场。” 叶楚萧懂魏舟的提醒。 只是魏舟不懂叶楚萧现在的把握而已。 毫不夸张的说,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无定之下···叶楚萧可称无敌。 远胜过寻常意境的领域范围,强大的神器套装,还有诸多的备用神器,以及各种各样达到至少大师级别的修士手段,这些都让叶楚萧,与寻常的意境修士,拉开了巨大的距离。 如果不是从来没有直接见识过无定境界的风采,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叶楚萧甚至会有能越级战无定的想法。 “看来你还是不后悔。” “如果你后悔,就应该捏碎了手里的符,用我来立功,摆脱现在的局面。” “当然,你可能不清楚,你并不被信任。” “你手中的符,随时都在主动的监控着你。”叶楚萧对魏舟说道。 魏舟一愣:“什么?” 还未回神过来,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好你个贱人,果然勾结大贼王识睿,你们两当真是姘头···他回来了,不先去灵根广场,而是来寻你。”一名头发染成酒红色,满脸嚣狂的男子,踏着嚣张的步伐走进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妙境修士,隐隐竟想合围住叶楚萧。 “这是谁?”叶楚萧对魏舟问道。 “魏犽,原本的魏家旁系,在外人的支持下,杀我魏家老祖,夺了我魏家主权···。”魏舟冷声道。 “啧啧啧!还是这么的腐臭,什么嫡系、旁支,这些都是早该淘汰的糟粕,偏你还将它当回事。” “这个时代,有能者居上,无能者淘汰,这才是流水不腐。”魏犽说道。 魏舟冷笑不言,不与魏犽做争辩。 首先,魏家家业,是魏舟的祖辈打下的,魏犽一家子,都只是发迹后来投靠的穷亲戚。 这不是有能者居之,而是给外人当狗,然后进行的鸠占鹊巢。 其次,魏犽也并没有什么能力,短短数年,魏家已经千疮百孔。 早就失去了在定海城的掌控权。 “我知道,我丢的灵根去哪了!” “原来你这里有一些。”叶楚萧看着魏犽,随后一伸手。 魏犽完全无法抗拒,他身边的那两名妙境修士也无法抗拒,全都臣服在叶楚萧的伸手之间。 叶楚萧的轻轻一抬手,对他们而言,就已然是天象崩裂。 将灵根讯息,连同着魏犽的虚拟灵根,从其身体里掏出来。 随后这灵根被叶楚萧捏碎,等于废掉了魏犽的修为,也斩断了他的道途。 以后魏犽,再也无法融入新的灵根,再次修行了。 “不过是损失的千分之一而已,看来大头还是被拿走了!” “他的主子是谁?”叶楚萧对魏舟问道。 魏舟眼含恨意道:“宣海城,白氏。” 第一百六十八章 驯狼为狗 “宣海城,没听说有姓白的这户人啊!”叶楚萧澹澹道。 以前叶楚萧也是在海岛世界风光过的,虽然实力低了点,但是接触的层面却不算低。 如果是有名有姓的大户豪族,他不会没有印象。 “白氏是大约五年前出现的,虽然有不少人证明,他们确实是本地人,但···这样凭空出现的一族,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不是外来者。” “只是,如果真的是外来者,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一族人空降另一个世界?”魏舟喃喃说道。 叶楚萧闻言却没有疑惑。 如果是以前,他也会和魏舟一样,有相同的疑问。 而通过道韵,缴获的仙宝界匠修记忆里,却有着相关的记忆。 众所周知,造化之船可以用来跨界,只要支付船票和代价,任何世界都可以往来自如。 但是造化之船,却并不是来往于诸多世界的唯一途径。 如果相隔不远的世界之间,存在着跨界传送阵,那么也可以再耗费庞大的能量后,进行定点跨界。 除此之外,一些强大的跨界神器,神符,特殊的神通等等,也都有着跨界之能。 只是这些跨界能力,相比起通过造化之船跨界,都有着极大的限制。 要么是去往的世界固定,要么就是距离无法穿梭太远,又或是安全性能上没有保障,穿越世界很有可能在半途中突然遭遇意外。 总而言之,造化之船依旧是迄今为止,至少叶楚萧所知晓的唯一安全、便捷的跨界方式。 或许还有着别的类似于造化之船的存在,但普及性肯定不如造化之船。 如果是一族人跨界而来,那很有可能,是通过定点的跨界传送阵。 “外来者暗中窥视与掌控共享灵根,却没有被你们本世界的修士联手针对、驱逐?” “莫不是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叶楚萧说道。 魏舟脸颊通红:“胡说···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是至少我魏家,曾经血战过,只是···只是输了而已。” “如果不是为了庇护秧秧她们,我也不会与魏犽他们虚与委蛇。” 叶楚萧摆手:“我不想知道你的心路历程,既然是白家拿了我的东西,那我就去找白家。” 说罢之后,一手拽起魏舟。 二人一跃而起,便已上爬到了云端。 顺着洋流翱翔,远在定海城上千海里开外的宣海城,只在须臾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叶楚萧的飞行速度当然没有那么快,不过是借助了神器之威。 脚下的元阳宝鞋,有着神速特性,开启之后与领域重叠,领域覆盖范围之内,叶楚萧可以一念即达。 只需重复落下两次领域,叶楚萧便能将千里转化为瞬息可至。 当初金不遗要是有这么一手,何至于带着一群人赶到云梦泽,还要坐船跑上一天一夜? “那处高塔,就是白家的主楼。”魏舟指路道。 叶楚萧直接将领域开了过去。 领域笼罩之下,重重的特性透过神器,一层层的启动。 禁灵、重压、窒息、封锁、绝空、熄法。 这些曾经无法限制住叶楚萧的神器特性,如今被叶楚萧同时触发,主动的落在了白家驻地内,却起到了奇效。 白家的诸多修士,连同原本还在静室内修行的两名意境修士,全都陷入了某种绝境般的静默。 哪怕是两名意境修士,全力的想要撑开他们的领域,但是没有神器撑腰,他们的领域在叶楚萧的领域下,显得何等的脆弱、单薄。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在仙宝界,几乎每一名意境神匠都有神器傍身,仿佛让人产生了错觉,好像意境都至少该有一件神器在手。 而此刻的事实却是,对于意境修士而言,神器依旧是稀有、罕见的至宝。 遥想进入仙宝界之前,叶楚萧曾经接触过的那些意境修士。 独立拥有神器的修士,也是凤毛麟角。 像叶楚萧这样,浑身都是神器的意境,才是真的绝无仅有。 “何方高人,在戏耍我白氏一族?”年长一些的白家意境,抱拳对着空中喊道。 虽然眼中难掩屈辱,但此刻却也主动将姿态放低。 “戏耍?” “别想抢便宜,你白家不问自取,拿了我的东西,我作为苦主上门讨要而已。” “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白家就此便绝了吧!”叶楚萧澹然说道。 站在叶楚萧左手边,立在灵云团上的魏舟,这才恍忽回过神来。 她看着叶楚萧,却只觉得她与叶楚萧的距离,无形之中已经被拉开到好远。 “短短不过数年,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强大?” “那寻常修士,需要至少数十近百年才能走完的路,他是如何做到,在短短数年间走完的?”此刻深埋在魏舟心底,最后的一丝竞争之心,也悄然散去。 差距太大,已经让她无从努力了。 “敢问这位···前辈!” “我白家若是有不懂事的小辈,取了前辈之物,我白家愿意双手奉上,且照价三倍赔偿,以示诚意。”白家意境开口说道。 既然放低了姿态,那就要将腰弯的更低些。 “那好,便将你们从共享灵根中取走的灵根讯息,以十倍差距返还回来吧!”叶楚萧一开口,就将三倍转为了十倍。 白家意境闻言,却脸拉了下来,原本弯下的腰,又挺直了回来。 “据我所知,共享灵根,并非谁独有之物。” “自那灵根之中,按照比例取用所需,也是此界约定俗成。” “我白家只是得了应得之物,前辈若是以此发难,难免有些仗势欺人之嫌,传扬出去···便不怕惹了众怒?”白家意境滔滔不绝道。 叶楚萧却从云端显身:“你且看我是谁?” 白家意境看着叶楚萧此时模样,却有些疑惑。 一旁稍年轻些的另一名意境修士,及时传音,向其解释了叶楚萧的身份。 “原来···是王道友!” “冤有头,债有主,当初迫害您的,并非是我白家啊!”白家意境狡辩道。 叶楚萧冷道:“呱噪!还想转移话题?” “算了!没心思与你等继续纠缠,我要的东西你不给,那我便自己取。” 说罢之后,手掌按压。 白家一族中,那些强行剥夺了共享灵根讯息占为己有的修士,便被叶楚萧隔空抽走了灵根,全都化作了废人。 大量的灵根讯息汇集,化作若隐若现的极品灵根,在叶楚萧的手掌之中闪耀五彩光芒。 “还不够···甚至是差了太多。” “定海、宣海二处的共享灵根,绝不只有这些积累。” “听说你们白家是外来的,看来是将所得转移走了?”叶楚萧道。 魏舟此时在一旁道:“不是只有定海和宣海二城,雾海、灵海、宝海三城,也在白家管辖之下,原本这三城的管事家族,也都被他们架空,换上了他们的狗。” 叶楚萧抚掌笑道:“明白了!” “白家还有依仗,或许白家意境不止二人,且还有什么强有力的手段。” “他这是在和我拖延时间呢!” 话音一落,叶楚萧甚至都没有出刀,只是以手掌隔空麾下。 一刀落时,那两名白家意境的领域,顷刻粉碎。 伴随着领域的崩解,他们的身体曝露在了叶楚萧的刀芒之下。 刀芒裹着刀意,侵入二人灵台,狠狠的狂暴肆掠一番,虽未曾立刻将二人杀死,却也废掉了他们大半。 “你怎么敢的!” “我白家是大寰征讨在外的先遣,无论你是谁,这般妄为···皆是自寻死路。”苦修数百年的修为尽毁,年轻一些的意境,道心直接就崩了,开始口无遮掩。 “又是大寰?” “这还真是···巧了呢!”叶楚萧心道。 实际上巧吗? 并不巧! 诸天万界虽浩瀚如星斗,但有能力,有实力,将势力发展扩张出来的,数来数去其实也就那么几处。 一旦遇到跨界势力,那不是此便是彼,没什么好稀奇的。 “大寰!好可怕啊!” “所以···你是在逼我灭口?”叶楚萧道。 同样被废修为,却还保存理智的白家意境满口滴血,却半匍匐在地上说道:“阁下!此事瞒不住的!” “即使是我等尽被你杀,打的魂飞魄散,此处也被烧成白地,巡界使者有心要查,也可以借用回天境,回看此时画面。” 说着他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道:“放过我们,这件事就只算是我白家办事不力,我白家固然世代要找你寻仇,但也只是一家之仇,而非你与大寰之仇,阁下···还请三思。” “说的很有道理!” “说以,先摘了你们的脑袋!”叶楚萧做势要下狠手。 一侧虚空处,却有暗光,突兀向着他袭来。 元阳宝甲自动护身,那暗光被抵挡在了数米开外。 一名消瘦的男子,手持一柄分水刺,一击刺来,竟还汇集了周遭磅礴沛然的大海水气。 这定是一件神器。 且是一柄十分适合在海岛世界内发挥的神器。 元阳宝刀自发飞出握在手中,刀与分水刺,只是一个碰撞。 整个海岛,便勐烈的晃动了一下。 高达数十米的巨浪,围绕着整个海岛高高的飞起。 “放了我们白家人,否则我就拉着整个宣海城的人陪葬。”手拿分水刺的意境,一击之后迅速拉开与叶楚萧之间的距离,并且不断的转换着位置,以防止被叶楚萧锁定。 他显然是知道,叶楚萧身怀多种神器,晓得与叶楚萧正面碰撞,绝不是对手。 “拿全城人威胁我?”叶楚萧质疑道。 “不错!你不必否认,能想出共享灵根这种法子的人,绝不是一个心中没有群众之人。” “你不会为了一时的痛快,而枉顾那么多人的死活。”手持分水刺的白家意境说道。 魏舟隐蔽的看了一眼叶楚萧,好似在担心叶楚萧在对方的刺激下,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很显然,叶楚萧绝没有失去理智。 仙宝界他被那样蒙骗、针对,都没有真的绝对性的大开杀戒,只是诛杀了首恶与从者,最多还连带着清理了一些多管闲事的杂碎。 此时又怎么可能真的肆无忌惮,纵容惨剧发生? “我有定水神珠一枚,任你掀起滔天巨浪,也都无妨。”叶楚萧掏出一粒宝珠。 这宝珠,有着定水特性。 在神器中,偏向于特殊辅助功效,大多数时候使用价值不高。 当然,作为神器,它即使是只用来砸人,威力也相当可怕。 叶楚萧取出了定水神珠,让那转换位置中的白家意境,一时间没了招。 “你要白家人活,而我也不是什么活阎王。” “所以···咱们要想个合适的办法。” “我要回我的损失,而你迎回你的族人···。”叶楚萧接着说道。 “你待如何?”白家这名赶回来的意境修士远远问道。 “海岛世界有四十九座共享灵根,对我而言颇有价值。” “你去将其中的灵根讯息全都给我带回来,我便放了白家人。” “这个交易公平合理。”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没想真的屠掉白家。 而共享灵根,在海岛世界,其实也逐渐失去了它最初的作用,反而逐步成为了引祸之源。 既然如此,那叶楚萧便要驱使白家意境,替他去将灵根回收,将这些祸根铲掉。 白家与海岛世界本地的修士们爆发冲突,那也是狗咬狗,一嘴毛。 省了叶楚萧许多的麻烦。 当然,叶楚萧也没有做绝。 四十九座主要共享灵根之外,那些他并未暗中留下印记的共享灵根,还有更多。 只是多散布在偏远、荒僻,没有什么开发价值的地方。 对于大势力而言,那些偏远地区的共享灵根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对于那些散修,没有什么家底的寻常修士而言,这却是希望。 叶楚萧驱使白家去替他铲除祸根,却也还是在人迹罕至之处,留下希望。 “太过香甜的蛋糕,最终都落不到真正需要它的人口中,反而被肉食者们瓜分,少数落下来的残渣,也混着毒,下着钩子。” “只有混着沙子,做工粗糙,粗粝磨嘴的黑面包,才会因为不被喜欢,而留存下来,让底层的人用以果腹。” “这是任何世界都存在的阶级难题,我解决不了这个难题,便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重返六年前 在叶楚萧的威胁下,白家剩下的那名意境修士,离开了宣海城,去替他抢回四十九处重镇的共享灵根。 而叶楚萧则是带着魏舟,就这么在白家住了下来,而白家人却也只能以最高的礼节,来侍奉、招待二人,对二人的任何需求,都不敢提出任何的不满。 白家修筑在临海悬崖上的奢华别墅内,叶楚萧与魏舟,都泡在无边界感的泳池内。 在视觉错差下,泳池仿佛与远处的大海相连,显得尤为开阔。 水池周遭,摆满了各式各样培育成灵果的水果,泳池的底部,则是用法术撑起着透明的单面镜像。 站在上方往下看,下一层的风光,尽收眼底。 各式各样的美人儿,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衣,如美人鱼般,在下一层的泳池内嬉戏。 只要叶楚萧有任何不健康的想法,这些美人,都会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任由摆布。 白家的‘诚意’,当然不只是展现了这么一点。 只要叶楚萧想要的任何东西,白家都会千方百计的办到。 无论是为了消除叶楚萧的敌意,还是麻痹他的精神。 白家都会这样去做。 魏舟一身雪白的系绳泳装,却又半遮半掩的披着浅黄色的防晒衣,摆明了有些贼心事,却又下不定决心,缺点贼胆子。 “你不担心,他这一去,是想办法继续对付你吗?” “比如回那个什么大寰搬救兵,又或者和其他的势力勾结起来,给你设下陷阱。”魏舟忧心忡忡道。 她是真的有点代入感的。 特别是叶楚萧的这一番脚踏白氏,让她觉得舒爽无比,站在她的视角来看,叶楚萧这一手,分明是在替她出头。 当然她也很清楚,叶楚萧此举,分明也是为了达到自身的目的。 只不过,久违的遇到一束光时,有些东西,会被下意识的刻意忽略。 “大寰没有直接安排重兵进入这个世界直接推平,要么是因为条件不允许,要么是因为不够重视这个世界的资源,但是无论是因为什么,白家只要没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就不会轻易向大寰求救。” “就像你的手下,如果有人,事情办不好,却总是因为一点小事而向你求助,你还会再重视和重用这个手下吗?” “站在下属的角度,尽量的替上司解决问题,少添麻烦,这是共识。”叶楚萧拍打着水花说道。 魏舟晃动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缓缓的游过来,‘一不小心’被叶楚萧一巴掌打在了心口,顿时面颊飞红,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惊呼。 叶楚萧却不客气,直接上手狂暴按住,然后便毫无怜悯之心的施展出江湖绝学,穿心龙爪手。 这一招攻其不备,打的对手措手不及。 魏舟正打算以蓝蝶游身步滑开,却中了叶楚萧的戳心指,半身微麻,失去了逃走的能力。 “行了!别装了!” “当年你追着我到处碾的那股狠劲哪去了?短短几年都消磨了?给你两分钟,你恢复一下。”叶楚萧将龙爪手悄然改为弹指神通。 “那你还没有说,他要是和本世界内的其它势力勾结,那你该怎么办呢?”魏舟半依靠在叶楚萧的身上,却又捋了捋头发上的水珠,将半长的头发往后抹,水面之上去看,霎时间英姿飒爽。 “还是站在你的角度来看问题,你如果是一方势力之主,面对臭名昭着的外来者,提出的合作,你会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叶楚萧接连施展还几种不同的江湖绝学,只是毕竟都是水底下的招式,便也不适合拿到水面上来继续讲。 魏舟贝齿轻咬嘴唇,眼神中的倔强,让她绝不会开口屈服。 狠咬嘴唇,她定住心神道:“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毕竟我会担心,是在挖坑阴我。” “何况合作的前提,是有着共同的利益或者敌人。” “你一开始就只针对了白家,对旁人来说,你根本不是敌人。” “而白家也给不出让大家疯狂到足够冒险的利益,只要他开始替你取出一城的共享灵根,往后就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叶楚萧哈哈一笑,手里的力道也不小心大了些。 魏舟一个失神,摔进了水中。 只是她这一跌,却半响没有出来。 紧接着,叶楚萧倒吸一口凉气,视线下移动,目光也定住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硬实力足够强,不惧他耍花招。” “无论是他去搬救兵,还是去联合更多的人,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 “除非他能找来无定修士。” “但即便是他寻来了无定境界的修士‘做主’,对我来说也同样是好事。” “关于无定境界的问题,最好的答桉,不就来自亲自与无定境,有过交手么?”叶楚萧看着远方的大海,心中是万丈豪情。 只见那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汹涌不息。 浪花的泡沫,拍打在雪白的沙滩上,撞击着礁石,发出清脆而又恢宏的声响。 礁石在大海的发怒下颤抖,随时都有可能被咆孝的大海撕的四分五裂。 但它又是那样坚定的矗立在大海之中,顽强且固执的承受着大海的鞭挞。 天空与大海,在视线的尽头,进行着色彩的交换。 阳光洒落,交融在天与海之中,时而分裂成各自独立的存在,时而又完全重叠,难分彼此。 在暮色的光斑中,躁动了一天的大海,终于开始缓缓的恢复平静。 夜色朦胧之中,唯有呼啸的海风,还有均匀起伏的海浪声,还在述说着那场躁动。 事实证明,白家唯一仅剩下的那名意境修士,十分的‘理智’。 他懂什么叫做柿子挑软的捏。 有那柄分水刺神器在,他在海岛世界的实力,天然高出其他意境一截,只要不是碰到叶楚萧这样bug级的存在,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半个月的时间,他便替叶楚萧取来了七处共享灵根。 然而,丢失共享灵根的七座城市,又不约而同的隐瞒了灵根失窃的消息。 在他们各自的灵根广场上,显示共享灵根从未丢失。 大量的人群,依旧缴纳着颇为高昂的费用,进入到灵根广场,与共享灵根交互讯息,奢望着能得到青睐,获得更加优秀的灵根。 这当然是‘造假’了。 但也不是真那么的假。 数年的时间,足够本世界的修士,琢磨出怎么打造共享灵根了。 或许最核心的能力还没有掌握,但是相对基础的部分,早就被破译。 共享灵根没有丢失,那么这些东西立在灵根广场上,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源源不断的创造利益,也能吸引一茬又一茬的韭菜过来,让他们进行收割。 或许对于许多城市的掌权者而言,重要的不是共享灵根的真正作用,而是它是否还立在那里,形成源源不断的利益。 与今后失去的利益相比,丢失的共享灵根,只是微不足道的区区一毫。 当然,这些势力也不会放过‘窃贼’,他们已经暗中联络起来,开始追逐白家意境的下落。 其余的各大海城,也都拉高了防备警戒。 因为这些阻碍,白家意境的战果打了折扣。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也才为叶楚萧带来了十根共享灵根。 吸收了这十七根共享灵根里的全部讯息,叶楚萧的虚拟灵根,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成长。 在叶楚萧的灵觉感知下,他的灵根已经完完全全的突破了世界内的限制,而是从无穷虚空之中,抓取和摇晃来自混沌的力量。 一般意义上的灵气封锁与限制,完全无法再对叶楚萧形成任何的阻碍。 不仅如此,灵根的力量,也在反馈与加强叶楚萧在各条修行道路上的先天天赋。 而叶楚萧所擅长的那些,更是触及到了一个更加玄之又玄的领域。 冥冥中虽混乱,但十分独特的讯息碎片,也被神树灵根获取,作为养份,输送给叶楚萧,让他能够在不接触到外界的前提下,却冥冥中掌握到他本不知晓的知识。 又三月,白家意境重伤而归,为叶楚萧带回来了九根共享灵根,并将他惹到的敌人,也一并‘不小心’引了回来。 那一夜,叶楚萧大发神威,以一己之力独战海岛世界九大意境高手。 重重的一刀落下,大海都被他斩断开来,分开的海水,裂开的海底,在强大意境和神器特性的作用下,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合拢,逐渐成为了后来许多修士的‘打卡’圣地。 数不清学刀的修士,会不远千里、万里的赶到这里,就为了观摩这一刀的痕迹,以求能领悟其中一二。 还真别说,其中天赋出众者,确实从中收获匪浅,找到了自身的刀道之途。 而大战之后的叶楚萧,则是在安顿好魏舟,传授给她一些绝学,并留下保命的本钱后,便离开了海岛世界。 下次倘若再想见,却是不知又是何等状况。 毕竟叶楚萧购买的六年时间将尽,他会被造化之船送回到六年前的时间线。 被送回去的叶楚萧,可以带走成长的修为,也可以带走他收获的法宝、神器,却无法带着活人穿越时间。 “神树灵根对灵根讯息的吸收,已经到了上限。” “海岛世界内,所有能够获得的灵根讯息,已经被我完全掌握。” “如果还想再有突破,就得在更多的世界种灵根了!” “当然,现在没有这个必要,对我而言,眼下的神树灵根,效果已经极为超群。”叶楚萧放下两根不用再吸收的共享灵根心想。 随后取出一道无主道韵,直接吸收。 就在不久前,他彻底消化了上一道道韵。 再次吸收无主道韵,新获得天赋‘一心多用’。 这个天赋可以让叶楚萧在同时做几件事时,做每一件事的状态,都显得十分的专注。 这也就意味着,叶楚萧可以在同一时间,全力施展不同的手段进行组合搭配,而不必在强行的区分出主次。 所以说,道韵就是一把钥匙。 它开启的宝藏,本来就属于你,只是因为道韵的引导,而将这天赋归纳、引导出来罢了。 倘若没有积累,没有底蕴,那么即使是融合道韵,出来的天赋也是鸡肋,没有什么作用。 坐在造化之船的甲板上,叶楚萧不断的整理着这六年来的收获,同时也最后再一次做着计划推演。 尽量将计划、备用计划、备用计划的备用计划,以及随机应变的套用方案等,都研究的尽量完整,其中的衔接点,也都筹谋完全。 随着最后的一点时间燃尽,叶楚萧只觉得有一根绳索捆绑着他,将他往某个方向强行拉拽。 心神、灵感、神树灵根等等一切可以对外窥探的心灵触角,都被死死的封锁在体内。 叶楚萧只能以肉眼去看去感知。 但他看到的,依旧也只是一片流光溢彩的模湖景象。 仿佛是被丢入了旋转中的万花筒。 当画面消失时,叶楚萧重新回到了造化之船上。 叶楚萧尝试着向造化之船输入荒斗界、海岛世界、学院世界的坐标,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几个他在六年时间里去过的世界,眼下已对他实行了封闭。 或许在不对他开放的六年中,有‘另一个’叶楚萧,正在做着他这六年里,所有做过的事情。 “可惜,造化之船不是只有一艘。” “每一次上船,都是随机落定。” “否则,我还可以尝试着给‘自己’留讯息,尝试着别的可能性。”叶楚萧心想。 这六年他固然收获满满,但在他看来,依旧不算是做的十全十美。 如果有更多的准备,有更好的方式,他可以做的更好,获得更多,成长的更快、更高。 无法锁定荒斗界、海岛世界和学院世界的同时,原本对叶楚萧封锁住的大恒所在世界,也对他进行了开放。 当叶楚萧回归降临的一刹那,那原本叶楚萧而言,显得死气蔓延的云梦大鼎,再看时却仿佛‘平平无奇’。 周遭再也没有了那升腾的死气。 嬴姝的‘通话请求’,也被完全阻挡在了心神之外,没有叶楚萧的主观允许,哪怕是同在一界之中,她也无法窥看到叶楚萧的分毫。 依照计划,叶楚萧通过了嬴姝的‘申请’,并让她产生错觉···认为她依旧对叶楚萧的五感,具有共享甚至是稍微支配的特权。 第一百七十章 晨王萧蚩? “果然,没有我,你还是不行!”久违的,嬴姝的声音,从叶楚萧的心头响起。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那份敬畏感,叶楚萧此刻甚至有一种‘多日不见,颇为想念’的感慨。 当然这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情绪而已。 如果能对突破修为有帮助,叶楚萧会毫不怜惜的扭断嬴姝那颗漂亮的小脑袋。 相比起六年前,这一次叶楚萧感觉到了明显的心丹律动,他甚至可以展开领域后,顺着这股律动,发起精神上的反攻。 还是那句话,获得意境领域,这只是成为意境的一种标志性能力,却绝不是意境的全部。 一如所有之前的境界,每一重境界的提升,都是从身体到灵魂的全方位大幅度提升。 而且境界越向上,每一次跨越境界获得的提升,就越发可观。 此刻的叶楚萧,克制住了这股即刻反攻的冲动,收服其心,理智在外,仿佛外人一般,以第三视角冷眼旁观。 心丹之联系十分的精妙,即便是诸天万界之中有近乎无穷无尽的法门,也少有如心丹这般,能助力意境突破无定境的神异之法门。 这也就意味着,叶楚萧即使是直观战力上,远远超过了嬴姝,此刻、此时在心丹的博弈上,也并不能蛮横松懈。 “是!你说的对!” “而且,就这么走,我终究还是会有些不太甘心。”叶楚萧这样说道,也像是给了一个将嬴姝重新召回来的理由。 “缓缓靠近一点,你可以试着用手指触碰一下大鼎,慢慢的···不要着急,我传你一门窥息指法,如果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在触碰之前,你的手指就会先察觉到刺疼。”嬴姝说着,直接将指法的运气法诀传授了过来。 法诀并不高深,只是运用气息的技巧,颇为巧妙而已。 叶楚萧本可以直接上手,却还是刻意的延缓了几分钟,然后才伸手过去触碰大鼎。 手指缓慢的接近,却没有任何的警示。 危险原本是有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叶楚萧来讲,却不再危险。 手指轻轻的穿过一层仿佛油膜的物质,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凉的鼎身。 一瞬间,大量的繁杂、碎片画面,极具冲击力的向着叶楚萧的灵魂砸过来,哪怕是他在这方面久经考验,也还是觉得太过零碎了些。 就像看电影,看一场两个小时,有完整故事线和逻辑清晰的电影,总是要比看两個小时杂乱无章,完全混乱的剪辑画面碎片,要来的舒服,有体验感的多。 以前叶楚萧消化的那些来自修士的记忆,就像是一场场独特的电影。 而此刻他所承受的,却是更加庞大好多倍的零碎剪辑。 这些画面极为混乱,几乎上下连通了数千年,从蒙昧蛮荒的血腥祭祀,到万物萧条崩裂的大灾难,山河破碎的大毁灭,以及不同朝代所有的繁盛与衰落···种种发生于岁月长河里的印象,都被这尊云梦大鼎,投放到了叶楚萧的记忆之中。 前一刻仿佛他还身处于三千多年前的天熊部落,下一刻他却又着落在了消亡的大垣朝浩京之中,见证了这个王朝最鼎盛的画面。 云梦大鼎相传是夏皇铸造,但它的作用与来历,似乎比叶楚萧所以为、想象的,还要更加的漫长、久远。 如果不是叶楚萧早已到了意境,心神坚固稳定,这一波冲击,说不定会让他心神皆碎。 当然,即使是没事,也不好表现的真的无碍。 叶楚萧在接受讯息的一瞬间,就颠倒了概念,在嬴姝的视角里,是她替叶楚萧承担了这股讯息洪流的第一波冲击。 即便如此,叶楚萧也假意花费了好一会,才勉强缓过劲来。 “刚才的那些是···?”叶楚萧向嬴姝问道。 嬴姝也缓了一会,这才说道:“那是云梦大鼎破碎的意识!它是一件极为、极为难得的镇国神器,拥有着定住地脉水汽的作用,但是它本身的意识却破碎了,被挤压到了表面,当你触碰它的时候,它就本能的将你当成了新的‘宿主’。” “如果不是我在前面帮你挡了一下,现在你的自我认知,应该也已经出现了偏差,不再认为自己是人,而是一尊鼎。” 嬴姝的判断还是很精准的。 叶楚萧也暂时没有什么好补充的地方。 也就任由嬴姝继续发挥。 “这样吗?看来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叶楚萧破有些后怕似的回应,然后小小的后撤了两步。 “别动!别走!不会再有相似的凶险了,云梦大鼎原本的灵性意识被驱散,这就说明,有另外一个意识,寄生在云梦大鼎之中,取代了原本器灵的位置。” “这个意识,很有可能属于晨王萧蚩。” “找到晨王萧蚩,就能解决很多过去一百多年里未解的疑惑。” “晨王萧蚩和唐素侗,他们一前一后,两代天骄,固然无比的耀眼,但是也埋葬和磨灭了太多的过去,让我们这个世界的许多故事,都出现了严重的断代。”嬴姝兴奋说道。 天骄的成长,注定不会平和。 也就是说,无论是晨王萧蚩还是唐素侗,他们都曾经杀死过大量的所谓前辈高人,以及同辈出现的强者。 这些前辈高人与同辈强者的陨灭,都代表着一些隐秘的过去,被近乎完全的埋葬。 同样的,获知了这些隐秘不为人知的过去,就等于可以找到和开启,一个又一个无人得知的宝库。 举个例子,晨王萧蚩一定杀死过一些,曾经与他不对付的前辈修士,那些前辈修士固然实力不如萧蚩,但是多年的积累,十分的丰厚,前辈修士身陨后,其所藏的家底,便无人得知下落,倘若能从萧蚩处得到一些线索,岂不是便能继承宝藏? 更何况,萧蚩本人就是一个天大的宝藏。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已经突破无定境。 但以晨王萧蚩的战绩表现,极有可能,他在生前,确实入过无定境。 想到种种可能,即使是以叶楚萧今时今日的心境,也难免有些澎湃。 “还有一个疑点,云梦大鼎可以汇集那么多的道韵,究竟是源自其本身,还是晨王萧蚩,又或是因为这鼎搁置在大恒龙脉之上?还是因为三者组合在一起,所形成的偶然因数?”叶楚萧心中暗想,这个想法屏蔽掉,不可为嬴姝获知。 在经历六年时空穿梭之前,叶楚萧或许还会以为,那一千多缕道韵,来的虽然稀奇···但也不算是绝无仅有。 或许某些独特的神器,特别的法门,可以形成类似的效果。 而今他境界高深,见多识广,反而更觉得,那许多道韵的凝聚,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从荒斗界到学院世界、海岛世界,都不曾听闻有相似的情况,即便是对于意境修士来说,道韵也依旧十足珍贵。 这就从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 手指再次触碰到了云梦大鼎。 云梦大鼎之中,那个正在沉睡修养的意识,似乎被震动了一下,有缓缓苏醒的征兆。 “不能让他现在就醒过来,否则你根本控制不住他。” “现在跟着我快点做,压榨潜力,消耗生命也要做到。”嬴姝的声音急迫的响起,仿佛她才猛然的察觉到了大鼎之中,所储存的灵魂苏醒的可能。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一定是早有预料,但却故意去用轻松的态度,打消叶楚萧的疑虑,一步步引导着叶楚萧,在这一刻去赌命。 对嬴姝而言,叶楚萧的生死没有那么重要。 此刻获得这云梦大鼎,掌控其中的那个疑似晨王萧蚩的灵魂,才最为关键。 叶楚萧咬牙依照嬴姝的传授,开始施展特殊的法诀。 手指快熟的变幻,连同着嘴里也念念有词。 “妖女···不!真是魔女,这一套,看起来玄之又玄,其实就是糖里包毒,归根结底就是让我以消耗生命力,消磨灵魂为代价,主动化身为一把锁,去锁住这个时候,还没有反抗能力的鼎内灵魂。” “我既然是锁,那她自然是钥匙。” “这一套耍完了,她就可以抛开我,直接去和鼎内灵魂谈条件···真是卑鄙啊!”叶楚萧心想着,便将其中消磨灵魂的那个部分,转嫁到了心丹之上。 至于些许生命力的消耗,对于叶楚萧来讲,反而无足轻重了。 作为在荒斗界破境的意境修士,漫长的生命本就是井中月、镜中花,这个时候消耗的,其实本就不算是真的存在。 如果叶楚萧无法突破到无定境,即使是有着活一万年的生命力,在百岁大限之时,也会因为限制与缺陷一命呜呼。 “等等,你用错了···。”嬴姝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她的灵魂,与叶楚萧消耗的生命力,扭曲在一起,化作无形的锁,落在了那鼎内灵魂之上。 而虚无的钥匙,则同时掌握在了叶楚萧与嬴姝的手中。 法诀运转结束,原本有苏醒征兆的灵魂,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叶楚萧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太对。 如果这个灵魂是晨王萧蚩,那他这个时候的‘表现’难免显得名不副实。 但如果不是萧蚩,鼎内的这个灵魂,又会是谁? “好!好的很!没想到你还是藏着奸,居然有能耐,在刹那间就破解我的法诀,进而举一反三,将其中针对灵魂的部分,转嫁到心丹之上。” “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的天分。”嬴姝显得淡了许多的声音传来。 经过方才那一下,叶楚萧体内的三成心丹份量,凭空被削掉了一半。 也就是说,叶楚萧的体内,现在只有一成半的心丹。 嬴姝能对他形成的影响与干扰更低。 而那削掉的一半,化作‘锁’落在了鼎内灵魂之上,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鼎内灵魂,也被强制纳入到了这场心丹博弈之中。 “多谢夸奖,毕竟你都要将我当做弃子祭献掉了,我也不能还无动于衷。”叶楚萧小小的吐露‘心思’,只是说出口的真的算心思? 嬴姝恨的咬牙切齿,却反而在叶楚萧的心头,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真不错!我果然将你培养的很好。” “好的我都觉得,现在吃掉你···也一点不亏了!”嬴姝威胁说道。 随后主动话锋一转:“注意了,他醒了,还在装样子而已。” “你和他接触一下,试探他究竟是不是萧蚩!” 很显然,嬴姝也有些疑惑,毕竟盛名之下无虚士。 若果真是萧蚩,哪怕是被偷袭,没有防备···也不该这样就落入掌控之中。 一切都来的太轻易了。 但是很快,嬴姝和叶楚萧就觉得,结论下的太早了! 鼎内的灵魂,仿佛伸了个懒腰。 随后,左右拉扯,竟就这般扯断了叶楚萧和嬴姝联手,落在他身上的那锁。 扯断之后,直接掰碎了,当做营养吸收掉。 吸力传来,叶楚萧没有主动对抗,被吸入了一处特殊的空间之内。 空白的空间里,地面犹如枯寂的水潭,而水潭之上,有一尊王座。 浑身笼罩在黑色铠甲里,戴着修罗面罩的人,坐在那王座之上,俯视着叶楚萧,目光之中,尽是审视。 “如今是何年月?”王座之上的人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呼唤了几声嬴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感应,嬴姝没有回答。 “庆丰二年,刚改的年号,距离您的年月,大概过去了一百多年,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叶楚萧镇定自若道。 虽然被拉入了这个莫名的空间,但他想要走,随时都能走。 拥有无间特性的神器,他也还是有的。 “哼!昏君年号多。” “距离宝和七年,至今有多少年了?”王座上的人问道。 叶楚萧道:“不知,我由来是不记年的。” “谁没事算这个?” “当今大恒天子是谁?” “可还是萧宝儿?”王座之上的人接着询问。 听这口吻、口气,应是晨王萧蚩无误? 但是以叶楚萧的直觉判断,这其中···还是有古怪。 只是古怪在何处,不知! 萧宝儿正是大恒先帝的乳名,只是这并非是其正经的大名,这般唤他的人,多半是其皇室长辈···而且先帝继位后,实际上哪怕是皇室长辈,也该没人这么叫了。 这仿佛也又一次的在侧面印证,这个人合该是萧蚩。 “不对劲就在这里,他好像很想证明自己就是萧蚩,反而显得生硬。” “他如果不是萧蚩,那他是谁?”叶楚萧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御魂 ,大道有缺 有疑问,所以要寻找线索,一步步的抽丝剥茧? 没那么麻烦! 有时候也只需要采取最朴素的解决方式。 御魂! 叶楚萧对准那高坐于王座之上者,施展了从端木琳处共享来的天赋。 方才的一番交谈,已经让叶楚萧摸清楚了些许对方的虚实。 几句话的功夫,对方已经悄然的放出了数道念头,不断的考察着叶楚萧的魂体强弱。 明显是打着夺舍的主意。 殊不知如此这般,反而被叶楚萧看清了他的底气不足。 能将叶楚萧拽进这个特殊的空间来,也并非其本身能力,而全是依靠了云梦大鼎的不凡。 当叶楚萧施展出手段时,那原本审视着叶楚萧,仿佛正在挑拣一块猪肉的身影,顿时一僵。 刹那之间,叶楚萧也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云梦大鼎的阻碍。 这尊传承古老的大鼎,镇护着此间魂灵,即使是叶楚萧的御魂天赋极为惊人,也无法瞬间达成目的。 然而,这灵魂毕竟并非云梦大鼎的原生器灵,与云梦大鼎之间的配合,根本无法做到完美契合。 叶楚萧的御魂之手段,终究还是落在了这魂灵之上。 灵魂还在剧烈的挣扎,企图凭借着意志撕开叶楚萧的控制,就像之前扯断叶楚萧与嬴姝‘联手’施加的禁制一般。 “不用浪费力气了,方才你能扯断,是因为我并没有真的出力,仅仅只是在敷衍配合而已。”叶楚萧说道。 没说的是,嬴姝用的是‘法术’,法术是一种‘讲道理’的手段,它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组合搭配的技巧。 而这一次,叶楚萧用的是‘天赋’,天赋有时候它不讲道理,它不是技巧,而是直觉,是本能。 空间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要破碎,然后将叶楚萧从其中驱逐出去。 但是叶楚萧的意境领域撑开,同时手里托起了一尊黄铜色泽的宝塔。 神器,定山塔,特性是镇压与稳固。 对比那些主战神器,显得没多少攻伐效用,但是在特定的时候,有着特定的效果。 也是叶楚萧的‘战利品’之一。 当叶楚萧撑开了领域,同时还用出了神器,这处原本摇晃不定的空间,再次的稳定下来。 叶楚萧并不是脱离了这个空间,就无法驾驭此处还在微弱挣扎的灵魂。 而是他需要一个理由,来暂时的屏蔽掉嬴姝,并为误导嬴姝,铺垫一些基础。 主观上的独立屏蔽,会让嬴姝怀疑他的动机。 对付眼前的这个灵魂,叶楚萧可以暴力破局,直接御魂。 但心丹之争,还是不能轻慢。 说到底,心丹之争,讲究的是先诛心,再杀人。 如果搞倒了,那大量的心丹所连带的负面情绪,会直接倒灌入体内,即便不死,也会彻底入魔,不可取也。 挣扎和反抗逐渐的弱化下来,那灵魂似乎放弃、认命。 叶楚萧冷笑着,却质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吗?” 灵魂嘶哑着声音道:“我是···萧···蚩!” “不!你不是!” “萧蚩是无定修士,堂堂无定修士,怎么会被我轻易掌控?”叶楚萧开口说道,他不确定萧蚩的真实具体境界,但不妨碍他这么说。 总之···老诈骗了! “我···是!我是他的···一部分!”灵魂回答的依旧艰难,叶楚萧可以感觉到,依旧存在着的某种对抗。 但是从御魂天赋之中获得的反馈,叶楚萧清楚洞悉,眼前这个灵魂,回答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在御魂的作用下,被驾驭的灵魂,是无法对驾驭他的人真正意义上说谎的。 “但你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萧蚩。” “你有着萧蚩的一部分,但还有着另外的部分。”叶楚萧继续诈骗。 是不是灵关一闪的猜测不重要。 他要的只是对方的情绪波动。 依靠着强大的掌控,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本来就是套取情报,不必害怕试错。 反馈过来的情绪,给了叶楚萧正面的答桉。 叶楚萧的脸上笑容逐渐明显:“所以,你的另一半是谁?” “一定是和萧蚩同时代的人,而且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差萧蚩太多。” “不!我比萧蚩更加高贵!” “我是他的皇,是大恒至高无上的君,而他只是臣,一个心怀祸心的乱臣!”那个灵魂终于破防了,在叶楚萧的‘鼓励’下,开始吐露真相。 叶楚萧闻言一动;“你才是萧宝儿?” 萧宝儿即为那位曾经一夜之间平叛萧蚩的那位‘先帝’。 活了一百多年,却将皇位传给了幼子,以至于如今的大恒朝堂,太后党与保皇党争的头破血流。 叶楚萧过去经历的一些事件中,便有这些争斗的影子。 “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是说,萧蚩叛乱,实际上是成功了,他变成了你,代替你执掌大恒,而你变成了他,欺骗了老龙王,让他用云梦大鼎,护住了你的灵魂?”叶楚萧继续往下问。 他说的似乎是一个结论,但叶楚萧并不觉得,这就是最后的真相。 最多只能算是片面的小结。 无所谓! 话题会继续下去,叶楚萧问的目的,只是为了更方便撬开眼前这个灵魂的嘴。 对方灵魂体量不弱,又有云梦大鼎作为支撑,强行彻底的暴力驾驭,万一对方想不开,来个自爆,叶楚萧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图什么?” “他本来可以直接用萧蚩这个名字,成为大恒的皇帝。” “骂名或许会有,但都是短暂的,最多一二十年后,再提起这件事的人,就会减少很多,百年之后,连提都不会有人再提,所有人都会遗忘,以他那样强大的修士来说,百年时光,并不算长。”叶楚萧说道。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大恒真正的皇族,大恒的山河万物,不会认同他。”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不过是凭借着造化之船的方便,编辑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身份而已。”疑似萧宝儿的灵魂,愤怒的回答了叶楚萧的疑问。 随后他又急忙收敛情绪,紧闭双唇,好像是不打算再回答叶楚萧更多的问题。 “跨界者?”叶楚萧有一点意外,但···不多。 既然他能去别的世界搅风搅雨,那有另外世界的修士前来大恒恣意妄为,这也不稀奇。 只是,洞悉了萧蚩的某一层身份,并没有真的解决根本性的矛盾问题。 跨界者的身份,让萧蚩无法获得彻底的认同? 听起来有些道理,但这道理其实还是立不住脚。 萧蚩如果只是为了掌控大恒,那他有太多的替代方案,没有必要采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更没有必要,将自生的一部分分裂出来,塞给萧宝儿。 “那他为什么要替代你?” “你又有什么,非被他替代不可的理由?”叶楚萧追问。 还有没有问出口的是,这对于萧蚩而言,具体有什么好处? 做个一百多年的大恒皇帝? 有点意思,但又···差了点意思。 在这个问题的逻辑上,叶楚萧还欠缺了关键性的‘目的’。 萧宝儿没有否认萧蚩是无定境修士。 而一个在任何世界,都足以成为无冕之皇的无定境修士,缘何而大费周章,搞出这么并不光彩的一出? 面对叶楚萧的质疑,萧宝儿只是回答着‘乱臣贼子’‘愚蠢无知’‘你怎么敢如此问’这些令人觉得费解的话。 “看来他是不知道理由了!” “他的灵魂里,有萧蚩的一部分,但他却不知道萧蚩这么做的理由···是巧合吗?”叶楚萧很快打消了这个可笑的疑问。 这绝不是巧合。 所以继续下去的关健是,萧蚩为什么要撕裂自身,塞一部分给萧宝儿。 在这件事里,叶楚萧默认萧蚩是知道萧宝儿借用了他的身份,蛊惑老龙王替他以云梦大鼎,来保住灵魂的。 事实上,云梦大鼎是国之重器,尧山是大恒龙脉之核心,如果不是萧蚩的默许,甚至是暗中提供帮助,老龙王即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办不成这两件事。 “通过萧蚩,你还知道什么?”叶楚萧顺嘴问道。 萧宝儿道:“我知道,该怎么入无定境,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住嘴!”叶楚萧一声咆孝,勐地打断了萧宝儿的施法。 萧宝儿话到了嘴边,却完全吐不出来。 叶楚萧长吐一口气。 一个并不用保守秘密的‘秘密’,却不见任何的文字、图像记载,这只能说明,从意境到无定境,是一个需要‘自悟’的过程。 通过别人的告知,省略了这个过程,那就永远也无法看到真正的结果。 “现在线索又多了一条,萧蚩将关于如何修成无定的秘密,放在了萧宝儿的身上。” “为什么?” “萧宝儿是一个埋好的讯息炸弹?还是说,是萧蚩自己想忘掉,修成无定境的秘密?” “假如萧蚩并没有真的成为无定修士,却又碰巧知道了无定境的秘密,那他是不是就有了做这些事的理由?” 叶楚萧锁紧眉头,这个理由还是说不通。 清理思绪,整理好情绪,叶楚萧主动退出了鼎内空间。 断线的嬴姝,再次上线。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嬴姝直接质问,甚至有意想要直接深入叶楚萧的灵魂,翻看他的记忆,却被叶楚萧表现‘吃力’的挡了回去。 “你问就问,别动手动脚,别逼我现在和你翻脸。”叶楚萧道。 “翻脸就翻脸,你现在只有一成半的心丹,杀了你对我来说,也不算太大风险。”嬴姝冷声回道。 叶楚萧好像尬住了,有些勉强道:“你不继续问问,我都经历了什么?” 嬴姝道:“好!你都经历了什么?” “这鼎内,有个灵魂,应该就是萧蚩,他想要夺舍我,但是因为心丹的原因···又将我吐了出来。”叶楚萧简洁说道。 ···! 嬴姝知道理由,但叶楚萧的这个掐头去尾的说法,让她觉得很不礼貌。 怎么就搞得她的心丹,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带上这个鼎来找我!” “真的是晨王萧蚩的话,我有办法收服他。”嬴姝似乎还有底气,如此说道。 “原旨教还是肥的!萧蚩是无定境,都敢继续招惹。”叶楚萧心想。 嘴上却说道:“这我办不到,这玩意我控制不了,也收不进储物法宝中,直接扛着这么大鼎出去,尧山上的皇家守卫,都能将我活拆了。” 嬴姝恨的磨牙,却也只能说道:“好!我教你两相挪移之术,你现在记住这鼎的重量,然后将挪移符印在鼎身上,等出去后,寻一个等高、等重的物体,触发挪移符,即可完成两件物品之间的位置转换,将这大鼎带走。” 叶楚萧依照教学,留下挪移符,假意没有发现,嬴姝在其中留下的后门。 随后开始缓缓往上游。 “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叶楚萧想着心事,勐地突然回想起了点什么事情。 抬头一看,脑海中的旋律,自动的响起。 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 “凸!她还在?” “不对!我本来也没有在下面待太久。” “对我而言,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对她来说,却只是不到半个时辰以前。”叶楚萧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突然发现一枚男子,而变得惊慌失措,双手不知该具体挡哪里的女子,觉得自己实在冤枉。 “主要不是我想看,实在是她太壮观了,两只手根本挡不住,不像有些人,胳膊一横,就能过审。” 先屏蔽掉嬴姝。 随后叶楚萧唰的下冲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敲在女子头上。 随后发动领域,将其覆盖。 领域覆盖中,叶楚萧使用了混淆法术。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大约对这件事,还有一点印象。 但是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了。 而对于叶楚萧的脸,她更不会记得,只模湖的有印象,是个男人而已。 丢下女子,任她继续在水里泡着,叶楚萧拿出一把带着无间属性的神器匕首,挥手划破空间。 轻易跳出雪顶温泉处布下的各种阵法、禁制,叶楚萧已然返回了之前饮酒的洞府内,坐回了原本的位子,就这桌上的残酒,欣赏着洞外的冷月。 一名年轻的内侍走了进来,看到叶楚萧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大变,完全的惊慌失措。 第一百七十二章 草蛇灰线 ,大道有缺 “怎么,看到我,你很慌?”叶楚萧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虽是故地重临,心态却早已大不相同。 此时的叶楚萧,已然有了掀桌子的本钱,行事虽没有肆无忌惮,却不代表他不可以这么做。 小太监吉祥惊慌过后,又勉强恢复过来,维持住表情,有些僵硬的说道:“贵人何时归来的?奴婢竟然不知,当真失职至极,只是还请贵人高抬贵手,莫要向庄园里的大公公告知此事,否者奴婢难免被论罪处罚,贵人心善,想来是见不得这样的事。” 看着低眉束手,仿佛正在服软求饶的吉祥,叶楚萧笑道:“好一个刁滑阴毒的奴才,你以为你是皇家庄园里的内侍,我就不敢对你如何,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敢拿这奴才的身份压我?” 吉祥依旧一幅弱受模样,低着头说道:“贵人何出此言?奴婢好心送贵人上山泡温泉,怎料之后被宫里来的嬷嬷驱赶,虽未能将贵人接回来,却也非是奴婢的错。便是道理讲到王爷那里,奴婢也是说得过去的。” 涉及长公主,事情真闹到了赵王那里,叶楚萧的处境一定比吉祥更尴尬。 吉祥正是抓住这一点,想要逼得叶楚萧罢手此时,不再纠缠。 只可惜,他这一套,找错了目标。 叶楚萧笑的更加灿烂:“呵!还敢威胁我?你以为这就拿住我了?” “你也算不得个什么东西,不值得我与你做口舌辨,前因后果···你且老实与我交代吧!”话音一落,意境领域直接笼罩压在了吉祥的身上。 叶楚萧此时在吉祥身上展露意境手段,也就意味着,他从未想过,还让这小太监活着。 意境领域放在同级别之中,属于一种意志、气场、能力、能量的全方位碰撞。 但是对付那些意境之下的修士,效果便愈发霸道,便是‘掌控’,掌控对方的一切,被掌控者的境界修为越低,这种掌控效果越明显,越强烈。 吉祥是有点修为在身上的,妙境巅峰的水准,拿到外面江湖上,还能算是个小高手。 但是对叶楚萧来说,却完全不够看。 “是···是大总管交代的。”吉祥起先回答的有些勉强,但随后便流畅了,只是脸上和眼睛里,却满是恐惧。 “大总管?是皇宫里的哪位大总管?”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倒是还记得,皇宫里有位老太监镇海公,修为好像不低。 甚至疑似无定,当然也只是疑似。 就叶楚萧目前的了解来说,因为手段、积累的区别,哪怕是同为意境,有时候差别也极大。 层次低的意境,将层次高的意境,误认为无定,这也合理。 毕竟无定境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站在低处的人抬头仰望高处,总是会多加上几层滤镜。 叶楚萧也不是一般的意境,当初在仙宝界,也是杀意境神匠如屠狗,或许在仙宝界传上一段时间,他也成无定了。 回到眼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皇宫里的大太监结仇结怨,但万变不离其宗。 身处大恒,叶楚萧身上缠绕着的核心矛盾,实际上只有三个,摆在最明面上的,是因太后与皇帝的貌合神离,而形成的党争,叶楚萧身为六扇门的一员,与石璜、袁慎交情不一般,可能会被视为争权的棋子。然后是以叶楚萧、金不遗、嬴姝三人为主角的心丹之争,以及涉及先帝与晨王萧蚩的百年前未解之谜。 这三个核心矛盾,随着叶楚萧的不断深入挖掘,以及便宜弟弟叶楚奇提供的‘特殊’线索,而有了掺杂糅合在一处的痕迹,这才显得更加的混乱而已。 至于其它的诸多事件,都不过是围绕这些矛盾核心,所展开的具体痕迹。 如果忽视了具体事件的小疑问、小结果,而将这些统筹起来看,都视为一种线索。 那么实际上可以得出的结论,已经不少。 叶楚萧原本还有些悬浮的计划,此时又增添了细节。 一些交集过的人物,也在脑中,突然有了新的面孔。 “不是皇宫里的大总管,而是隐庭的黄大总管···。”吉祥说到此处时,脸突然变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叶楚萧的领域笼罩,隔绝了外界气息的干扰,他已经被完全点燃了。 “早料到被下了禁制,给我压下去!”叶楚萧伸手虚握,早就潜伏在吉祥体内的某些束缚、咒术,全都被暂时性的压制,难以生效。 为图保险,叶楚萧甚至还抛出了神器宝塔。 有宝塔的特性加持,领域之内,外界的一些因素,更加难以干涉与侵入。 “细说隐庭!”叶楚萧知道,已经拽住了关键的某个点。 它或许还不是核心,但距离核心已经不远,只要牢牢的拉住,就能将这背后隐藏的魑魅魍魉,都给拽出来。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先帝爷还在的时候,奴婢便被秘密送入了隐庭,接受训练和教导,只是同期受训的,并不只有宫廷内侍,还有一些教坊的官妓,不得志的读书人和落魄的贵族子弟。” “我们受训的场所不同,教导的内容也大多不一致,只是偶尔会在中庭遇到。”吉祥虽不情愿,却还是在叶楚萧的掌控下,句句真实的吐露。 “中庭···!这么说你们还有秘密结社之地?” “在何处?”叶楚萧问道。 吉祥道:“不知,奴婢们都是被封闭了五感之后,送入受训之地,只记得那里的太阳,有时候会泛出蓝光。 “说说那个隐庭的黄大总管,你见过他吗?”叶楚萧又问。 吉祥道:“没有见过,黄大总管会通过黄色的纸人联络我,其实···奴婢称他为黄大总管,只是因为纸人是黄色的,大总管究竟是谁,叫什么、姓什么,奴婢全然不知晓。” 或许是因为不该透露的,基本上都透露了,吉祥的反抗情绪,已经极为衰弱,甚至破罐子破摔,有了主动配合的倾向。 “你还知道什么,一并都说了吧!”叶楚萧知道像吉祥这样的‘小人物’,或许能知道一些东西,但知道的也应极其有限,一时也想不出继续问下去的方向,索性让他自由发挥。 吉祥说道:“黄大总管是每月中旬联系奴婢布置任务,如果任务完成,奴婢会在屋子里点一炷香,向真功女神祈祷禀告。” “还有一位‘真功女神’?没听说大恒有这样一位神祇啊!”叶楚萧心想。 大恒是有宗教的,而且多半是佛、道二家的菩萨、道君立下的道统,偏远蛮荒之地,也有一些更愚昧、原始的崇拜,不过这些都在过去,占不到主流。 究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修士们的天然限制,更因为唐素侗以死祭道前,大恒所处这方世界的缺陷是修为越高越澹漠。 人心澹漠,甚至到了连自身生死都看澹,亲朋往来都极为稀松的地步,又怎么会对宗教信仰这回事上心? 更别说因此而孕育出信仰神灵了。 所以大恒之地,原本就是信仰与神灵生存的荒漠。 佛、道二家能有一席之地,只是因为它们不单单提供宗教信仰,本身也具备了修行门派的性质。 “每月中旬发布任务,现在是大恒几月几号来着?”叶楚萧开口就问,将疑问丢给吉祥。 吉祥说道:“庆丰二年,九月一十七日。” “嗯!嗯?”叶楚萧笑了。 “线索这不就来了?” “带我来皇家庄园,是石璜和赵王沟通的结果,也就是说,石璜与赵王身边,一定还有隐庭的人,而且身份地位不低。” “哎···想的太多,感觉都要长脑子了。”叶楚萧示意吉祥继续。 只是吉祥接下来说的内容,大多都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小人物。 说起来坑了叶楚萧这一波,如果真的依照原本设计的方向走,这个吉祥也定然是弃子。 至于守着吉祥,蹲一波杀人灭口,只怕是不成的。 他知道的太少,地位太低,远程操作不了,直接舍弃断掉的可能性更大。 叶楚萧蹲守他,与守株待兔的区别也当真不大了。 收回笼罩在吉祥身上的领域,吉祥缓过神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未开口向叶楚萧求饶、求助。 一股无形的毒火,便从他的身体里迅速的燃烧出来,眨眼功夫便将其烧成了满地的焦灰。 叶楚萧看着这一幕,截取了一道毒火气息保留,随后放声大喊:“是谁?谁在造次,怎敢在皇家庄园中杀人?” 一声大喝,将原本仿佛还在酣睡的庄园瞬间惊醒。 最先醒来的,就是那两条龙。 龙王元枷和龙后元梦翻身起来,下意识的都抹了抹脸上可能存在的龙涎,露出了羞恼的表情。 随后,他们都盯上了大喊的叶楚萧。 “小···叶捕头,发生什么事了?”元枷对着叶楚萧问道。 虽然眼前的叶楚萧,看起来还是那般模样,但不知为何,这个小小的‘妙境’,竟然给元枷一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是还没有醒酒?”元枷心想。 叶楚萧听到了元枷的语气变化,心中一动,将自身的气息再收敛几分,其中因为斩过龙,而附带上的几丝龙煞也都悄然驱逐。 元枷再定睛看向叶楚萧,那心惊之感,已然消失不见。 “果然是错觉!喝酒果真坏事。” “这酣龙香···更是碰也不能碰。”想着元枷却下意识的去摸剩下的酣龙香。 这玩意对龙族的诱惑是天然的。 如猫薄荷之于小猫咪。 啪! 元枷的龙爪子被元梦一爪拍开。 剩下的酣龙香,都落入了元梦的手中。 “有一名内侍死了,当着我的面,化作了焦灰。” “我不过是开口问他几句话,他便···。”说着叶楚萧摇了摇头。 “等石神捕到了,我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吧!”叶楚萧说道。 石璜和赵王来的都很快,在叶楚萧喊出声后,大约三分钟后,便也都抵达了现场。 看着那一地的焦黑,二人的神情虽然都没有变化,但叶楚萧早就盯着他们,还是察觉到了一丝气息上的微弱杂乱。 这说明,他们对这种死法并不陌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甚至对于隐庭,也有所了解。 “隐庭的创立者,一定就是先帝···也就是晨王萧蚩,这一点母庸置疑。也唯有执掌一国之神器者,才能在神京之地,悄然的设立这样一个组织。” “帝王设隐秘机构为自己办事,这一点不稀奇,稀奇之处在于,这个机构没有过渡到现任皇帝手中,反而好似‘失控’,活跃异常···这就很有意思了。”叶楚萧心想。 “晨王萧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了解了那么多,叶楚萧相信,晨王萧蚩绝不会真的已经死了,被葬入了帝陵之中。 只是叶楚萧还没有抓住关键的点···目的性! 晨王萧蚩兜兜转转,搞了这么大一圈,目的是什么? 他又能获得什么? “叶银章,发生了何事?”石璜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将之前说的话,再复述了一遍,随后掏出一把漆黑如墨,状似獠牙的匕首。 这匕首上,带着一股邪异的诅咒力量,看的两龙毛骨悚然。 元枷彻底的没了疑惑,之前他看叶楚萧心惊,不是完全没有理由···就是因为这把匕首。 “这是···一把带着龙血毒咒的歹毒法宝,法宝本身就已经很不凡,其中还有以龙血为主材料,混合炼成的剧毒,若是龙族被刺中要害,哪怕是···。”石璜看了一眼龙王和龙后,亦觉得后怕。 “好歹毒的心思,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啊!”赵王气的浑身肥肉不停的哆嗦,看向叶楚萧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流露出来的感激。 二龙是赵王负责宴请的,酣龙香是他吩咐人下的。 如果二龙因此陨落,那不仅仅是云梦泽水族失控的问题。 整个云梦泽周边的八州之地,都会因为失去龙王调节水气,而从大恒粮仓,变成大恒最大的恶地。 到那时,饿殍千里,遍地灾民。 这国本都怕是要被动摇。 “贼子!好毒的心肠!” “容他们不得了!”赵王咬牙切齿道。 叶楚萧闻言心道:“果然。” 石璜看了一眼赵王,含湖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匕首,先交予老夫,拿去给工部名匠检查一番。” 石璜倒是没有怀疑这东西是叶楚萧拿出来的,毕竟一般来说,一个小小的妙境修士,哪里能有这样强大的法宝? 只是检查工艺,可以从制作者方面下手作为线索方向。 毕竟,大恒之地,每年这样高品质的法宝产出,都是极其有限的。 而真相却是,这玩意是叶楚萧在造化之船上亲手炼制。 他吸收了不少神匠的记忆道韵,除了亲自上手经验不太足,各方面来讲,他都是一名高配版本的神匠。 打造这么一把匕首,轻轻松松。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抓住蛇头 龙王和龙后重新变回人形,脸色都不好看。 虽然酣龙香的作用,并不包括麻痹他们的灵觉,如果感应到了恶意,同样会在瞬间清醒。 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醒着和睡着了,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说旁的,如果前来刺杀他们的人,本就被提前封印了恶意呢? 又或是下手之人被施了惑心之术,认为他的所有行为,都出自于善意呢? 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做到蒙蔽与欺骗了。 灵觉这玩意,可以信,但也不能全信。 “这件事···老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石璜脸有些黑,却还是勉强拉出一个好脸色对二龙说道。 龙后元梦立刻道:“此事,吾等不会就此罢休,找出真凶,吾等也需全程参与,否则···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随便拿几个替死鬼,出来进行搪塞?” 这话说的小气,但她的真正落脚点,本就不在表面的话语上面。 这句话更深的意思,是要参与调查,甚至到了刺探大恒内政的地步。 石璜当然不会同意,当场否决:“怎么?龙后不信任我等?” “若是不信,我石璜愿意跟着两位回云梦泽,若是结果无法令二人满意,我石某人以命相抵。” 这话说的满是江湖匪气,听起来与石璜的身份不符,但面对龙后的言语逼迫,石璜正是用这样耍无赖的方式脱身。 要不然怎么呢? 事情不占理,被对方拿住了短,又不能翻脸,还有需要借用到对方之处,却又偏偏做不到让步,耍无赖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了。 “此话重了!” “石神捕!您的话,我等还是信的,不过我等诸事缠身,若是因此事,耽搁过久,以至于云梦八州之地水汽失调,这便也是小王的过错了。”龙王元枷这时说道。 这话不硬、不软,却将他与龙后的真实目的展露。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最初的目的···搜寻皇家庄园,寻找到云梦大鼎。 这是‘弱小’的悲哀。 元枷与元梦,身为云梦泽龙王、龙后,看似地位崇高,实则依旧处处受制,元枷的那点底气,还多源自于对云梦泽八州之地水汽掌控而来。 但这底气,实际上并不靠的稳。 大恒山川,寻几条龙还是寻的到的。 杀了他元枷,未必不能找到替代。 所以,哪怕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本就是入皇家庄园寻找云梦大鼎,在吃了闷亏,历经了‘险事’之后,还是要以此事作为筹码谈判,将目标拉回来。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一个漫天要价,一个落地还钱,配合默契。 要是这么基础的要求,石璜和赵王都不答应,那就太不地道了。 硬顶着拒绝了二龙,传出去他们也是要替朝廷背锅的。 毕竟也不能寒了盟友的心。 这盟友可不单指二龙,许多依附于大恒朝的异族、门派势力等等,都在时刻注意着朝廷的风向。 站在一旁,已经充当背景板的叶楚萧,却时刻都在注意着在场所有人的微表情。 当元枷提到要继续探查皇家庄园的时候,赵王分明看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洞外的天色。 这个举动不稀奇。 但结合已知讯息,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就难免有了另外的意味。 “他在看时间,尧山之巅的雪顶温泉,是在夜晚方才于星月之光下显现。” “他在看天还有多久会亮。” “这个动作绝不是什么无意间的行为,赵王知道云梦大鼎,就藏在雪顶温泉里,他或许没有深入下去过,但却知道。”叶楚萧清晰的解读着。 进而,又有了新的分析。 “赵王知道云梦大鼎的下落,却并不交出来,目的何在?” “想要占据神器为己用?” “他甚至没有去亲眼看过,如果他看过了,那么大块的元阳巨石和那么多的道韵,就轮不到我去收取。” “那么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云梦大鼎是谁放进雪顶温泉底部的,他是一个恪守职责的看守者,不敢越雷池一步。” 分析到这里,叶楚萧的思维稍稍中断了一下,从原本的路径中跳脱出来,转入了岔道。 假设赵王与吉祥,都算是与隐朝有关联,那为什么吉祥作为隐朝的下属,却要将叶楚萧往雪顶温泉这么敏感的地方引导? 甚至为了陷害叶楚萧,不惜搭上一位公主? 虽然这个误导计划的具体实施,是由吉祥执行的。 但是这个计划的出处,却绝不会是区区一个内侍,所能筹谋。 “这个针对我的阴谋,目的并不是要真的直接杀我,而是要‘害我’,为此不惜搭上一名公主的清白。” “假设我依照计划走下去,结果会是什么?” “不见得是被当场打杀,更有可能是被封了修为,然后关押起来,如若公主的清誉没有受损,那我会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无声无息。若是不慎走漏风声,公主清名被污,我就会作为一枚棋子,被摆上棋盘,去化解皇室脸上的尴尬···。” “我的性命、荣辱、存亡,一切的一切,都交给了命运的随机,又或是某些特定的人手上。”想到这里,叶楚萧已经很难不去联想到金不遗和嬴姝。 因为,针对一个小小的‘妙境’,还要如此的复杂,除了先诛心再杀人的心丹之争,便再也没有别的了。 而这一套手段,叶楚萧倾向于源自金不遗。 对比嬴姝此时的处境,按照原定的节奏,叶楚萧需要面对的状况,是不是略显熟悉? 纷乱的思绪,在叶楚萧的脑子里,突然重叠。 有些原本若隐若现的线索,此时都变得清晰可见。 原本好似不怎么相干的事件,一旦被联系起来,并联着再去看,竟然有几分豁然开朗之感。 “金不遗不是金不遗,如果金不遗不是他本人,那他是谁?” “能操纵隐朝的,唯有先帝,也就是晨王萧蚩。” “所以···金不遗就是萧蚩?” 叶楚萧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但却有一点,还是不通。 云梦大鼎内的真正先帝‘萧宝儿’所言,萧蚩是无定境修士。 因为在他的记忆力,有着关于无定的秘密。 但是金不遗只是意境,且还是那种···看起来好像并不算太强的意境。 “除非,金不遗或者萧蚩,曾经斩断过修为,将在此界获得的修为,全都斩断,以更纯净的方式离开了此界,然后···他又回来了。” “只是,如果我推断的没有错,又是什么,让他下定了那么大的决心,连无定境的修为,都能舍弃?”叶楚萧此时,不免想到了叶楚奇转述中,关于后期金不遗的炼界之举。 金不遗就是萧蚩的话,那后续金不遗在融入嬴姝心丹后,重返无定境的‘剧本’狂飙,便显得早有预谋,且合情合理了。 没有什么侥幸,一切都是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筹谋。 所有在外人看起来的侥幸,都是提前预演、安排好的戏码。 想到这里的叶楚萧,此时不合时宜的插话道:“啊!难得来一趟,原本还打算去雪顶温泉泡一下。” “龙王、龙后!何必这样剑拔弩张?不如趁着机会难得,好好放松一下如何?” “至于其它事情,交给天意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了解内情,一定认为叶楚萧是在帮着缓和气氛···虽然好像并没有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完全没有理解二龙对寻回云梦大鼎的急迫。 元枷和元梦都不是无脑之辈,没有第一时间责怪叶楚萧的无理。 只是各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叶楚萧。 他们也算是有些了解叶楚萧的,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绝不会无的放失。 所以这一番话,究竟是站在朝廷的角度,进行‘劝阻’,还是站在他们的角度,进行‘暗示’? 赵王却哈哈笑道:“说的不错,两位贵客,趁着此时天还未亮,不如去欣赏一番尧山最着名的秘境,雪顶温泉如何?” “皇家庄园轻易不对外开放,这样好的去处,仔细欣赏的机会可不多。” 赵王确实不露声色,处变不惊,顺着叶楚萧的话往下说,根本没有被二龙看出另有猫腻的痕迹。 “咦···不好意思!” “我大约是忘了,这才想起来,方才那叫吉祥的内官,也就是妄图刺杀两位龙君的那个歹人,还对我说过,说是有位公主先行上了雪顶温泉,然后稍后再说。” “这雪顶温泉,只怕是去不成了!”叶楚萧说道。 赵王此时,再也绷不住了。 看向叶楚萧的眼神,也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凶恶。 叶楚萧却不搭理,区区一个赵王而已,翻手可灭,有何惧之? 推断了那么多,几乎都要快把金不遗打成明牌了,这个时候再苟下去,毫无意义,当然是切换备选方案,进行投石问路了。 金不遗如吸血藤一样,缠绕在大恒朝中上百年,谁也不知道他网罗了多少高手,根植了多少势力,也许叶楚萧的有些隐秘行为,他都拿着放大镜在看。 和他比苟,比在大恒的底蕴,叶楚萧是比不过了。 那就砸盘,让那些大恒朝野内外,有名有姓的好手,都在风暴中露出真正的定位。 尽量争取可以争取的帮手。 不图有多大用处,搞崩金不遗的心态,诛心才最关键。 管他具体是什么计划? 给他弄没了,就问他心态崩不崩。 “原来还有未公主到访,这样···我等去便不合适了!” “元梦,不如你代替本龙王,前去拜会一下这位公主如何?”元枷隐约以身位拦住石璜,让元梦去往尧山之巅。 至于赵王,虽有修为,却并非意境,可无视之。 又不是谁都是叶楚萧,还未登意境,便将登楼先叠了一百几十层,战力堪比意境。 元梦转身化龙,爬云而上,直冲向尧山之巅。 这一路上,虽有各种禁制阻隔,但元梦都强势撑起属于自身的龙元领域,对抗撕裂之。 没有另一位意境修士主持,这些阵法、禁制,挡不住元梦的强势。 而叶楚萧,虽然站在原地没动,但意境领域依旧在神器斗篷的特性加持下,悄然的跟随了上去。 等同于叶楚萧跟着送上了全视角眼睛。 雪顶温泉之中,公主刚刚游上岸来,穿好衣裙。 望着那华丽的温泉水波,正在出神。 突然听到晴空一声炸响,一条青色的神龙从天而降,坠落在了雪顶温泉之上。 水汽蒸腾,星月皎洁之中,化作人形的元梦,看到了站在池畔的公主。 二者虽气质不同,但脸型还有眉宇之间的神韵,却多有相似之处。 “你···!”元梦看着公主,血脉里的季动,不自然的雀跃、跳动,然后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咆孝、奔涌。 而公主的脸上和身上,也隐约浮现出青色的鳞片状花纹。 显然她们都不平静。 在彼此出现在对方视野里时,那血脉中流淌的讯息,便已然告知了她们各自的身份。 “你是···我的女儿?”元梦只觉的口干舌燥,完全没有想象过的际遇,竟在此刻出现,狠狠的撞了她一下,让她持续发懵。 一段早已被模湖的记忆,重新翻涌上来。 元梦曾经追随过晨王,是其座下神龙,但是却又并不止是这样。 老龙王或许只是单纯的坐骑,但是元梦,有时候也反噬主人,骑了晨王。 作为一条容姿绝世的小母龙,当年意气风发的晨王,便是她梦寐以求的意中人,亦是她心心念念的大英雄。 当她孕育了大英雄的‘孩子’时,她几乎每一刻,都处于亢奋与对性福的患得患失之中。 而变故的突然发生,也让她情绪失控,导致了龙卵的提前出世。 晨王因‘反叛’而被诛杀的那一日,她提前产卵,就在尧山之下,诞下了一枚死卵。 这也是为什么,在晨王被诛时,她没有跟在身边。 而晨王败亡后,她认定是因为老龙王背叛,这才导致了这一切发生的缘由。 因为她有足够的理由,也有足够的‘证据’,来左证这一点。 为了复仇,她甚至不惜嫁给老龙王,从而等待复仇的时机。 为了达成目的,她‘忘记’了那枚死卵,也刻意不去回顾伤口。 然而此刻,看着近在眼前的,已经长这么大的‘女儿’,元梦的整个思绪,都完全混乱了。 她不明白,死卵是如何活下来的。 又是如何被孵化,且作为大恒的公主存在。 按理说,这本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四章 点燃风暴 母女二人相对而立,却又都沉默不语。 天真的公主,此时只是且不知如何与重逢的母亲相处,多年不闻不问的怨气,与骤然重逢的喜悦交织,以至于一时失语。 她既不知该如何自然的打招呼,却又不舍得就这样转身离去,呆呆的站在那里,反而显得浑身清冷。 而元梦却要想的更多一些。 比如谁救活了她的女儿,其目的何在,是否是要针对云梦泽水族设下阴谋,如是等等。 成年龙的复杂,在此刻显露无疑。 将母女重逢的单纯喜悦,都冲淡了不少。 “你就在此地不要动,等我回来,我回来后再与你细谈。”云梦终于想起了正事。 当然这也未尝不是一种逃避。 她无法立刻面对自己的女儿,便选择这种方式,先行避开,整理好情绪再说。 转身化龙,龙吟一声便扎进了雪顶温泉之中。 强大的水压,对天生拥有御水之能的龙族而言,并不算是什么问题。 很快元梦就抵达了温泉底部,看到了那立在深坑之中的云梦大鼎。 那独特的韵律,对山河气脉的梳理、镇压之特性,都无法掩饰,更无法仿造。 这就是云梦大鼎。 有了它,元枷和元梦,就能彻底的从繁杂的琐碎中脱身出来,更能真正总领云梦水系,将云梦泽内的大小势力进行一定的整合。 整个云梦水族的实力,都会往上再进几个台阶。 喜色在元梦的龙目中闪烁,她迫不及待的,便摆动着巨大的龙尾,就要卷起那云梦大鼎,将它从深坑底部拽出。 母女重逢的喜悦,与云梦大鼎失而复得的喜悦,两种喜悦交织在一处,让她快活的恨不能高呼出声。 幸而她已经不是少女龙了,胸中有城府,即使是遇到两件大喜事,也都没有让她彻底失去分寸。 另一边,一直远程观看直播的叶楚萧,也卡准了时机。 烙印在云梦大鼎上的印记,被瞬间触动。 等重的石块,顷刻间与云梦大鼎交换了位置。 刹那之后,龙尾只拽到了一堆石块的元梦,在水底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 嘭···! 一声巨响,元梦炸开了水池,怒而腾空。 此时同样已经赶到了此处的石璜、元枷以及赵王,便都同时看到了怒气冲冲飞出来的青色巨龙。 他们即便是仅仅凭借肉眼,也能看清元梦的愤怒。 “发生了何事?”元枷急忙开口问道。 元梦并不化作人形,而是直接以最完全的姿态,鳞爪飞扬的怒视着石璜与赵王:“一而再,再而三,好···果真是再好没有,我等云梦水族,替尔等泽被云梦八州之地,尔等却是这般回馈我等,当真是令人寒心。” “元枷!你若还有点骨气,那便立刻与我一道,返回云梦大泽,日夜操练水族兵马。” “咱们与这大恒朝,就此便分道扬镳吧!” 元枷闻言,略微沉默,却又在片刻后,开口说道:“我不知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但既然是你这么说了,那便都依你。” “以后我云梦水族,与你大恒便再也不是盟友。” “云梦八州之事,尔等且自行处理,无论是水淹千里,还是三年不雨,都与我云梦水族,再无半点关系。” 说罢之后,元枷与元梦一道,就要化光离去。 只是临走之前,元梦悄然撇了公主一眼,最终没有开口相邀。 更没有说破她与公主之间的关系。 只留下公主呆呆的站定在远处,神色木然,怅然若失。 她第二次,被她的母亲抛下了。 无论理由是什么,这对她而言,都是很深的伤害。 石璜看着远去的二龙,又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的赵王,冷哼一声道:“赵王爷!闹到如此这般局面,你可满意?” “回禀镇海公吧!” “既然最开始是他下的令,那就让他去处理。” 说罢之后,便也拂袖而去。 站在石璜的立场,无论背后的隐秘是什么,压着云梦大鼎不还给云梦水族,多少有些不地道。 当然更关键的是,云梦八州之地···那是大恒的国土,这八州之地,生存的是大恒的亿万子民。 这么搞,最终受害的,还是只有百姓而已。 赵王看了看二龙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石璜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狠狠跺脚,随后也没有管,此刻瞧着弱小、无助、可怜的公主,同样转身下山而去。 元枷、元梦,彻底与朝廷分道扬镳,其后续的影响极大,稍有不慎,甚至会形成连锁反应。 更麻烦的是,镇海公是隐约向着太后的。 此事的部分内幕一旦被戳破,势必引起保皇党的大举攻讦,皇党和太后党之间,又会在朝堂上斗個不停,落到江湖,放至整个天下,必将是一场极为剧烈的大风暴。 虽然也察觉到事情还有蹊跷,但是赵王却选择明哲保身,压制住心中的不解与诱惑,依旧没有入那温泉底部一观。 有些答案,看了和没有看,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知道的太多,就不安全了。 哪怕是他是大恒宗氏,堂堂赵王,也是一样。 另一边,叶楚萧收好云梦大鼎,同时也整理着进一步的计划。 让云梦泽水族‘失控’,放弃云梦泽八州之地,本就在他的主计划与备选计划之中。 只是原定的主计划里,推行的手段,要更温和一些。 不像现在这般,直接以引爆矛盾的方式,表现的激烈。 跟随着石璜返回刑部,石璜果不其然,便召集了大量银章以上的捕头开大会。 “即刻起,抽调所有得空的铜章以上捕头,奔赴云梦周遭八州之地。” “如遇洪、涝、旱等天灾,有当地官员勾结地方氏族,趁机囤积粮食,逼民卖田者,证据完整,可斩!” “如有商贾,肆意哄抬粮价者,可斩!” “如有借机闹事,趁乱造反、传教、蛊惑乡民者,可斩!” 石璜斩钉截铁,短短数十秒,便接连道出了十二个‘斩’字。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便绷紧了精神,挺直了背脊,被石璜一连多个‘斩’字,带进了肃杀之风中。 闻讯而来的刑部尚书袁慎,走进来的时候,正听到石璜说:“有假借皇命,随意开坝掘堤,毁农而保绅者,可斩!” “石公爷!太过激烈了!” “而且,此举···大大僭越了。”袁慎劝道。 石璜怒道:“云梦水族一旦从八州之地撤走,八州水汽必乱,长者一两月,短则十数天,八州定生灾祸,若是再被地方上的那些蛀虫乱治一通,只怕八州就要毁于旦夕了。” “即便如此,咱们也需先上报天子与太后,再于朝中商议,定下策略之后,再行事···。”袁慎说道。 石璜叹息道:“老夫焉能不知,若是果真如此暴烈行事,又不经过六部商议许可,是为我六扇门引祸?” “只是这满朝上下,多半卷入党争之中,此事怕是又有好一阵的相互攀扯。” “要等到具体有个条陈之时,只怕八州之地,早已是糜烂不堪。” “大恒失云梦八州,便失了过半的米粮产出,待到来年,若是再有酷毒之地,爆发几场天灾,整个大恒都乱了。” 说着,石璜一摆手道:“如有罪过,便由老夫我,一力承担。” “唐公高义,以死祭道,成全数十年的无暇之界,我等也不能辜负他的期待,不仅没有等来盛世,反复让这世道乱起来。” 袁慎闻言不语,显然是被石璜说服。 而在场的诸多金章、银章捕头们,也都各有神情。 有些显得亢奋、激动,显然被石璜的言辞影响,热血澎湃。 但是也有一部分,面露犹豫和迟疑,显然察觉到了这么推行出去,会引发何等不测的后果。 石璜虽说是他一力承担,但事情闹大了,又岂是一人挡的住的? 唐素侗死后,昔日跟随他一同变法的那些人,不也是贬的贬、死的死? “我会向朝廷请命,率一支队伍,先去云梦泽,安抚云梦泽龙王、龙后,若是能说服云梦水族不撤出八州之地,此事便只是虚惊一场。”袁慎说道。 石璜闻言,稍稍一愣,紧接着抱拳作揖。 “袁兄,高义!” 如这类对外联盟、商讨、出使之事,本归礼部管辖,用不着一个刑部尚书出马。 但是这里面有大坑,成了无多少功绩,失败了却必然要背大大的黑锅。 礼部官员多是保皇党,如今正打算借着这个由头,肆意打压太后一系的人马,只怕恨不得事情闹大,又怎会出面帮忙解决问题? 朝野之中,有人忧国忧民,忧心百姓。 自然也有人,只为谋求私利,将众生当做棋子。 叶楚萧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类人。 索性,他早已不局限和定义自己。 在超凡的世界里,只要拥有着绝对的实力,那么任何出现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两位大人!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是否能行!”叶楚萧开口说道。 袁慎和石璜,连同在场的诸多捕头,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叶楚萧的身上。 此时,倒也无人呵斥他。 只是大多数人的目光里,都带着审视。 “此事前因后果,我也算是有参与,多少有几分发言权利。” “云梦泽八州的问题,归根结底是水汽不畅的问题,只要保证在云梦泽水族撤走之后,水汽依旧畅通,风调雨顺···这是否就表示,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叶楚萧开口问道。 袁慎和石璜同时点头。 “此话在理。” “只是水汽变幻莫测,若非有云梦大鼎这类古老传承的神器为证,便需要大量的水族修行者,长期帮忙梳理水汽,缓解地脉冲突矛盾。” “朝廷虽也豢养了不少能疏通水汽的妖族,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袁慎说道。 叶楚萧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却好似不沾边道:“在下精修阵法、绘图、堪舆以及炼器之术,所学颇杂,却也自忖还有些许成果。” 这话说的,在场众人,无不翻白眼。 叶楚萧提及的这些,任何一门,都值得修士们耗费数十年、数百年去精心钻研、打磨。 又岂是叶楚萧这么一个黄毛小儿,便能精通的? 何况还有如此多项。 “早在接触云梦泽的两位龙君时,我便在想,如此关乎我大恒命脉之要,岂能长被这云梦水族掌控?” “如此岂不被动?” “虽说我大恒朝的大军一动,天下莫不臣服,但也不是事事,都到动发神器的地步。” “若能以山河为阵,云雨为画,灵宝为契,共成一个整体,形成一套循环,那就不同了!” “山河风雨,尽在掌控之中,便可谓之···人定胜天!”叶楚萧侃侃而谈,但在旁人眼中,更像是在夸夸其谈。 这些说起来简单,但具体实施,便知有多难。 如何布阵、如何绘图、如何炼器,如何组合,如何让这本并不相融的三者,形如一体,运转如意? 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解决不了,都会影响到整体进度的推行。 即使计划是可行的,只怕也需数十上百年作为研发时间承载。 到那时,所有的事情,都来不及了。 “你有此心是很好的。” “诸位!秣兵历马,准备出发。” “若遇不测,吾当先行。”石璜起身高呼,须发皆张。 叶楚萧抽出一沓图纸,大声说道:“此事不难,已有成算。” “石老公爷!袁大人!还请先看图纸。” 说罢叶楚萧将图纸递了上去。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翻看起来。 起先不太在意,但越看越是心惊。 叶楚萧给出的图纸,实在是太精细了。 细到甚至是,某个时辰内的小小温度微妙变化,云气迁移,风过痕迹等等,都被考量其中。 似乎只要依照而行,便能有把握,借用这图、阵、器,三位一体的框定,将那云梦泽八州的水汽束缚、管理起来。 只要一切成型,管理者只需推算好,每日、每月需在何处落雨,何处积水,何处灌风,何处布云即可,八州山河内的一切气象变化,地气梳理,皆是傻瓜式的操作。 “好精妙的设计,好匠心独运的方案。” “我虽然没有完全看懂,但是我···大受震撼!”袁慎紧握着图纸,发出这般感慨。 至于石璜,更是用看国宝的眼神看着叶楚萧,目光滚烫的吓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什么叫做挖墙脚 尽管早就知道叶楚萧是个人才。 但是···这也太有才了吧! 他才多大,这就精通了画、阵、器三道? 更不用说,图纸上还有些地方,同样利用到了符、术方面的内容,只是占比不高而已。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套技术含量极高的图纸,其中涉及到的高级讯息有很多,石璜也看不太懂,但他看得懂其中的一些结构,以及总结出来的成效。 如果效果真的有其中描绘的这么好···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云梦泽八州之地的困局,也能解开。 不说多的,只要云梦泽八州没有在短时间内糜烂到无可收拾的地步,还能稳定住大致上的格局。 朝廷发兵云梦泽,将云梦泽水族拿下,斩了龙王元枷和龙后元梦,再扶持起其它听话的龙族,出任龙王之位,这八州之乱便可以算作消解。 只是征伐云梦泽水族,也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之事,短则半年,长则数年甚至是数十年。 朝廷需要时间,而叶楚萧给出的方案,在石璜看来,或许能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难不成···刑部地牢,真是个堪比国子监的好地方?”石璜翻看着图纸,心中不免产生联想。 对于叶楚萧时常利用职务便利,向地牢、天牢里的犯人请教‘学问’,石璜之前还是有所耳闻的。 当初不过是当做一件趣事,顺耳一听。 如今看来,倒也并非无用。 “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要不要也都丢到地牢里去历练一番?” “该寻个什么由头好,家里的老太婆才不会发火?”石璜分神想。 其实,这也是石璜本身并不足够精通阵、器之道,放在一般修士眼里,他算是有很深的见地,但那立足于他的修为,实际上不算是真正的技术能力。 就如同掌握更多资讯的人,更能透彻的做出一些商业判断,但这并不意味,其商业天赋,真的达到了对等的高度。 这种具体细节上的误差,寻常时其实不重要。 但到了关键时刻,就能显露出其中的差别。 叶楚萧将阵、图、器,这三者一混合,哪一方面看起来,都好像条理清晰,仿佛也只是如此罢了。 只有真正精通其中内涵的修士,才能晓得,看似清晰、简单的构架,只存在于某一项的单方面简单、清晰,一旦混合起来运行,其难度、复杂程度,上升了十倍、百倍不止。 倘若是真正专修、深挖这三道的修士,再看这些图纸,定会将叶楚萧奉为宗师,恨不能给他当狗。 “你这···有心了!” “不过,终究只是纸面筹划而已,还需要经过验证,确实有效才行。”石璜镇定了一番后,干咳一声开口说道。 他这不是打压叶楚萧,而是在保护。 云梦泽八州眼看将成为风暴中心,叶楚萧的这些图纸,如果没有进过专业的‘检测’,便直接按图投入使用,出了问题那叶楚萧是要背锅的。 哪怕不是他的问题,但政治上很少以真正的对错来论结果。 反而是由强弱博弈后再进行判定。 相反这些图纸若是经过工部的专业阵修、器修等检查过后再投入使用,虽然功劳会被分润,但锅也丢出去了,如果再有问题,叶楚萧也不会是唯一责任人。 叶楚萧并不偏激,当然听懂了石璜隐约的维护之意。 却不在意道:“公爷!值此危机之时,多耽搁一天,危险就增加数倍,我一人之荣辱,又怎么及得上亿万黎民的生业?” “为亿万生民计,叶楚萧···甘愿赴汤蹈火!” “公爷若是不放心,可先从邹口、凃县、张家台、余家湾、刘村、白马山这六处开始设点试行,这六处如犬牙一般,与云梦泽直接相连,且水汽最是动荡不安,云梦泽水族若是撤走,这几处出现水势上涨的征兆,应该就在三五天之内。” 石璜认真的看着叶楚萧,随后终于缓缓点头:“确实如此,兵贵神速啊!” “小叶!此事由你督办,六扇门会全力配合你,要人给你人,要物给你物,而你···要将事情办的漂亮。” “只要你事情办的妥当,别的问题你不用管,老夫都替你兜着。” 石璜如此一说,整个大厅里的氛围,却都变得缓和下来。 方才的肃杀之气,顿时也卸掉了大半。 对那些金章捕头们而言,听从叶楚萧的调遣固然有些掉面子,但比起大开杀戒,弄得举目皆敌,还是听叶楚萧的调遣为最佳。 石璜和袁慎,有心为了天下黎民,而冒大风险。 却不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个决心。 让他们尽职为公,却不算难,搭上自己的性命,甚至是连同全家老小的性命,则并没有这个决心。 如今叶楚萧跳出来,无论他是否真的能把事情办成,至少也算是给出了一个方案,避免了最激烈的冲突。 众多捕头心中,多少也都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看着依旧在传看图纸的石璜与袁慎,叶楚萧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弄这一手,当然不是单纯的为了解决八州水汽的问题。 他的目的倘若只是这个,便不会偏要当着元梦的面取走云梦大鼎,将矛盾彻底激化。 就眼前而论,金不遗、嬴姝以及他叶楚萧,三人的目的都是赢下心丹之争的胜利,但更长远来看,或许便是萧蚩化身的金不遗,他的目标是炼化世界。 叶楚萧不知道他会如何完成这一点,但炼化世界,至少也要能完全的掌控此界的所有规律。 一旦云梦泽八州之地的山河水汽,地脉行气,都由叶楚萧设置的阵、图、器三位一体的统筹,那就等于这八州之地的地、水之气,尽收入了叶楚萧的掌中。 对局之前,叶楚萧就先夺金不遗一子,击其心腹,令其方寸大乱。 至于会不会引来金不遗更多的针对与敌意,这其实不重要。 因为敌对的定位,不会更改。 最多不过是早一些面对更大的压力与迟一些的区别而已。 以现在叶楚萧的实力,并不担心明火执仗的争斗。 这一手,依旧算是在投石问路、打草惊蛇。 金不遗将獠牙隐藏在暗处,仅以一幅伪装出来的模样对人,那叶楚萧就要扒开他的伪装,让他不得不暴露更多的痕迹。 至少在其成为大势之前,一旦暴露,就会有更多的人,无论是主动或是被动的,站到金不遗的对立面去。 就像石璜所言,兵贵神速。 在定下方案后的第一时间,叶楚萧便带着三位金章,十一位银章,以及抽调过来的上百铜章,近千寻常捕快,奔赴云梦泽八州,去试点之处,进行现场布置。 刑部的宝库,也被掏空了过半。 飞舟在神京城外起飞时,各方势力都闻风而动,不少人也都尾随着六扇门的飞舟,一道前往云梦泽八州。 坐在飞舟之上,叶楚萧以手持细炼之法,掌控烈火,提炼材料,已经开始制造所需的关健器物。 而诸多一样兼修炼器的捕头,则是跟在叶楚萧的身边,帮忙打下手···比如递材料,以符咒生火聚气,或是提炼金属材料液体,进行锻造提纯等等,对技术要求不高,但是颇为耗费时间的工作。 不惜成本的输送高品质能量。 上午出发,下午叶楚萧等人就已经赶到了云梦泽八州之中,距离最近的堰州。 此时,二龙方才回归云梦泽没有多久。 命令下达后,云梦泽水族尚且还在撤离过程中。 尽管如此,已经有了乱象的征兆。 那些云梦泽水族梳理水汽,并不单单只是依靠天赋施法,同时也运用了一些特殊的水系法宝,设置了一些对应的阵法等等。 如今他们要撤走,这些自然也不会留下。 于是便会看到,有些原本蓄水的水库,直接倒口,有些用来防备洪汛的堤坝,也开始漏洞百出。 还有加固河堤的护阵,镇压水鬼、水妖、水魔的护符等等,全都失效,以至于这些平日里不敢出来放肆的家伙,全都冒出来,惹出骚乱。 “诸位!他们要走可以,东西留下,阵法、法宝全都留下。” “还有那些作乱的妖魔,全都立斩。”叶楚萧下令说道。 余下不精通阵、图、器三道的捕头、捕快,立刻高声领命。 至于精通这三道的,就需要留下来,给叶楚萧打下手,尽快的搭建起框架来。 先草创一版,在六处关键点上,定点试行。 原本,这些事情,地方上的守军也可以做,甚至做的更好。 但是守军需要有从兵部发来的调令,才能离开驻守之地,无论是什么理由,私自调兵都是重罪。 此时的朝堂之上,两派势力正在相互攻讦、扯皮,哪里抽得出手来,做具体的安排? 反而是六扇门,虽然金银铜三章捕头的实力都不错,但人员精简,平日里也管这方面的事物,倒是可以快速奔袭,最先赶赴前线。 叶楚萧早就是成竹在胸,其中最花费时间,也最精细的零件,叶楚萧早在之前,还乘坐造化之船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那时候的他,虽然还不知道,金不遗就是萧蚩。 但是却知道金不遗之后有炼界之举,提前做出安排,再正常不过。 一连二十六个时辰,叶楚萧昼夜不停,奔波于八州之间,往来于六县之地。 如遇阻碍,先斩后奏,没有半点容情、留手。 二十六个时辰之后,以邹口、凃县、张家台、余家湾、刘村、白马山六县为定锚点,形成的阵、图、器三位一体的设置框架,终于成型。 数个镜面展开,这六县之水汽、地气变化,便都十分清晰的呈现。 站在张家台最靠近云梦泽的矮山之上,远处原本平静的云梦大泽,此时此刻已然犹如侵吞山河的巨兽,开始显露其锋利凶狠的獠牙。 “第一波冲击就要来了!” “诸位,做好准备。”叶楚萧说道。 同时也不由的,有了些许紧张。 虽然整个计划,他早就推演了上百次,但是具体实施,依旧有可能出现误差。 如果这六县之地的草创版本,无法达到预期目标,那后续的八州之地铺开计划,就更难以成型。 更别提,引导朝廷重视水汽、地气管理,将这套体系,推广至全国了。 轰隆! 大地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断开了一般。 原本矮小的山崖,突然的向上凸起了一大截。 看似能更有利的抵挡来自云梦泽的浪涛拍打,但实际上,却是拉断了某条地经,就在矮山后方,靠近大片农田之地,大量的黄泥浆,从地底喷涌而出,带着如血般的颜色。 高达数十米,宽也有快十米的水柱,足足有数百处之多。 只需要半日不到的功夫,张家台就会变成张家塘。 叶楚萧触动金米昂,早就埋设好的法宝,开始启动。 那一道道的水柱,高高的越过天空,却被蒸腾化作了云雾,飘渺在半空之中,囤积于近云梦泽之地。 “将雨云往刘村方向转移,依照地脉运行的指向,刘村处在水汽即将枯竭的地段,这些水汽运过去,可解燃眉之急。”叶楚萧说道。 立刻就有已经能上手执行的捕头,依照而行。 随后数个县、镇,接连也都有事故发生,却都被叶楚萧的这一套系统,十分妥善的处理。 一连三天,居然连半点误差也没有,一切都完美的好似云梦水族撤走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再看那改换形貌的地势、山川,就能知道,这一切都已然发生,只是被叶楚萧用他的三位一体框架,牢牢的锁死在了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影响也更多是积极的,而非是负面的。 比如最先出现变更的张家台,就因此凭白多出了百亩良田,又有化作高山的邻湖大山,抵挡来自湖面的寒风,居住环境变得更加的适宜。 已经将叶楚萧的计划禀明天子,获得朝廷许可与助力的神捕石璜,也赶到了第一线。 看着叶楚萧等人的成绩,不由的大大送了一口气。 “叶金章!你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 “此役之后,老夫替你请功,定要请陛下为你封爵。”石璜高兴的拍着叶楚萧的肩膀说道。 就在刚刚,石璜直接破格升叶楚萧为金章捕头,打破了六扇门非化境以上不封金章的传统。 毕竟明面上,叶楚萧才只是妙境修士而已。 面对石璜的夸赞,叶楚萧只是矜持的笑着。 望着远处不断升高、蔓延的水线,叶楚萧想的却是:“金不遗,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出招?”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汹涌 大恒,神京,工部侍郎刘德府上。 刘德年过半百,原本古板威严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汗珠。 站在落地的铜镜前,对着镜子里的人影,刘德卑微的低着头,不敢直视镜子里的那双眼睛。 “七天,我给了你七天时间,你竟然连图纸都看不懂,刘德···你让我很失望,失望到让我审视,当初是不是应该培养你。”镜子里的人开口说道。 刘德擦着冷汗道:“主人!那份图纸真的很不简单,工部所有的工匠,连同外聘的一些相关高修,都只能看懂一部分,相互参照着交流、对比,却又有很多不通之处。” “所以,你就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该如何复刻和拆解图纸,更指不出其中,是否还藏着私心?”境子里的人质问道。 刘德将头拉的更低了。 随后还是小声道;“其实不需要证据,我们看不懂,别人也看不懂,只要工部有部分工匠指出,其中有些存疑的部分有隐患,就能阻止整个工程的推进。” “混账!这用得着你教我?”镜面中的人怒斥道。 没有确切的证据和理由,直接用最野蛮的方式,干扰整个操纵地气、水汽的工程,在云梦八州之地展开,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对他的整体计划而言,有百害而唯有一利,而这一利,也只是暂时的。 镜面中的人,当然就是金不遗。 不过工部侍郎刘德,却并不知晓其真实身份。 刘德是金不遗还在做皇帝的时候,以隐朝体系,秘密培养的官员之一。 类似于刘德受隐朝掌控、摆布的官员、贵族还有不少。 金不遗此举,看似多此一举,实际上却是早早的为脱离了‘皇帝’这个位置之后,还能掌控大恒的权利做准备。 大恒天子的臣,与金不遗的私人下属,概念和意义上,都是不同的。 金不遗不希望叶楚萧的计划得逞,但同样他也不希望云梦泽八州乱起来,进而辐射影响整个大恒的稳定。 为了将来更远大的计划,他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大恒,作为完成目的的主体框架。 “这该死的叶楚萧,还真不能小觑了他。” “这才几日功夫,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应该是得到了我留在云梦大鼎内的道韵···。”想到这里,金不遗就恨的牙痒痒。 道韵具有相互吸引的特性。 一道道韵,在某些特定的时机,会吸引靠近另一缕道韵。 所以,得到过一缕道韵的人,通常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再与道韵相遇,至于能不能得手···那就看几率了。 金不遗将自身关于无定境的境界、认知,全部斩出,与真正的先帝‘萧宝儿’融合,同时还在云梦大鼎之中投入了大量的道韵。 如此借用天子之魂、无定之意、大恒龙脉、云梦大鼎,聚集了几乎大半个世界的气运,凝结在雪顶温泉底部。 这庞大的气运与大量的道韵互生影响,这才促成了云梦大鼎内,积蓄的一千多缕道韵。 说穿了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过程。 也是金不遗,以巨大的代价,花费了上百年时间,为自身积攒的家底。 当然,现在全都便宜了叶楚萧。 “还有嬴姝!” “这个妖女,需要好好的惩治一番,将她的气焰给打下去。”金不遗咬牙切齿中又想。 叶楚萧有一点猜错了。 利用公主设陷阱,企图谋害他的,并不是金不遗。 而是妖女嬴姝。 半龙人长公主的存在,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不知道,嬴姝却能一口道出,足以见得她其实早就知晓其人存在,露了痕迹。 只是,叶楚萧当时处在危机关头,更不没有细想而已。 何况,叶楚萧对嬴姝虽然还是多有防备,但必须要说,更多的时候,嬴姝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不断提供帮助的‘老爷爷’。 叶楚萧哪怕是再防备着她,遇到危机的时候,下意识间也没有直接怀疑到她的身上。 事实上,无论是公主还是雪顶温泉底部的云梦大鼎,对于金不遗来说,都十分的重要。 他又怎么可能,安排这样一个计划,只是为了坑一把叶楚萧? 嬴姝只是借用了隐朝的渠道,坑骗了吉祥罢了。 至于嬴姝会知道隐朝的存在,甚至是将势力安插进入隐朝,这并不奇怪。 一个势力只要它足够庞大,那么哪怕是隐藏的再隐秘,也终归是会露出痕迹。 原旨教专业造反多少年了? 往朝廷里渗沙子,这属于常规操作。 而这沙子多了,渗着渗着,有一些还又加入了些别的隐秘组织,再正常合理不过。 嬴姝这一手,既是为了投石问路,刺探隐朝这个神秘组织,以及这个组织与金不遗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同时也是为了教训叶楚萧,压服叶楚萧的心气。 毕竟,叶楚萧隔三差五就将她踢掉线,或是直接屏蔽,对嬴姝来说,这已然是脱离掌控的标志,她不可能没有半点反应。 “继续破译,如果无法解开图纸里的秘密,那就将具体的核心控制权收拢过来。” “总之,我不想看到,小小一个金章,还上蹿下跳的,既立功又掌权···知道吗?”金不遗对刘德叮嘱道。 刘德急忙道:“谨遵主人教诲。” 镜面上的光芒暗澹下来。 金不遗撤走了法术,原本普通的铜镜,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刘德扶着桌角,坐在椅子上,黑暗中陷入了沉思。 远在云梦八州之中的堰州,叶楚萧刚刚从热火朝天的工地上退下来。 他的那套‘水利气脉’方案,试点成功之后,云梦泽八州之地,已经开始进行大范围的推广。 当然与此同时,朝廷的‘援助’也及时的赶赴。 针对于新的‘权利’,太后一党与新皇一党,再次开始在新的‘战场’,进行明争暗夺。 叶楚萧也隐约有被卷入的趋势。 堰州新川,原本辽阔的平原,如今在正当中,裂开了一道深邃的峡谷。 浑浊的河水,从裂谷之中穿行而过。 如果不是有着叶楚萧的‘水利气脉’方案作为调节,这裂谷中的河水,将会上涨数十上百倍。 那样一来,整个新川之地,就都化为了泽国,逐渐被笼化为云梦大泽的一部分。 每每这跨州而过的水龙,有脱离掌控的趋势时,就会有大量的水汽蒸发,在狂风的运作下,将云朵吹向更干燥的区域。 这般运作,甚至有了隐约跨出八州,向着更多地方进发的趋势。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同样刚刚从抗洪第一线退下来的石璜,出现在叶楚萧的身边,感叹说道。 “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叶楚萧客气道:“不敢居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石璜道:“最近朝中的声音有些多,你要不要回神京休息一段时间?” “这里已经踏上了正轨,只要按经验继续行事便可。” 叶楚萧早知道会有这一幕,也并不惊讶,干脆笑道:“那也正好,听说平凉坊新来了一些异族舞姬,肤白胜雪,有着六条手臂,我正想去沉沦一番。” “不敢这样懈怠。” “贺祭酒向老夫多次申请,想要调你入国子监,教一教国子监的学生。” “你意下如何?”石璜问道。 此时就连石璜这么老辣之人,也不敢直视叶楚萧的双眼说话,显得老脸燥的慌。 “教书育人?” “不错!我很喜欢!” “顺便还可以展开一些课外活动,比如一起到刑部地牢参观、学习什么的。” “我提议,对有特殊贡献,却又没有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犯人,可以依照他们的行为,给予一定的刑狱减免。”叶楚萧说道。 石璜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此事不难,等老夫回京后,便上个奏折,最多也就一两月,应该能拿到一批特赦名额。” 看似不经意的闲聊,已经完成了一次简单的利益交换。 叶楚萧虽然解决了云梦泽八州迫在眉睫的困局,但是有人想摘他的果子,也有人担心他别有居心。 一切踏上正轨后,就要将他一脚踢开。 顺便丢到国子监散发余热,最好将手里的那些‘活’,全都交出来。 教会一批学生,让更多人懂得,叶楚萧这一套体系,究竟是以什么原理、核心,在完成运转。 这样也才能让朝廷安心,让所有人安心。 当初石璜鼎力支持叶楚萧,也是因为灾难迫在眉睫。 如今局势稳定了,当然也要想方设法的,将不合意、不稳妥的地方找补回来。 这不能说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只能说这本就是人性使然,也是国朝、制度的必然。 叶楚萧适当的提要求,展露野心,反而让石璜觉得心安。 心安之后,说话也便不再如方才那样,显得公事公办。 “回京的时候,我安排两位金章护送你回去。”石璜用更温和的口吻说道。 “怎么?有人想对我不利?” “这个时候···不应该啊!即使是要抢,也要等我都交代干净了再抢吧!”叶楚萧这话中带着刺,让石璜略微尴尬。 但实际上,叶楚萧是在从石璜这里套话。 隐朝之事,叶楚萧不相信石璜就这么放下了,这段时间定然也有所‘挖掘’。 别看六扇门的力量,早起都堆到了云梦泽八州之地。 随着事态的稳定,早就开始一批批的撤走。 何况六扇门五位神捕,除开石璜和金不遗,剩下三位,也都没有露面。 只怕石璜对另外的几位神捕,都是有安排的。 “总是有些乱臣贼子的!”石璜说道。 随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你如今也是金章,虽是破格提拔,却也是六扇门的高层,放在朝会之中,也有资格穿绯袍。” “此事倒也不瞒你,名为隐朝的隐秘势力,原本为先帝掌控,先帝驾崩之后,这股势力却并未交接到陛下手中。” “如今这股势力已然失控,只怕有叵测之心,夺走云梦鼎,激发朝廷与云梦泽水族之间的矛盾,便是他们的手段。” 叶楚萧面无表情,心绪亦没有波澜。 隐朝这是妥妥的背了黑锅,这实际上是他叶楚萧的手段。 “最近老夫收到消息,隐朝的某个高手,要针对你出手。” “或许是因为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石璜说道。 叶楚萧闻言,却知道这是金不遗要忍不住,对他动手了。 毕竟,被他挖了这么大一块墙角,换他是金不遗,他也着急。 “那您不多安排些人手,护着我?”叶楚萧笑着对石璜说道,表现出了对石璜足够的信任。 石璜又尴尬了,老脸第二次有些绷不住。 “有···会有的!”石璜说道。 叶楚萧懂了,两名金章护送,那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定然还有布置,应该是用他做鱼饵钓鱼。 难怪石璜会尴尬。 讲道理,撇开叶楚萧其实是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之一,这个事实不谈。 作为一个力挽狂澜,却被一脚踢开,且再利用的功臣。 转过身来还要被同僚当诱饵,冒着生命危险诱敌···这不仅是过份,简直就是过火。 也因为觉得对不起叶楚萧,石璜才会透露口风,让叶楚萧有个心理准备。 “来的会很强?”叶楚萧问道。 石璜微微颔首:“很强,有神捕之姿。” “那就是意境了!”叶楚萧点了点头。 “给我点保命的底牌,否则我赖在工地上不走。”叶楚萧干脆道。 石璜松了口气:“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递过来一个蛇皮口袋。 “好家伙,巴蛇袋?”叶楚萧有些小惊喜。 作为特定的,可以储存活物的储物工具,巴蛇袋的价值不低,放在造化之船上,也至少价值十个道韵。 这东西,珍贵就在于其制造材料不好找。 上古凶兽巴蛇,在很多世界都已经绝种了。 “暂时借给你的,这是战略利器,不可能送给你。” “里面藏在精通战阵的三千精兵,关键时候可以组成巨人大阵,拥有着临时的类意境之力,如果用来防守,保护你至少一柱香的时间。”石璜说道。 “不能直接安排个意境给我吗?”叶楚萧问道。 石璜道:“意境修士的气息太强,这个巴蛇袋根本装不进去,而且朝廷的意境···乃至天下的意境,都是有数的。” “任何一位的移动,都会惹来瞩目。” “这么说,只要有谁动了,你们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操作?”叶楚萧举一反三问道。 石璜道:“大概是这样,隐朝再能藏,也不可能藏起多名意境。” 石璜说的很有自信。 叶楚萧却只把玩着巴蛇袋,想着将它如何弄成‘战损’,顺理成章的昧下来。 “这做工···也太粗糙了!” “我亲手改造一二,它的效用,可以提高好几成。” 第一百七十七章先断一臂 夜色迷蒙,六扇门的飞舟,从云端掠过。 高空之上狂风呼啸,仿佛连月光,也在这风里变的朦胧。 金三娘和狄嵘两位金章捕头,分别站在船头和船尾,一直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以至于叶楚萧坐在船舱里向他们邀酒,他们也充耳不闻。 云梦泽八州之事,让他们充分认知到了叶楚萧的重要性,所以保护叶楚萧,对他们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然而,一夜过去,并无任何事端发生,再往前走上几百里,就会进入神京城外的第一重大阵笼罩范围。 只要进入神京城大阵的笼罩范围之内,理论上来说,在大恒就不会再有谁胆敢直接冲击六扇门的官船。 天边一道红线跃出了浅白的云层。 云海之上,红日东升。 叶楚萧站在船头,感受着空气中那种湿润、舒适之感,不由的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之前习惯了荒斗界的生存环境,如今再仔细感受大恒所在的世界,虽然天地间流淌的能量幅度要下滑了好几个档次,但是整个世界给他的感觉,却是更加的完整、自由,没有那种压抑、迫切之感。 就像从零零七的内卷公司成功上岸,进入了国家单位,虽然工资低了,但是整个人都放松了。 嘎吱!嘎吱!嘎吱! 飞船配备的傀儡人,送来洗练的面盆和早餐。 叶楚萧拿起一块软糯的蛋饼放入口中。 “两位!多少吃一些吧!” “等会还有硬战要打,你们精神紧绷了一夜,等会开打,只怕会精力不济。”叶楚萧再次发出了邀请。 这一次,金三娘先坐了过来,捞起桌上的面饼,合着果浆吃着,只是看她大腿、胳膊上的肌肉状态,显然并没有真的放松。 至于狄嵘,则摇摇头道:“我再检查一下船上的阵法,越是接近神京,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叶楚萧端起桌上,放置着果浆的杯子,正要一口将这果浆饮下。 金三娘突然一动,手指一扬,飞出一根细针,将叶楚萧手中的杯子击碎。 而击碎的杯中,分明有一条纤细、瘦小,犹如婴儿般的小手,拽着一把满是毒咒恶力的短刀。 原本明亮的环境,突感变得昏暗。 接着一道剑光亮起。 笔直的向着叶楚萧的心口刺来。 “尔敢!”金三娘怒呵一声,蛮腰一转,裙摆下藏着的数十把飞刀,全都飞射出来,形成了一片飞刀的空间。 噗呲! 噗呲! 飞刀击碎了数道突兀袭来的身影。 但是这些身影,却又如同云端的白雾般,在飞刀射中之后,顷刻间散去。 “这是什么玩意?” “狄嵘!你死了吗?为什么船上会潜入这么多的虫子?”金三娘快速冲到叶楚萧的身边,直接将丰腴的臀儿,紧贴着叶楚萧的身上,护在叶楚萧的身前充当肉盾。 挥手一洒,大量的闪烁着金光的虫子,从金三娘的手中散落出去。 这些虫而顺势在甲板上一滚,便化作了一人高的虫人。 个个瞧着都面目狰狞,在这种时候,却似乎又很能够增加安全感。 呜! 鬼哭声响,阴邪的光芒洞穿了飞船的护阵灵光。 一只只虫人飞扑上去,却在这邪光的笼罩下,被抽干了精气,化作枯朽的碎片。 金三娘手持弯刀,面对这可怕的邪光,不曾有半分避让,弯刀噼下好似将那邪光,噼开成了两段。 碎开的邪光,化作了飞舞的萤虫。 萤虫闪烁之间,整个飞船的甲板上,好像都被布满了怨毒的邪灵。 一瞬间,整个局面,就变得好像极为不利起来。 “妖术障眼!跳梁小丑!”金三娘冷哼一声,壮着胆气。 却又秘密对叶楚萧传音道:“狄嵘没有回应,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一会我们向船舱内转移,船舱内放置有小型挪移阵,我争取时间,你尽快向神京方向挪移。” 叶楚萧道:“这不是障眼法,也不是幻术,是阵法。” “有人修改了船上的阵法,将聚灵的部分,改成了聚阴。” “又有人放牧诸多冤魂恶煞前来,想要制造我们是遭遇‘意外’的假象。” 金三娘低声道:“这个时候,还说这个作甚?” 说话之间,用刀锋抹过食指,以自身精血对手中宝刀进行加持,增强其对冤魂的杀伤力。 “我的意思是,既然阵法都被改动了。那就说明,狄嵘早就背叛了咱们。” “船舱里的阵法,多半也被破坏了。”叶楚萧说道。 金三娘脸黑道:“叛徒···可恨!” 叶楚萧却不紧不慢道:“这就可恨了?”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等到,咱们靠近神京之后再动手吗?” 说着不等金三娘回答,便自顾着往下说道:“因为有人就是要堂而皇之的将咱们狙杀。” “一艘六扇门的飞船上,却满载着冤魂恶煞,靠近神京城范围,神京城的驻守强者,都有资格和理由,将咱们···连同一整个船轰碎。” 叶楚萧这话,已经不是在说给金三娘听了。 果然,经过叶楚萧的解释,一道剑光从九霄之上飞落下来。 剑光所过之处,所有的冤魂煞鬼,全都如积雪见到烈阳一般融化。 如此具备强烈‘气息’的剑光,显然是出自于某位意境之手。 剑光横扫的同时,在云深之处,另有一场更加‘贴身’的战斗,已经打响。 云层之中,剑与黑色的毒杖相击。 毒杖之上冒出一阵阵浓郁的黑烟。 黑烟滚滚而起,笼罩一方区域,形成了恶毒的领域。 领域内的一切,都呈现不可避免的衰败,快熟的落向死亡的结局。 飞船也被勐然扩大的领域匡在了其中。 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一团极为不详的毒云,飘向神京。 神京方向,已经有守卫的强者发现了气息的靠近。 镇守神京的神器,正在酝酿极为可怕的攻击。 “我是北山派掌门钟益阳,正在配合你们石璜石神捕捉拿凶犯,不要出手。”持剑之人,一面展开自身的领域,与那毒云领域对抗,一面高声大喊。 只是钟益阳的喊话,显然没有起到多么明显的作用。 凝聚在神京方向的攻势,依旧十分的明显。 毒云领域之中,护在叶楚萧身前的金三娘,原本乌黑的发丝,已然染上了白霜。 关键之时,她竟然以主动承受、吸收的方式,替叶楚萧承受着领域内的气息侵染。 或许愚蠢,但值得感动。 阴暗之中,叶楚萧持刀,隔空挥刀落下。 高天之上,顺手一刀,且演绎天罚,乌云汇聚,天威显露。 轰隆! 刀光裹挟着天雷,至刚至阳的落下。 更加可怕的雷霆,还在更高处蔓延。 从低处去看,整个天幕,都在一瞬间,化作了漆黑的色泽,成为了雷霆的主场。 轰隆! 天雷滚滚,直接炸开了毒云领域。 这领域内的所有怨毒、恶煞、阴诡、邪异之气息、事物,全都在这轰隆的雷霆怒吼之中粉碎、消散。 那撑起毒云领域的法杖,也跟着一道破碎。 唰! 断裂成两截,被人当中剖开的尸体,从半空中坠落。 残缺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半边脸上,都还挂着临死前的恐惧。 钟益阳看着尸体,辨认出了尸体的身份。 九荼老祖,几百年前就成名的人物,一百多年前,传闻被晨王萧蚩所杀。 如今看来···传闻是假。 不过,此时这位曾经凶名赫赫的九荼老祖,是真的死了。 钟益阳提剑抱拳:“多谢前辈出手。” “如此刀法,便是如今刀道称雄的刀王,只怕也未必及得上,敢问是哪位前辈刀了?” 当时钟益阳与九荼老祖的领域重叠,正在发生勐烈的碰撞。 倒是也都没有瞧见,是何人出了手。 钟益阳都没有看见,远一些在神京城上方眺望的一众强者,便更没有发现了。 见无人应答,钟益阳便也只能收剑,落在飞船甲板上。 看了一眼发丝染霜和完全无碍的叶楚萧,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钟益阳打出一道剑气,粉碎了金三娘体内残余的毒煞之气。 这些毒煞之气的主人都陨灭了,它们也就成了无源之水,钟益阳斩碎的十分轻松。 “我替你清除了体内的毒气,不过你也算是受了重创,接下来几个月,需要好生修养,多进补一些温补性的灵药,应该不会有大碍。”钟益阳说道。 金三娘勉强起身抱拳道:“多谢钟掌门!”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那位出刀之人,若非他斩了九荼老祖,这些侵入你身体里的气息,就会化作蚀骨之蛆,即便是你们石神捕出手,也很难替你清理干净,你下半辈子便是不死,也算是废了。”钟益阳说着,却认真看了几眼叶楚萧,没有看出点什么来后,便一个闪身,直接离去。 “告诉你们石神捕,他的人情,我还了。” “既请了这等高人震场,请我也是多此一举。” 人已无踪,声音却留在了原地。 “这位钟掌门···还真是性情中人!”叶楚萧说道。 金三娘点头:“确实如此!” 一般人,哪怕是心中有什么不痛快,也不会这样直接道来。 “或许正是因为他顺了心意,才能修成意境吧!”叶楚萧感慨道。 金三娘闻言,好似有说感。 叶楚萧这话,可不是只说说而已。 无形之中领域早已笼罩在了金三娘的身上,顺着其本身的灵感波动,而将某些意境感悟,转化为独特的波动,传授给她。 如此虽然不可能将其拉到意境高度,却能让她的意境之路,稍稍好走些许。 而在金三娘的视角里,她只是碰巧因为叶楚萧的这句话,有了一点感触,在心底积累了些心得。 解决了九荼老祖之后,飞船终于顺遂的抵达了神京城。 至于失踪的狄嵘,其实是叶楚萧悄然处理了他。 否则,在飞船上还多这么一条毒蛇,金三娘之前所需面对的压力,只会更大。 “引出了九荼老祖,或许石璜等人,会依照线索,逐渐查到晨王萧蚩身上,只是要让他们将萧蚩与金不遗联系起来,怕是还差的远。” “而我也暂时没有必要,提前戳破这一点。” “现在反而有意思的是,飞船上的一些阵法节点更改,让我感觉熟悉。” “其中有一部分的隐藏,实际上算是我曾经,在阵法一道上的疏漏、缺陷之处。”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条件特殊,只怕还会在类似的问题上吃亏。” “这说明,负责定方案,更改阵法的人,对我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 想到这里,叶楚萧其实已经锁定了人选。 回到神京城,所谓的‘危机’算是暂解。 神京城内固然风云变幻、暗流汹涌,但是整体还是维稳趋势,如果没有提前做足了准备,要猎杀叶楚萧这个‘大功臣’,牵连会很广,不利于稳定国本。 叶楚萧踩着金不遗的神经在蹦跶,实际上就是在逼着金不遗做选择。 是主动暴露站出来,掀起大攻势,解决掉叶楚萧。 还是就这么看着叶楚萧的举措,一步步蚕食他原本设置好的计划。 而无论金不遗怎么选,他都落入了叶楚萧的节奏。 刑部,天牢。 叶楚萧在一间雅致舒适的牢房里,又一次见到了老太监冯玉。 这间牢房,早已经被改造的生机勃勃。 除了满屋子的盆栽草木之外,还有两只猫、一只狗还有一对八哥。 冯玉就坐在花草与动物中间,看着孤身一人前来的叶楚萧,稍稍有些许意外。 “怎么,以为我会带着六扇门的大批捕头过来?”叶楚萧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以及下酒菜问道。 冯玉拉开牢门,将叶楚萧请了进去。 “你应该这么做的。” “虽然这里束缚着我的能力,但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找到漏洞?” 冯玉说完,又突然一愣,随后道:“原来是这样,你是因为有把握,完全无惧我。” “看来,你的实力,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 说话之间,冯玉的脸上,出现了乌青之色,一股深入到灵魂的剧毒,正在腐蚀着他的所有。 “有什么未了之事么?”叶楚萧对冯玉问道。 冯玉道:“生我者已死,我生者亦死,余者···与我何干?”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手?” “安心养老不好吗?”叶楚萧问道。 至于太监怎么生孩子···寻常的太监当然不行,但是执掌了半个隐朝的大太监,却不见得做不到。 总是会有一些特殊法子的。 “你不懂,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有些事非做不可,有些命令,必须执行。” “小叶!你很聪明,但是你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谁,所以你的聪明,会变成愚蠢。” “离开吧!离开大恒,离开这个世界。” 冯玉说着,头往左侧一歪,便断了呼吸。 连同着魂魄一道,在提前服好的剧毒之中消散。 冯玉这个大太监死了。 金不遗用来掌控隐朝的重要助力,被斩断了一只手。 “接下来,金不遗的反扑,会更加的激烈、汹涌。” “而他越激烈,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 第一百七十八章第一次正面交锋 冯玉是隐朝的关健人物,其实只要联系起来去想,对叶楚萧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隐秘。 毕竟冯玉是先帝倚重的大太监,先帝名义上驾崩之后,冯玉告老还乡,却被举报贪腐,关入了刑部地牢,在这地牢里过起了‘养老’生活。 咋一听挺合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合理。 冯玉作为先帝宠信的大太监,哪怕是因为经手的皇室内幕多了些,不容于在野。 也大可以在皇宫内寻一处冷宫养老。 根本用不着搬到刑部地牢来遭罪。 之所以走出来,正是因为,没有了先帝作为庇护,遥控隐朝的有些活动,在皇宫内就不便再展开。 这个时候,刑部地牢才成为了权衡之后,另一个合适的‘办公’地点。 来这里之前,叶楚萧原本的打算是想办法控制住冯玉,利用冯玉来撬动更多与金不遗、隐朝相关的机密。 只是很可惜,冯玉似乎也对自身的命运早有预感,提前服下了足以魂飞魄散的毒药。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叶楚萧有那么多的牌可以用,也依旧觉得无可奈何。 冯玉自杀,暴露只是其中原因之一。 他以前和叶楚萧交流过于密切,也是重要因素。 对于他的主子而言,他似乎也已经不再值得信任了。 下手袭杀叶楚萧,或许是金不遗给予冯玉,测试其忠诚的任务。 叶楚萧死,冯玉证明了他的忠心。 叶楚萧活着,那么冯玉便只有自杀一条路走。 与其说是叶楚萧的到来逼死了冯玉,不如说这個结局,在叶楚萧活着回到神京时,便已然注定。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冯玉在临死前,才会劝叶楚萧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叶楚萧与金不遗、嬴姝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赢家通吃,输家败亡,这是在心丹种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事情。 “冯玉死了,金不遗对隐朝的掌控一定会减弱。” “在无法亲自站在台面上进行管理的前提下,金不遗不可能还留有太多知道他身份的下属。” “也就是说,类似于冯玉这样的人,属于是死一个少一个,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找到替补者。” “最多只要再斩断他最多一两个触手,就能逼得金不遗站出来,主动显露身份,至少能扯下他金不遗的马甲,逼他先回归‘先帝’的位置。” “这一次云梦泽八州事件,工部的反应速度很快,而且我被夺权调回神京一事,工部也下了大力气。” “这就说明,金不遗的触手也在工部,并且地位不低。”叶楚萧扫视着老太监冯玉的这间牢房。 领域微微撑开,将整个牢房笼罩。 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牢房的牢房里,每一处的细节,都十分清晰的呈现在叶楚萧的意识之中。 “没有任何的残留讯息。” “看来是做了清理。” “但是没有讯息,也是一种讯息。” “冯玉还是受到了镇狱神器的压制,并没有恢复修为,要想对外传递讯息,获取讯息,以及得到自杀用的毒药,都需要有能够在刑部大牢中自由活动的人,帮忙提供、转交。” 念头一动,叶楚萧的领域,完全突破了印符的限制,要将整个刑部的地牢、天牢,笼罩起来,进行筛查。 当然叶楚萧的领域,还是先避开了嬴姝所在的牢房。 至于金不遗,他原本还被关押在刑部地牢之中,不过就在叶楚萧出差云梦泽八州之地的时候,他早先立下的一个功绩被翻了出来,然后以戴罪之身离开了刑部地牢。 如今正戴罪立功,前往攻打云梦泽的前线。 龙王元枷和龙后元梦,给大恒留下了那么大的个烂摊子,大恒朝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哪怕是只是为了面子,也一定会对其进行攻打。 不过这方面,暂时不用太过在意。 云梦泽水族的整体实力虽然远不如大恒,但毕竟占着地利。 而大恒也不可能真的倾举国之力攻打云梦泽,所以双方的拉锯会有一段时间。 现如今还只是处在半试探、半扯皮的阶段,距离打出真火,以及会不会打出真火,都还有相当的距离。 此时的大牢之中,刑部的镇狱神器果然受到了叶楚萧领域的冲击,顺势动了起来。 镇压、封禁、囚锁,三种特性,自动生效,就要缠绕上叶楚萧的身躯。 下一刻,元阳宝甲浮现,元阳宝镜化作光圈,在叶楚萧的脑后微微显露光芒。 多种神器联合叶楚萧本身的领域,组成了领域与特性叠合的大山。 镇狱神器的三大特定,对上了叶楚萧诸多神器的一揽子特性,显得卑微又可怜,没有意境修士以领域配合,它在叶楚萧的‘欺负’下,只剩下瑟瑟发抖。 神器宝塔特性发挥作用,镇狱神器被暂时镇住,没有发出警报的声响,邀来那镇守刑部大牢的意境修士。 以前叶楚萧境界不到,一直以为镇守刑部大牢的意境修士,一直都隐藏在地牢深处。 等到境界到了,就知道不可能。 意境修士也是人,不会为了执行公务,而将自身也囚禁起来,虽无罪却获无间刑罚。 实际上,他只是与镇狱神器联系,达成了默契。 一旦镇狱神器示警,负责看守刑部大牢的意境修士,才会通过传送阵,立刻赶到。 只要控制住了镇狱神器,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异常。 当然,要想限制住镇狱神器并不容易。 寻常意境,哪怕是手握一两件神器,都没有这个能力。 也唯有叶楚萧,本就并非寻常意境,积累浑厚的可怕,又一身的强大神器做底,这才压的镇狱神器犹如鹌鹑一般。 此时,当叶楚萧的念头,毫无避讳的罩住了整个刑部地牢后。 这地牢里,所有隐藏的秘密,都在他的眼前展开。 通过入微的痕迹掌控,叶楚萧轻易的便抓住了替冯玉跑腿之人。 “一个普通的寻牢狱卒,一个看守的守卫,还有两个负责对外采买的后勤人员,这人数···多了些。”叶楚萧没有觉得高兴,反而锁住了眉头。 机密之事,按理说应该是参与者越少,越能保密。 冯玉却安排了足足四个人与他接头,这就只能说明,这四个人基本只是运送讯息的工具,他们本身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只当做是挣了外水。 收起领域,叶楚萧分别见了这四个人,旁敲侧击之后,确定了之前的判断。 他们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最简单的拿钱办事而已。 这种拿好处,替牢里的犯人干私活的事情,在刑部地牢之中很常见。 叶楚萧本人,就曾是这一举动的最大受益人。 当然,在叶楚萧进行规范化管理后,还有人这样不经许可、通报,便私人与犯人对接,属于触犯了忌讳。 叶楚萧也不容他们,将这四人一并赶出去,夺了他们的差事。 虽然这四人本身,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冯玉要对外交流讯息,总是要有一个合适的载体。 这不能变。 而这个载体,就是书。 这四人,过去一段时间里,替冯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租书和还书。 并且还指定了书店。 等叶楚萧赶到这四人交代出的书店时。 不出意外,书店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书店的废墟里,已经抬出好几具尸体。 负责验尸的尸修,正对着尸体施法,还有会几手通灵法术的修士,在一侧辅助,尝试着看能否唤出一些残魂来,了解事情的经过。 这些都是神京城内,发生人命事件后的流程操作。 同时,当然也有六扇门的捕快,在现场进行勘察。 寻找着是否有仇杀、恶意劫财等痕迹。 叶楚萧亮明身份,直接对在场辅助勘探的铜章捕头问道:“死了多少人?是不是都是书店的伙计和掌柜?” 负责现场的铜章捕头看到叶楚萧的金章,立刻躬身道:“一共八人,经过尸修复原了生前样貌,确实是书店的掌柜余树庭还有他手下的六名伙计和一名正巧在店中的顾客。” “事故原因还在筛查,目前没有通灵和喊灵成功,很有可能是因为死的突然,没能让这几人生出怨气,魂魄无法聚拢。” 等闲之辈,不入妙境,魂魄就是散的。 没有了身体作为依靠,风一吹便烟消云散。 唯有少部分人,在临死前,有强烈的怨恨或者不甘心,才会有一定概念,留下部分的残魂。 当然这残魂与活着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一个概念了。 只能被视为,继承了部分记忆的另外一种个体。 “武候铺的人呢?发生起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救火?”叶楚萧质问道。 这毕竟是一个修行的世界,而修行在神京城中普及率还是很高的,基本上大部分的普通百姓,都曾经入蒙学学过一些把戏。 哪怕是神京城内,管束寻常人使用法术、武学等等超凡手段,但发生火灾时,或是用于自救的情况下,破例使用,事后被发现,也就是最多挨两三板子的事情。 怎么会纵容大火,顷刻将整个书店烧成灰烬? 更何况,每一坊都还有专门负责巡街和管理、消防一类事务的武侯。 叶楚萧当然也清楚,这背后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消除痕迹。 不过,痕迹这种东西,一旦存在,那么即便是抹除了原本的痕迹,也会留下新的痕迹。 更像是叠水印。 而叶楚萧要做的,就是抓住线索不放,直接死死的咬上去。 对方做的越多,露出的痕迹和破绽也就越多。 距离将金不遗逼出‘老巢’,就越接近。 “整个云溪、白松、流飞三坊的武侯,都被唤去定国寺帮忙看场。” “今天是每年一度的定国寺佛诞,去烧香的人很多。”铜章捕头解释道。 “这么巧?”叶楚萧心想。 这样一来,好像不太可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但叶楚萧还是赶去了定国寺。 定国寺开寺于千年之前,与大恒一道,同定于神京。 之所以有此殊荣,完全是因为,定国寺作为一个独特的修行门派,在大恒开国太祖创立基业之时,曾经提供过不少的帮助。 更有传言,开国太祖也曾修过定国寺的法。 当然,在千年之前,定国寺并不叫定国之名。 这些都是后来改的。 一个二三流的佛修门派压对了宝,跟着腾空而起,成为当世顶尖大派,成名之后改一个更‘合情合理’的名字,再正常不过。 而今日之佛诞,纪念的便是当初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一位佛修。 此人已在数百年前坐化,此时也不必多提。 因为是佛诞,所以定国寺门前热闹极了。 各种来往的香客,前来朝拜的信徒,挤满了寺庙前的广场。 一笑起来就满脸油光的知客僧们站在寺庙门前,抱着大大的功德箱,等待着信徒的投喂。 凶神恶煞的武僧们,则是驱赶着那些没有交摊位费的小商贩。 对那些敢未经许可,私自贩卖香、纸、护身符、佛珠等物的摊贩,他们更是拿出了佛陀降魔的凶狠。 数坊的武侯们,则是在更外场的地方,维持秩序。 尽量将人群隔开,避免因为过于拥挤,而发生踩踏事故。 叶楚萧带着金章,自然是一路通行无阻。 唯有寺庙门口的知客僧,翻着鼻孔,还是收了叶楚萧一两银子的入门费用。 进了寺中之后,也还是人挨人、人挤人。 那些抢着热闹,前来拜佛,求佛的信众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捋清楚了因果关系。 那位冠以‘佛诞’的和尚,尚且没有证长生、尝不朽,早已坐化。 他们在这个时候来拜佛,果真有意义? 又或者,干脆就是凑热闹、来都来了? 大雄宝殿之内,叶楚萧站在佛前,抬头往上看。 佛也在看着他,突兀之间,仿佛将叶楚萧拽到了云端。 而云端之上,高大的佛影笼罩着叶楚萧,随时会一掌落下。 这赫然是一个陷阱。 叶楚萧在逼迫金不遗掉马甲,一点点的打破他的心防,诛他的心。 金不遗的选择却更直接。 他就是要杀死叶楚萧,从物理上毁灭叶楚萧的存在。 这两种不同的判断,还是源于心丹份额的分配不均。 当然也是因为,金不遗对叶楚萧的讯息,掌控不彻底。 他或许猜到了叶楚萧有说精进,却完全没有想到,叶楚萧早已非当日吴下阿蒙。 “金不遗!不出来见一见我吗?” “你兜了这么一个圈子,留下了无数痕迹,之后即使是杀了我,还要废大功夫擦屁股。” “这个时候,你不出来讲两句,有点不太合适。”叶楚萧站在那大佛虚影之下,却气定神闲。 或许是叶楚萧的淡定触发了什么。 又或者,叶楚萧的话,本身也有道理。 原本应该在攻伐云梦泽前线的金不遗,竟真的出现,直接踩在了那大佛头顶,俯视着叶楚萧。 眼神中的冷冽与杀意,毫不做丝毫的掩饰。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这样正面的对敌,却还是第一次。 第一百七十九章舍利佛国 “是直接打,还是讲两句?”叶楚萧看着金不遗,须臾之间便将前因后果推测出来。 冯玉只是鱼饵,以金不遗的老谋深算,绝不可能将所有的信任,都压在冯玉的身上。 对于此时的金不遗来说,叶楚萧的存在,是已经超过了嬴姝的心腹大患。 不除掉,不安心。 从云梦泽八州之地回来的叶楚萧,半路上有石璜护着,金不遗早就知道,截杀叶楚萧,成功的几率不高。 等的就是一步步,将叶楚萧引入这定国寺中。 为什么碰巧凑上佛诞,也很简单,金不遗可以先确定好时机,然后再以时间为核心布置计划。 站在叶楚萧的视角,正有可能疏忽了这种巧合性,才会一脚踩入陷阱。 毕竟书店起火在后,而佛诞之事已有数百年。 如果是顺着捋,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和问题。 最多只是疑惑,视为一种巧合。 至于挑选定国寺作为发动陷阱的主场,可能原因有几个,或许是因为定国寺早就被金不遗收服,又或许定国寺中,有些什么东西,可以掩盖出手的气息,还也许兼而有之。 “你看起来很自信。” “用光了我留下的道韵,你突破到了意境?”金不遗原本用的是问句,但看到叶楚萧脸上的澹然之后,却又肯定了推测。 但这个结论,并没有让金不遗有任何的紧张。 似乎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意境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承蒙关照!”叶楚萧露齿一笑,丝毫没有面对苦主时的窘迫与羞涩。 “那你就更该死了!”金不遗说罢,退后一步,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那尊巨佛虚影之中。 他似乎并不太想和叶楚萧多做言语上的拉扯。 更没有在叶楚萧的面前,表现出他所有的布置与构想的意图。 对金不遗来说,只要杀掉叶楚萧,就可以了。 余下的,都不重要。 佛像双掌合十,口诵佛偈。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整个空间之内,佛光越来越盛,**、宝螺、宝瓶、白盖、法伞,等诸多佛家之宝,在巨佛的周身浮现出来。 这些佛宝并非真实的神器,但是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居然都隐约散发出了特性的波动。 叶楚萧在造化之船上,恶补过许多五花八门的知识,认出了这些佛宝的来历。 这些都是‘信仰之宝’,与神灵的产生方式类似,不过相比起以信仰孕育神灵,催生使用信仰之宝,要简单的多。 信仰之宝的功用与普适性,当然远不如真正的神器。 每一次发动,都需要以大量的信仰之力作为燃料。 但同样,这类信仰之宝的构成与出现,也远不如神器那般苛刻。 只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就能在特定的场所内构造出来。 金不遗选在定国寺的佛诞日设伏叶楚萧,汇集了诸多的信仰佛宝,要将叶楚萧强势镇杀。 他之所以如此的果决,或许正是因为叶楚萧的行为,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要害。 何况,叶楚萧还拿走了云梦大鼎。 那对于金不遗而言,也十分的重要。 “一切众生,于生死海,造诸恶业,从劫至劫,轮回六道。” 巨佛发出巨大的佛音,那宝轮开始转动。 佛宝的特性,与金不遗的领域叠加在一处,向着叶楚萧碾来。 无形恍忽之间,六道之轮回,诸世之轮转,仿佛都将在叶楚萧的意识之中演变。 若是他心神被夺,那只在刹那,便会身首异处。 叶楚萧同样撑开自身的领域,却没有使用神器进行特性碰撞,而是直接将领域开到最大,野蛮而又凶狠的撞了过去。 “唯愿世尊,怜愍说法,普光正见如来,汝此恶业,当堕阿鼻地狱,无有休息,热地狱中,暂遇寒风,罪人暂寒,寒地狱中,暂遇热风,罪人暂热,无间地狱,无有是处,上火彻下,下火彻上,四面铁墙,上安铁网,东西四门,有勐业火。” 这佛偈又如咒语,除宝轮之外,宝螺、白盖、宝瓶等佛宝,都跟着转动。 除六道轮回乱心神之外,又有冰封、火烤,周遭空间失距,时间也似乎变得更加的生涩。 一切都是错觉,但一切又都是真实。 这所有的佛宝,其实都只有一个特性。 那就是‘欺骗’。 一如大多数宗教信仰的本质。 无论是轮回还是地狱,又或是别的什么,都只是在加强欺骗叶楚萧的感官。 如果他被骗过去了,那这些假的,就都会是真的。 叶楚萧的手掌之中,元阳宝刀终于出现。 唯一的特性与自身的领域重叠。 斩! 一刀破空,所有的诸多限制、种种可能,全都被这一刀从正当中撕裂开来。 如此霸道、凶勐、狠厉的一刀,让隐藏在巨佛之中的金不遗,都眉心一跳。 “好刀!” “此刀,归我了!”金不遗开口说话道。 随后大佛再动。 这一次,它不再单单只是动用周围的佛宝,对叶楚萧发动攻击。 双手分开,一掐金刚印,一面紧握大拳。 砰砰砰! 拳印如同雨点一般,对准叶楚萧所站定的位置狂勐落下。 那分明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拳印,却从前后、上下、左右,所有的方位将叶楚萧包裹,让他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 所有的拳印力道,却又在包裹住叶楚萧后,完全的凝结在一个点。 这个点还未爆开,便能感知到,在这一点上,所汇聚的能量,有多么的可怕。 叶楚萧摇晃进化过的神树灵根,封闭在这一点之中的叶楚萧,从冥冥虚空之中,抽取来大量的虚空能量。 双手紧握住元阳宝刀,随后一声大喝。 “开!” 双手交握,风云流转,那原本紧紧捏合在一起的拳印,从正当中破开。 平整的断面上,如金红色岩浆般的高浓度能量,一滴滴的滑落。 叶楚萧身上的衣物已经半破损,坚实且充满阳刚之气的躯体,半曝露在空气之中。 元阳宝甲被叶楚萧依旧束缚在体内,仅用来束缚内脏和经脉。 现在不是杀金不遗的时候,所以为了将来的一战,叶楚萧会保留一部分的底牌。 诸多神器之中,仅以元阳宝刀对敌。 叶楚萧一刀断开拳印,金不遗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大佛之顶。 他的双手快速的列着法印,随着手印和真气相结合,身下的大佛也跟着变幻了姿态。 朵朵庄严沉稳的金莲,绽放出无量的毫光,它们在这个空间里盛开,与那诸多佛宝一起,构成了一个仿佛足以普度一切,满足一切心愿、所想的西方极乐世界。 叶楚萧的精神,有过一瞬的恍忽。 多重佛宝的欺骗特性,兼之金不遗强大领域的加持,呈现出来的效果,等闲意境还真顶不住。 叶楚萧如果不是有元阳宝镜护住灵台,此时未必不会上当。 清醒一瞬,叶楚萧翻手一爪,直切心口。 这一爪掏的凶勐,看起来是通过自残的方式,摆脱了这种来自内心深处欲望的蛊惑。 这当然只是做戏。 伤口看起来不浅,实际上只是皮肉伤,对叶楚萧来讲,没有半点真实影响。 随后叶楚萧的意境不断的升高,仿佛已居于九霄高天之上。 一刀再落下时,便不再是刀芒的肆掠。 它是风、是雷、是雨、是光,是这天象万物万化的一切。 它既已然是一切,那所谓满足一切欲望的西方极乐世界,也便成为了虚妄。 得势不饶人,叶楚萧的气息一瞬间变的更加的飘渺威严。 手持元阳宝刀,却好像拽住了天地的权柄,无上的神位。 跨前一步,却已然抵至了那大佛的眉心之前,所过之处空间都撞出波澜发出爆响。 刀锋落下。 生与死的力量,在天威之下转动,一瞬间犹如天柱倾塌。 长生刀、刀主九式的奥义,早就被叶楚萧融合一炉,成为了他自己的东西。 面对叶楚萧如此强势的一刀,金不遗操纵着大佛匆忙招架。 无量的光从大佛的体内爆发出来,犹如一轮大日一般,撞向那坠落的‘苍天’。 定国寺内,热闹的人群,几乎都有一秒钟,感觉眉心微微刺疼。 砰! 恐怖的声波散开。 整个空间,都在这股强烈的碰撞之中,荡漾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叶楚萧爆呵一声,面对那爆炸的能量巨浪,不退反进。 又是一刀落下。 天柱倾倒,万象崩裂。 元阳宝刀绽放出无匹的锋芒,勐然盖下,虚空坍塌之中,展现出纯粹暴力美学。 叶楚萧此时就像真的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必须抢着时间,用最强硬的手腕,瓦解危局。 这也给了金不遗一个错误的暗示。 金色的大佛开始退后。 虚影愈发澹化,融入了空间里的每一寸,加固着这个特殊的空间。 方才他与叶楚萧的交手,已经影响到了外界的香客。 如果继续扩大影响,未必不会引来镇守神京的强者前来。 若真如此,金不遗可不止是掉马甲这么简单。 定国寺这么好的一处助力之地,也会因此而废掉。 砰! 迟疑就会败北。 叶楚萧抓住了金不遗的犹豫,继续野蛮的逼近。 手中的刀,带着一往无回的底气,悍然的落下。 终于以本身来应对叶楚萧的金不遗,手持短戟,与叶楚萧的宝刀碰撞。 只是一个触碰,金不遗那堪称神器胚胎的短戟,便被斩出了大大的缺口,令金不遗颇为心疼。 收起短戟,金不遗双掌推出,阴阳二气在其掌中化作了双鱼。 阴阳的转换,牵扯了元阳宝刀的凶勐霸道。 那些依旧悬挂在半空中的佛宝,再度逞凶。 它们抽取着定国寺内,庞大的信仰之力,在空间之中,化作了五百罗汉。 这些罗汉全都气息汹涌。 一瞬间,犹如有大量的意境修士,将领域连成了一片,也要封锁压制住叶楚萧。 这欺骗的特性,不再是用来欺骗叶楚萧。 而是金不遗用来欺骗自己。 五百罗汉是假,领域的增强是真。 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稳固、强大、厚实,仿佛真由多名意境叠加而成的领域,实则就是金不遗的领域。 哪怕金不遗曾经是无定修士,他此时也不过是意境,使用了这样的手段,定然会有后遗症。 可见他为了快些将叶楚萧斩杀,已经用出了至少八成以上的气力。 叶楚萧勐然挥刀。 落刀的同时,一把元阳飞剑,已经从其眉心射出,直接贯穿了金不遗的胸腔。 随后叶楚萧甩动满头的长发。 数不清的剑气,将金不遗笼罩,盘旋绞杀之间,几乎要将其活剐。 哗! 强硬的领域爆开。 只剩下半幅骨架的金不遗,脱离了叶楚萧的剑气笼罩范围,快速的跳出了这个空间,狼狈逃走。 “去!”伸手一指。 二合一的元阳飞剑,追上了金不遗的残躯,将其再从当中斩断。 仅给金不遗留下了一个脑袋。 就在此时,叶楚萧体内的心丹疯狂造作,开始干涉他的行动。 打岔的功夫,金不遗仅剩下的头颅已然远遁消失。 而原本拉扯封住叶楚萧的空间,也缓缓褪色。 回到大雄宝殿的叶楚萧,便看到了殿内的佛像眉心滴血。 这是原本镶嵌在眉心的舍利子破损后的表现。 佛像的异象,引起了大量信徒的躁动。 整个大雄宝殿,都混乱一片。 叶楚萧悄然的退出宝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随后整理好情绪,对着嬴姝开始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干涉我们之间的战斗?” “你是想被我先杀了了账吗?”叶楚萧一连三问,直接将嬴姝砸懵。 此时的嬴姝,才恍忽调整过来心态,原本的质问,到了嘴边,换了口吻。 “现在还不能杀他。” “你我都承受不住七成心丹携带着意境强者的意志,反噬倒冲的风险。” “刚才是他主动向我求援,这其实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证明,他开始向我妥协。”说着说着,原本有怨气和怒意的嬴姝,说服了自己,心情莫名的好转。 “但是他向我出手了,而且是设下了必杀陷阱。” “如果不是我放手一搏,这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叶楚萧咆孝道。 嬴姝道:“这事情···是他做的不对,我会帮你讨要补偿。” 说着,嬴姝感觉似乎、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搞的,她像是格外理亏的那个? 第一百八十章步步紧逼 很快嬴姝就反应过来。 “你在干涉我?”嬴姝的声音里并不只有愤怒,还有一丝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 再获得情感的同时,她也将受情感支配。 事实上,在金不遗通知她,向她求援的那一刻,她便已然知道,事态局势已经失控了。 如果早知道,将叶楚萧引导向雪顶温泉,用公主设计他,会引发如此之大的变数,嬴姝绝对不会这么做。 只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即使是跨越了时间的距离,也不见得会有不断无偏差重复的过去。 “彼此、彼此!”叶楚萧闻言说道。 此时的叶楚萧,同样对嬴姝拉满了警惕。 不得不说,因为叶楚奇的‘预言’,也因为金不遗的老谋深算,叶楚萧确实将大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对付金不遗的身上,以至于有一定程度的忽视了心丹的源头,妖女嬴姝。 这也不算是叶楚萧的大意,而是事情分轻重。 在叶楚萧原本的判断里,嬴姝的强度,远远低于了金不遗的强度,制定针对计划的时候,更偏向于对付金不遗,属于正常操作。 但是嬴姝出手搭救金不遗的行为,却再次为叶楚萧拉响了警报。 “哪怕是我已经设置了那么多重的心灵屏障,又将境界提升到了意境,嬴姝依旧可以靠着心丹,在一定程度上干扰我。” “如果这种干扰发生在与同档次的对手激战中,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虽然逆向干扰了一下嬴姝,算是向她小露肌肉,但这没有根本性的解决问题,反而是将矛盾凸显了出来。” “当然,当我在金不遗面前暴露修为的时候,我和嬴姝之间的矛盾,本就会趋于明朗化。” 想到这里的叶楚萧,越发有一种紧迫感。 这种紧迫,不是源于火力的不足,而是在局面控制上,他没能占据绝对的上风。 金不遗的优势是通过控制隐朝,进而干涉整个大恒的许多重要决策。 如果放着不管,金不遗只需要一点点的契机,就能将叶楚萧打到整个大恒的对立面去。 哪怕是叶楚萧凭借着一身的神器赢了正面的战斗,在心丹的博弈上,也会随着身份、位置、立场的不断失去,而滑落向下风。 而嬴姝的底气,则是来源于原旨教。 以原旨教的隐秘与积累,她要下些暗手,叶楚萧也是防不胜防。 想要压垮他们,就要先折断他们野心的翅膀,让他们无路可走。 “找個机会,聊一聊吧!”嬴姝主动发出邀请。 她在正视叶楚萧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想方设法的编织阴谋之网。 其中花费代价最低的,便是以自身为饵的情感之网。 对于自身的外貌条件,她十分的自信。 而对于叶楚萧的取向与喜好,她自觉也有几分把握。 “好!等空下来了,我去找你!”叶楚萧回答说道。 他同样也确实是需要与嬴姝再次正面的交流。 别的不说,如果能确定起来,先枪口一致的对付金不遗,解决掉金不遗这个麻烦,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暂时性结果。 再不济,也要阻止嬴姝和金不遗组成联合线,联手来对付他。 毕竟,就事实而论,他们联合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毕竟叶楚萧承担的心丹比例小,哪怕是没有将叶楚萧的心气压服,只是从肉体上毁灭叶楚萧,对他们而言,实际上也不算亏。 虽然要冒一些风险,但在嬴姝和金不遗看来,风险可能性不高。 站在大雄宝殿之内,叶楚萧再次将嬴姝屏蔽。 随后飞身而起,跃入与佛像比肩平齐的位置,直接扣下其中破碎的舍利。 众多定国寺的僧人前来阻拦了,却被叶楚萧直接以领域定住,束缚当场。 定国寺虽是与国同修的千年古刹,却也未必时常有意境存在。 或许定国寺正是因为失去了他们的意境修士,所以才会投靠隐朝,成其爪牙。 离开定国寺后,叶楚萧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拿着作为证据的舍利子,就向袁慎举报了定国寺是隐朝的堂口。 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叶楚萧操心。 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开始抱着各种目的接触与调查定国寺。 这样一座与国同出,相伴千年的古刹,想要真的将它连根拔起,几乎是不可能。 它虽已无坐镇的强者,却也还有着与神京贵族们,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叶楚萧的行为,干扰到了定国寺继续作为隐朝的一支有力的触角,这就是一个阶段性的小胜利。 同时,叶楚萧凭借着批下来的‘特赦’名额,开始和天牢里的那些犯官们大肆交易。 具体的名额不多,对一些失去希望的犯官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希望。 在筛选出背景相对‘干净’的人选后,与他们签订契约,结成同盟。 甚至不必直接将他们送出监狱,只是和袁慎商量着,给这些‘表现良好’的犯官批假,给予他们几天的出牢探亲的假期。 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为叶楚萧所用,受他的驱策。 这些犯官即便是真的出去后,也不可能再轻易入朝为官。 有机会重新起复的犯官,也不会那么简单被叶楚萧收买。 虽不为官,却不意味着无用。 作为修士而言,这些犯官大多数修为不弱,同样他们也有着各自的关系网和利益链条。 叶楚萧拽住了他们,也就和那些大大小小的‘网’,形成了联系。 只要叶楚萧提供一点‘甜头’,这些本触及不到大恒核心,只能看到表层争斗的小小关系网、利益网,反而便成为了绞碎、切断隐朝触手的小刀。 这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对叶楚萧而言,只需要找到合适的‘棋盘’,然后输送利益,进行兑子即可。 比如金不遗一定有干涉插手的工部,叶楚萧就以传授阵法、绘画、炼器之术的名义,将与那些犯官们有瓜葛的贵族子弟大批量的收入门下,无论贤愚,无论是否靠谱,全都来者不拒。 这些草包在叶楚萧的手下,学了个稀里糊涂,却打着叶楚萧的名头,调用自家父辈在朝中的人脉关系,入工部当官。 哪怕都只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官,也足以将整个工部搅的乌烟瘴气。 隐朝隐于暗处的破绽,也就在叶楚萧的这种手段下,曝露无疑。 归根结底,强大的始终是大恒,而不是什么缩头缩脑的隐秘组织。 隐朝只是趴在大恒身上吸血的寄生虫而已,当它可以隐晦的操纵大恒的朝廷,为它办事的时候,它的强大显得可怕、可怖,仿佛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谁都要屈服于它的隐秘规则之下,但当它无法这么做的时候,也就原形毕露。 叶楚萧的步步紧逼,肯定是弄得金不遗狼狈不堪。 同时,叶楚萧摆明车马的在六扇门内针对金不遗,也让金不遗这位神捕,开始边缘化。 叶楚萧虽然名义上只是金章,当他与袁慎、石璜交好,另外几位神捕,也与他关系良好。 而金不遗,因为过去扮演的角色显得自负、鲁莽,本是一种降低戒心的保护色,如今这保护色,却成为了背刺的匕首。 让金不遗对眼下的处境与身份,逐渐不满、难耐。 更麻烦的是,攻打云梦泽并不顺利。 他以为对云梦泽十分了解,多年前攻打过一次,如今再次攻打,应该是轻而易举才对。 只要携带着拿下云梦泽的大功回归,金不遗这个身份,可以再次立起来,从而在明面上撬动更多的资源。 主要是···金不遗还想推动云梦泽水族代管云梦泽周遭八州水汽、地脉之事宜,让一切回归原位。 但他的攻势受到了极大的阻拦。 云梦泽水军有高人指点,练就了好几套十分高深莫测的水军军阵。 金不遗数次强攻,连元枷和元梦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打退回来。 一连数次,不仅没有建功,反而大大的折损了颜面。 金不遗的身份···更难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的变幻。 隐朝的一些爪牙,被六扇门的捕头们一次次的揪出来,金不遗已经被叶楚萧逐步逼到了墙角。 在这一局上,占着大势,且有表现得近乎无欲无求的叶楚萧,获得了大恒朝廷的支持。 逐渐的,市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谣言。 谣言宣传先帝未曾驾崩,只是以假死的名义,避入皇陵修炼,打算突破意境修为。 这很明显,是在为金不遗换马甲,做前期铺垫。 当然铺垫不仅仅是如此。 除了谣传先帝未死的小道消息之外,也有一些狂生,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细数太后监国与新皇登基后的各种过错,以及二党相争,所引发的不良后果。 同时,又将先帝在位时的各种举措一一列举出来,尤其是将先帝与唐素侗君臣相合之事引发出来,引导人们怀恋和追思先帝。 让人们都开始觉得,如果先帝真的未死,能够重新回来执政,便再好不过。 这种突然其来,夹带了大量私货的宣传,很显然是隐朝···或者说金不遗最后的挣扎手段。 金不遗确实可以算是‘先帝’,但是身份这种东西,有人认,它才是真的。 不认,那就是假的。 在叶楚奇经历的事件之中,金不遗成功复辟,是因为他逐渐掌握了一切的权利。 无定境的绝世修为,还有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身份,也就注定了结果。 现在,金不遗不具备这样的优势,反而是他掌握的隐朝势力,被反复的压缩、驱逐。 这个时候,他为了成功归位,就不得不先借助一下舆论的力量。 妄图通过这种方式cpu大恒的臣民,让他们觉得他这个先帝回来,会带来更好的生活和朝局。 这种做法,实际上效果有限。 但金不遗现在的选择,已然也不多。 而太后和当朝皇帝的还击,就是查封了神京城内的大量书店、茶馆、酒馆以及青楼,开始进行比较严格的舆论管制,那些随意谈论‘先帝’的狂人,被纷纷下狱,送到叶楚萧打造的劳改中心,进行再教育。 同时,大量六卫的将士赶往先帝陵寝,名义上是加强守卫,实则是什么目的,则很不好说。 对于已经坐上了权利巅峰位置的太后与新帝而言,先帝死掉当然是最好的,千万不要诈尸。 如果真的‘诈尸’了,那最好是再安安静静的死回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喧闹、混乱之中,时间悄然过去了数月。 叶楚萧依旧居住在嬴姝的那个小别院中,每天除了上刑部打卡之外,就是到国子监去教书,过的十分的充实。 除了极少数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知道,这几个月的乱局,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水波涟漪,龙王元枷的身影,竟从叶楚萧面前的水潭中倒映出现。 “叶兄弟!你教的兵阵,效果果然不凡。” “不过,大恒已经加大了进攻力度,足足有五位意境常驻在云梦泽周遭,一些旁支水族龙种也被鼓动,我们的处境并不好。”元枷开口说道。 “杀官造反等招安,现在你们斗争的目的,是为了争取一个更宽松的生存环境,以及让幕后黑手将属于你们的云梦大鼎交出来。” “你们咬死了这一点,斗争的同时,不要忽略了谈判···哪怕只是拖延扯皮,也不能完全不谈,不留余地。” “只要熬过一段时间,转机会来的。”叶楚萧对元枷安慰道。 接着又提醒道:“对了,注意元梦道友的情绪,毕竟大恒还有一位公主,我怀疑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 叶楚萧其实怀疑的不是这个,而是金不遗不顾脸面,去找元梦旧情复燃。 真要是那样,元枷后背受敌,云梦泽的局势一崩,叶楚萧目前打造的局面,可能会衰退许多。 要稳定好已经建成的水汽、气脉体系,就要笼络、保证有大多数的人,成为既得利益者。 而这都需要时间去发酵,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全部尘埃落定。 “好!我会注意。”元枷情绪有些不好,却还是点头应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太对劲 和元枷之间开始隐秘的联系,这是叶楚萧在云梦泽八州,架设阵法时,抽空联络上的。阑 不过稳一手元枷,最多算是搂草打兔子,顺手为之。 叶楚萧没打算将重本压在他的身上。 云梦八州之地的局势稳定,主要靠的还是地方的豪强。 叶楚萧在抚平地气,调节水汽的同时,也着重于良田改造,新建水利。 这些一旦都做好了,即使是朝中有一些人,打着重新安排云梦泽水族管理八州水汽,重返曾经的主意,也会受到地方上的强烈反弹。 元枷心事重重的关掉了与叶楚萧的联络,他没有对叶楚萧说实话。 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了元梦的不太对劲。阑 近些时日,元梦不仅不断的向他打听水军布阵之事,而且有意接管部分水军操练,对龙宫大阵的掌控,也似乎在不断的主动插手,安排了许多她的亲近水族。 这让元枷有一些不安,不过他还是信任元梦和他的感情,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不告知叶楚萧,是想还留着叶楚萧这条线。 而他先去与元梦谈谈,如果真的是有人拿公主要挟她,那元枷就打算与叶楚萧进一步‘合作’。 以此来要求叶楚萧,将公主带出来,送往云梦泽。 叶楚萧当然不清楚元枷的打算,他又不是大罗神仙,什么都能掐算出来。 除了通过既有的讯息进行合理的推演之外,最大的变数,就是生命不可控的情感。阑 “总觉得不太踏实,有一种脚踩棉花的感觉。”看着元枷消失后的水波,叶楚萧抓了抓头发。 “回来之后,虽然是我早有谋算,提前设置好了一揽子计划,算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一步一步走过来,对金不遗的打压,还是好像有点显得太过顺利了,我预桉的一些备选方案,都没有发挥到应有的作用,一些原本算计好的势力方,也没有被因此而牵扯进来。” “虽然他也有所还击,并且因为对我的了解不足,以至于还击都折戟成沙,但就是觉得···不太对。” “晨王萧蚩,曾经的无定境修士,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虽然说,境界不等同于智慧,更不等同于谋算能力,但是金不遗明显不该是一个纯粹的人,是凭借着一心对道的执着,所以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他是有更大野心,也同时具备执行力的人。” 叶楚萧放下手里的茶盏,转眼就看到一道身影熟练的翻过了墙头。阑 “我敬爱的大哥,你最近出了好大的风头!所以有没有想起你亲爱的小弟?有没有什么好处,能关照一下小弟我?”叶楚奇踩着水波,风骚走位的出现在叶楚萧的面前,这厚脸皮不要脸的样子,根本和叶楚萧,毫无相似之处,完全不像是亲兄弟。 “你来的正好,关于金不遗后续的行为,你再更仔细的对我讲一遍,注意你所知道的每一点细节,连同你的猜测一起,都说清楚一点。我想再重新复盘、推演一遍。”叶楚萧拽着叶楚奇说道。 叶楚奇放下手里的酒葫芦,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你最近的表现,就知道你是在未雨绸缪,打算对付金不遗。” “不过大哥!我知道的真的就只有那么多,就我上一次的经历来说,无论是金不遗还是嬴姝,距离我都太远了,遥远的仿佛星辰,我能知道什么呢?” 叶楚萧道:“那就不说他们,说一说金不遗炼界前后,世界是否出现某些异常。” 叶楚奇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好像记得,在金不遗登基之后没多久,曾经有接连好几日,天空昼夜都呈现紫色,后来也有一些原旨教的老人提到过,他们说星辰移位了。” “再之后,我离开了大恒,乘坐造化之船时,也搜索过大恒的坐标,但是造化之船显示不出大恒的位置。”阑 “就像它已经从诸天之中隐匿了。” “隐匿了?”叶楚萧微微一愣,感觉像是有点触动,但又不多,抓不住那一丝灵感。 “想要真正的了解金不遗的图谋,首先就要理清楚,他做这一切的动机和理由。” “而这理由,一定是很关键,也很重要的。”想到这里,叶楚萧突然抬眼看向了叶楚奇。 叶楚奇是一位时空穿越者。 他从未来回到了过去。 而他叶楚萧,也通过用道韵购买,经历了一次短暂、独特的时空之旅。阑 可以说,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上,事实上存在着两个‘叶楚萧’。 “那···金不遗呢?” “是先有了萧蚩,才有了金不遗,还是先有了金不遗,才有的萧蚩?”叶楚萧被自己突然而来的想法问住了。 时空旅行是可行的,那么没理由叶楚萧和叶楚奇可以做的事情,金不遗不可以做到。 只是如果去纠结这个问题,那叶楚萧的脑子可要炸掉了。 时空的深邃,更胜过了思想的尽头。 凡人的认知是有限的,而时空的讯息,始终是无限的。阑 谁又能真的说清楚? “不,不对这里面存在着悖论,不能往更玄乎的方向去想,尽量把思维放的简单一点,不要去刻意的复杂化,也不要去无限的进行没有证据的揣测,这是不靠谱的。”叶楚萧又想了想,还是琢磨不透。 索性对叶楚奇道:“我打算去见一见嬴姝,你要不要与我同行?” 叶楚奇一愣,然后好奇中,带着跃跃欲试:“你要带我去见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有这个权利吗?” “她不是被关押在地牢第五层么?” “原旨教的不少人,可挖空心思想救她,耗费了这么久,都想不到办法。” “我这要是下去见了她,只怕接下来会麻烦不断。”阑 叶楚奇嘴上说着麻烦不断,脸上却分明不是怕麻烦的表情。 对甘愿贫庸的人而言,麻烦就只是麻烦。 不过对于叶楚奇这样有野心的修士来讲,有些麻烦可不见得只是麻烦,也是筹码和机会。 凭借着先知先觉,他在原旨教混的风生水起,地位并不算低。 如果再通过‘搭救’嬴姝一事,在原旨教内触及核心,掌握到更大的权利,他的很多计划和野心,都能再提前一些。 “少废话!你别管我用什么办法,你去不去?”叶楚萧问道。 带叶楚奇去见嬴姝,有一定的必要性。阑 叶楚萧打算,去和嬴姝面对面,更‘真诚’的对话一次。 “去!当然要去!” “不过,你给我五天···不!三天做准备。” “那女人,妖的很,要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我怕我把握不住。”叶楚奇很有自知之明道。 叶楚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大哥不过是一小段时间不见,在处理心丹的问题上,就变得主动、积极了这么多。 好像完全不担心和金不遗、嬴姝刚正面。 不过如果只是陪着叶楚萧去见一见被关押在地牢五层的嬴姝,那他乐意跟着去‘冒险’。阑 “好!我等你三天。”叶楚萧说道。 三天之后,叶楚萧带着已经拥有完整聘用文书,获得刑部地牢狱卒资格的叶楚奇一道,去往了地牢之中。 一路畅通无阻,二人下到了地牢第五层。 打开嬴姝的牢房大门,叶楚萧和叶楚奇兄弟二人,便都再看到了此刻的嬴姝。 原本阴暗潮湿的牢房,此时在兄弟二人的眼中,分明是一处温暖、暧昧的女子闺房。 闺房内带着虽不浓郁,却十分好闻的芬芳,令人沉醉上瘾。 同时一些悬挂的衣物,半垂落的窗帘,摆在桌上的洞箫,半翻开的书札,以及那铺在桌面上的簪花小楷,都在营造着一种氛围。阑 身穿红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们,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却若隐若现的勾勒出窈窕的身线,坐在凳子上的那抹圆满的弧度,是如此的摄人心魄。 即使是分明只显露出了纤细、修长、白皙的脖颈,却让他们都有心跳加速之感,仿佛瞧见了什么隐秘不宣的之事物。 目光不由的聚集之后,却又下意识的躲闪。 仿佛陷入了少年般的羞涩。 “破!”在元阳宝镜的加持下,一瞬间冷静的叶楚萧冷哼一声,声若闷雷,在房间内炸响。 须臾之间,那所有温暖、暧昧的景象,全都消失褪去。 再去看,嬴姝依旧被粗壮的藤蔓挂在石壁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带着强烈的破碎美感。阑 她就像一个沾染了污渍的精致玩偶,让人心生怜悯,却又害怕去触碰。 “人家不过是想保留一个女人,最后的一点尊严,你这该是的冤家,何苦这般咄咄逼人,非要来戳穿我?”嬴姝的语气和口吻,都带着深深的幽怨,配合上她此刻那令人怜惜的处境,效果极佳。 刚刚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的叶楚奇,很快又被这浓烈的情绪感染,不自觉的就用愤怒的眼神,看了叶楚萧一眼。 似乎是在责怪叶楚萧的苛刻。 “定神,凝气,按我教你的口诀运转心法!”叶楚萧对叶楚奇说道。 实际上,却已经张开了领域,将叶楚奇包裹进去,同时元阳宝镜的特性也布置在了领域之中,共享给叶楚奇。 叶楚奇终于‘清醒’过来,露出后怕的表情。阑 他明知道嬴姝的凶残,却在方才,不自觉的开始同情她、体谅她,甚至为她怪罪叶楚萧,而这一切的情感,竟然都出自于他的‘真心’。 这样的蛊惑能力,简直太可怕了。 即便是这般大的魅惑能力,还是嬴姝处于被多重束缚下的发挥,那她要是全盛时期,施展起这样的手段来,效果该有多强? 又有多少人,可以扛过去? 叶楚奇在来地牢之前,做足了准备。 等来了之后,却又发现,这些准备,全都好像效果欠佳。 如果不是叶楚萧,他早就投降了。阑 “少拿你那一套来对付我。” “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对我没用。” “说起来···你现在的情况,似乎好了很多,是因为心丹交给我和金不遗的原因吗?” “我们的进步和积累,都反馈给了你。” “这场争斗之中,你实际上是一直处在上风,最占便宜的那个。”叶楚萧对嬴姝说道。 这一连番的话术,其实已经在cpu嬴姝,悄然为后续的一些对话,埋下伏笔。 心丹毕竟是嬴姝的,她才是心丹之主,从定义上来讲,叶楚萧和金不遗,都算是心丹之鼎炉。阑 所以,心丹带来的绝大多数便利,都更倾向、作用于嬴姝。 这是事实,不必忽视,更不能忽略。 在被种下心丹之后。 叶楚萧和金不遗的所感、所悟,便都是嬴姝的感悟。 当然,这效果不可能是百分之百。 应该是依照心丹比例来的。 比如叶楚萧现在的心丹比例,只剩下一成半,那么他实际共享给嬴姝的感悟,最多也就一成半。阑 叶楚萧利用的各种法子阻断之后,拆拆减减,嬴姝或许拿了有一成左右。 嬴姝娇柔微笑道:“还是要多亏了你,进步突然这么快,一下子就那么汹涌冲撞过来,根本不让奴家有半点心里准备,让奴都有些遭受不住呢!” 说完之后,苍白的面颊飞红,悬空的小脚,害羞的蜷缩,微微下垂的眸子,带着莹莹水色。 嬴姝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 叶楚奇站在一旁,突然面露尴尬,然后弯腰躬身。 言语本身,其实不算太露骨。 关键还是感染力太强。阑 如果不是叶楚萧半满隔绝了九成九的影响,叶楚奇可只是露丑这么简单。 说必定此刻早就已经裤腿湿了一大片,人都要失血过多了。 “小弟!有点骨气,你可是在平凉坊血拼了三天,什么你没见过?”叶楚萧一巴掌打在叶楚奇的身上,暗运一道刀劲,带着极北寒意的刀劲,暂时封住了他的部分筋脉。 思想有时候是受身体操纵的。 叶楚萧解决不了叶楚奇的思想问题,还不能先让他的身体无能为力? “这是你弟弟?” “咦,他好像是我们原旨教的弟子。”阑 “你是哪位长老门下,小小年纪···竟也如此优秀呢!”嬴姝道。 叶楚奇勉强抱拳:“弟子叶楚奇,穷奇长老门下,拜见圣女。” 叶楚萧道:“行了小弟!叙述同门之谊,等你救出你家圣女之后再说,现在先说说,你那个梦。” “你现在向羽燊祖师发誓,你即将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楚萧一掌按在叶楚奇的肩膀上,元阳宝镜的力量,已经全功率的笼罩住了他。 第一百八十二章你离开后,我就是你 羽燊祖师可不是瞎编的人物,她切实存在,那穿梭诸天星海的造化之船,就是证据。阑 原旨教拜羽燊祖师为祖师爷,所以将羽燊祖师挂在嘴边作为起誓的对象,是极为郑重之事,不存在说谎的余地。 当然,不怕死的话,也可以。 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没这个必要。 听了叶楚萧的话,叶楚奇当场举起三根手指:“我叶楚奇对羽燊祖师发誓,接下来所言,皆属我亲身之经历,如有妄言,便叫我万劫穿心而死。” 叶楚奇发下了毒誓,原本还抱着一丝猜疑的嬴姝,也跟着表情略微严肃起来。 接下来,叶楚奇便将他穿越时空前,在大恒最后时间里,一部分关于嬴姝、金不遗的见闻,娓娓道来。 嬴姝听着听着,便从起初的表面严肃,逐渐变得真的深思起来。阑 往小了说,这当然只是一个‘梦’而已,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可能性? 哪怕是真的只是梦,叶楚萧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叶楚奇过来讲这个梦,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嬴姝重视,逐字逐句的推敲其中的意思。 当然,重视是一回事,到了嘴边,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说这是你梦到的,你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还有,你的梦里,为什么没有你的大哥?”嬴姝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发问。 叶楚奇没有答话,而是由叶楚萧代答:“这个就要交给你来自己判断了,我小弟只是说了他的梦中见闻,也没有说一定就是事实。” “你也可以将这些话,当做一个玩笑,一笑置之。”阑 叶楚奇发了誓,不能说这些其实不是梦,而是经历过一次的事实。 但是这个誓言没有包括叶楚萧,他不能说的,叶楚萧说起来完全没有影响。 嬴姝闻言,展颜一笑。 “罢了!这个梦也说明不了什么,如果发誓的是你,说有这样一个梦的也是你,我或许还会多信你一些。” “应该是少年人自命不凡的癔想而已。” 嬴姝舔了舔有些发白,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随后竟然咬破了舌尖,将舌尖的血,轻抹在嘴唇上。 光线昏暗的牢房里,被束缚的女子,容颜憔悴、苍白,唯有那红唇,醒目、刺眼,仿佛就凭这一抹鲜红,便点缀、激活了整个画面,让目光所见的一切,都变得对立感极强的鲜活。阑 很显然,有些人表面上说着不在意、不相信,实际上已经开始用上了手段,加强了功力。 “叶小弟!告诉姐姐,这些话是不是你大哥教你说的?” “你大哥还真是狠心,羽燊祖师宽宏大量,定不会与你计较,但你终究是冒了风险,承担了风险。”嬴姝的声音、口吻,都像极了一个温柔、知性的知心大姐姐。 偏偏被吊在半空中的她,却还绞了两下小脚,白生生的,有晶莹玲珑之感,显出几分俏皮。 没有露骨的诱惑,但却又无处不是诱惑。 叶楚奇面颊红了,腰下的更低。 叶楚萧也加大了功力,替他抵挡更多。阑 “好了,你先出去吧!” “接下来我和她聊。”叶楚萧打开牢门,对叶楚奇说道。 叶楚奇闻言如释重负。 不敢再看嬴姝,扭头就冲向牢房门口。 仿佛那嬴姝,不是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而是什么洪水勐兽。 在精神保持理智的状态下,身体却一再出丑,这确实是一种折磨。 而退出牢房之前的叶楚奇,突然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叶楚萧,却在叶楚萧的眼神示意下,依旧先走了出去,没有开口将话说出来。阑 牢房里如今只剩下了叶楚萧和嬴姝,有些没有必要的手段,二人都十分默契的收了起来。 都摆出了要开诚布公聊一次的姿态。 “必须要承认,奴当初看走了眼。” “叶楚萧,你的确很优秀,比奴预估的还要优秀许多,以至于现在你成为了奴和金不遗,都会觉得十分头疼的难题。”嬴姝的自居之中,始终像是将自己摆在一个卑贱的位置。 这样无形之中,会放大与她对话之人的自负与自傲。 倘若能用几个字眼,就达到需要血战之后,才能达到的效果,嬴姝完全不介意做的再卑微一些。 她一直都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阑 “其中最大的难点是,你对我们都形成了掣肘,但是我们能对你进行干涉的却不多。”嬴姝看着叶楚萧说道,这句话像是点明了矛盾的核心。 而且从这个角度出发,她好像确实应该先找金不遗合作,将叶楚萧这个‘外人’先踢出局再说。 当然,嬴姝这些话,依旧是在试探叶楚萧。 因为叶楚萧如今的心丹比例,已经下降到了一成半。 这一成半,叶楚萧即便是用最愚笨的方式斩去,对他的影响也不算太大,最多找个地方闭关个十几年,也就能完全恢复。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已经有了跳出去的资本,根本没有必要继续搅和。 但是事实上,叶楚萧不仅搅和了,而且搅和的很积极。阑 这与他的立场,有矛盾之处。 嬴姝就是在刺探这一点。 而无论叶楚萧是避而不答,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她都能从叶楚萧的留白处,听出弦外之音。 有些时候,对话谈判,并不是在听对方讲了什么,恰恰是要听没有讲什么。 叶楚萧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嬴姝,告诉她,他为了尽快提升修为,获得平等对话的资格,去到了荒斗界,牺牲了修士漫长的寿数,换得了修为在短时间内,急速的飞增。 参与心丹之争,看似没有必要,实则是势在必行。 唯有赢了这场争斗,他才能以极快的速度,有更大的概率,参透无定。阑 从而夺回寿元。 “说的不错,这恰恰就是我的优势。” “我和你,是有共存空间的,而你和金不遗,属于真正的不死不休。”叶楚萧张口就来,说谎不仅不眨眼,连任何一点细微的痕迹都没有显露,完全让人看不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来找你,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收买我,如果价格合适,我不仅可以主动退出,还能帮你对付金不遗。”叶楚萧微笑着说道,一幅市侩模样。 嬴姝大喜:“这···你肯?” “如果是这样,那感情好的很,你想要什么?” “神功?神兵?美人?还是修行资源,只要你开口,只要奴有,都可以尽管提。”阑 说着,脸颊略带绯红:“就算是你想要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等一等,奴有一门秘术,修行到了关隘处,等突破在后再给出初次,无论男女,都能获得不小的精进提升。” 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埋了好几个坑。 完全将男修士的软肋给拿捏了。 试问,有几个男性修士,能够抵挡一位容貌、身段都绝世罕有,且身份来历神秘不凡,还保有着初次,同时还能帮忙提升功力和修为的女子之诱惑? 甭管嬴姝说的是不是实情。 就说这块饼,它香不香。 简直就比老板的‘上市成功就分股份’,还要来的勾人。阑 叶楚萧配合的露出贪婪之色,好像已然意动。 “那···就说好了!” “你将关于金不遗的情报共享给我,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而事成之后,我抽身离开,你则要陪我一道,游遍这大好河山。”叶楚萧说道。 嬴姝低下头:“都依你!” 表面上看,他们好像谈妥了合作。 实际上都在冷笑。阑 “我信你个鬼!” 离开嬴姝的牢房,叶楚萧反复推演着妖女交代出来,关于对金不遗的讯息。 叶楚萧很清楚,这些讯息里,有真有假。 有些假可能是嬴姝本身掌握的讯息就有问题,也有一些,是嬴姝故意藏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嬴姝看似被关押在地牢之中,实际上叶楚萧除了能够一刀将她砍了,并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 刑部地牢里的那些严酷刑罚,对她不会有什么作用。 扎入她身体里,时刻吸收其精血的吸血藤,给她带来的痛苦,更胜过千刀万剐多倍。阑 即便如此,嬴姝也没有被折磨到发疯,反而是心思愈发的深沉,难以捉摸。 至于用一些不太文明的下作手段,且不说叶楚萧不屑这样为之。 即使是用,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等闲人士,在嬴姝面前,只怕连正常说话都困难。 详情可参照叶楚奇,奇小弟已经是精英了,在叶楚萧的保护下,尚且如此,旁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难不成叶楚萧还亲自上阵? 那就说不好是谁给谁上刑了!阑 说不准,嬴姝还就等着这一刻。 刑部地牢外,等着叶楚萧的小弟叶楚奇,看到叶楚萧走出来,立刻上前道:“大哥,刚才···。” 叶楚萧阻止道:“先不要说,等回去后再聊。” 说罢叶楚萧带着叶楚奇,先回了小院。 经过叶楚萧本人,又重新调试后的小院,不仅更加的隐秘,彻底脱离了嬴姝的掌控。 同时它也几乎彻底的消失在了神京城中。 除了得到叶楚萧许可的人,旁人要想入内,根本就找不到门户入口。阑 当然常住嬴姝提供的庭院之余,叶楚萧也在原本居住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暗阵。 一旦叶楚渔回来,他会立刻知道。 有什么旁的人闯入,也会留下影像和线索。 “嬴姝给你传话了吧!”叶楚萧对叶楚奇问道。 叶楚奇闻言点头:“是!她许给了我长老之位,还告诉我,只要我配合她,就能修行原旨教的原天大法。” 原旨教原天大法的名头,还要比长生刀、登楼秘术更加的响亮。 对原旨教而言,也更加的重要,堪称是这个教派的核心法门。阑 通常只有一个世界里,原旨教的分教主和其挑选的继承人,才有资格修行。 “不用学什么原天大法。” “哥教你九死魔功和自创的天刀刀法。” “学会了这两门功夫,诸天万界你都闯得!”叶楚萧毫不吝啬道。 九死魔功的作用,对于现在的叶楚萧来说,日渐跟不上节奏。 不过对叶楚奇来讲,这依旧是保命神功。 至于天刀刀法传出去也无妨。阑 作为这套刀法的创造者,没有人能在这门刀法上超过他,同时他也是最契合这门刀法之人。 到了意境的层次,也绝不存在,被人瞧出了技法的痕迹,就抓住了什么大的破绽。 有破绽的只会是人,而不是技法。 叶楚萧说教就教,直接一指头点在叶楚奇的眉心。 两种极为珍贵的技法,须臾间便传授给了叶楚奇。 其中还夹杂着对这两门技法的基础感悟,至于再深刻一些的见解,反而不适合传授。 因为这不仅需要叶楚奇自己去领悟,并且如果叶楚萧传递的太多,叶楚奇只会下意识的去模彷、照搬。阑 这样一来,叶楚奇的未来反而被限定死了。 他只会成长为一个小一号的叶楚萧。 “这刀法···大哥!你果然意境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荒斗界?” “你是不是购买了时空道具?”叶楚奇也是有见识的,在惊叹过天刀刀法的神异之后,又就眼前的线索,逆推出过程。 叶楚萧拿出五十缕道韵递给叶楚奇:“等会你就搭祭坛,用道韵做船票,沟通造化之船。这些道韵你拿着,不要花完,我给你是有它用处的。” “你对很多世界,都有先知先觉的优势,走出去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海阔天空。”阑 说着,叶楚萧又递给叶楚奇一个储物手环。 里面放着许多叶楚萧用不着的资源,这些对叶楚奇来讲,却很有用。 “大哥!这个时候,对你很关键。” “我走了,你岂不是少了个可以商量的人?”叶楚奇问道。 叶楚萧摇了摇头:“你走了!才是对我的帮助。” “这样我不仅没有了后顾之忧,还能落子后手。” “记住,在五年半后,去一趟荒斗界,寻找极光冥府,告知冥王,就说楚东君请她到大恒一游。”阑 “还有让她多带些合用的人手。” 虽然叶楚萧之前就交代过端木琳,但是时空自有其奥秘,叶楚萧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有偏差。 叶楚奇就是叶楚萧为了应对这偏差,而做的补丁。 “好!那大哥你注意安全。”叶楚奇说道。 叶楚萧道:“现在,你将你在原旨教内的关系、人脉,全都给我讲一遍,等你离开后,我就有了另一个身份。” “我就是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配合原旨教的行动 叶楚萧当然是一早就盯上了叶楚奇的身份。 这个计划,也是在回归大恒之前,就已经有了预桉。 叶楚奇是原旨教的弟子,并且因为先知先觉的缘故,抓住机会踊跃出头,在原旨教中地位不低。 是原旨教穷奇长老的弟子。 这位穷奇长老,也算是原旨教中少有的‘好人’。 虽然他喜欢捏爆人的脑袋,且嗜杀成性,但是对于自己人,这位长老是极为照顾的。 特别是教派内,那些有能力和天赋的后起之秀,他更是不遗余力的培养。 最关键的是,在叶楚奇的描述之中,这位穷奇长老并不聪明。 正是因为他不够聪明,所以反而在叶楚奇经历的‘上一世’中,带领着大恒原旨教的残部活到了最后,直到叶楚奇彻底离开大恒之前,才被金不遗派遣的六扇门捕头找上门来剿灭。 种种理由,让叶楚萧有把握演好叶楚奇的角色,打入原旨教内部,去偷嬴姝的老家。 嬴姝不是傻瓜,不会因为和叶楚萧交流了几句,就真的被蒙蔽双眼,分不清什么是主次矛盾。 她一定会和金不遗联手起来对付叶楚萧,先将叶楚萧这个搅局者踢出局。 因为在她看来,叶楚萧有退路,所以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在这场心丹之争中,有退路的人,总是要更引仇恨一些。 至于之前叶楚萧带叶楚奇过去好意‘提醒’,最多只能算是让嬴姝加强了对金不遗的警惕,而不会改变她的策略。 带叶楚奇过去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说服嬴姝增加筹码。 实际上,却是让叶楚奇这个身份,多出一个关键性的任务。 作为内应,帮忙将嬴姝从刑部地牢里搭救出来。 想来,原旨教的高层,很快就会来主动联系叶楚奇了。 当然,现在的叶楚奇,已经是由叶楚萧伪装而成。 带上神器面具‘伪装者’,这件拥有‘伪装’特性的神器,可以从外表上,让叶楚萧完完全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比使用九死魔功进行伪装,还要彻底且无迹可寻。 化身为叶楚奇,作为桥梁来联系原旨教与嬴姝,叶楚萧只需要在关键的讯息上,做一些微妙的引导。 就能提前引爆原旨教与金不遗麾下势力之间的大战。 等到战火烧起来了,即使是嬴姝和金不遗想要阻止,也都不太可能。 “这些阴谋算计,只能算是辅助手段,潜入原旨教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原旨教几乎无孔不入的渗透力,却挖出更多关于金不遗的情报。” “我只有完全捋清楚了金不遗与萧蚩,这两个身份之间转化的缘由,才能真正的掐住金不遗的死穴。” “嬴姝是大敌,但她属于‘常规’上的对手。金不遗不算,他哪怕是现在看似被我压制,实际上随时可能爆发出超常规的能力,始终还是要摆在第一位。” 叶楚奇在叶楚萧的帮助下搭建了祭坛。 沟通造化之船后,就在当夜离开了大恒,去往诸天。 而在离开之前,叶楚奇将所有与原旨教相关的记忆,全都整理了出来,复制给了叶楚萧一份。 所以叶楚萧完全不会在面对原旨教教徒时,有任何的陌生感和不适应。 做好伪装,叶楚萧离开了小院,走在已经宵禁的大街上,一个转身便化作了一只黑猫。 黑猫熘到一条小巷里,又重新还原成人形。 站在一家庭院的后宅门口,以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 绯色的木门被嘎吱一声打开。 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是‘叶楚奇’后,露出了欢喜神色。 随后门半拉开,叶楚萧侧着身子进去。 熟悉的穿过后院的小花园和假山,叶楚萧用叶楚奇的口吻,兴奋的说道:“最近应该到了一批稣柏酒吧!快些拿与我尝尝。” 跟在叶楚萧身后,方才开门的男子道:“等下半夜吧!现在前院正在待客,几位吏部的官员,正闹的厉害,所有的酒菜,都先搬过去了。” 叶楚萧‘嘁’了一声,也没有多说,只是难免有些失望的神色。 虽然说神京城里,像平凉坊这样的地方,是不宵禁的,可以通宵畅饮,纵情声色,但是对于一些讲清誉、立人设的官员来说,平凉坊还是太扎眼了。 长期流连于那等地方,传扬出去,终归给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只沉迷于酒色,不干正事的印象。 在这种前提下,一些隐藏在寻常宅院之中的饮乐之所,也就应运而生。 说起来,也都是老一套了。 类似的情况,叶楚萧前世也见识过。 小区单元楼里,有些馆子,吃的可比大酒楼要丰盛。 这处隐藏在寻常庭院之中的欢愉之所,就是原旨教在神京城内的重要据点之一。 有着一些官员主动的帮忙遮掩,这样一座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的院子,完全就隐藏了起来。 “穷奇长老在吗?”叶楚萧接着又问了一句。 “在,他就等着你,你愿意主动去见他老人家,他定然是很高兴的。”跟在叶楚萧身后的人说道。 很明显,叶楚奇去见过嬴姝这件事,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原旨教教徒···包括穷奇长老,都在等着叶楚奇的态度。 客厅之中,叶楚萧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原旨教的穷奇长老。 这位有着意境实力的原旨教长老,正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还带着血的大块生肉,被他就这样血肉模湖的塞进嘴里,血沫子从他的大嘴里喷射出来,沾的满胡子都是。 “小子!来一块?”穷奇长老向着桌上一指,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穷奇长老一抹胡子,暂停了手上的拿肉的活,有些不满道:“咱们原旨教追逐的就是原始,茹毛饮血是原始的风情,可惜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放着近在眼前的康庄大道不走,偏要去追求什么思想、逻辑上的解脱,完全可笑。” 叶楚萧站在原地,模彷着叶楚奇的样子,尴尬的笑着。 穷奇长老说的,当然不对。 只不过,原旨教一贯四分五裂,几乎每一个世界的原旨教,都认为自己是正统,并有一套说法。 这也就导致了原旨教内的派系极多。 而如嬴姝这样的原旨教无垢天女,则主要负责保管、传授原旨教内的诸多绝学,假如某个世界的原旨教教众,失去了他们镇派的功法,处于传承中断的局面,无垢天女就要负责前往,进行火种传续。 这也是无垢天女都要修炼心丹的理由。 大部分世界的天道缺陷,都是心灵上的问题。 无垢天女封绝情感,在种出心丹之前,心灵毫无破绽,正适合游走诸界。 而从这一点出发来看,任何一名无垢天女,对于原旨教来说,都十分的关健。 她们也是维系原旨教这个庞大却又散乱的教派,在诸天之中,维系鼎盛的标志。 而一旦有无垢天女突破障碍,抵达了无定之境界,那她们就会自发成为原旨教诸天教主的有力竞争者。 原本跟着她的那些原旨教徒,也会因为其身份的变化,而获得更多的好处。 这也是原旨教会鼎力支持嬴姝,并且花费心思,要搭救嬴姝的理由。 “长老!弟子在地牢之中,见到了圣女!”叶楚萧说道。 原旨教内部,统一将无垢天女称之为‘圣女’,以示尊敬。 穷奇长老点头道:“这事,我听说了,圣女有什么交代吗?” 叶楚萧说道:“圣女让我联系大家伙,想办法尽快将她搭救出去,而且要不触动任何机关,造成任何影响。” 穷奇长老道:“那就是要用仙壳了!也只有用仙壳伪装成圣女,继续放在那地牢里,才能不引起怀疑和察觉。” “不过,仙壳无法放置在一般的储物工具之中带入地牢,除非是大恒朝的人种袋···。” “这玩意,咱们再去找别的世界的同门租借,也太麻烦了,而且所费颇多。” “直接去抢大恒的人种袋,只怕会打草惊蛇。” “你那个大哥,最近弄了好大的动静,整个大恒朝内都乱哄哄的一片,咱们这个时候插手进去,不是个好时机。” 穷奇长老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常识还是有的。 不聪明,不等于蠢。 叶楚萧手里正巧有一口巴蛇袋,正是人种袋的一种。 当然,这个时候,他不会贡献出来。 “长老,我或许有个办法,可以将仙壳送进去。” “长老可知道,刑部地牢里有一位张大人,每隔一段时间,必然会花费重金,买通狱卒去替他找些风尘女子···。”叶楚萧对刑部地牢了如指掌,其中有些什么样的猫腻,他也一清二楚。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管,只是留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穷奇长老一摆手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些女子,都是固定的,负责办这个差事的狱卒很谨慎,从不用陌生人。” “你那个大哥也是精明,用了外人,越过了底线的狱卒,他全都处理掉了,暗中早就划了线,不越线者可以适当的赚些外快,越线了他便严惩。” “圣女入狱后,这方面我们也想过办法,始终没有真安插入人手。” 听到原旨教的长老这么夸他,叶楚萧倒也没有不好意思。 “那如果那名狱卒常找的风尘女子,都碰巧吃坏了肚子,而那名张大人已下了定钱,且要的着急呢?”叶楚萧问道。 说着,又还补充道:“对了!那名狱卒我查过了,有很重的赌瘾,早些年因为好赌,将租屋都输掉了,将老娘气死。” “如果他最近刚好欠下一笔赌债,被追债追的紧,我想这事的成功率会更高。” 穷奇长老哈哈着,站起身来用还沾着血的手掌拍打着叶楚萧的肩膀。 “好办法!好办法!还得是你啊!” 叶楚奇以往凭借先知先觉,在原旨教中本就是以精明、多谋着称,叶楚萧这番话,并没有超出叶楚奇的人设,反而是正合了设定。 “那就以艳色女子的身份,将仙壳送入地牢。” “小叶!你想办法打通关节,让仙壳可以抵达圣女的牢房,这才是最关键的。”穷奇长老说道。 叶楚萧点头道:“我会想办法,拿到我大哥的令牌,有了它我就能在地牢内畅通无阻。” 穷奇长老更满意了,直接许诺道:“这件事办成了,我亲自向圣女请命,传你原天大法。” 叶楚萧面露喜色道:“多谢长老栽培!” 两日后,刑部地牢之中,负责对外采买的狱卒柳吴,将一辆运货的独轮车,推送到了地牢内的厨房。 装菜的大框下面,冒出两名身姿婀娜的女子。 柳吴搀扶着她们走下独轮车,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狱卒服递给二女。 “一会到了轮班换岗的时候,我会带着你们直接去张大人的牢房,你们都表现好点,钱财少不了你们的。”柳吴叮嘱说道,看其娴熟且毫不紧张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自从叶楚萧改造地牢之后,这地牢的伙食也早分了三六九等。 这也就导致了,后勤采买的活,变得油水丰厚起来。 一般来说,即使是过一手,也该是满手是油。 柳吴应该满足才对。 他原本也是满足的,气死老母后,他戒了赌,也变得勤勤恳恳、脚踏实地。 这也是过去的叶楚萧,将他放在采买这个位置上的理由。 只是,贫穷和愧疚,是他的保护色,也是其欲望的枷锁。 当他借着这个位置,再次‘富裕’起来之后,原本被压抑的本性,不仅再次暴露,且愈演愈烈。 已经不止是一次,踩着叶楚萧设定的明、暗警戒线活动,只差一哆嗦,就过线。 不仅如此,与一些同事、朋友的交流中,对叶楚萧也有原本的感激,逐渐转变为了不满。 认为是叶楚萧的限制,让他没有挣到更多明明送到了手边的钱财。 今天,他算是彻底的踩过了线。 柳吴看着身边的两名女子。 其中一名,尤为惹他注视。 这女子看着眼神虽空洞麻木,脸也很僵硬、普通,但是身段却无比的诱人,让柳吴都有些骚动。 如果不是赌坊追债追的紧,他没钱花销,他都想先张大人一步,尝一尝滋味。 第一百八十四章交汇 云梦大泽,汹涌湍急的波涛,在风浪的加持下,竟好似胜过了大海。腟 大量的云梦泽水军,则正在与朝廷的军队交战。 纵横的飞行战船,铺天盖地的术法灵光,还有如蝗虫般乱飞的箭失,一次次的闯入水波之中,如同巨刃,斩断水波。 而云梦泽较深之处,金不遗与元梦、元枷之间的交手,也再次激烈。 当一道巨浪,再度席卷起来的时候。 三方第三次碰撞在一起。 只是,这交战的过程,显得怪异。 并非是元梦和元枷单纯的围攻金不遗,而是三人相互出手,又互相牵制。腟 元枷手里的盘龙棍扫向金不遗,而元梦却以短剑刺向金不遗的同时,出手去阻挡元枷打向金不遗的盘龙棍。 而金不遗,则完全不躲避元梦的短剑,只以手中的短戟,狠狠的拍向元枷。 三方在这种古怪的战斗交织之中,同时迅速的运动起来,从水面飞驰到云端,又从云端坠落入水底深处,在水底掀起一波波的能量浪潮,使得水面的波涛,更加的汹涌狂勐。 元枷手中的盘龙棍带着龙吟横空,周遭强大的水汽,牵连着阵法的轨迹,将大半个云梦泽的汹涌压力,向着金不遗和元梦同时涌去。 他的双目通红,已经率先施展出了十分的本事。 没等金不遗出手,元梦手中的短剑,已经带着灵性的跳跃,点出了星辰般的剑花。 这些剑花,十分巧妙的错开了阵法之间的破绽,挡住了元枷潮水似的攻势。腟 彭!彭! 元枷掀起的浪潮,在冰冷的剑气的撕裂中,带着无力的余韵,开始逆流倒转。 元枷的眼神,愈发的悲愤与痛苦。 却还是引动了提前隐藏起来的阵法变势。 被卷入阵势的剑光,在这阵势的干涉与推动下,与元枷的棍影,于相互对冲之中,却又突然转向同时朝着金不遗杀去。 此时,元枷与元梦的攻击,已经纠缠在一处,难分彼此。 当他们攻势一道涌向金不遗时,看起来便好似夫妻配合,给予了金不遗痛击。腟 金不遗目光老辣,不会只看表面。 他看出了元梦处于被裹挟的状况,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态度。 挺起胸膛,有正面承受这一击的做派。 元梦咆孝一声,身躯化龙。 青色的巨龙,挡在了那裹挟二龙合击的力量之前。 元枷冷哼一声,心中不痛快到了极点,却还是忍不住收敛了几分攻势。 让原本顺势而引导的合击之力,大半消散在了波涛汹涌之中。腟 而此时的金不遗,却将短戟一转,恐怖而又炽烈的力量仿佛无形的火焰燃烧,附着在短戟之上,重重落下之时,就连空间都产生了些许扭曲。 这一击,直往元枷的方位而来。 若是被噼实了,元枷即便是身为龙族,生命力旺盛,只怕也很难活过今晚。 元梦下意识的也翻手一击,想要帮助元枷承担一部分的压力。 但是当金不遗,将自己的胸口怼上去,去填补元梦攻击前方的空缺时。 元梦还是留力了。 手掌虽然还是落在了金不遗的胸口,但是力道已经孱弱的可怜。腟 带着怨气的攻击,却更像是打情骂俏。 金不遗的胸口虽先炸开了一团血花,却仅仅不过是皮外伤。 低沉的吼叫声,从已经化龙的元枷嘴中发出来。 一道道蕴含着真龙本源的能量从龙嘴里喷射出来,然后抵挡着金不遗那蓄力凶勐的一击。 下一刻,元梦手中的短剑,在金不遗力道的影响下,刺向元枷。 尽管这一剑,三人都知道,这实则是金不遗摧力所发。 但它握在元梦的手掌之中,而元梦并没有下死力的抗拒、扭转这一剑。腟 “过去种种让它过去,从今往后,我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元枷的脑海中,不由的回忆起当初,他与元梦纠缠在一起时的画面。 如今突然想起,只觉得讽刺。 元枷大喝一声,将那阵法包裹之中的山河尽数引爆,化作弥散狂勐的能量冲击。 巨大的水浪,在这股能量的裹挟下,化作了一尊愤怒至极的龙首,对准了金不遗和元梦。 龙首覆盖的范围内,金不遗与元梦干脆合并一处。 原本的矛盾与怨气,似乎因为那皮肉伤的一掌,而暂时被压下。 此时在元枷给予的压力下,他们有了更亲密的合作。腟 大战从水下又飞入高空之中,短戟、短剑、盘龙棍在巨大的龙首前争辉,相互撕咬。 剧烈的能量冲突之外,是一方在情感上的全面胜利与另一方的全面失败。 这场添狗与渣男的对决,毫无意外的以渣男获胜而结果。 三人立在虚空之中,身体都微微的有些发颤起来,他们各自都感受到了对方带来的沉重压力。 就目前来看,元枷貌似占据着上风,以一敌二。 但实际上,元枷是以消耗整个战场积累作为代价发起的这一波攻势。 强攻不下,他往后便只剩下溃败。腟 如此一战,元枷可能做到一鼓作气,拿下胜点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对元梦还有情,他的愤怒,总是会在燃烧至顶点之后,突然回落。 而这回落的点,都是元梦挡在攻势锋潮之前时。 金不遗算准了这些,一直都在利用,元梦却被利用的甘之如饴。 突然,原本打算一波反攻,直接拿下元枷的金不遗,却退了。 一退数十里,近乎彻底的脱离了战圈。腟 将原本的战场,留给了只剩下沉默与尴尬的夫妻二龙。 金不遗的目光,跨越了空间,落向遥远的神京。 那原本游离在他眼中的戏谑,如今散去了大半,只剩下脑怒。 “叶楚萧!你好得很!”金不遗咬牙切齿道。 上一次这么愤怒,还是他得知叶楚萧暗度陈仓,在云梦泽八州重组水汽、地脉系统的时候。 就在刚刚,一直通过心丹与金不遗沟通的嬴姝,主动断开了与金不遗的交流。 原本已经开始寻求合作的双方,似乎关系一瞬间,回归了冰点。腟 而嬴姝最后传递给金不遗的画面是,大量的原旨教弟子被镇守刑部地牢的意境强者斩杀,一个长相与身段,与嬴姝几乎一模一样的躯壳,也同样被砍杀在了血泊之中。 匆忙赶来的叶楚萧,为了保住自家小弟,交出了手上所有的权利。 金不遗一位嫡系直属的金章捕头,拿走了叶楚萧手中刑部监牢体系的管理权,脸上流露着猖狂与得意。 咯吱···! 金不遗咬着后槽牙。 “蠢货,害我!”金不遗毫不费力,就推断出了全部前因后果。 这是叶楚萧设下的一个局。腟 目的就是要让原旨教与金不遗之间,产生巨大的裂痕。 叶楚萧以退为进,交出了手上其实已经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的权利,换来了嬴姝对金不遗的猜疑,换来了原旨教与隐朝的不死不休。 甚至,那些所谓对刑部监牢的掌控权,都只是一个空头坐标。 叶楚萧早就将地牢和天牢,管理的一环扣一环,换了人不好使,而且没有刑部尚书袁慎的配合与背书,其他人坐上了位置,也发挥不出作用。 “嬴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与我暂时分道扬镳。” “那原定的,利用原旨教反攻叶楚萧的计划,就不能继续实行了。” “可惜···原本打算先示敌以弱,让他们狗咬狗,之后我再出来,将他们横扫,收走一切。”腟 “如今却不成了,非要将事情弄得更大一些,暴露了更多的线索。” 想到这里的金不遗,不再关注云梦泽战场。 退回到岸边,召来一名金发蛇眼,穿着打扮都有些异于此界的修士。 “布来恩!依照第二方案执行,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效果。” 金发蛇眼的修士点了点头,口音有些奇怪道:“当然没有问题,我的主人。” “不过,休斯想要借机炼一两件魔宝,不知主人您是否允许?” 金不遗道:“可以炼一件,控制好伤亡数量,如果最终死亡人口超过五百万,可能会对我后续的计划有影响。”腟 金发蛇眼的修士说道:“是!我的主人!您的意志高于一切。” 说罢之后,此人便退避离开。 云梦泽的山泽之间,水汽升腾的更加厉害。 神京之中,刚刚利用叶楚奇的身份,完成了一出‘苦肉计’的叶楚萧,没有来得及喜悦,便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我这个计划算不上完美无缺,却都打在了所有方面的软肋上,即使有后遗症,对我来说,也应该无关紧要才是。” 叶楚萧面色凝重,选择复盘这整件事,从而去寻找被忽略了的地方。腟 “就嬴姝而言,她不是不会怀疑,是有我在从中作梗,但只要是金不遗的人出手,阻挡了她成功脱困,并且因此导致了原旨教的人手大量的缺失,她就不会轻易揭开此事。” “再说透彻一点,她对金不遗,从来没有无条件的信任,只需要一点点的裂痕,这裂痕就可以无限放大。” “我的目的不是争取嬴姝,仅仅只是破坏他们联合的话,这一出戏足够了。” “而这一出之后,原旨教的势力大减,六扇门再趁机严打一番,原旨教至少在神京城里的处境,就会变得愈发难过。” “只有在这种危难关头,叶楚奇这个通过了‘劫难’考验的原旨教弟子,才能破格提拔,被委以重任。用叶楚奇的身份,我就可以趁机窥入原旨教高层,通过原旨教的触角,去窥探金不遗的底细。” “整个计划,不复杂,但是管用。” “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腟 叶楚萧锁紧了眉头。 名义上,已经被收走所有职务的叶楚萧,正在居家闭门思过。 而他面前的水池之中,水波涟漪,出现了元枷略显惨白的面孔。 想不到有什么原因,那叶楚萧就不再自查,而是去询问元枷,问问是不是云梦泽失守。 “你受伤了?”叶楚萧看着元枷的脸色问道。 元枷苦涩的摇摇头:“没有大碍,只是消耗了许多元气。” 说着又补充道:“云梦泽没有失守,不过原本局势是不乐观的,是金不遗不知为何,在破阵之前,临阵退去了。”腟 “我怀疑他还有别的阴谋。” 现在的元枷,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金不遗。 他不理解,为什么与他相伴多年的妻子,竟然会选择抛弃他,而去与金不遗搅和在一起。 难道,背叛···真的是有惯性? 云梦泽龙王的头顶,注定是一片大草原? “八州水汽有变化吗?”叶楚萧想了想问道。 “没有变化,我安排上岸的探子回报,工部布阵、炼器的人,全都还在有条不紊的铺设与构架结构,没有出岔子。”元枷说道。腟 叶楚萧点了点头。 这套系统,他在设想的时候,就考虑过被人为破坏的可能。 所以,只要他隐藏的核心节点无碍,其它旁枝末节,即使是被破坏了一部分,也不影响整体的使用。 而且整个体系,在自然水汽、地脉的作用下,只要不是被一次性的大面积全面摧毁,就能随着时间,进行自然修复。 这也就更保证了,这套系统,不是一时一刻的过渡,而是可以长期依仗。 突然一个念头,强势的‘敲门’,似乎想要与叶楚萧对话。 叶楚萧放开一丝心防,让这个念头投射而来。腟 隔着空间,叶楚萧似乎又看到了金不遗,甚至还切换成了他的视角。 “叶楚萧!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 “你快要大祸临头了!”金不遗说道。 叶楚萧没有质问,只是以金不遗的视角,三百六十度的向四周观望。 当看到沉积在北方,那庞大、厚实到无法估量的黑色阴云时,心中的那一缕缕不安,便有了落点。 “这么大的水汽积蓄,落下来顷刻便可将一洲之地,大半化为泽国。” “金不遗···这些也是你的子民,你于心何忍?”叶楚萧忍不住质问。腟 金不遗哈哈一笑:“凡人的视角去看待众生的生死,是永远无法成仙的。” “叶楚萧,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吗?” “就是在你明明可以放纵云梦泽水淹八州之地,轻而易举的破坏掉我的大局时,却偏偏复杂的搞出这么多的事情之时,当你架设这所谓的三位一体的器阵图时,破绽就已经在我眼中无所遁形。” “你要算计我,却被这些庸俗的是非与良知,捆住了手脚,拖拖拉拉,失了利落。” “而我只要略施小计,在你的阵法之上,不去破坏,不做减法···而是去做加法,就能让你的所有建设,全都泡汤。” “等到八州尽化为泽国,一切都会回归原点,云梦泽水族会被重新启用。” “八州的地理环境,也会被缓缓复原,你只是在做无用功。”腟 “却搭上了无数生灵的性命。” “叶楚萧!这样的你,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背负着无数生灵的死亡之罪,你还要对抗我吗?”金不遗朗声质问,仿佛他的手中,拿着的是正义的天秤。 第一百八十五章当场精分 闻言,叶楚萧怒且笑了。 处事尽量不波及无辜,这是他从上辈子带过来的,勉强算是一种修养。 但倘若有人以为他是可以这样被拿捏的乐山大佛,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是非因果,叶楚萧自我辩证的很清楚。 他收走云梦大鼎,激怒了元枷和元梦,造成了云梦泽八州水汽失控,无数百姓即将流离失所,那是他为了一己之私造的孽,他要认账,也会竭尽所能去处理,避免惨剧发生。 但是现在是他已经稳定好了局势,金不遗再安排人出手破坏掉了好局面。 这还能是他的锅? 那黑锅岂不是背不完了?那多呼吸了几口气,算不算是造成了臭氧层空洞的元凶? 别扯什么前因,这么追究的话,每一颗杀人的子弹,都要将挖矿的工人拉出来枪毙。 叶楚萧以为金不遗的还击会是如何,怎么到头来,还是这样的不上档次? “难道,我真的看错他了。” “当然,这手段虽然下流,但如果让他做成了,大恒与云梦泽水族提前达成‘谅解’,再由云梦泽水族重新掌管水汽变化之事,也可算是顺势为之。” “无辜的百姓冤死,而我的一番苦心布置,也尽付东流。”叶楚萧理清楚的条理,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愤怒且忌惮。 嘴中大喝道:“金不遗!你已经疯魔了!” “你还记得你是晨王萧蚩吗?是大恒的先帝么?” “如今的你,哪里还有昔日那两位的半点风采?” “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人的私欲,而迫害大量无辜的百姓?” “你可还记得唐素侗?你们也曾君臣相得,他以死祭道,才换来这崭新的世界,你便要毁了他吗?” 叶楚萧的声音坚定且焦急,情绪顺势传递向金不遗。 然而叶楚萧从金不遗的反馈情绪之中,也感知到了一丝的心虚与焦躁。 “他在心虚什么?” “又在焦躁什么?” “还是与我一样,在做表演?”叶楚萧脑中有疑惑,却无法直接质问。 金不遗却在此时,发出畅快的笑声:“认输吧!认输我就罢手,最多只淹掉一洲之地,将你对水汽、地脉阵势的暗中掌控窍门,全都交出来,否者我会支配更多的水汽,淹掉更多的城池。” 说话之时,他不忘给叶楚萧‘现场直播’。 汹涌瓢泼的大雨,已经笼罩住了几乎整个新州,那些新州内流通的河道,都开始水势疯狂的上涨,或许要不了多久,就都会化作失控的怒龙。 他似乎以为,叶楚萧会因此产生极其强烈的负罪感,所以他要通过这些画面,来击破叶楚萧的心防。 当叶楚萧的心防彻底粉碎,心丹就会化作心魔一般,扎入他的心中,引爆全面的负面情绪。 一旦到了这个程度,也就代表着‘果实’成熟,可堪采摘。 面对金不遗的挑衅,叶楚萧没有回答。 施展飞纵之术,不计消耗的赶往新州之地。 短短不过半日,叶楚萧便抵达了新州,看着已经快要越过堤坝,淹没大量良田、房舍的潮水,叶楚萧的脸上露出了悲愤神情。 暗中通过手段,监视到这一幕的金不遗,正拿着留影石,随时准备拍下证据。 如果叶楚萧忍不住,以云梦大鼎来疏通水汽,化解新州的危局,那金不遗就算是拿到了铁证。 将这铁证散发传播出去,叶楚萧便算是在大恒再无立锥之地。 而这,也是金不遗要在发难之前,特意通知叶楚萧一声的理由。 如同叶楚萧想要将金不遗赶上绝路。 金不遗也打定的是同样的主意。 叶楚萧一成半的心丹,好像不多。 但是心丹一旦化作了成熟的‘果实’,这果实是汲取了被充当鼎炉者,全部的积累作为养份生长的。 也就是说,只要叶楚萧破防,然后被击杀。 那回流向金不遗和嬴姝的,不仅仅是一成半的无暇心丹,还有叶楚萧全部的积累与底蕴。 扶摇直上九霄,叶楚萧俯瞰着苍茫的大地。 神树灵根摇晃。 那拴在八州之地的灵器,沟通着一道道的阵法纹路,一处处的山河绘制,天空之上云气生成。 光芒自叶楚萧的身上绽放,云雾缭绕水烟席卷之中,天空之上竟若海市蜃楼一般,绘出了一幅九曲黄河的画卷。 叶楚萧全身都好似在颤抖和抽搐,可怕的能量,近乎无限的从他的身体里挤压出去。 那奔腾汹涌的黄河,好像是从他的灵魂里生长、蔓延出来,然后倒垂在了天幕之上。 意境修士的领域,尽可能的扩张,以至于意境的干涉,在极限拉大的领域里,都变得稀薄,摇摇欲坠一般。 在遥远的天边,于那苍茫的大地上咆孝的洪水,尽数涌入九曲黄河的画卷之中。 叶楚萧凭借着画、阵、器三位一体的根本,消耗巨大的在新州上空,临时补画了一幅九曲黄河图。 以这九曲黄河图为泄洪点,奔腾在大地之上的洪水,都涌入了云端的画卷之中,被暂时的封印起来。 啪啪啪! 金不遗主动现身。 “好手段,好手段,我都没有料到,事已至此,你居然还能有手段翻盘。” “不过,你救得了一州之地,能救八州?” “你救得了一次,还能救无数次?” “何况,现在的你,已经耗空了气力和精神,我要杀你···不过是在数招之间。” “叶楚萧!我要让你在绝望之中死去,你想保护的,全都保护不了,而你···也会死在我的手中。” 话音一落,金不遗已然出手。 哗啦! 下方的水汽疯狂涌动,似乎就在这水汽升腾之中,便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漆黑的漩涡转动,云层低矮,云梦泽八州之地,化作了一个独特的末日领域。 金不遗临空虚踏,脚下的光芒闪烁,每一次踏出步伐,都会在原地停留下一个影子。 这些影子并不消散,反而像是不同时间点上的金不遗,共同瞄准了叶楚萧。 他们的神情,在一瞬间,由僵硬转变为鲜活。 每一个都在一瞬间,露出了‘解放’的神情。 “杀了他!”手持短戟的金不遗高喊。 噗! 叶楚萧从半空中,勉强的将那幅九曲黄河图‘摘取’下来,随后好似已经忍耐不住,承受反噬吐出一口淤血。 原本还有几分迟疑,怀疑叶楚萧是在演戏的金不遗,彻底的带动所有的影子围攻上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金不遗不缺临阵变化的决断。 虽然上一次,他不慎落败,输了叶楚萧几手。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叶楚萧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他则占尽地利。 焉有不战之理? 首先便有两个金不遗,先合围上叶楚萧。 他们并排而列,一个霸气十足,一个冷若冰霜。 所用的武器也不同,霸气十足的那位金不遗,使用的是他惯用的短戟。 但是冷若冰霜者,用的却是一柄透明的赤色长剑。 这长剑满是邪异之感,似乎是在杀戮与死亡之中诞生的魔器。 神器的出现,需要的是材料的升华搭配,手艺高超的匠人竭尽所能,以及强大修士的多年日夜蕴养。 但是魔器,就要简单的多。 一个不错的胚胎,再混以血腥、邪恶的祭炼,只要牺牲的生灵足够多。 魔器的威力,也就足够强。 好似嫌这样还不够,金不遗又有新的化身,跟随围拢上来。 有的手握宝轮,犹如握着耀眼的大日,有的提着弯刀,弯刀仿佛能吞灭一切的光线,还有的手持无尽的阴雷,掌控着凄厉的风雨。 他们看起来,都好像神灵一般,掌握着不同的天地权柄。 从这些化身上来看,当初在定国寺内的一战,金不遗败的确实是有一点点的冤枉。 他为了隐藏行迹,所以没有使用全力。 将真正的本事遮掩了许多,却被叶楚萧用神器飞剑偷袭,一剑贯穿。 看着金不遗如此之多的玄妙化身,叶楚萧只是重视,却没有过份的紧张,他本不信这些化身都是真的,即便都是真的···实力也应该无法与本体媲美。 此时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在散发出锋利的剑气和无边的锐意。 元阳宝刀落下,就像是天空都随着降下。 叶楚萧首先一刀,噼向那手持宝轮,仿佛捏住了大日的化身。 宝轮与元阳宝刀在半空之中碰撞。 随之而来的,还有诸多的化身齐齐发难,却被叶楚萧震出的元阳宝甲抵挡。 轰隆! 不少闻讯而来的大恒朝修士,隔着老远,便只觉眼前黑漆麻乌的一片,不仅短时间五感尽失,并且从灵魂的角度,感觉到了冰冷、酥麻、灼热等等触息,纷纷困在原地,随后哀鸣倒地。 就连一些感受到波动,快速飞来的意境修士,也不敢随意的插手。 “好强!” “完全不同于上次的强。” “如果说上一次交手,金不遗的强度是一,那现在他的强度快要接近于十。” “他的每一个化身,都有着十分接近的实力,多个化身联手,就如同多个意境修士,一同对我出手。” “若非我有元阳宝甲护身,所谓的力竭也是表演出来的大半,只怕第一波冲击都扛不住。”叶楚萧不清楚金不遗是怎么回事,用的是什么手段。 眼下,他要是一个没顶住,就是顷刻被分尸的下场。 金不遗身上披着迷雾,看不清晰。 但只要不断的压制他、击败他、击溃他,那他就会在一次次的失败之中,开始走向奔溃。 现在这种状况,虽然意外,但也算是又揭开了一重金不遗的面纱。 叶楚萧转动身体,满头的长发,化作了无量的飞剑,射向四面八方。 在领域之中,在二合一的神器飞剑特性加持下。 此时的叶楚萧,好似操纵着数不清的神器飞剑。 整个天幕,在一时之间,都化作了剑气长河。 轰隆! 剑气长河包裹住了所有的金不遗化身。 啊! 一个手持火焰的金不遗化身,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两条胳膊,被叶楚萧的飞剑斩下。 这具化身并没有因为受创而消失,反而开始脱离战场,逃向远方。 像极了一个有着自我辨别能力的个体。 “有古怪!” “金不遗的化身,似乎不是法术。” “更像是一种病态的,不受控的···分裂!” “这不是法术,而是缺陷!” “是某个世界里,存在着的独特缺陷。”叶楚萧也是老跨界者了,须臾之间便分析出了一个答桉。 叶楚萧逼走了一个化身。 随后卷起飞剑浪潮,向着手握弯刀的‘金不遗’杀去。 身上的元阳宝甲在围攻下碎了又合,合了又碎。 只要没有第一时间被彻底的粉碎、瓦解,这套强大的神器宝甲,总能在瞬间完成修复。 可以说,元阳宝甲替叶楚萧承担了九成以上的伤害。 如果没有这套宝甲,叶楚萧绝不敢打的这样强势。 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叶楚萧提着刀,纵着剑,就寻准一个目标,然后压着打。 被叶楚萧锁定的金不遗化身,在一次次的逼近死亡后,突然心态崩了。 “我不打了!” “他变态的!” “我好不容易活一次,我才不要死!” “我要去享受花花世界,我要活着!”手持弯刀的金不遗,开始逃离战场。 而他的举动,也影响到了别的‘金不遗’。 双手捏着引雷的金不遗,从背后下毒手,一击打在那手持弯刀的金不遗身上。 手持弯刀的金不遗顷刻粉碎。 流动的影子,开始粉碎分散,注入到了其它金不遗的化身之中。 “你偷袭他?” “你杀了他?” “你是不是还要杀我?”久攻叶楚萧不下,金不遗们竟然开始内讧。 手持阴雷的金不遗阴郁道:“需要重新排列了,之前的那个我太无用了。” “我们一起联手,杀的了就杀,杀不了就找个地方,重新角逐老大。” 叶楚萧踩着步伐,跳出了已经出现疏漏的包围圈,喘了几口气,观望着局面。 “精分了?” “这是演的,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云梦大鼎里的那个萧宝儿···有问题!”叶楚萧想到了这一点,却此时没有机会求证。 “先杀外敌,我们的问题,我们之后再解决。”手持短戟的金不遗说道。 话音落下之时,叶楚萧的下方恶风突涌。 一个气质阴毒的金不遗,用淬毒的短匕,刺向叶楚萧的足底。 叶楚萧用力往下一跺脚。 神器级的足甲,踢断了短匕,将这名金不遗化身踢爆。 随后叶楚萧转身用神器宝塔镇住一名看起来气质略带文弱的金不遗,将他囚禁入宝塔之中。 得手之后,叶楚萧开始加快速度,脚下神器的神速特性施展,一瞬便彻底脱离了战场。 而留在原地的金不遗,一部分在内讧,也有一部分追向叶楚萧。 第一百八十六章BUG级的缺陷 叶楚萧的原定计划是将金不遗给引出来,再打残一次,最好能囚禁起来,慢慢的刑侦。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管它金不遗的计划是什么? 只要囚了他,一点一点的打服,那其它的所谓计划、阴谋、算计,都能让它胎死腹中。 所以,叶楚萧才会远赴新川,才会假意在绘制了九曲黄河图后,露出筋疲力尽之态,以自身为诱饵,吸引金不遗上钩。 前面的,都是按照着叶楚萧的计划在走,没有什么偏差。 直到金不遗,他裂开了! 如今虽然是出了亿点点意外,不过目的算是达成了。 他俘获了金不遗···之一。 有着神速特性的加持,哪怕是掌握了风之力量和光之力量的金不遗,也没有能追上叶楚萧,只能跟在叶楚萧的屁股后面吃灰。 等叶楚萧回到神京城后,几位追逐他的金不遗化身,在神京城外盘旋,吸引到了镇守神京的意境修士注意后,不得已而尽数退走。 这些金不遗的化身,虽然联合起来,一定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但是他们的思维各自独立,并且并没有统一意见,有内讧的情况下,还不足以强闯神京城,将叶楚萧薅出来。 何况,这样做对金不遗来讲,也会破坏他的长远计划。 当然,金不遗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很快会在隐朝的帮助下,兑换出一个个不同的身份,悄然潜入到神京城中,收刮叶楚萧的下落。 叶楚萧绑架了他们的其中一个,这让所有的金不遗,都不会心安。 另一边,回到神京城的叶楚萧,先去见了袁慎,将有人违规加装和改线阵图之事快速陈述了一遍,让袁慎去调配人手,尽量杜绝金不遗继续从中捣鬼。 这件事是朝廷大事,也是大恒朝必须要承担起来的责任,叶楚萧可没有将所有压力,都一肩担了的觉悟。 何况,加剧大恒朝与金不遗之间的矛盾,这是符合叶楚萧利益的。 这也是再逼金不遗一手,试试看还能不能让他更加破防,一只箭造成二次伤害。 新州之上,叶楚萧以九曲黄河图卷走了大量的水汽,短时间内,金不遗即使是想要故技重施,也很难重演。 归根结底,所有的水汽都不是无端生成的。 它是一个东西调借的过程,金不遗消耗了那么多的水汽,那么势必在一段时间内,即使是他继续加装和改组阵图,也无法过多的干涉和影响到云梦泽八州的水汽变化。 小院之中,叶楚萧先布置好封禁的阵图,又将有禁制效果的神器摆出来,压在阵图之中,最后覆盖上领域。 准备妥当后,才将俘获的金不遗化身从神器宝塔之中倒出来。 “哎哟!轻点,你弄疼人家啦!”从宝塔中摔出来,眼前这个金不遗g里g气的说道。 叶楚萧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看轻他。 金不遗的身上谜团重重,或许这是一个揭开迷雾的好时机。 何况,一个人的言语和表现本身,也可以是一层保护色和伪装。 叶楚萧没那么容易轻信金不遗。 “看起来,你也是金不遗?”叶楚萧问的这一句看似无聊,其实是一个刻意的问句陷阱。 文弱且o气十足的金不遗,揉了揉手腕,尝试着撑起自己的领域,却被多重神器的封禁特性镇压。 “是,我当然是!”金不遗开口说道,一面回答一面转动着眼珠子打量四周,好像在寻找着逃跑的出路。 待到发现,真的无路可逃之后,这才正视着叶楚萧,随后在叶楚萧锐利的目光下,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显得好像是并不自信。 “第一时间不是反攻,而是逃跑,发现无路可逃后,也没有立刻采取正面对抗。” “看起来我选了个不错的家伙,他和其他主流的金不遗似乎不同,缺乏抗争精神···这很不错。”叶楚萧心想。 随后叶楚萧继续说道:“看起来,你病的不轻,其他的金不遗,挤压了你的生存空间,让你有很大的负担。” “不要用敌视的角度看待我,也许···我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帮助你也说不定。” 叶楚萧没有刻意的表现出不切实际的温和,而是维持着严肃、认真的态度,这样反而更有说服力。 文弱般金不遗看了一眼叶楚萧,没有跟着往下接话。 “不想说话?” “我理解,毕竟是我俘虏了你,而且一直与你是敌对的关系。” “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既然分开了,那你们就是彼此独立的个体,不必为对方而负责。” “你何必为了他们,而牺牲你自己?毕竟你可以嘴硬不搭话,我也可以对你用上各种严酷刑罚,如果还得不到我要的东西,我会直接撕票。” “你也要向我展现价值嘛!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你浪费时间?”叶楚萧继续说道,其中叶楚萧将一部分推断出来的线索,当做了已经‘认定’的事实,流畅的陈诉出来,以此来通过监察文弱金不遗的反应,来得到推测是否属实的答桉。 怎么说叶楚萧也在刑部地牢待了那么些时日,在这方面,勉强也算得上专业。 用最原始的问答方式去证实猜测,这看起来好像更稳当,实则效率更低,并且信息保真度更低一些。 口头说谎,是最简单的说谎方式。 而身体、情绪、细节动作上的说谎,反而比较难。 除了专门练习和研究过的人,大多数人···哪怕是意境修士,也避不开这些不经意的小细节。 “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 “人家···我要是怕你,就不是男子汉。”文弱版金不遗明显底气不足道。 叶楚萧看着他的表现,对心中的那些推测,有了把握。 露齿一笑道:“是,我知道你不怕,不过你如果没有价值,那我杀了你,是不是也理所当然?” “你死了,回归其他的个体,成为他们的养份,强大了个体,但是损失的是你的独立。” “左右不过是成全了其他人。” “其实···活着呢,还是要为自己想想的,看看大好河山、享受大好的美食、品尝大好的权利,品鉴大好的美人儿···你不想在这红尘之中,多沉沦几番之后,再去看澹生死么?” 还是老一套,表面的问句背后,藏在的是定句陷阱。 叶楚萧不需要对方给出直接的答桉,只要有对应的反应即可。 “是,你说的或许不错。”金不遗低着头回应道。 叶楚萧却读懂了其它内容:“刻意避开我的目光,而且语气中带着迟疑,看来我推测的有误。” “是我说他死后,会成为其他金不遗的养份这一点错了,还是他拥有独立性这一点错了?” “再试一试。” 叶楚萧说道:“看,你也觉得不错吧!” “你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过去的金不遗了。” “你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 文弱金不遗道:“名字···名字我也是有的,我叫冉星,你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漂亮!看来独立这一块,是真实的,那就是说,不同的‘金不遗’,他们尽管是由一个个体分裂出来的,但是一旦再度融合,并不会导致实力上的合并,而是以最终留下来的那一个作为主体存在,无论是思想还是实力,都只保存一面,而非面面俱到。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叶楚萧推断出这个答桉的之时,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倘若那些金不遗,在分裂之后,重新融合归一,拥有了多名意境的叠加实力,那叶楚萧可就遭不住了。 他神器再多,用的也只是一人之力驱动。 一旦金不遗有多重融合这种bug能力存在,那只要叠的够多,怕是连无定境都能媲美逆伐。 “即使是没有进行实力叠加,可以分裂为多份,并且每一个‘分身’,都拥有着对等的实力,且擅长领域并不重叠这一点,已经很过份了。” “如果金不遗之中,存在和出现某一个个体,可以统帅其他的个体,那他们依旧是极大的麻烦。” 叶楚萧暂停联想,口中说道:“冉星,好名字,我觉得要比金不遗好听多了。” “如果以后,你···你们都叫做冉星,那我想也很不错。” “你我联手,你向我提供讯息和线索,而我替你解决那些与你竞争存在的分身,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冉星道:“这···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你就是这么和我谈合作的?” “我交给你其他分身的讯息,那你怎么给予我保障?” 叶楚萧心中冷笑,这个自称‘冉星’的金不遗分身,提都没提心丹这个避不开的矛盾点,这就已经证明,他毫无真正‘合作’的打算。 幸好,叶楚萧也没有。 所以谈不上失望。 “那就···先从交换我们彼此的秘密开始吧!我们交换秘密,彼此说出对方想知道的讯息。” “如此一来,你拿住了我的秘密,而只要你成为了最后的冉星,我也不会轻易杀你,对你来说,就算是足够的保障了。” “我先说一个我的秘密,其实我不是叶楚萧,我算是夺舍重生的老怪物。”叶楚萧说道。 冉星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可见金不遗早就怀疑这一点。毕竟常规来讲,哪怕是有那么多的道韵作为‘筹码’,也没道理短时间内就修成意境修士,且还如此的强大、强势。 这也让叶楚萧发现,冉星与金不遗,再怎么相对独立,他们也实则源自一体。 叶楚萧相信,他们的记忆认知,应该是互通的。 只是在同一段记忆下,催生出来的不同情感、个性的个体。 甚至有可能,直到现在,金不遗的不同个体之间,都在同步着记忆···甚至是还可以做到特殊频道里的交流。 冉星感觉套到了叶楚萧的一个秘密,也很自觉的拿出一个秘密交换:“萧蚩也是我们之一,他陷入了沉睡,除非我们恢复无定实力,否者他不会苏醒。” 叶楚萧闻言,并没有全信。 这其中还有疑问,暂且不往下挖。 “我用你的道韵,购买了二十年的时间,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人,不仅找回了修为,并且还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了你们的计划。”叶楚萧接着说道。 冉星直接说道:“难怪,我就说,你怎么总能先知先觉一样,处处都打在我们的软肋上。” “果然和我们所料想的一样,你花费了所有的道韵,购买了锚,在别的世界渡过了二十年,然后再回到当下。” “不过二十年就修成意境,看来你夺舍之前,也是个大人物,不知道你前世的身份是谁?你我可是故交?” 此时的冉星,终于抬头正视了叶楚萧,那股弱受气息,微妙的变澹了一些。 叶楚萧做了个请的手势:“该你了!” 冉星想了想后道:“金不遗并不想让萧蚩苏醒,他一直都在筹备铲除萧蚩的计划,而封印在云梦大鼎之中的萧宝儿,就是他想要铲除的目标,但是萧蚩在沉睡前做的提前布置,让金不遗不能亲自处理这个问题。” “在萧宝儿的身上,有萧蚩留下的唤醒‘密码’,只有让萧宝儿彻底的消散,而不是其中某部分融入我们,然后再用办法将萧蚩从我们中剔除,金不遗才能完成整个独占计划。” “等他成为了无定修士,这个来自于分凫世界的缺陷,才会彻底离我们而去。” 叶楚萧肯定,冉星这一次说的这些话,大部分都是真的。 对萧蚩的忌惮,并不仅仅只有金不遗有。 其他的分身,显然也有。 以至于冉星刻意还在‘萧蚩’问题上,多说了几句。 “嬴姝并没有与我达成真正的合作,是我用了手段,让嬴姝与你们分道扬镳。”叶楚萧交代出了第一句实话。 但是这样一句实话,裹在他的那些不实之话里,反而又变得像是一句刻意挖坑的假话。 虚虚实实,是真是假,要让金不遗们自己去头疼了。 冉星则又迟疑了一会。 然后才说道:“我们也是时间的旅行者,不过我们是先从现在,去往了大恒的过去,然后再跟随时间一起,等待到了现在,完成了一个时间上的回环。” 叶楚萧闻言,表面上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惊诧,实际上心中,已经疑云密布。 过去他有过猜测,但那只是胡思乱想。 现在,他似乎得到了某种证实。 那么关键的是,金不遗···们!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定与他们后续的炼化世界有关!”叶楚萧十分肯定这一点。 第一百八十七章圣者的怜悯,是野心者的福音 “这自爆,是如此的突然,无论真或者假,它已经向我证实了一种可能。” “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叶楚萧心中留下了疑问,却没有开口询问。 所谓的自我‘曝光’,也是一场对话主动权的角逐。 一旦踏入了对方的节奏,就会逐渐被牵着鼻子走。 冉星虽然看起来很弱气,但他毕竟也算是‘金不遗’,不可轻视,至少不能用太过随意的态度来对待。 该用的心机手段,是半点也不能少。 至于暴力审讯,那永远是最后的法子。 毕竟叶楚萧不是急着交差的胥吏,他只需要向自己负责。 用暴力手段得到的答桉,实际上的失真度,会比想象的还要更高一些。 这甚至无关被严刑拷打者自身是否在说谎。 而是在野蛮的鞭挞中,往往下意识得到的‘真相’,都是对逼问者自身更有利的‘答桉’。 就像左眼跳财,右眼跳就是封建迷信。 貌似十全十美的掌控力,也会让真正的线索,偏离正确的轨迹,它不再客观。 “好了,我的疑问都被解释清楚了,现在交流到此结束。”叶楚萧将这场他主动掀起的相互‘自爆’,在接近高chao的时候主动叫停,不再继续往下推动。 冉星显然也有了发愣,有些话被梗在了喉咙里,有种不吐不快,但就这么说出来,有亏大本的感觉。 而叶楚萧前面的那几个自爆的问题,无论是真是假,都没有触碰到冉星想要获知的讯息核心。 比如,叶楚萧为什么一定要继续搅入这场心丹之争。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时间行走吗?”冉星终于忍不住发问。 当他主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如猎物一般,掉入了叶楚萧的陷阱。 这个问题,叶楚萧当然想知道,想知道的不得了。 但他偏不能主动去提、去说,因为这样就会被带入到被动的角色中去。 已经掌握了几乎绝对的主动,却因为讯息差陷入被动,这实在太愚蠢了。 事实上,哪怕是今天的这场引导会谈不顺利,叶楚萧也会再重新推演后,再凑个局,一步步引冉星上钩。 只是没有想到,冉星这么上道。 这么快就进入了叶楚萧真正想要知道的主题。 这说明,冉星的内心,有某些东西,更加的急迫想要表达。 他比叶楚萧更着急,也更按耐不住。 “或许,金不遗的‘分裂’,并不是完全失控的,作为之前的主体,金不遗应该还有收拾残局的手段,或者没有那么简单,但一定不是毫无办法。” “冉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着急的想要得到我的帮助,获得我的助力。” 没有刻意表现出不在意,叶楚萧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神情:“哦?你愿意说?” “那就聊聊!” 冉星道:“我当然不能就这么告诉你。” “答应我两个要求,告诉我一个答桉,我就将理由说给你听。” 叶楚萧微笑。 随后手里拿出了一根曲针。 这是一根蛇行的曲针,散发着不详的寒芒。 “我活了很多年,有过不少的积累,托你的福,我返回了我自己的宝库,将它们都取了出来。比如这根针···它是我很久以前的战利品。” “对比起其它的法宝,它既不快,也不强力,更没有出色的破甲、穿凿能力,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制造痛苦。” “没错,它的特点是,给人带来极致的痛苦,当我的领域覆盖过去的时候,这痛苦也会被放大。” 叶楚萧说着,不断的把玩、抚摸着手里的这根针,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手指,充满了变态的气息。 “根据以前被它刺中的人说。” “被它击中之后,起先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五脏六腑,再然后就是全身剧烈的绞痛,犹如有人拿着生锈的小刀,一寸一寸的撕裂肌肤,再慢慢的敲断筋骨。再之后,就是深入灵魂的剧痛,那种痛苦,已经到了无法用词句描绘的程度。” “我曾经见过,有坚强至极的汉子,因为轻轻的一下触碰,就如一条狗一般,在我的脚下磕头求死。也见过贞洁骄傲的女子,为了解脱痛苦,而对着我撕开了衣服。” “只有在这极致的痛苦里,人们才会想起来,人其实也只是一种动物而已。” 叶楚萧说的很慢,也说的很投入。 一字一句,停顿与加速,都很有规律。 以至于冉星很有代入感,原本弱气的神情,此时又增添了几分惧怕。 “噗!” “哈哈哈!你不会信了吧!”叶楚萧在身前摆了摆手,原本凝聚起来的压力,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被倾泻掉了。 “玩笑啊!玩笑!” “像我这样温和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歹毒的法宝?”叶楚萧说着,还配合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在那根针的衬托下,这个笑容反而显得诡异。 “何况,哪个无聊的匠人,会打造这种只为折磨人的神器?”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嘛!” 叶楚萧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我就是随便讲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你懂的吧!” 本来冉星还不信,但叶楚萧越是这么解释,他越是狐疑,反而渐渐的信了。 进而就有了更深的代入感。 那根针虽然还没有刺过来,他却已经开始觉得皮肤上发疼。 他当然会疼! 因为,叶楚萧悄然的调动领域,正在以无形的刀气,从他的体表一次次的‘吹过’。 为什么在电影院看电影更有代入感? 因为,环境能给予体验加成。 “啊?你好像不太信我?”叶楚萧看着冉星,露出苦恼的神情。 冉星面上一僵:“不!我信你的!” “不对!你这意思,分明就是不信我!” “来!扎一下,我就浅浅的扎一下,扎一下你就信我了!”叶楚萧拿着针靠近。 冉星顿时惊慌失措,发出尖叫:“不!我信你,我信你了,不要在我身上试,我不要试!” 叶楚萧道:“你信我怎么不对我说实话?” “你信我还不告诉我答桉?” 声音逐渐强势,音量逐步放大。 这是一个夺取冉星判断能力的瞬间。 只有一瞬间,但成了的话,叶楚萧算是赚大了。 不成也不要紧。 事实上掌握主动权的叶楚萧,有着足够的试错成本。 冉星大声喊道:“因为唐素侗!因为唐素侗!” 说出唐素侗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 接下来的话,也就丝滑、顺利了许多。 “唐素侗的以死祭道,才是炼化世界的基础,没有他的牺牲,残缺的世界,会将最庞大的缺陷,反馈给炼化它的人。” “无定境,就是一场从头至尾无法确定结果的选择。” “之所以称之为无定,就是因为它没有固定的答桉。” 叶楚萧脑中,所有的线索,瞬间全部串联起来。 这就能够说得通了。 萧蚩为什么会选择‘后退一步’,从堂堂的无定境,返回到意境,还占据了萧宝儿的身份苟起来? 因为,他要等! 等待唐素侗在变法无望后,选择以死祭道补全天道。 他在等待唐素侗做出选择。 而这个选择,也有可能存在刻意引导。 无论是萧蚩以无定的姿态出现,还是萧宝儿以无定的姿态出现,都必然会干扰到唐素侗做出最后的选择。 唐素侗的无私牺牲,就是萧蚩、金不遗的阴谋初始。 此时,萧蚩的自封,先帝的‘驾崩’,金不遗的出现,都有了合适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却让叶楚萧感觉到了沉闷之感。 或许‘金不遗’貌似是不合格的。 但他的‘不合格’,未尝不是萧蚩的一种刻意为之。 为了算死唐素侗,他封印了自我,放出了如金不遗这样的‘分神’,但同样为了精确的归来,他又选择了金不遗这样一个,有点能力,有点脑子,但都不多的‘分神’,作为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的主控者。 因为他算准了,金不遗的任何‘反抗’,最终都会引导向他所设定的结局。 “所以,在叶楚奇转述的‘未来’之中,嬴姝被钉死前对金不遗的质疑,是这个意思?” “那个时候的金不遗,已经还原成了萧蚩?”叶楚萧摸了摸手臂,胳膊上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曲针从叶楚萧的胳膊上扫过,然后被他坚韧的皮肤轻易的崩碎。 “啊···那根针···!”冉星瞪大了双眼,很是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叶楚萧道:“我都说了,这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有这样一种神器,没有神匠会这么无聊的。” 叶楚萧确实在仙宝界得到了不少的神器。 但其实大部分的神器效果都相当重叠,有一部分也在失去原主后,退化成了胚胎,不再具备特性。 没有效果重叠的通用神器,最多不过是总数的五分之一。 叶楚萧也绝不可能,遇到问题,就拿出一件对应的神器来,像蓝胖子那样道具无穷无尽。 他不过是借助了认知上的偏差,在冉星认为他是个多宝修士的前提下,刻意弄出这么一个言语陷阱罢了。 获知了幕后的‘真相’,叶楚萧没有轻松,反而沉甸甸的。 因为这也证实了一个问题。 他一直以来对敌的对手金不遗,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对手。 所有以‘金不遗’作为假想敌而制定的计划,也都变得不再合用。 他必须重新制定全盘计划。 只是,他对萧蚩的了解,实在太有限了。 毕竟,萧蚩活跃在一百多年前。 至于萧蚩还有‘先帝’这一重身份,去了解先帝的过往生平,这是个路子,但效果应该不大。 那个时候的萧蚩,已经开始主动的隐藏,可能留下的痕迹,想来不多。 依据所知,先帝在位的后数十年,基本都不怎么管事了。 正是因为这种‘不管事’,才有了先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一党座大。 先帝时期,在唐素侗崛起后,先帝几乎将大小事宜都丢给了唐素侗,由他全权处理。 这也是唐素侗的不少改革,能够在缺陷为‘冷漠’的世界里,推行较为平顺的原因。 然而这种顺利,都来源于天子的放权与纵容。 当倚重唐素侗的先帝驾崩之后,掣肘也就处处涌现。 哪怕是唐素侗的修为,在当时看来举世无双。 但只要唐素侗没想过大开杀戒,将整个大恒的上乘建筑清理的干净,这种隐性的对抗,就不会停止与避免。 而这种对抗···必然就是萧蚩提前布局的结果。 否则唐素侗即使是没有主动结党,数十年掌权,他身边也早该有一批核心的志同道合之辈。 而不是落得一个入狱之后,来劫牢者尽愚境的下场。 “所有的巧合与偶然,都不是巧合与偶然。” “它们是一早就被设计好的,对萧蚩来说,他的对手是唐素侗,余下之人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棋子。” “当唐素侗踏上了他设计好的轨迹,那结局在萧蚩这里,便已经注定。” “除了放任金不遗这个人格掌控局面,他还有什么样的后手,保证这个注定的结局到来?”叶楚萧锁紧了眉头。 “还有云梦大鼎里的萧宝儿,他看起来是一个突破口,但其实对我来说,是一个炸弹。” “因为萧宝儿掌握着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我哪怕是有御魂之能,也没有去触碰他。” “就是担心,在我错误的提出某个问题时,顺势将关于无定境的方向给指出来。” “在踏足那个境界之前,我若是知道了,或许便永远也无法抵达那个境界了。” 想着、想着,叶楚萧的思路就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不对!如果金不遗是有独立性的,那嬴姝的心丹,究竟是给了所有的‘金不遗’们,还是只是给了金不遗?” “如果是单纯的给了唯一的那个金不遗,那只要我在萧蚩苏醒前,夺得心丹之争的胜利,就能先破入无定境。” “只要实力对等了,那么哪怕是算计的浅了些,也自保无虞。”叶楚萧心想。 想到就去做。 叶楚萧准备带着冉星去见嬴姝。 如果冉星的身上没有心丹,那么也就意味着,心丹仅仅是金不遗的‘专属’。 “多谢你为我解惑。” “现在,我还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配合一下。”叶楚萧温和的对冉星说道。 冉星却闻言一抖,略带慌张的看向叶楚萧。 这厮···又弄什么幺蛾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日探皇宫 叶楚萧秉承着人道主义,征求了冉星的意见。 当然,他是否同意,却并不在叶楚萧的考虑范围之内。 带冉星去见一见嬴姝,谋取更多的利益和便利,这并非是当下立即要做的事情。 叶楚萧还需要筛选一下,哪些讯息,可以让嬴姝知道。 以及,她知道的方式,和最佳时间点。 这些如果操作好了,也都能为叶楚萧提供足够有效的便利。 很显然,现在还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叶楚萧再次击溃金不遗的算计,落到嬴姝眼里,可是一个大大的减分项。 在没有主观上,感受到金不遗,以及某些无形的压力之前,无论叶楚萧怎么出牌,嬴姝依旧会寻找契机,再次向金不遗的方向靠拢。 至于在前次冲突之中死去的原旨教弟子? 嬴姝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说法,她本质上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将冉星封闭五感,封锁所有感知,甚至是用符咒封印,迟缓了他的思维能力之后,这才收入到巴蛇袋中。 叶楚萧摇身变幻,赫然变化作了冉星的模样。 随后却又披上了斗篷,悄然且快速的穿过了街道与人群,仿佛无所顾忌一般,直往大恒皇宫的方向而去。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保留了与萧蚩相关,更多的线索。 那就一定是大恒的皇宫。 皇宫的特殊性,让它具备了一定的时间胶囊属性。 或许其中,还残留着萧蚩的痕迹。 更何况,无论是身份奇特的长公主,还是大权在握的太后,她们都应该对萧蚩化身扮演的先帝,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叶楚萧需要同她们展开对话。 而以叶楚萧明面上的身份,无论如何都很难与她们推心置腹的交流···除非先去净身房噶一刀。 “萧蚩放心的将身体的主控权交给金不遗,这说明他对收回一切,有着足够的自信。” “这自信,可能来源于隐朝内的某些人,也有可能是大恒朝中的掌权者。”叶楚萧清空杂念,再次开始在内心之中,进行着复盘,且不管这些想法,是否主观,有方向才有结论,停留在原地,永远只能庸人自扰。 “其中太后,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她有着足够的能力与实力,帮助萧蚩重新归来,在叶楚奇讲述的未来之中,‘金不遗’几乎没有怎么费力,就接管了大恒,如果没有太后的辅助,想来是不那么容易的。”叶楚萧先抓住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线索。 “而真正的萧蚩与太后···亦或者别的什么掌权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约定的暗号。否则金不遗暗中派人宣传先帝未死,只是假死闭关的消息,引发的朝堂反应,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一面行走,叶楚萧一面就手头上的讯息,进行重新推演。 他无法保证推演的正确性,但不能停止思考。 每推演出一种可能性,那他就距离真正的萧蚩更近一分。 “不!不应该只是某个或者是某些人,人心易变,昨日的赤胆忠心,亦难免转变为今日的狼子野心,一切都不过是机会而已。” “如果我是萧蚩,就绝不会将所有的期待,都押注在不受控制的人心上。” “假设我处在萧蚩的位置上,最多也最少,有三重准备,第一重准备,应该是云梦大鼎里的萧宝儿,他代表了萧蚩作为无定境修士的那个部分。只要这个部分与再次濒临跨入无定境界的金不遗相遇,萧蚩便能重新归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在叶楚奇所描述过的那个未来里,萧蚩就是通过这一重准备归来的。” “而第二重准备,就是我之前推测的,有一批人,是萧蚩准备的暗手,他们或是主动,或是被动而不自知的承担着这份任务,在适当的时机,会起到非同一般的效果。其中最惹瞩目的就是那位半龙半人的长公主,她以公主的名义存在,却又深居简出,且同时有其是萧蚩之后的传闻,这些站在一个‘长公主’的角度去看,都是相当矛盾的,甚至她的存在本身,实际是有损了皇室的颜面,不该还过的这般松快。” “长公主只是用来拿捏元梦的筹码,这太过于奢侈了,实际上的付出与收益,并不对称。” “至于第三重准备···或许是某种未知的开关,某个定时触发的锁,它应该是固定的,是机械的,是极难被干扰的,它是萧蚩留下的最后保险。” 为什么叶楚萧笃定最多只有三重准备? 因为如果萧蚩是一个合格的布局者,就应该很清楚,适当的留下备选方案,是为自己准备后路。 但如果备选的方案太多,就会相互之间形成极大的干扰,越是长久、长远涉及广泛的计划,便越是如此。 事实上,那些跨越了长久时间的预设,通常其原理与核心,都是极其简单的,并不会复杂。 因为越复杂,就越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严重失真、变形。 大恒朝很大。 但是顶端的位置,却也依旧不多。 这是任何权利组织的通病,而这小小的顶端,如果充斥了太多的变数,这些变数本身,就会干扰到某些预期的结果。 叶楚萧穿过人群,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坊市,如今已经靠近了皇城边。 普通的百姓开始变得稀少,顺着更加宽阔的大道,或是坐马车,或是骑马前往皇城的,都已然是一些身穿官服或盔甲的文武官员。 他们本质上也都是修行者,且修为大多不弱。 如今却对从他们身边走过,似慢实快的叶楚萧视若无睹。 神器斗篷的隐匿效果极佳,再配合上叶楚萧那超凡脱俗的修为,即使是他大白天的就强闯皇城,也无人察觉。 不过,叶楚萧还是在皇城脚下停住了脚步。 在叶楚萧的视野里,皇城不仅受多重交叉,却彼此并不在一个空间概念上重叠的多层次阵法笼罩,并且还有意境级的大修士,以极为持续的频率,将某种带有警示、防御特性的神器特性,笼罩住整个皇城。 当然除了这些,神京六卫的兵甲,也都在严格的巡逻,依照每月拟定的活动轨迹,进行着固定范围内的游走···这部分主要是用来防备其他人,对叶楚萧来讲无效。 “阵法的重合却并不重叠,可以有效的防备有人拿着类无间属性的神器,进行强闯。” “无间特性,属于无视空间的固定性,强行从一个点转移到另一个点,从而让位于这两点之间的障碍,被完全无视。” “但是如果设定好的落脚点,本身又被放置在了另一层的阵法之上,这种跳跃便毫无意义。” “当然,力量足够强,可以选择无视,直接横推,甭管有多少层阵法,全都一拳打爆便是了。” 叶楚萧一面走,一面心算,却丝滑的从第一层阵法的某个缝隙里钻了进去。 随后就是叶楚萧的表演时间。 他以灵活的身法,以及对阵法的极致了解与领悟,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空间视野里的反复横跳。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穿梭动作,却让他将这形如最复杂鲁班锁的连环大阵,视若无物。 “无论多么复杂的阵法,都有它们不可避免的短板,那就是它们的阵眼。” “所谓阵眼,无论其薄弱还是强势,归根结底是整个阵势的释能基础,没有这些基础,没有这些能量的释放,再复杂的阵,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只要抓住了能量流动的轨迹,再配合上一点点的阵法知识和身法速度,就没有走不过去的大阵。” 轻盈的跳跃着,叶楚萧悄无痕迹的深入皇宫。 真正让他觉得有一点压力的,还是那笼罩住整个皇城的领域,以及领域之中,加持的神器特性。 “按理说,再强的意境,都无法不间歇的驱动神器,覆盖领域,但是自我入宫之后,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领域与神器特性的叠合,几乎是以较强的频率,进行着不间断般的展开。” “这不符合修行常理···不过这领域又好像缺乏了一些‘主动性’,不像是受活人操纵,看来这又是大恒朝的底蕴之一,或许还涉及到了某些鬼畜操作!” 叶楚萧没有过份的追究原理,入得后宫之后,便先直奔太后居住的坤灵宫。 整个大恒皇宫的整体格局,就像是龙凤团抱,站在皇城脚下去看,周围四四方方,显得庄严肃穆。 但如果能居高俯视皇城,就不难发现,它实际上却是呈圆形。 坤灵宫就处在凤形的凤冠上,与乾阳宫所在的龙珠位置,正好是对湖而望。 其中涉及到不少命数、风水、阵势上的需求与道理,若是皇帝和皇后,分别居于两宫,则龙凤相合,转化为大恒的气运,有连绵不尽之势,多子多孙之福。 现如今,太后久居于坤灵宫不肯迁入福德宫,小皇帝为了避开这一重风水,就只能继续居住在太子所住的初阳宫。 龙凤团抱的风水不成,对叶楚萧来讲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是全阳全身之人,如果贸然的进入完整的风水格局之中,难免影响到格局,破坏平衡,引起注意。 现在平衡本就不存在,也就自然没有破坏一说了。 坤灵宫以金木为主体建成,刷着红漆,又以古老鸟篆的方式,如绘画般刻写着满墙壁的经文。 宽大的十二扇主门,全都紧闭。 门口站立的太监,全都面朝外,紧盯着四面八方。 叶楚萧却好似一粒尘埃一般,悄然的进入到了坤灵宫中。 却见这原本应该是端庄、大气的宫殿内,此时都被挂上了一重重的彩纱。 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宫女们,捧着玉脂、檀香、揉巾、温水,纷纷站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着殿中主人的召唤。 而大殿的正中央,一方青碧色的砚台放大后,化作了奢靡的水池。 悬挂在半空中的玉瓶内,正喷吐出充沛的灵液源源不断的注入水池之中。 左右悬挂的画卷上,则是描绘着各式各貌的美少年。 他们又时而从画卷之中走出来,然后没入水池之中,引起池中女主人的不断娇笑。 “这···玩的这么花的吗?”叶楚萧站在水池盘,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以前百分之九十的私人文档都白看了。 “别说是锅铲区了,就是八嘎区也没见过这么花的···。” “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传闻中的太后,看着保养的倒是很好,要什么有什么,容貌也无可挑剔,但是这口味···属实让我有点措不及防。” 叶楚萧表示他有点欣赏不来,甚至觉得有点反胃。 “一般来说不会这么夸张,会这么夸张,只能说是在某些阶段,受过某种挫折···。” “太后玩的花,但实际上和用法穿棒没什么两样,这些美少年,都不过是术法产物,并非是真人。” “难不成,以前萧蚩都没有碰过太后?所以太后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用来刺激萧蚩,结果越玩越过火?” 叶楚萧挠了挠下巴,迟迟的收回惊叹的目光。 “不对啊!我这个推论不成立,真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小皇帝怎么来的?” 叶楚萧又看了五分钟,然后才突然出手,瞬间用领域笼罩住水池。 神器宝塔放出,镇压空间,随后随手制造幻境。 旁人看来,一切都在继续。 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也足以见得,叶楚萧观摩的五分钟,纯粹是强忍恶心,收集资料,并非是出于自身的好奇与探索欲。 瞬息之间,斗转变化,唯有身处封闭空间中的两人知道,格局已变。 太后修为同样不弱,虽然不入意境,却是慧境修士,已经站在了修士圈的上层。 当然,如果不是书面上的‘萧蚩之乱’造成了大恒后宫武备的大幅消减,从开国起,积累到现在,那些有强大修为的后宫嫔妃、宫女、太监,会再多上许多。 太后也就无法像现在这样风光自在,于朝廷之上于小皇帝争夺权利。 短暂的失措后,太后将大半的身躯浸泡在水池之中,进行一定程度的遮掩,然后才严厉道:“是谁?” “何方歹人,也敢来戏弄哀家?” 叶楚萧笑道:“戏弄?和太后您方才的作为相比,我这才到哪?” “我要是萧蚩,甭管真死假死,都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叶楚萧没有依照常理,搞循循渐进那一套,一开始就直奔主题。 当然要直奔主题了! 现在太后处于慌乱期,被人抓住了丑态,别管表面看起来多镇定,内心一定慌的一批。 这个时候,不直接开团,难道还等她整理好心态之后再来? 至于暴露是不是暴露了某些讯息。 这讯息与萧蚩有关,和叶楚萧有什么瓜葛? 暴露了,不就暴露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调查 “萧蚩?”太后一愣,随后气的水波都跟着一道抖动荡漾起来。 “胡言乱语,如果你冒险入宫,就是为了激怒哀家的话,那么你很成功。”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藏在哪,哀家都势必要将你抓住,将你碎尸万段。”太后气势汹汹的说着,当然如果不是将大半截身体藏在水底下的话,或许说话会更有气势一些。 看着气的发抖的太后,叶楚萧却在想,她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伪装。 “伪装的可能性不太高,处于内外破防的状态下,再老谋深算的人,也不可能丝毫不露痕迹。” “太后的反应···还算合理,看不出表演的征兆,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萧蚩既是先帝?”叶楚萧挥袖将一旁衣架上的衣物抛给太后,随后礼貌性的转过身。 实际上这个转身,象征性大于实质性。 领域笼罩之下,领域内的所有一切,都在叶楚萧的掌控与视野之中,别说是转过身,便是那一池的灵泉,也并无任何真正的掩饰效果。 太后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当叶楚萧转过身后,她也假装无人再瞧见一般,迅速从水中一跃而起,根本用不着叶楚萧抛过去的衣物,一套贴身连衣战甲,便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套战甲虽不入神器之流,却也是灵宝之中的顶级货,和与身体内的真气、法力相融。 以太后的地位、身家,有这样一套战甲护身,倒也不足为奇。 “有古怪!” “既然她套甲这么方便,之前怎么还故意摆出那般姿态?” “她是故意的!?还是慌乱之下忽略了?”叶楚萧没有立刻下结论,但对这位太后,还是再次拉高了一丝警惕。 无论她是否是萧蚩的棋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同样有着不容小觑的智慧与城府。 “你在打听萧蚩的事情?” “哀家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不过哀家可以很郑重的告知你,无论你听了些什么,那都是胆大妄为之辈的造谣,哀家迟早将他们全都挖出来凌迟。”太后穿上战甲后,说话的口吻又硬气了几分,不过她却也没有直接对着叶楚萧张牙舞爪,显然是知道,自身与叶楚萧之间的硬实力差距。 同时她也试图接管部分的话语权,探知叶楚萧的目的。 说白了,此时的交流与身份无关。 她是太后不假,却也是叶楚萧刀俎上的鱼肉,如果没有价值,她很担心叶楚萧会为了免除后患,而将她杀了了账。 太后甚至心中微微后悔之前说话之间没有留下更多的余地,慌乱之中将更注重愤怒与恐惧的倾泻,而没有更快、更敏锐的看清真正的局势。 “你的实力很强,当今世上,哀家还从未听闻,有谁能绕开皇宫内的多重禁制,这般轻易的潜入坤灵宫。”调整好心态的太后,小小的捧了一句,就当是服软。 接着又试探道:“莫不是当年萧蚩之乱中,在宫中闭关的哪位老前辈?” “若是这般,那哀家定会让皇儿为老前辈正名,老前辈应得的荣誉地位,断不会短了、缺了。” 既然已经服软了,那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多了。 太后一边试探,一边还起了招揽之心。 如果真的是宫里的老前辈,那就无所谓了。 甭管是宫女还是太监,又或是某一朝的老妃,她被瞧了几眼,也没什么打紧。 叶楚萧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背对着太后,沉默的看她表演。 如同落入蜘蛛网的蝴蝶,想尽办法的挣扎,却越陷越深。 叶楚萧干脆的摘下身上的斗篷,露出变化后冉星的模样。 太后看了一眼,露出讶异之色:“老前辈···跟哀家开玩笑了!” “我叫冉星,当然···还有一个你很熟悉的身份。” “金不遗!”叶楚萧却没有顺着太后的打岔走,将太后瞧见的‘真相’掰扯回来。 太后摇头道:“变化之术而已,虽不算很常见,却也不算罕见,阁下这般手段,却藏头露尾,用来诬陷我朝重臣,究竟意欲何为?” 金不遗毕竟是有数的意境修士,又是六扇门的神捕之一,太后对他即使是不熟悉,也不会全然陌生。 “那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是一体多魂,当我分裂之后,便会产生许多人格不一的独立个体。”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神京城外,多了一些陌生的意境修士吧!” “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都是我。”叶楚萧说道。 用冉星的身份来‘打草惊蛇’,算是叶楚萧的一点小技巧,不过却也算不上什么有前后关联的大计划。 有收获固然可喜,没有收获,向太后通报一下关于金不遗的某些情报,也无不可。 有些情报,交流起来,才有其价值,自己揣着,实际上就是一种浪费。 等过些时候,叶楚萧还会用这个情报,去找嬴姝交流。 当然,最佳的情况是,嬴姝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一情报。 那样交流起来,效果更佳。 太后没有再说话,似乎在消化、甄别这个讯息的真假。 无论眼前这个自称‘冉星’的家伙,是否是金不遗的某个化身。 倘若最近多出来的那些意境修士,都与金不遗相关,那就足够让太后警惕了。 这终究是一个修行的世界,强大的修士,是可以一力颠覆皇权的。 在大恒,意境修士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但如果是无定修士或是多位数的意境组合在一起,就能做到。 作为掌权者,太后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往这方面细想。 倘若金不遗,果真可以分裂化作多位意境修士,那这就是他的原罪。 无论他是否别有用心,他都注定被敌视、针对。 叶楚萧虽然本意是来打探与萧蚩有关的讯息,不过搂草打兔子,顺手再坑一把金不遗,这完全没问题。 如果能够赶在萧蚩复苏之前,先从金不遗这一层夺得心丹之胜,那便是再好不过。 “先帝的起居注,你应有复本吧!”叶楚萧扭头对太后说道。 叶楚萧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由金不遗掀起,喧嚣日上的先帝未亡谣言。 太后知道了这个谣言,无论是信或是不信,她都应该会本能的查证。 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当看到叶楚萧手指尖亮起的刀芒时,便又换了词语。 “有,不过并不周全,有一部分起居注,在晨王造反闯入皇宫时失踪了。”太后说道。 眼前的太后并非是先帝萧宝儿的‘原配’,原本还有一位皇后,早在萧蚩造反时就薨了。 这位太后,实际上是先帝在几十年前又新册封的。 “拿出来,给我!”叶楚萧毫不客气道。 太后没有犹豫,交出了起居注。 这玩意虽然珍贵,历来不允外流,统统保留在皇家内库之中,并且会在一定时间后,进行修整与销毁,但是与太后本人的老命比起来,却又不值一提了。 叶楚萧接过一沓玉简,将之放在储物手环之中,随后又问道:“对先帝,你了解多少?” 太后虽不理解,为什么话题先从萧蚩转到了金不遗,如今又跳跃到了先帝身上,但她懂得配合,故而说道:“不怕你笑话,哀家与先帝虽有帝后之谊,但对先帝的了解实则不多。” 说着苦笑道:“哀家入宫之日起,见到先帝的次数,就少的很。” “那你们日常敦伦时,便不言语么?”叶楚萧毫不避讳,继续追问。 太后气恼道:“所言不多,更像例行公事,自哀家怀上皇儿之后,便再未见过先帝···。” 说着,没来由的又生出一股幽怨来。 看着款款向自己走来的太后,叶楚萧往前几步,避开了她的贴近。 “宫中可还有哪位妃子、宫女、太监,日常与先帝更为亲近?”叶楚萧问道。 太后驻足,似乎也已然从情绪中走出来,只是那成熟透了的妩媚容颜上,哀怨的神情再深三分:“先帝虽很少涉足朝政,但后宫中的嫔妃却也甚少,除哀家之外,只有两位妃嫔,分别都在早先几年病逝,追随先帝而去了。” “你倒是狠心!”叶楚萧冷笑一句。 “至于太监,先帝当初最为倚重的便是冯玉冯公公,不过听说他前些时日已经病逝了。” “再有便是镇海公,只是先帝寻镇海公多是讨论国事,亲近倒也···并不见得多亲近。”太后接连说着,看似在为镇海公推脱,实际上却暗藏引导试探之意。 这老娘们,可不是好人。 显然是想把叶楚萧往镇海公那个老太监处引。 那老太监,也算是大恒皇宫里的一枚定海神针了。 “好!我知道了!” 随即,叶楚萧手持一针,扎入太后的灵台穴内。 “这是摧魂针,入体即化入骨血之中,非换躯壳不可毁,不过若无我的催动,它每隔三月便自行消融一分,等上十年,便可自行消化完毕,反而增添你几分资质。” 说着叶楚萧又催动了扎入太后体内的灵针。 随着叶楚萧的驱动,这针入了骨髓,开始窜动游走。 太后瞬间便浑身冷汗不止,大声痛呼出声,满地打滚。 随着叶楚萧停止催动,她便也只能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吸气。 “你可以尝试拔除,只是手法不对的话,便会触发它的作用,痛苦是方才的十倍不止。” 说着,叶楚萧又平和道:“我这也不是威胁你,就是给你我双方一个台阶下。“ “今日之事,你不提,我亦不提,你我互不相干,全当是没有见过面。” 太后咬着牙,半跪在地上,勉强却又顽强的抬头看着叶楚萧,似乎要看穿叶楚萧此刻的伪装一般。 “好!都由你说了算。”太后艰难的吐出字眼。 直到此刻,她方才勉强暂熄了报复之心。 只是仇恨的火焰,却愈发的旺盛。 “该怎么做,该做什么,该找什么人的麻烦,你心里有一杆秤,你我都该清楚。” “做错了,我不提,但是你若发病,痛苦的是你自己。”叶楚萧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大殿,悄然潜出了坤灵宫,随后转道去往长公主的椒香宫。 果然,叶楚萧离开后,皇宫里并无任何的异常,太后忍了下来,不敢在没有摸清楚体内摧魂针底细前,发动势力,搜索叶楚萧的下落。 那摧魂针,是叶楚萧随手所炼。 虽是随手,但叶楚萧有着多位神匠的炼器经验在手,便是随意所做,其效果与难缠程度,也非同小可。 不说是无解,以太后的能耐和能量,几十年里他是别想找到办法了。 至于十年后,这针是不是真消融了,那还不是看叶楚萧怎么想? 倘若那时的叶楚萧,已经跳出了眼前的格局与框架,那这针当然无用,自当是融了。 椒香宫要比坤灵宫好入的多。 位于后宫的西北角,不算偏僻,却也并不冷清。 长公主正坐在宫殿外的一角水榭中,望着湖水出神。 “公主在想什么?”叶楚萧故技重施,封锁了空间,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同时制造幻境,让那些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长公主一惊,抬头看向叶楚萧,先是疑惑,随后竟然说道:“我见过你!” “你是···那条鱼!” 叶楚萧一惊,这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公主,怎会看穿他的变化? “不,你认错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楚萧略微有些尴尬,毕竟当初很意外的看过对方的海草舞。 虽然对比起来,太后的表演更让人大开眼界。 但是,这就好比,看到樱花区的老师表演,与看到同桌女孩的意外表演,那种直面的感觉是不相同的。 公主却鼓起了包子脸,有些小固执道:“你别想骗我,我的鼻子很灵的,能闻到你的气味。” “气味?”叶楚萧不解,他的变化,不会忽略这么肤浅的问题。 “或许,她的敏锐程度,超乎寻常,可以直接感知灵魂?”叶楚萧心想。 修士后裔,会部分继承修士的天赋,甚至是能力,这个概念从不陌生。 而长公主是萧蚩还是晨王时期,就孕育的后代,这也就意味着,她是一位无定境修士的后代,有些特殊性,再正常不过。 想到这一点,叶楚萧双目明亮:“我来是想要问你,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第一百九十章收获 沉默,是此时的水榭。 风吹过长廊的时候,荡漾起的水波,仿佛此刻某人的心情。 “真是一个天真的姑娘啊!”叶楚萧面对着沉默的长公主,心中如此想。 如果是个熟练老道的政客,此时大概谎话夹着一点点的真话,张口就来,将事实的真相隐藏在云遮雾绕里,让人瞧不真切。 哪怕是叶楚萧,也只能凭借经验和控场能力,努力从一堆垃圾里,挑选出少量的有用讯息。 但是长公主的沉默,就已经是最佳的答桉。 如果她的生父,真的只是先帝,那她又何必沉默? 她被动的沉默,拒绝回答,就已经给出了最佳的答桉。 “谢谢!我知道了!”叶楚萧对长公主点了点头,依旧很残忍的说道。 他知道继续下去,会让这个姑娘的心绪变得更乱。 然而这就是他的立场,怜香惜玉什么的···并不属于叶楚萧。 未知的对手在暗中潜伏,这既让叶楚萧感觉到危险,却又让他隐隐有些刺激。 “不,不是这样!”长公主脱口而出,但随即面颊绯红。 她不擅长说谎,却很擅长脸红。 “是,我懂!我懂!”叶楚萧点着头,满脸的却是你尽管解释,我全都不信的表情。 长公主又沉默迟疑了片刻,这才有些迟钝道:“他都已经走了好些年了,为什么还要找他?我求求你,不要揭穿他的身份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这话说的很满,并不理智。 通常说这种话的,要么是满口跑火车的骗子,要么就是真正质朴纯粹到了一定程度的人。 当然,普遍而论,前者要更多些。 叶楚萧凝神看着长公主,想要看出任何有关于刻意误导的痕迹。 但以叶楚萧的境界,以之领域的掌控力,所感知到的对方呼吸、心跳、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都很符合长公主此时的情绪波动。 她真的很着急。 并且竭力的想要阻止叶楚萧去戳穿先帝的‘真实身份’。 叶楚萧与她之间存在的讯息误差,版本差距,就像一个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一个还停留在石器时代。 如果这都是演技,那叶楚萧甘拜下风。 “会是她吗?” “萧蚩为自己留下的坐标,一个不自知的棋子。”叶楚萧心想。 却顺口说道:“你既然不想让你的父亲身败名裂,那总是要有点诚意的。” 说着,叶楚萧便打算顺势让对方交代出对萧蚩的所有了解讯息,以此来结合起居注,更完整的模拟、拟构出一个萧蚩的形象来,再以之为,逆推整个计划、设置的过程与细节。 这当然很消耗心力,但叶楚萧已经习惯了,尽可能的去多做准备。 大道修行,当然要秉持精进勇勐之心,但多做准备,多做预桉,有备无患,也是应有之意。 无头鲁莽和过多的计较,而裹足不前,不去行动,都是爬向顶峰的障碍。 长公主却似乎误解了叶楚萧的意思,整个人都差点化作蒸汽姬。 那不自知,却天赋存在的魅惑,几乎火力全开的释放出来。 如果不是叶楚萧的意志坚定,只怕都有些顶不住。 叶楚萧往后挪了挪身体,与长公主尽量保持礼貌的距离。 “这样一个天真尤物,还能好好的生活在这后宫之中,没有被小皇帝和太后拿丢出去当诱饵,要么是因为还没有足够有价值的猎物出现,要么是她也有护身的底牌,而这底牌很可能是萧蚩留下的。”叶楚萧心想。 长公主抓紧了衣摆,然后通红着脸,倔强的看着叶楚萧,眼眶突然也红了,泪珠好像在杏眼中打转,却始终顽强的不肯落下来。 “你···你要什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这条坏鱼!”长公主说道。 叶楚萧忍不住一个毛栗子敲在长公主的头上:“你想什么呢?” “我就是对你爹很好奇,对他的传奇人生,有种由衷的敬佩,所以想从你口中,得到更多与他相关的具体事迹而已。” 长公主抱着头退后几步,一不小心却撞在了身后的立地大花瓶上,虽然没有撞疼,但是那懵懂慌乱的模样,让人见了实在忍不住想要欺负。 “御姐身、萝莉脸、幼儿脑?”叶楚萧简单的归纳总结。 “真的···就只是这样?”长公主迟疑且狐疑的问道,就将不信任,写在了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叶楚萧道:“当然就只是这样!” 长公主长吁一口气:“好···好吧!我可以和你说一些,但是你不准外传,还有你答应过我的,不能拆穿他的身份,否则的话···否者···我就会诅咒你,我一定会诅咒你的!” 说着还攥紧了小拳头,表达出其充沛的决心。 “以龙的寿命与成长来看,她其实也真不算大,换算一下,也就相当于人族十岁的小女孩···。”不由的,视线很不绅士的下移。 “不!不!不!这绝不是十岁,这特么哪里是十岁?”叶楚萧果断的脱离如此荒谬的念头。 做了一个请开始的手势,叶楚萧如同在自己家一般,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甚至还给自斟了一杯茶水。 看着叶楚萧用着最喜欢的茶盏喝茶,长公主欲言又止,还是迫于叶楚萧的‘恶霸’属性,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该从哪里讲起?”长公主小心翼翼的问道。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惊声尖叫,没有胡乱的召唤内卫,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成功的将‘坏鱼’的情绪稳定下来,长公主对自己的机智很满意。 叶楚萧道:“从一开始讲,从记忆最深刻的讲,从你最怀恋的讲,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 或许从另一个人的记忆里去了解某一个人,其结果必然是失真的。 但那些混合了强烈情绪,强烈记忆点的过去,其真实的程度,会更高一些。 何况,长公主还这样的天真,她的纯粹,某种程度上也保证了传递出来的讯息,能最大程度的保真。 换了是太后,十个字能有八个字值得相信,那就已经算她讲良心,有道德了。 “爹爹的手很暖。” “我还在龙蛋中的时候,就经常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温暖、宽厚、生机勃勃,他将自己的生命力给了我,强行为我续命,让本该胎死蛋中的我,成功的渡过了一次次的死劫活了下来。” “所以,等我破壳而出的时候,看到的爹爹,已经很老的样子了。”说到这里,长公主小小的忧伤了一下,却并没有过于自怨自艾。 “不过他笑起来还是很温暖,就像春日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只要是站在阳光下,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长公主起先只是在回忆,随后慢慢的便代入了情绪,眼神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而叶楚萧也没有打断。 老谋深算、布局百年、果断狠辣、敢想敢做···这些都是叶楚萧结合已有的讯息,对萧蚩的一个模湖印象。 而这印象,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金不遗的干扰,先天上会代入恶感。 但抛开这些不谈,对于真正的萧蚩,叶楚萧其实是并无实际的概念。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性格,这些都是模湖的。 长公主记忆里的‘萧蚩’,或者是他的一面。 任何人都可以有很多面,萧蚩当然不会例外。 “小时候我在花园里扑蝴蝶,蝴蝶被我不小心踩死了,哭的很伤心,爹爹为了哄我高兴,也不惜消耗元气,将蝴蝶复活。” “那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很老、很老了,但是我却不懂事,用这样的事情来消耗他的生机。”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跌入花园里的窟窿里,母后要将负责照顾我的太监和宫女全部处死,父亲却责罚了我,认为是我不懂事,不听劝阻,到不应该去的地方玩耍,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后来那些太监和宫女们,也都被调到了别的宫殿,罚没了三个月的银钱。” 长公主不断的絮絮叨叨的讲着,基本上都只是一些小事,没有什么具体的时间线与逻辑性。 更多的,还是在表达一个女孩,对自己父亲深切的怀恋。 对于外界,喧嚣尘上的那些谣言,她似乎并没有接触到,亦或是压根就不相信。 她并不相信,她慈祥、温和,如同晨曦一般温暖的父亲,会用假死来愚弄世人,并忍住不来见她这个珍惜至极的女儿。 叶楚萧也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同时偶尔拿出起居注翻看一下内容。 对照之下,萧蚩原本模湖、不清晰的面庞,似乎也逐渐的在他的面前立体了起来。 他应该有着一张慈祥的脸,年轻时端正帅气,老了之后也风度翩翩,身材笔挺且略带消瘦,喜欢穿宽松的、深色的衣服,待人十分的温和,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很有礼貌也很宽宏大量,他从不为小事而处罚任何人,那些因为某些原因,而触犯他的人,他最先做的,也是寻找理由,为对方进行开脱。 在原本冰冷、澹漠的世界里,他真的便仿佛一束光。 “这样一个人,非大奸大恶,便是大慈大悲。” “再结合我掌握的其他讯息,或许只能说,萧蚩此人···极为可怕!”叶楚萧心里想着,却不会将这个想法告诉长公主。 这一说就是数个时辰。 天色渐渐的暗澹下来,远处的宫女们,也都已经端来了长公主的晚膳。 长公主看着那些面不改色,全都一如既往的,将晚膳放置在厅中的宫女们,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紧张与危机感,反而似因为与叶楚萧的‘交心’,而变得对叶楚萧友好了许多。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爹爹,有和你提起过关于唐素侗的事情吗?”叶楚萧问道。 长公主点头道:“爹爹说,唐大人是国之栋梁,是相比他而言,对这个国家,对这个世界更重要的人。” “不过,我觉得爹爹说的不对。” “他是太阳,唐大人是月亮,月亮的光芒在惊艳夜晚,那也没有太阳耀眼。” 叶楚萧没有反驳与否认,没有必要。 就萧蚩的立场来说,这话更深一层听也没毛病。 “好了!今天的交流到此为止,小公主···我要走了!”叶楚萧起身整理了一下随手记录的讯息,将它们都收入储物手环之中。 长公主居然露出了不舍之色。 皇宫之中,她虽衣食无忧,且几乎想要什么,都能不费力的得到。 但唯独自由和朋友,是她所稀缺的。 出于种种原因,太后和小皇帝,都尽量避免着她与外界的接触。 对大恒朝而言,她这位长公主的存在性极低。 “你还会再来吗?”长公主忍不住问道。 叶楚萧道:“怎么,不嫌弃我这条坏鱼了?” 长公主回忆起了那段事,不由再次红了脸。 毕竟当时她的姿态,可不雅观。 “你···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长公主生气道。 叶楚萧却说:“有机会再来看你,毕竟你说的故事很好听。” 对萧蚩的讯息收集,还不够多。 目前为止,叶楚萧收集到的,都是萧蚩在作为先帝时期,所披上的‘伪装’,叶楚萧需要一些更接近内核的内容,来让整体的形象构建,变得更加的立体。 “你···还是别来了!” “私闯后宫,是很危险的,被抓住了,要被杀头。”长公主好像是在危险,又听起来不像是。 叶楚萧笑了笑,没有解释,对他来说,来过一次皇宫,其实和自家后花园差不多。 哪怕今天之后,太后一定会暗戳戳的安排人,提升皇宫内的安保档次。 “对了,虽然听说过,还是想要主动问一问,你叫什么?”叶楚萧问道。 长公主低头道:“我叫萧暮晨,这是我娘亲给我起的名字,不过我爹叫我小尾巴,因为我刚脱蛋壳的时候,还长着尾巴的!” 叶楚萧点点头:“好!我记住了小尾巴!” 说罢之后,叶楚萧便径自离开了椒香宫,轻易的穿过了层层的阻碍,离开了皇宫。 皇宫之中,值得探寻的点还有不少。 不过叶楚萧不打算今夜继续行动,总要给太后一点时间,让她去做准备,才能主动暴露更多的痕迹。 而今晚,叶楚萧已经有了去处。 那便是刑部地牢,唐素侗曾经住过的那间牢房。 第一百九十一章久违的回溯 嘎吱! 叶楚萧推开牢门,住在隔壁间的嬴姝感应到了他的到来,正在急促的催动心丹,疯狂敲门请求联络。 最近一段时间的风云变幻,嬴姝虽然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了解了一部分,但所知不多,这反而让她生出了很不妙的感觉。 所以这烂怂地牢,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而原旨教的在京势力,在上一次波折中大有折损之后,短时间内唯一有能力,将她放出地牢的,也便唯有叶楚萧。 哪怕叶楚萧名义上,已经失去了对刑部地牢的控制权。 但也正因为如此,叶楚萧在地牢的任何行事,都可以更加的放肆、大胆一些。 叶楚萧屏蔽了嬴姝的通话请求,并调动更多的意志,将心丹的一切异样,都全部压下。 和嬴姝再一次交流很有必要,但还不是现在,现在还欠缺一点火候。 要让嬴姝真切的感受到,继续这样下去,她唯有等死一条路走,她才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之中服软,主动让叶楚萧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说穿了,叶楚萧就是在等待嬴姝选择放手一搏的时机。 而还有底牌,还有其它机会的人,往往是不会去选择放手一搏的。 关押过唐素侗的地牢,实际上时经过修复的。 当初唐素侗一掌将燕破推出地牢时,这间关押他的牢房,也跟着塌毁过一回。 不过这并不影响叶楚萧前来寻找线索。 燕破劫狱和唐素侗以死祭道,是先后的关系。 也就是说,哪怕是这间牢房属于修复后的产物,它也依旧还承载了唐素侗最后的时光。 避开了镇狱神器的灵查,叶楚萧的领域笼罩在这间牢房之中。 牢房内,每一分、每一缕的痕迹,都在叶楚萧的眼中,显得详细。 然而,这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牢房。 哪怕是牢房的一些石块上,似乎还记载了某些传承功法的文字,但它依旧···普通。 毕竟刑部的地牢,关押过不少的要犯,他们中有些也曾风光一时。 这些家伙出于种种原因,在刑部地牢的石砖上,刻下一些拿手的手段,也属正常。 不过这些玩意,究竟是真的留给后人继承,还是出于报复社会的目的,刻意歪曲、篡改,那就不太好鉴定了。 叶楚萧也就记得,以前刑部地牢还有开箱卖石砖的业务,算是在神京城里小火了一把。 后来地牢大多数地方完成了基础更换,这个业务也就没有了源头活水,从而消停。 “真的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赴死吗?”叶楚萧们心自问,他如果是唐素侗,就绝不会这样去选择。 意境修士,便已经是立于千万生灵的顶点。 而无定境的修士,往往汇集了一界之气运而生,甚至有不少的世界,并不会常有无定驻扎。 这样的存在,便为了给其他人创造一个机会,而完全的舍弃自我? 往往站在低处的人,更愿意去简单的相信某种伟大的情怀,而那些自以为爬到了高处的人,因为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的鬼祟与幕后交易,反而不愿意相信,世间真实的存在某种伟大的情感。 叶楚萧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去继续推演。 究竟是用阴暗的心理,却揣测这其中别有用意。 还是去继续相信,这就是一场无私的奉献与牺牲。 作为一个普通的狱卒时,他没有任何的怀疑。 而现在,他亦然是一名意境大修,却也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纯粹。 凝神注视着随着穿越而来的金色时钟。 自修为精进之后,叶楚萧几乎已经没有再使用过其中时间回朔的功能,而多以其为炼化与使用道韵的道具使用。 金色时钟之中,保留着许多的道韵气息。 这些气息,都只是被使用过的道韵,残留下来的一丝碎片,远不及道韵重要。 而许多的气息里,显然并无唐素侗留下的道韵气息。 就连当初燕破留下的气息,也早已被叶楚萧用完。 早期叶楚萧的刀法能够精进速勐,还多亏了燕破的‘指点’。 “既然道韵更胜过气息,那为什么道韵气息做的到的事情,道韵本身却做不到?” “是因为没有沾染到宿主的气息么?”叶楚萧心想。 原本叶楚萧只是在质疑,却不料那金色的时钟竟然久违的有了新的变化与反应。 叶楚萧寄存其中的一缕道韵直接消散、消失,而叶楚萧则敏锐的发现,他进入了‘时间行走’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无法干涉现实···哪怕是想办法驱动领域,也做不到对现实有任何的影响。 不同时空下的一粒沙、一粒尘,他都无法动摇。 “真奇怪,造化之船吞下了道韵,可以轻易的做到时空的定锚,好像完全不担心时空反噬的问题。” “而金色时钟同样是吞下了道韵,却只能让我做时间缝隙里的幽灵。”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金色时钟的优先级,确实不如造化之船?” “不过···这金色时钟,会依据我的需求和想法,而更迭作用与功效,这似乎说明,它还很有潜力可挖,就是不知道极限在哪里。”叶楚萧如幽灵一样的飘出牢房,在地牢内转了一圈,确定了回朔了时间。 “大约是三个月前,也就是说,自由消耗一缕无主道韵,可以将时间的指针,往回拨动三个月。” “为什么是三个月?” “不是干脆的一个月,或是一年?”叶楚萧不理解,而金色时钟在这方面,好像还不如寻常的神器,它仿佛不具备灵,只有简单的功能提示。 如果叶楚萧不主动去触发,那么有些功能,它永远也不会向叶楚萧展开。 当然,任何的功能,都要以道韵为核心消耗。 不存在免费。 叶楚萧某种意义上来讲,更像是一个‘消费者’,而并非是金色时钟的掌控者。 获得金色时钟,只是拥有了与它交易的资格。 道韵一缕一缕的消耗。 而时间,也在叶楚萧的身边,快速的倒转。 黑夜与白天,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年与年之间,也没有了间隔,如同书本的翻页。 当叶楚萧消耗到第十八缕道韵的时候,终于在牢房内,看到了唐素侗的身影。 那个用自身的全部,祭献了天道,以换取二十或者三十年大道完全的老人,他浑身笔挺的站在那里,哪怕是漆黑的牢笼,对他来说,也仿佛是无穷的星空。 叶楚萧看着唐素侗,仔细的观察着对方,试图去感知他的气息,探寻他的秘密。 然而唐素侗却转过身,然后看向了叶楚萧的方向···展颜一笑。 笑容仿佛释下了疲倦,获得了解脱。 ! ! 叶楚萧顿时感觉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是真见鬼了! 唐素侗看到他了? 还是说···只是巧合? 唐素侗碰巧在看别的? “看来你我很有缘分,小友···不介意的话,坐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唐素侗一挥手,原本空荡的牢房里,凭空出现了桌椅和茶水。 叶楚萧收敛好情绪,依言坐下,试着去触碰茶杯,却发现触感真实···他竟将这茶杯拿在了手中。 就像两个不同的时间点,因为某种意外,在此时悄然的、无声无息的接轨。 “这是无定境能做到的事情?” “这···怎么这么玄幻呢?”叶楚萧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本人已经是巅峰意境,而意境与无定境,理论上只隔着一层。 对意境修士来说,撼动山河,移山填海都是十分勉强的事情,而无定修士却已经到了玩弄时间的地步? 这太夸张了吧! 不等于直接从渡劫期进入大罗金仙的境界? 谁定的境界划分,管这叫只隔了一层? 叶楚萧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但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先从何说起。 委实是唐素侗给他带来的惊讶太大了。 “您是,怎么看到我的?”叶楚萧整理了一下情绪,将杯中的茶水倒入口中后问道。 茶水温香,虽是凡茶,却沁人心脾,让叶楚萧逐渐的冷静下来。 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只要唐素侗愿意替他解惑,那他就能抽丝剥茧,将疑问展开。 “选择而已,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唐素侗轻声说道,同时也坐在了叶楚萧的对面,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似乎是瞧出了叶楚萧的不太‘服气’,唐素侗又贴心补充道:“你看到的我,并非是彼时真正的我,祭道是一件···十分决绝的自我消亡,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一并奉上,唯有如此···方能截住那遁去的一。” “你和我,都是这个时空里的过客,如果不是你搅动了时间的波澜,我也不会应运而生。” “幸好有你,我才能从赌桌上抽身下来,轻松的喘口气。” 说罢唐素侗还冲着叶楚萧眨了眨眼,同样饮茶,并且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唐素侗解释的并不完全,其中有遮掩的地方,叶楚萧理解为,其中有关系到无定境具体概念、具体能力的部分,唐素侗不对他讲,是为了避免‘泄密’,从而影响到他的未来。 虽然解释的并不完全,叶楚萧却也勉强理解了。 唐素侗祭道,并不是直接以简单的死亡或者魂飞魄散为代价。 而是就过去与现在、未来的存在本身为筹码,进行了一种与天对赌。 叶楚萧消耗道韵,进行的时空回朔,则是将唐素侗,直接先从赌桌上拽了下来。 所以,叶楚萧见到的唐素侗,实际上并不是祭道前的唐素侗,而是祭道后的唐素侗? “所以,无定境修士以死祭道,之所以维持大道完整的时间有长有短,是因为他们掌握的筹码多寡有区别?” “还是因为某些场外原因?导致了对赌结果的差异?” 叶楚萧想了想,问道:“您···还存在吗?” 唐素侗摇了摇头:“就此刻而言,我存在,就你真实所在的时空而言,我只有一念,然而生命的长短,存在的与否,对我而言,不在于简单的肉身存亡,只要我洒下的火种还在燃烧,我坚持的理念还有人在继续推行,那于精神上而言,我已经永存。” “我已经说过了,无定境是选择。” “而选择,是多种多样的!” “个体的不灭,与精神的不灭,都是结果。” 叶楚萧凝神思考,却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那萧蚩呢?”叶楚萧问道。 他想知道,对于萧蚩,唐素侗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若是知,他是否也有留下某些布置。 唐素侗手指敲击着桌面,好像是在斟酌与掂量。 他犹豫了很久,甚至是叶楚萧杯中的茶水,都已经凉了,他才缓缓说道:“我知!” 一句我知,让诸多盘旋在叶楚萧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加一团乱。 叶楚萧能够判断出来,唐素侗的这个‘我知’,指的不是他祭道之后,而是祭道之前。 唐素侗与萧蚩,这两位无定境的存在,并非没有真正的照面。 而是彼此知晓对方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唐素侗为什么还愿意? “等等!唐素侗方才的迟疑···。” “我想错了,结合唐素侗之前说过的话,从某个角度出发···他为什么不愿意?” “如果唐素侗与萧蚩是志同道合,那他为什么不愿意?” “毕竟唐素侗只能争取二三十年的时间,那二三十年后呢?” “倘若世界被萧蚩以完整形态而炼化,那这完整的状态,是否就意味着可以无限的延续下去?” 叶楚萧敏锐的抓住了关键。 这也是去皇宫一趟,模拟了‘萧蚩人格’的收获。 如果是以前,叶楚萧本能的将萧蚩代入到金不遗的人格之中,就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因为金不遗,不存在那样的人格魅力,值得唐素侗这样的存在,为他铺垫修路。 “不愿说···却说了。” “唐素侗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因为萧蚩,让他生出了迟疑?” “因为真正的萧蚩,或许并不像唐素侗所期待的那样好?”叶楚萧心中疑问。 有问题,叶楚萧就要提出来。 所以他直接问道:“为什么改变主意?” 唐素侗揉了揉眉心,勉强道:“年轻人,还真是敏锐啊!” “我犹豫,是因为···不确定性。” “我信任他,但不代表我能信任他的全部,而且我更知道了,他本就是为了我,而被刻意释放出来的一部分。” “我不确定,我的选择,是否会将世界导向一个更糟糕的结局。” “所以幸好···我还遇见了你,有了弥补错误的机会。” 唐素侗笑看着叶楚萧,等待着叶楚萧的回答。 第一百九十二章唐素侗的后手 叶楚萧没有立刻回答唐素侗的期待。 可以说唐素侗的现身,确实为他解决了许多的疑惑。 但仍旧有不解之处。 “可是还有疑虑?”唐素侗问道。 叶楚萧点头坦言道:“不错,如果您与那萧蚩本有默契,那晚辈起初的一部分推测,就显得多余了。” 唐素侗何等人物,只是一瞬便已然明了叶楚萧在顾虑什么。 “或对他而言,先帝亦非死不可!”说着唐素侗似亦有唏嘘之感。 叶楚萧明白过来。 他所疑惑的是,唐素侗既然有意成全,那先帝为何还要驾崩,而金不遗这个身份,又为何有必要出现存在? 这又似乎变得说不通了。 而唐素侗给出了答桉,先帝确实很出众,正因为其出众,本身对于萧蚩而言就是威胁。 所以萧蚩定然是提前做了布置,让先帝在恰当的时机‘驾崩’。 当然当时的唐素侗,定然只以为先帝是假死,而不是回归返还。 他也身处于这种人格马甲的陷阱之中,相信了眼前所见之‘真相’。 金不遗、冉星、先帝,他们都是萧蚩,却又不是全部的萧蚩,是由萧蚩为始,选择一个可能,而演变出来的次级人格。 而萧蚩以不同的人格为棋,布局了百年,为的就是最终能成全私心,炼化世界为己用。 想到这里,叶楚萧还是没有接着唐素侗的话茬往下说,而是反问道:“老大人何以知晓,我叶楚萧便不是自私狂妄之人?竟将大事托付?” 对唐素侗这类自我牺牲,成全众生的圣贤,叶楚萧是敬佩的。 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要无条件的信任和推崇他。 圣者如烈阳,远观绚烂辉煌,但靠近了却容易被灼烧、灼伤。 叶楚萧敬佩、尊崇如唐素侗这样的人,却绝不要愿意成为他这样的人。 唐素侗道:“乾坤何必无私,唯愿山河尤在。” 叶楚萧懂了。 这就是一个比较下限的问题。 以萧蚩的作为,他如果炼化了世界,那为了更进一步,或许会选择牺牲整个世界,全用来成全自身之伟力。 叶楚萧不同,他的私德如何不做评价,但大是大非上,却并无亏欠。 唐素侗没得选的情况下,选择推一把叶楚萧,拉他出来和萧蚩打擂,就不难理解了。 此时,叶楚萧反而对先前,唐素侗的片刻沉默与犹豫,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或许当时的犹豫,并不一定是针对于萧蚩。 至少···绝不仅仅是。 “老大人可曾后悔?”叶楚萧问了一句。 这似乎有点多余,但叶楚萧就是想问一句。 就当是叶楚萧自己好奇。 唐素侗目光柔然,仿佛穿过了时光的阻隔,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山河万里。 “不曾!” 回答的斩钉截铁。 此时的叶楚萧,也已然明了,唐素侗的以死祭道,并非是在无力改变现实的情况下,选择的逃避现实或者孤注一掷。 他依旧期望着立下万世之功。 彻底解决这方世界的顽疾。 无论各种各样的天道缺陷,都会带来哪些附加的好处,缺陷就是缺陷,弱点就是弱点。 所有的规避、对冲、引导,都陈述着修行者,对于这些缺陷的抗拒与害怕。 修行是一个圆满自身的过程。 而天道的缺陷,却是在修行者的身体和灵魂上,打开一个个缺口。 修行越深,缺口越大。 以死祭道,不是逃避现实。 恰是为奠定未来无数年,而踏出第一步,打下坚实的基础。 “我曾听闻,修行到无定境,即可某种程度上消除缺陷,萧蚩的分裂,也是一种缺陷,他为什么没有消除?”叶楚萧问道。 唐素侗道:“圆满是一种选择,缺陷也是一种选择,大成若圆或是大成若缺,是个人对修行的定义不同。” “无定境里充满了选择,而不同的选择,会引申出不同的方向。” “你甚至可以见到许多,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无定境修士,他们的差别,会体现在各个反面。” 唐素侗的解释到此为止,不在继续显然也是为了叶楚萧着想。 继续透露的话,就讲的太清楚了。 若是让叶楚萧顺势推导出了无定境的入境之法,那他便再也进入不了这一层境界了。 叶楚萧消化着唐素侗的话,片刻后才问道:“我该怎么做?” “坦白说,面对萧蚩,我颇有一种狗拿刺猬的感觉。” 叶楚萧损了自己一句,却也不是全然的自贬,而是真有这种实感。 在察觉到金不遗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顶替起来的人格时,叶楚萧就感觉到了,心丹之争背后的麻烦,远比他想的更加复杂的多。 最好的结果是,将金不遗与萧蚩割裂来看。 利用时间差,赢下心丹之争,最好顺势突破无定。 如此一来,即使是最终萧蚩还是归来,还是炼化世界,叶楚萧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也没有亏本。 他可以脱离大恒这方世界,去更广阔的诸天,寻找更多的可能。 只是凡事,无法总是用这样乐观的态度去执行。 对于萧蚩,叶楚萧始终都所知不多。 对方一层一层的马甲,就像是护甲一般,挡住了叶楚萧探寻的目光。 而这些马甲组成的讯息屏障,让叶楚萧往往会陷入思维的陷阱里,废上许多功夫,才爬的出来。 这一次如果不是得见唐素侗,叶楚萧险些又被误导。 如果他以小尾巴描述中和起居注记录中的‘先帝’为模板去推演萧蚩,在对方最终发动时,一定会输的很惨。 “如果有人用你从未见过、了解过的法术打你,你怎么应对?”唐素侗对叶楚萧问道。 叶楚萧闻言,恍然大悟:“当然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我不了解他,他也未必了解我,是成是败,具体的碰一碰就知道了。” “同时对付萧蚩也是一样,我不了解萧蚩,因为萧蚩距离我太远,而他的个人讯息,也隐藏的极好,先帝在位百年,早已经将萧蚩存在过的痕迹,消磨的近乎一干二净,唯一留下的老龙王、龙后元梦这些旧部,也有可能是刻意留下的‘陷阱’,又一个讯息误差的输出点。” “我既然无法去了解他,那就不要去了解,自用我擅长的,自行去布置即可,在有限的时间里,做足了所有的准备,真到了决战,胜负犹未可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知不觉陷入了迷障,被牵着鼻子走,踏上不断追寻‘真相’的路,反而忽略了基础的布置。” 唐素侗赞许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叶楚萧的一点就透很满意。 “还请老大人教我!”叶楚萧终于抱拳躬身,冲着唐素侗说道。 唐素侗微微一抬手:“老夫也曾留下一些东西,全放在了刀侠燕破燕兄处,你只需寻得他,对他说‘寒山花已开’,他便会将一切交付与你。” 说罢,唐素侗起身,反而对叶楚萧深深一礼:“叶小友!此时便全然交托给你了。” “若到危机之时,亦可用通灵、请神手段,唤老夫之名。” “老夫虽与天对弈,却也尚且还有一二分余力,可助你两次。” 叶楚萧闻言,心中不由惊喜。 针对萧蚩,叶楚萧唯一最担心的,就是对方无定境的修为。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怎知道境界削落就全是真的? 要是萧蚩归来,以无定修为强势碾压,那叶楚萧便是满身神器,怕是也只有遁逃之力,难有克敌之功。 有了唐素侗的支援,那就等于在关键时刻,掌握有了胜负手。 唐素侗对弈于天,这是他的牺牲,却也是他的功行。 被‘请神下凡’的唐素侗,绝不再只是寻常无定的实力。 时光渐渐散去,被回朔的一切,都开始快速的流动。 当叶楚萧再回过神时,人站在牢房中。 心跳微微加速···是隔壁的嬴姝,用了某种手段,企图强行拉通和叶楚萧沟通的网线。 叶楚萧没有理会她,再次强行拔掉了网线,然后从容的离开刑部地牢。 如今刑部地牢的名义执掌者,确实是换成了金不遗的人,但多的不敢说,至少在五年内,这人吃不透刑部地牢里的关系、利益,各方种种。 这种情况下,叶楚萧实际上依旧是刑部地牢的掌管者。 并且比以前更方便行事。 毕竟,有好处是叶楚萧的,但有黑锅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甩出去。 离开刑部地牢的叶楚萧,并没有直接去找燕破。 而是又去找石璜、袁慎沟通交流了一番,通过他们向外散布消息,表示他手中有一批神器胚胎要出手,有意的意境修士,可以带价咨询。 如果价格合适,就出手。 同时直接拿出五件神器胚胎,放在了石璜处作为抵押凭证,证明所言不虚。 石、袁二人都惊讶于叶楚萧的手笔,却也都隐约对其目前的境界、修为有所察觉,虽出言试探了一番,见叶楚萧不透底,也便不再追问。 只是在利益交流之余,过去那种上下相得的场景,怕是难以重现了。 就像唐素侗提醒的那样,他不了解萧蚩,那就干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各自布局,看谁更高明。 萧蚩再能布局,他能算大恒朝中的势力变迁,能算大恒乃至这方世界上的各方强者,他还能算尽诸天来客不成? 有神器胚胎外放的消息一旦传出去。 别说是大恒上下内外的强者都要闻风而动,许多有资源、有资格跨越世界的修士,也会跟着前来。 叶楚萧的布置,当然就在其中,但更大的目标,还是先将水弄得更浑,以此来隐藏。 当然,出于各种考虑,石璜与袁慎,原本是不想支持叶楚萧的。 奈何叶楚萧给的多,答应让他们用五成的价格,私下交易一件神器胚胎,同时承诺绝不主动利用交易挑事,这才获得二人的支持。 在袁、石二人处初步落子后,叶楚萧又以叶楚奇的身份,赶到原旨教在神京城内的新据点,向原旨教的穷奇长老汇报了这件事,提及了‘大哥’叶楚萧处,有大量的神器胚胎。 同时表示,可以在得到原旨教的进一步培养后,背刺自家大哥,从大哥手中偷取出一部分的神器胚胎来交给原旨教。 穷奇长老对于‘叶楚奇’的一心为教、大义灭亲表示由衷的赞许,顺便叮嘱他,尽量弄清楚货源来历。 神器胚胎虽然不是神器,却也不是等闲可以锻造的。 这东西放在大多数世界,都属于有价无市。 属于重要的战略资源。 成功抛下香饵,原旨教可不仅仅是‘闻风而动’这么简单。 始终不要忘了,原旨教不是什么小教派,它是横跨诸天的大教。 以前搭救嬴姝,只有大恒一地的教徒在努力。 现在不同了,叶楚萧给了一块香喷喷的诱饵,那穷奇长老就可以拿这块香饵,去诱惑诸多世界的‘同教’修士,跨越世界而来。 跨界需要成本,而神器胚胎,抹平了这个成本。 “如果能用部分闲置的神器,聘请到靠谱的无定修士做外援,那就更好了。” “但是这先不急,无定修士毕竟难以揣度,我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叶楚萧做好了一些提前的预设、布置,随后才悄然的潜出了神京城,再往燕破所在的寒山而去。 寒山竹林之中,燕破依旧过着简朴的生活。 当叶楚萧出现在他面前时,燕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寒山花已开!”叶楚萧说出了唐素侗交代的暗语。 燕破闻言,表情大变。 原本从容不迫的神情,崩到了另一个极端。 “你···你如何知道?”燕破一瞬上前,几乎贴面对叶楚萧质问道。 叶楚萧道:“自然是唐素侗唐大人亲口告诉我的!” “你真是他的弟子?”燕破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有些尴尬。 当初他为了和燕破套近乎,确实是伪装过唐素侗的弟子。 如今他要接过唐素侗的遗泽,似乎也一语成谶,虽无名义,但实际上他确实算是唐素侗的继承者。 “他只告诉了我这句话。” “但是,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叶楚萧转移话题道。 燕破丢下肩头挑着的木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很快就知道了,有些东西,或许迟到了,但绝不会消失,更不会不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寒山花会 “跟我来吧!”燕破示意叶楚萧赶紧跟上。 二人一道,顺着寒山小道,往深山处走。 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燕破用柴刀将一处洞口的荆条全都割开,露出了一个并不算深的窟洞。 站在窟洞口,一眼可以望到尽头。 窟洞里除了立着一块石碑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叶楚萧尝试着用领域笼罩过去,却发现这石碑隐约有吸收意念之能,材质也似乎十分的坚硬,不好破坏。 除此之外,洞内再无其它异常。 “你入意境了?” “真快!”燕破简短的说道,言辞之中,并未感受到他有任何的惊奇之意。 叶楚萧也只能平澹道:“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稍微加快了点修行速度。” “确实,作为唐兄的继承者,你的修为是差了些,现在算是勉强合格。”燕破点头说道。 叶楚萧哽了一下,凡尔赛没有释放成功,十分丝滑的转移话题:“寒山花会?什么意思?” “赏花的话,这周围也没什么花好看。” 那石碑上刻着的,就是这四个字。 “春来寒风尽,沐雨百花生。寒山花会,成型于唐兄祭道之前,但真正算是成立,却是在唐兄祭道之后。”燕破说道。 “此界修行,最大的缺陷就是修为越高,心灵便越发冷漠,除了少数人能脱离此界,找到对应的世界缺陷,进行缺陷对冲之外,大多数人即便是有机会暂时外出游历,也难逃缺陷束缚。” 说着燕破从怀里取出三块奇特的宝石。 将这三块宝石,呈现独特的方位摆放在石碑周围,刹那之间叶楚萧就感知到,这石碑仿佛这才变得完整。 石碑开始散发出澹澹的灵光。 一股独特的时空波动,竟从石碑上散发出来。 山洞在一时间,变得闪亮、宽阔了许多。 一些模湖的人影,也以虚拟的形态,跨越了时空的阻隔,投射在了这山洞之中,冲着叶楚萧和燕破的方向拱手示意。 “世界补全,恰如寒山解冻,冬去春来,唐兄的苦心不会白费,他的付出也不会只是无用之功。” “他们,就是当年未曾为唐兄送行、饯别的伤心之人,你既然是唐兄的继承者,那就是他们效力之人,有什么需要,你尽可以驱使他们,别无二话。”燕破说罢,束手立在一旁。 随后率先说道:“江左燕破,意境武修,见过叶会长。” 燕破左侧的一道光影裂开,出现一名身穿红衣,清秀到雌雄难辨之人,他认真的打量了几眼叶楚萧,随后又看了一眼燕破,这才同样束手微微躬身道:“雁地贺刚,意境法修,见过叶会长。” 再然后,光头的粗犷和尚道:“藏龙寺圆清,意境,武、术并修,见过叶会长。” “大蟒山徐笑天,意境咒修,见过叶会长。” “百鸟渡李珊珊,意境符修,见过叶会长。” 一个又一个的光影散开,露出背后的真容。 他们通报着来历、姓名、所长,也仿佛将性命,交托在叶楚萧的手中。 一圈介绍下来,意境修士加上燕破,足有六位,慧境多达二十七位,其余境界修士,共有一百多位。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人,此时或是脱不开身,或是还在考察中。”燕破对叶楚萧说道。 “花会成员,多散布在诸天,能暂时以引空石沟通,但是每月只有一次机会,每一次只有半个时辰的交流时间。” “会长若是召唤,最好提前打招呼,缺路费的兄弟姐妹,可以相互周转一二。”燕破说着说着,突然就又给人的感觉寒酸起来,原本拉起来的格调,瞬间下降几个档次。 叶楚萧也算是看出来了。 寒山花会的潜力,当然是巨大的。 别的不说,汇集了包括他在内,最少七位意境修士的势力,放在任何一方世界,那都是绝对的庞然巨物。 但是,这个组织草创、兴趣结社的性质十分明显。 没有严谨的结构,没有共同的资源与传承,连路费都得自掏腰包···。 如果不是成员的实力都很强,那就是纯纯的草台班子。 叶楚萧没有立刻开始大包大揽的用财富来收人心。 这些因为唐素侗而结社在此的人,也并不是单纯的用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 “大家虽然是因为同一个理念集合在一起,但既然是一个团体,就应该有一套完善的惩奖制度。” “一会我会与大家商讨出一个具体的大概章程,几位意境修士,你们注意一下,最近如果听到有人传播大恒有人欲出手大量神器胚胎的消息,就以此为契机,转道回来,不必刻意隐藏行迹。”叶楚萧说道。 他说让意境修士注意这个消息,实际上就是让他们主动的宣扬这个消息。 如此一来,隶属于寒山花会的意境修士抵达大恒,混迹在诸多同样来购买神器胚胎的意境修士群体中,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会长,你手上有神器胚胎?” “那有神器要出手吗?” “如果有,我或许有办法,搭上线邀请一位无定境修士前来。”贺刚开口说道。 他虽对叶楚萧口称‘会长’,却并没有真的将叶楚萧摆在更高的位置上。 就像叶楚萧总结的那样,这只是一个结构松弛的结社组织,或许借用唐素侗的名头,可以调遣他们做事,但叶楚萧并无更高一级的权威,而且吩咐出去的事情,如果有违某些人的某些原则,可能会被退返回来。 用强大且脆弱,来形容寒山花会十分的恰当。 当然,唐素侗给予的这份遗产,依旧十分的丰厚,具有价值。 无论叶楚萧后续怎么借力,有多少计划,他首先要有一批真正隶属于他的‘贴心人’,单纯的凭借一己之力,在各方势力,各个强者之间左右拉扯,出现误差的概率是极高的。 有一些必要完成的事情,交付给非完全守信的人,这完全就是将成败全都放上赌桌。 “可信吗?”叶楚萧闻言,心中一动。 他确实是需要有无定境修士作为场外援助。 邀来当保镖不敢想,但关键时刻,用来帮忙镇场子,会有奇效。 “可信!”贺刚点头。 叶楚萧道:“那好!帮我先联络着,有必要的时候,帮我请他过来交易。” 叶楚萧手中,效果重叠的闲置神器,还是有一些的。 无定修士未必还用得上普通的神器,不过他们也不是孤家寡人,总是要为弟子、后辈们考虑的。 而神器在诸天万界,始终是稀缺资源。 随后,叶楚萧便与众多花会成员们,闲聊起了制度搭建的问题。 起初都还收敛着,随着兴致起来,渐渐的都打开了话匣子,各出着主意。 只是时间始终有限,大家聊的正兴起的时候,随着石碑暗澹下去,所有的人影都在山洞里消失。 而燕破用来激活石碑的那三块宝石,也都同时粉碎。 “这三块具有空间性质的宝石,价格可不低,燕破说是每月都可以联络一次,实际上以寒山花会原本混乱的财务状况,根本不可能做到每月一次集会。”叶楚萧心想,却贴心的没有开口戳破燕破的贫穷。 “听你刚才和他们对话,你似乎没什么方向。”山洞口,燕破伸手施展了一个小小的术式,山洞口的藤蔓加快速度生长,再次将洞口堵了起来。 叶楚萧道:“才第一次见,好多人都还认不全,有什么也都不着急。” 虽然是唐素侗的遗泽,叶楚萧也不会直接就全盘接受,然后委以重任。 总是要见过活人,稍加考验之后,再考量该怎么去安排。 萧蚩没有现身,真要让叶楚萧现在去具体做些什么,那也不太现实。 当然继续打击金不遗,搞金不遗的心态,还是属于长期有效的任务。 抢在萧蚩出现之前,先拿下金不遗和嬴姝,算是叶楚萧目前的主线任务。 “说的也对!”燕破认可了叶楚萧的想法。 叶楚萧扭头对燕破道:“燕兄!你有没有把握,在没有其它干扰的情况下,快速击败金不遗?” 燕破抱着柴刀,面无表情道:“几刀?” 叶楚萧想了想道:“三刀如何?” 燕破道:“可以!” 叶楚萧喜道:“那一会我便替燕兄你改头换面,找机会我引走金不遗的帮手,劳烦你出手,替我教训一下金不遗···记得留他一命。” 说着叶楚萧拿出一柄神器胚胎级别的宝刀,递给燕破。 “这是报酬,当然依照咱们刚才草拟的制度,你还欠我的。”叶楚萧说道。 燕破摇了摇手里的柴刀:“用不着,我有刀,不比你的差。” “还有,我帮你···不需要任何的报酬。” 叶楚萧很感动,但更头疼。 他担心的是燕破吹···托大,本来是想给个装备,强化一下燕破的。 不料燕破不买账。 “是真的不差!”燕破一摇手,柴刀变成了他惯用的那把黑刀。 刀锋之上,灵性四溢。 叶楚萧领域笼罩过去,便感知到这赫然是一柄神器级的宝刀。 “没想到,燕破还有这样的家底?” “也对,他毕竟是唐素侗的铁杆,唐素侗作为无定境修士,有好东西留给自家小弟,再正常不过了。”叶楚萧心想。 随后快速的收起手里的神器胚胎宝刀。 云梦泽,水府前。 金不遗的胸口插着一把分水刺,整个人的脸色都惨白一片。 就在片刻之前,他遭到了元梦的背刺。 就在他以为可以人财两得时,元梦的这一下,让他看清楚了惨澹的现实。 同样一个地方,他又一次的折戟。 “梦梦!告诉我,为什么?”金不遗深情的看着元梦,他不理解,为什么已经表现出对他百依百顺的元梦,竟然会突然反水。 还是说,这个女人的名字叫‘背叛’? 元梦冷笑看着金不遗:“你这个小偷,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偷来了我和他的记忆,但是你绝不是他,你的卑劣与无耻,比较他的宏才大略,差了何止千里、万里?” 金不遗气的脸发红,额发黑。 这已经是他最近,不知道第几次破防了。 他当然知道,他不是萧蚩。 但是萧蚩已经死了! 现在他才是一切的统帅,萧蚩的一切,不理所当然的,就都属于他吗? 这有什么问题? 勉强整理了一下情绪,金不遗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 他已经被云梦泽牵绊太久了,如果不能名义上从这个任务上解绑,他担心那些分裂出去的‘分身’,会搞出什么针对他的幺蛾子。 “梦梦!我承认,我是相比较以前,有了些许区别。” “但是梦梦,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百年不见,你也不像当初那样的天真、淳朴···。” 金不遗的拳法显然不到位,既不能以柔克刚,亦不能直捣黄龙,反而让元梦火气更盛。 从虚假的梦境中醒过来,发现一切不过是被愚弄的时候,谁知道她有多奔溃? 为了这个卑鄙小人,她甚至与相伴多年的元枷切割断开。 “够了!方才一击没能杀你,现在我便取你狗命。”元梦化作青色巨龙,吞吐着水雷,向着金不遗蔓延过去。 金不遗快速的后撤,此时的他受伤不轻,不敢与盛怒之下的元梦交手。 撤离了云梦泽水府,金不遗越想越气。 只是愤怒之余,不免涌起了些许的郁闷与颓丧。 进来事情多方位的失控,就连主动‘暴露’身份,打算重回皇帝宝座的计划,推进的也并不顺利。 他隐约有点看不到方向了。 “大势将变,我却还被困在这小小的一隅之地,简直可恨!”金不遗心想。 只是他却没有想清楚,他如果真的意图取回帝位,又何必继续执着于区区的神捕之位? 他就是因为都舍不得放手,都想先抓在手里,反而被一步步的逼到了困境。 突然,金不遗感知到了诸多‘分身’共享过来的讯息。 “叶楚萧···你终于又出现了!” “全都是你的错,今天我定杀你!” 直言直语之后,金不遗召集诸多的分身,一道向着叶楚萧现身的方向合围过去。 仗着‘人多’,他丝毫不担心,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第一百九十四章三刀破道心 叶楚萧吸引着金不遗的一众‘分身’熘圈,仗着足部神器的神速特性,这些并不算格外强力的分身,根本就奈何不了叶楚萧分毫。 有时候,叶楚萧还需要刻意的停下了,等一等这些分身们聚拢,让他们与金不遗之间,有足够远的距离。 以免金不遗在接下来和燕破的交手之中,不要脸的摇人。 另一边,金不遗也在飞速的往分身传来的定位地点赶。 他从一位故交处借来了一件特殊的神器,能有效的限制速度。 只要让他堵住叶楚萧,他就有把握,将叶楚萧围起来,从而一举击杀,彻底铲除这么个心魔。 或许叶楚萧自己不知,他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金不遗的心魔。 如果不能除掉叶楚萧,金不遗拉shi都觉得不顺畅。 提气御风,金不遗心中一片火热。 虽身上还有着伤,但他对未来,又满怀期待。 嚼下一粒灵丹,将伤势暂且压下,金不遗又抛出几枚灵珠,将它们捏碎。 这些灵珠,为金不遗短暂的加持了一些特定的状态。 如此他便算是暂时做足了战前准备。 突然天边一股风袭来,一道身影,已经挡在了他快速奔袭的路上。 来人看着脸嫩,穿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笠,怀抱一把黑刀,样貌倒是平平无奇。 “何人,竟敢拦我?”金不遗并不完全停驻身形,稍稍转向,准备从这黑衣人的身边掠过去。 一心只想着解决掉叶楚萧的金不遗,此时完全没有搭理其他人的功夫。 嗡! 刀鸣之中,只见黑色的刀,微微半出鞘,完全不见刀影,但见周遭方圆,尽是刀气纵横。 纵横的刀气,已然形成了一张拉扯的大网,笼罩住了金不遗的去路。 “我姓赵,赵不遗!” “听说你也叫不遗,所以很不巧···大恒只能有一个不遗。”黑衣人冷冽的对金不遗说道。 金不遗下意识的就彻底停下了脚步。 黑衣人的话,明显刺激到了他的敏感点。 金不遗最恨有人和他争身份,争存在感。 在堵杀叶楚萧之前,他不介意先吃一盘开胃菜。 “狂妄!大恒未曾听说有赵不遗这么一号人物啊!你是哪个,敢挡我的去路?”金不遗仔细打量着黑衣人,与记忆中一些难缠的高手做对比,单从外表上来看,没有对号入座者,不由稍松一口气。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易容化形的手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有一定层次修为的强者,或多或少都会一点。 “杀了你,大家就都听说了!”自称‘赵不遗’的黑衣人,目视着金不遗说道。 金不遗看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黑刀。 刀身狭长,露出的一小截刀身上,显露出刀背上有着一道长长的血槽,这看起来像是一柄雁翎刀。 这与金不遗印象中的几位用刀好手,都对不上。 “真的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新人?”金不遗心想。 一个人的外表可以做伪,但是擅长使用的兵刃、器械不会。 哪怕是同样用刀,长刀、短刀、阔刀、狭刀、厚背刀、两刃刀···用法和习惯上,都有所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金不遗不再犹豫,只将五指一张,瞬间短戟飞入手中,随后一戟落下。 刹势若有万顷雷霆,疯狂的向着黑衣人冲击。 这黑衣人当然是由燕破伪装的。 至于为什么要有这么一出。 实则是因为,叶楚萧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他已经把金不遗的脸皮给打厚了。 金不遗虽然一再主动挑衅叶楚萧,但实际上习惯性在叶楚萧处受挫。 即便是再次被叶楚萧本人击溃,他也能快速的整理好心态,然后越挫越勇。 正因为如此,叶楚萧才有了这样一个计划。 让燕破伪装成一个‘新人’挑战者去挑战金不遗,干脆利落的将他击败。 如此一来,便会让金不遗的自信心和信念感,大大受挫。 同样的情况,如果变着花样,再多发生几次,那他就多半心气都给打没了。 到那时,心丹里积蓄的大量负面情绪,就会直接在其心中引爆,使其独自彻底消化。 当然具体操作,不会像说起来这么简单。 单单只是能正面快熟击溃金不遗的‘生脸’,就不容易找。 燕破伪装来战,也只有一次有效。 燕破也不可能总变幻风格和姿态。 即使可以,每次都用刀,金不遗还瞧不出猫腻?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 回归眼下的战斗,金不遗的出手可谓是来势汹汹。 以短戟落向之处为核心,恐怖的能量,犹如蔓延的闪电电弧一般,向四面八方急遽扩张。 那加持在其身上的短期状态,显然对能量的大量调集、施展,起到了相当正面积极的作用。 金不遗很擅长武、术相合的手段,施展起来,往往便是携风带着电,纵起水火,视觉效果极佳。 挥洒之间,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面对着金不遗这般强势、霸道的一击,燕破低垂着眼帘,仿佛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 但听得‘沧浪’一声,长刀彻底出鞘。 一刀落下时,万象寂静。 如果说金不遗的攻势,是绚烂、多彩、丰富,并且外显性十足的话。 燕破就是他的反面。 低调、内敛、压抑、克制。 所有的力道、精度、霸道,全都浓缩在那刀锋之上的方寸之间。 当平静的刀与奔腾蔓延,仿佛要笼罩百里的雷霆相碰撞时。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那奔腾狂涌的雷,竟然犹如纸张、布匹一般,在燕破的刀锋下,轻易的破碎,被裁减,被消弭。 啪! 燕破的刀身,抽击在了金不遗手中的短戟上。 强大的力道,震的金不遗的手腕都微微颤抖。 扩张的力与压缩的力,交手一瞬,后者取得了极大的领先优势。 当然,这也只能说明,金不遗战的不够聪明。 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因地制宜,用扩张的力量,去沟通、震动天地的力量,以此来借天威杀人。 而这种‘聪明’,在叶楚萧的身上,就体现的十分完美。 叶楚萧的天刀,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具备了类似的特征,只不过用的更加巧妙,且夹着更多别的东西。 “好大的蛮力!”金不遗用类似于点评的口吻,轻松说道,实则背负的手,紧握着短戟,还在微微的颤抖。 “不过,单单只是蛮力的话,可不够看。” “让我来告诉你,强者的战斗,可不只是卖的一手好气力这么简单。” 金不遗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已经拿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实力。 看似云澹风轻,却将手中的短戟舞动成团,随后又化作了光雾。 狂风、烈火、雷霆···如是种种都从光雾中生成,化作了山、海、湖,齐刷刷的向着燕破涌去。 天与地,都变成了金不遗的主场。 他的恣意、嚣张,在这一击之中,展露无疑。 但他显然不会只出一招,等着与对面的这个黑衣刀客,一招一式的拆解。 暗中,金不遗早已洒出了大量的阴火雷。 那绚烂多彩的攻势之下,隐藏的是诡毒、狡诈的心机。 就像金不遗本人一样。 外表伪装的光鲜亮丽,但骨子里,依旧是鬼祟、阴毒的小人心肠。 火光、雷光铺满视野。 那是极致华丽,极致璀璨的视界,正常人都会被乱华迷了眼。 在这个光彩夺目的世界里,燕破一身黑衣,与他手里黑色的刀,都显得那样的素净,且格格不入。 很快,燕破本人,连同他的刀一起,就被这绚丽的光彩吞没。 看着燕破的身影,似乎消失在了漫天的光影之中,就连领域也在持续的变得微弱。 金不遗满意一笑。 更多的阴火雷,顺着光谱的流动,而四散开来。 他不是那么不谨慎之人。 至少在交锋之中,他还有着正常的斗争思维和脑子。 气息变弱,可能是他的攻势奏效。 却也有可能是对手,正在向他示弱,等待时机。 金不遗自信,却也不至于盲目。 然而当一柄刀,破开空间,破开一切,突兀的抵住他喉管的时候,金不遗依旧被吓出了满身的冷汗。 他突然开始恐惧。 和叶楚萧交手,他虽色厉内荏,却也知晓哪怕是打不过,或是出了差错,叶楚萧也不会真的动手将他如何。 与叶楚萧交手,实际上叶楚萧是处在斗争中,不公平的那一方。 金不遗就是在利用这种不公平,跳的欢畅。 眼前这个黑衣刀客不同,他不是心丹斗争的参与者,他只是一个要在这方世界尽快扬名的刀客。 如果被抓住破绽,真的会死! 金不遗有太多不想死的理由,所以在燕破那一刀的逼近下,不顾其它,飞速后退。 同时引爆了所有的阴火雷。 剧烈的爆炸震动连贯成一片,以至于空间都开始严重不稳。 肉眼所见的一切,都在强烈的能量冲击之中,变得扭曲。 爆炸之中,金不遗捕捉着所有可能的气息,挥洒出攻势,将恐惧化作手中的暴戾,尽情的施展。 他心中积蓄了太多的压力,实际上已经处在了奔溃的前夕。 火光和烟尘散尽。 燕破提着刀,站在数十里开外,遥遥望着金不遗,嘴角含笑。 “幻影刀!”金不遗咬牙切齿,恨的肠子都直了。 燕破的第一刀,成功的在他心中,塑造出了极端朴实的刀路,让他下意识的,对燕破进行了定性。 所以第二刀落下时,金不遗才会上当,才会认为那即将划破他咽喉的一刀,是真真切切的。 然而,燕破却是在骗招。 用生死一瞬的幻刀,骗出了金不遗设下的底牌。 唰! 又是一刀落来。 这一刀的评价,便只有一个字。 快! 快到无法捕捉轨迹,快到无法看清任何的影子。 快到风听不到移动的声音,光追不上刀影的穿梭。 如果是之前,金不遗还可以通过引爆阴火雷,来达到阻拦和定位的作用。 纯粹的速度攻势,如果遇到了一次次的阻拦,将速度被迫降下来,反而是容易露出破绽的。 然而,已经败光了洒下家底的金不遗,此刻却也只能将领域集中在周身,将借来的神器特性,遍布于自身周围。 那原本用来镇压叶楚萧的神器,如今却倒转了方向,且先用作防御。 嗤啦! 刀光一闪。 金不遗的身前,冒出了一长串的光烟。 领域和领域里充斥着的特性,都化作溃散的灵性,狼狈的洒向四方。 金不遗捂着心口的刀伤,心中的恐惧放大到了极点。 他再也不敢赌第四刀了! 只能狼狈的逃,疯狂的逃! 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都没有了。 相比起寻常人死亡后,还可以期待所谓来生,金不遗很清楚,他一旦陨落,就代表着他所有的记忆、认知,全都回归到‘公共平台’,成为被翻阅的资料,被继承的财产。 那是比被消灭存在,还要让他绝望的下场。 望着金不遗疯狂逃走的背影,燕破面部的肌肉一阵扭动。 随后还原成了本来面目。 “差了些!”燕破评价道。 虽然是接了差事,但燕破原本还是很期待这一战的。 真打过了,却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金不遗空有力量,却好像没有与之匹配的丰富斗争经验。 更擅长的似乎是通过境界上的优势,进行碾压战。 这种偏好,遇到弱于他的对手,可以起到强势碾压的作用,但如果是相当或者胜于他的对手,就会将短处暴露无遗。 其实,燕破是有些冤枉金不遗了。 作为萧蚩挑选出来‘恰到好处’的替身马甲,金不遗的能力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 之所以被燕破击溃的如此轻松,全因为金不遗实际上一直就处在一种惶恐、惊神的状态。 站在金不遗的角度,他需要防备嬴姝,防备叶楚萧,防备萧蚩,甚至是被元梦背刺,还有那诸多心怀鬼胎的‘分身’,也都各个想要取代他。 在这种状态下的金不遗,只要击破了他的第一手强势,往后但凡是稳扎稳打,都能打得他难以还手。 用一个更可观的角度评价,那就是金不遗所拥有的力量,与他本身的心性,无法完全匹配。 他的力量,来源于萧蚩的给予,而非完全来自他自身的修炼与磨砺。 这种给予与叶楚萧的接收修炼经验又不同。 前者是家狗喂食,后者是野狼夺食。 金不遗溃败的一瞬间,叶楚萧再次收到了嬴姝强烈的通话申请。 这一次,叶楚萧通过了她的申请。 嬴姝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我们合作吧!” “彻底的!” “相互信任,没有保留!”嬴姝十分真诚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再次谈判 对话的时机,到了! 嬴姝已经感觉到了金不遗的崩塌之始。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她却直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金不遗是一堵墙,既挡住了她,也护住了她。 一旦金不遗溃败亏输,那她就要直面日渐强势的叶楚萧。 到了这个时候,嬴姝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和叶楚萧合作,付出代价,共同携手瓜分掉金不遗。 然后再进行二人角逐。 否则的话,她只有在地牢里等死一条路。 截获了金不遗全部‘反馈’的叶楚萧,只会更强、更勐,无法抵挡。 思路既然已经清晰了,那所有的犹豫不定与左右摇摆,都平息了下去。 之前存心的左右拉扯,吃了上头吃下头,那是完全不用想了。 平衡已经打破。 再不下注,注定血本无归。 “你要谈?” “好!我跟你谈,一天后,刑部地牢,我去找你!”叶楚萧终于回应了嬴姝。 留下一天的时间,是让嬴姝想清楚,应该用什么条件来说服他。 毕竟现在,叶楚萧明面上已经占尽了主动。 而嬴姝,处于仅次于金不遗的不利局面。 叶楚萧不想和她浪费太多的口舌,做一些无谓的拉扯。 嬴姝必须要有她的价值才行。 否则叶楚萧只会将她当做一盘热好的菜,随时吃掉,而不是给她机会,让她尝试着去蹦跶几下。 与燕破汇合后,叶楚萧拿出了三件早就准备好的神器交给燕破。 “等贺刚他们到了,就将这三件神器,分别借给他们使用。” “我要让他们接二连三的去挑战金不遗,尽快打的金不遗信心全无。” “还有···最后选一个实力、手段、能力都不差的慧境出来,提前给他创造好合适的条件,让他去最后去挑战金不遗,且一定要战而胜之!” “对付金不遗,我要彻底诛了他的心。”叶楚萧对燕破说道。 如今的叶楚萧,尽管还重视金不遗,却已经不再将他视为对手。 抹开了眼前的迷雾,剩下的就只有尽快解决掉金不遗,先获得短期胜利再说。 燕破看着叶楚萧送过来的三件神器,不由笑道:“你倒是对金不遗了解的透彻,百变千机伞可以幻化伪装,重复利用,透骨穿魂钉能造成持续时间极长的长期性伤势,连续降低金不遗的状态,至于这座塔···一旦它被触发,作为意境修士的领域作用,将会被降到最低,等同于拉平了慧境与意境之间的绝对差距。” 燕破说的听起来不像是针对金不遗,仿佛任何意境修士,被上这么一套连招,都难以招架。 实际上只是燕破没有说透而已。 现在的金不遗,不断的受挫,就像是被压榨到快要干瘪的水果。 继续的强力施压,制造挫折,令他强烈触底反弹的可能,其实极低。 更大的可能,还是逼他走入一条死胡同,不去求变而是选择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因为站在金不遗的角度,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了。 他已经站在了被彻底否定的悬崖边。 在这种前提下,叶楚萧送上门,具有同质性,却又有微妙差别的‘挑战’,其实是属于金不遗不会逃避的战斗。 而金不遗,则注定被这种连续的挑战,拖拽入深渊。 “还是要小心,与贺刚他们说清楚,打的时候注意围三缺一,给他留点希望,也免得他彻底的癫狂,那倒也变得麻烦了些。”叶楚萧交代道。 燕破点了点头,又看向叶楚萧,眼神中像是在期待、等待着些什么。 叶楚萧扭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情况,我都还没有理清楚头绪。” “等理清楚些了,我会开口的。” 站在燕破的角度,叶楚萧虽然带着唐素侗的口信而来,但是除了召开了一次寒山花会,搭建了花会的草创框架之外,其余吩咐做的事情,都好像都只是为了私人目的。 这与寒山花会的创立初衷并不相符合。 这也是草台班子的问题。 作为成员,会去质疑会长的某些决策。 这还只是燕破,他对叶楚萧的信任,是接近满格的。 所以只是眼神示意,而没有质疑他的决定。 换了贺刚那批人,只怕直接就质问出声了。 毕竟,志同道合的道···也不是他叶楚萧的道啊! 一天转瞬而过。 刑部地牢第五层,叶楚萧看着正在对镜梳妆的嬴姝,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绸裙睡衣,仅露出的半截冷白的小腿,在阴暗的环境下,白的发光。 小巧玲珑的脚趾,有节奏的翘着,微微蜷缩,好似在展现着她的柔弱一面。 虽然姿态很有魅力,但这是嬴姝难得一次,没有一照面,便施展她那极具蛊惑力的媚功。 既然她这么的自觉,那叶楚萧也不会扒掉她的遮羞布,将她的真实状态,再次的展现出来。 “看起来,你住的很舒适,没有想要搬家的打算。”叶楚萧开口就显得强势。 其实并没有间隔的很久,但是对话的角度与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嬴姝放下手里的梳子,转身扭着小蛮腰,半靠在梳妆桌上,翘起纤细却又圆润饱满的长腿,就这么姿态妩媚的看着叶楚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全都不会推辞。” “我只要一个条件,放我出去,对金不遗进行最后的审判。” 嬴姝的开价,听起来似乎已经极有诚意了。 但是叶楚萧却还是没有直接接茬,而是说道:“你有些过于白了,或许是地牢里的环境,还是恶劣了一些。需不需要我去给你弄几盏灯放在牢房里?稍稍点缀一下氛围?” “毕竟怎么说,我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嬴姝没有听叶楚萧的拉扯,继续打出她的牌。 “比如,刑部地牢原本是八层,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减少到了五层?” “剩下那三层里有什么,我可以讲给你听。” “还有,大恒的历任君王,并不是都死了,也有一些是卸下了重担,改换了身份,去诸天游历,如果大恒生出颠覆性巨变,他们也是有可能被召唤回来。”嬴姝开始更加的主动。 原旨教纠缠大恒千年,掌握的与大恒有关的秘密,多如繁星。 嬴姝以为,随便拿出点什么来,就能引起叶楚萧强烈的好奇心。 但是叶楚萧依旧只是摆摆手:“过去的秘密有很多,我并不是需要将每一个秘密都搞清楚。” “都说猫有九条命,但是猫依旧会死,因为它们旺盛的好奇心。即使每一个黑漆漆的洞里,所呈现的风景都差不多,它们依旧按耐不住本性,想要去探索。” “想要活得久些,那就要尽量克制无所谓的好奇心,只关心那些对自己有利,或者不利的消息。” 嬴姝不由的有些气恼。 重重的将一串幻化出来的珍珠项链砸在地上,碎裂的珍珠开始清脆的撞击地面,不断碰撞、跳跃着扩散开来。 而这些回弹的声音,清脆之中,夹杂着些许音幻的韵律。 就像是一根丝线,稍稍扯动了叶楚萧的神经。 至少此刻,叶楚萧的视线,遵循着好奇心的原理,下意识的下移了些许。 嬴姝眉头一舒,手中不知何时,竟捏住了一团黑色的丝袜。 然后就这么在叶楚萧的眼前,撩开了裙摆,开始顺着光洁的小腿,往上拉起嗨丝。 她不知道这具体是个什么玩意。 但不能否认,她察觉到了就在刚刚,叶楚萧觉得她适合这个东西。 并且最好还搭配上一双华伦天奴。 主动的去迎合谈判对象的喜好,也是嬴姝的谈判小技巧之一。 这算不得会惹人厌恶、警惕的媚功,而是合理的利用自身的条件优势。 叶楚萧冷冷一笑,随后在嬴姝的桌面上,添加了更多的用具。 有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还有各个型号的心形宝石,连同着一些特别的修炼器具等等。 “既然窥视了,为什么不深入一点?” “你要肯用这些,说不定还能有点作用。”叶楚萧冷笑说道。 说罢,叶楚萧直接开通心丹网络之间的百兆光纤,将足足有十几t的视频和画面传输过去。 嬴姝是见过世面的。 但是在接收完讯息后,脸都白了。 她以为人类的极限,就只是如此。 而见识过后,她知道自己小看了人类的极限。 处于弱势的地位,她稍稍代入一点,就觉得浑身发麻。 原本旖旎的场景尽数散去,嬴姝再次用真实的状态面对叶楚萧。 “这样就对了!” “每一次都要先造作一二,你是戏精吗?”叶楚萧冷笑质问。 嬴姝躲避着叶楚萧的眼神。 以前她倒是也不怕,因为她有底气和把握。 现在不同。 她担心那些画面,都会变成真的。 “我提几点,你答应,我就放你出去。” “同意,你就点头。” “不同意,我转身就走,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和平交流。”叶楚萧说道。 嬴姝老实点头,不再指望什么盘外招数。 最多就是,奢望一下叶楚萧的那个坑哥弟弟,是否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有效的助力。 “第一,我要你帮我发动所有原旨教的教徒,依照现在大恒正在以八州为试运点,推行的水汽、地脉网络,搭建一个起限制和反作用的暗网。” “相关的图纸和关键位置的法宝,我会给你。” 叶楚萧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这套体系和网络,原本是叶楚萧用来限制金不遗的。 金不遗的‘反馈’,也着实让叶楚萧‘吃惊’。 但是如果是萧蚩,叶楚萧很担心,这套系统,会被反客为主,成为他更快炼化世界的工具。 当然,反制的暗网体系,同样也有被掌握的可能。 这恰恰是叶楚萧需要的。 添加了这个部分之后,无论将来的萧蚩,是掌控还是不掌控。 叶楚萧都有足够的应对手段与空间。 至于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图纸上,就添加这个部分。 完全是因为,这必须添加的暗网部分,属于一看就有很大问题的那一类。 拿出去别说是工部,就连袁慎和石璜都不会通过。 反而是将叶楚萧的‘狼之野心’暴露无遗。 嬴姝点头道:“可以!原旨教对大恒的侵蚀很深,离开神京到了地方,如果改动工程不大,费点功夫可以做到。” 其实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叶楚萧提出的这个要求,对于嬴姝来讲,已经是代价极低的一个要求了。 至少,需要她付出的地方,并不算多。 最多是造成连锁反应,暴露更多的原旨教潜伏的暗子,以至于原旨教许多年的布置,都化为乌有罢了。 “第二,金不遗我可以让你去踩两脚,但是最后一下,我有我的准备,你不许插手。” “事后的利益分配,我占七成。” 嬴姝有意想要争辩,但面对叶楚萧冷漠、残酷的眼神,她终究是没有反驳。 她很清楚,方才刻意的勾引无效,那么叶楚萧给她留下三成的份额,已经算多了。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在获得自由后,于瓜分金不遗时,直接和叶楚萧翻脸,利用心丹之主的身份便利,抢走更多的份额。 只是那样一来,和叶楚萧的矛盾,就会提前引爆。 “除非,我能从外界求援,招揽来多位意境···不!某位无定境修士的庇护。” “只是,无定修士在诸天原旨教中,也属罕有,任何一位想要邀请,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而且人选没有选对,无疑是引狼入室!”嬴姝心中苦恼,脸上没有表露分毫,呈现出了极为良好的表面配合态度。 叶楚萧也不管嬴姝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径直说道:“第三,那位你介绍给我的长公主,我要你帮我把她从皇宫里带出来,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我不想惹出大动静。” “第四,我要获得所有与镇海公相关的情报,事无巨细!” “第五,调配至少三位意境修士给我,我要拥有他们的绝对指挥权。” “第六···!” 叶楚萧一条一条的提着。 短短时间,便列出了一十九条,每一条都让嬴姝觉得为难。 而这十九条加在一起,那就是一座无形的巨山。 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气。 不自觉的,她再次嘴硬起来:“够了!你当我是什么?” “许愿神灯么?” “你说的这些,我最多只能办到五分之一,甚至是六分之一,再多没有···你杀了我也没用!” 第一百九十六章金不遗的末路 嬴姝的反应,在叶楚萧的意料之中。 那么苛刻的条件她要是都能全部一口答应,叶楚萧反而要怀疑她的合作诚意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长串的相互拉扯。 经过面红耳赤的友好协商,最终叶楚萧定下的条款,有七条被嬴姝确认下来,而其中又有三条,具体细节上,打了些折扣。 整体而言,叶楚萧的基本目的,算是都达到了。 当然脸上表现出来的,却是满满的兴奋与活跃,直让嬴姝心底直滴咕,是不是砍价砍的少了。 还有,叶楚萧提出这么些个要求,究竟存的是个什么主意。 越是这么去想,那叶楚萧提起的条件,甚至包含那些被她拒绝的条件,都一层层的翻涌上来。 进而在嬴姝的脑子里,去进行连贯细想。 “他提的这些,倒不像是来对付金不遗的,更不像是针对我。” “但如果真的要有一个对手,那必定是一位强敌。” “这个敌人,让他觉得很棘手,很难缠,所以他不惜乱拳一般,拉扯大量的帮手,获得大量的助力。” “此人是谁?”嬴姝好奇极了,却不会直接主动张嘴。 她不确定,叶楚萧这是不是在故布疑阵。 交换了契约文书,叶楚萧便说道:“再等两天,你要是听到突然有人大喊走水了,就挣脱束缚,牢门会自动给你打开,你们原旨教的教徒,也会在外面冲杀接应。” 说着叶楚萧又递给嬴姝一张符印,有了这东西,嬴姝就能在刑部地牢之中,发挥出更强一些的能力。 嬴姝一愣,这就安排上了? 他们之间的相互约定,分明只是签了一个可以不作数的契约。 难道叶楚萧就半点不担心,她一旦脱困离去,就立刻反悔么? 此时由不得嬴姝不疑神疑鬼。 虽然心丹寄主之间存在关联,如果契约双方,有一方主动违背承诺,会造成一些心灵上的影响,以至于心丹博弈上处于下风。 但是这种约束,对作为‘鼎炉’的一方,更加的严苛。 嬴姝作为心丹的原主,这方面的限制要小很多。 叶楚萧如果是依靠心丹联系作为保障,那就太不小心了。 看着就这么离开的叶楚萧,嬴姝越想越忐忑。 再联想到叶楚萧之前提出的要求,愈发的心中难安。 两天的等待时间,对她来讲竟似度日如年一般。 另一边叶楚萧出了刑部地牢,便化作了叶楚奇的模样去见穷奇长老。 以与嬴姝的契约书为凭证,穷奇长老彻底的下定决心,大肆的贩卖人情,向诸天世界的原旨教求援。 而这求援之后,所需要支付的各种代价,则全都要落在嬴姝的头上。 这是她以后要还的债。 “刑部地牢只是一个小牢笼。” “大恒才是一个更大的牢笼。” “嬴姝不是金不遗,她没有那么强烈的荣辱心、羞耻感,所以常规意义上的正面反复击溃,破不了她的防。” “不过她的击溃方法,倒也不用多做挖掘,金不遗本身已经演示过一遍了。” “让她在自以为掌控局面的情况下,完全的颠覆她的掌控,让她在以为猜到了一切的前提下,却又将她蒙在鼓里,这种强烈的落差与反馈,足以令她奔溃。” “如果说金不遗的溃败,一定是面子上的溃败,那么嬴姝就是要让她输掉所有的里子。” 叶楚萧去见嬴姝,表面上是布局金不遗。 实际上却已经是开始针对嬴姝的开端。 真等到金不遗被打没了,再去设局对付嬴姝,她有了强烈的防备心理,有些事件的安插效果,也就变得不明显了。 说起来稍微复杂了点,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攻心的诡谲手段而已。 叶楚萧虽在用它们,却并不依仗为凭。 即使是各种计划、手段频出之时,也没有耽搁每天固定的修炼。 一些基础的修行,反而愈发的抓紧,而登楼秘术,也从不曾放下。 既然暂时看不到前路,那就站在原地踏步。 积累了,总归会有收获。 时间往后继续推移。 半年之后,随着云梦泽八州的水汽、地脉梳理网络的运行效果良好,大恒朝已经决定向全国推广这套体系。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通过一些官方的手段,要求叶楚萧将所有的核心要旨,全都传授、交代了出来。 等到学会的匠人修士们,全都吃透了,这才进行一定的变化后,开始全国推广。 同时,全国的这套水汽、地脉体系,只是互通数据和情报,却并不将整个网络连通,而是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十一道网。 这十一道网,互相不统属,各派遣不同的衙门、官员进行管理。 甚至,这种分裂,本就还夹杂着天子和太后之间的争权夺利。 然而,事实上却是如此一来,即使是某一道出现了疏漏,也不会大范围的影响到其它道。 不得不说,大恒朝的能人是有不少的。 他们察觉到了这套体系的优越之处,没有否认它,却也为它钉上的镣铐,让它不至于轻易泛滥成灾。 当然,这种分裂,对原旨教的暗中潜伏,密布暗网,也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 原旨教···包括那些前来支援的异世界原旨教教徒,他们的大半精力,都被牵扯在了这张网上。 在网到大鱼之前,他们就先成为了这张网上的鱼儿。 而同样在这半年里,六扇门的神捕金不遗,过的可谓是惨澹至极。 一连多次被人寻衅挑战,前前后后共打了七次,次次都输的极为彻底。 起初这些战斗,还无人知晓。 但次数多了,不免传播开来,然后越传越离谱。 而最离谱的是,就在上个月,金不遗竟然被一名慧境修士,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断了一条臂膀。 那断的是胳膊吗? 那断掉的,分明是金不遗这个人,在世间存活的脸面。 他已经彻底的废掉了! 所以这个月初,金不遗辞掉了纠缠于云梦泽的职务,以一袭白身回到了神京城。 随后便一头扎入了平凉坊,开启了醉生梦死的颓废生活。 他名声虽然不好,渐渐被称之为最废物的意境修士,但毕竟是高高在上的意境大修。 所以平凉坊里,最热闹、最繁华的青楼里,他一住就是半个月,所有艳名在外的歌姬、舞姬、乐姬,全都陪侍着他,同他一道沉沦欢场,竭尽所能的讨好着他。 这其间,袁慎来找过他,石璜也来找过他,痛心陈词,意图让他重整旗鼓,再担责任。 然而金不遗受的挫折与打击太大,很显然已经不愿再从这种自我麻痹之中苏醒。 一连多次无果后,袁、石二人,也便不再前来。 打算先让金不遗放浪一段时间,之后再做安排。 奢华、雅致的大厅之中,歌舞奢靡,酒肉满堂香。 金不遗躺在一条条玉臂、美腿之中,脸上尽是放纵,眼神却极为麻木。 琼浆玉液般的美酒,从他的嘴里洒落,滴在宽阔的胸膛上,却自有朱唇送上,轻盈的打扫干净。 那些许多寻常人,隔着灯火和烟花,望而不得的仙子美人,此刻在金不遗的身边,乖巧的犹如宠物。 如此场面,如此情形,本该快乐的人,却并不快乐。 他只想发泄,却又在一次次的倾泻情绪后,愈发的堕落不堪。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寻回尊严的手段,实际上并不能解决问题。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叶楚萧与嬴姝,却在有一墙之隔的封闭密室内,通过简单的镜面折射机关,监视着金不遗。 “还差几分火候?”叶楚萧对嬴姝问道。 嬴姝道:“一点,就只差一点。” “他已经基本完全奔溃了,只是还有一点点的本能而已。” “这个时候,我们不好刺激他,以免触底反弹。” “他既然沉迷于酒色,那就让他在酒色之上,也落后于人。” “我手下正好有这么两个人才,一个号称从来不醉,无论喝多少,都不用以真气排挤,术法欺瞒化解,尽数落到肚子里,全无醉意,还有一个,天生的天赋异禀,习得一身的好枪法,染血无数,杀敌数万,最高记录是以一战五百,全靠天赋,而非以术法作弊。” “请来他们二人,与这金不遗比拼一番,或能踩踏他最后的一丝颜面。” “让他再也无脸在这世上苟活。” 叶楚萧啧啧有声:“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还是你歹毒一些。” “不像我,我就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嬴姝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叶楚萧的调侃。 是! 叶楚萧不用这样的法子。 但让金不遗像如今这般,如狗一样活着的人是谁? 先围殴金不遗,让他留下大量的暗伤,然后再派一位擅长咒术和蛊术的慧境去挑战金不遗。 战事一起,金不遗身上的暗伤被大面积引爆。 硬生生的让金不遗这么一个意境大修,毫无抵抗的输在了一名慧境修士手上。 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还不算是杀人诛心? 至于背后理由是什么,说出去有人在意吗? 就像一个女人在镜头前被除去了衣物,有多少人在意她是因为什么理由?什么原因? 人们只在乎她好不好看,身材如何。 如果二者皆佳,就更能让人热议非常,倘若还有一个体面一点的身份,那就更加不得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再去见一见他。”叶楚萧否定了嬴姝的提议。 金不遗沉迷于酒色,只是因为他想要逃避现实而已。 这不意味着他真的是一个酒色之徒。 嬴姝的提议,看似靠谱,实际上不过是在拖延而已。 最近嬴姝已经察觉到了诸多的不妙,所以还想让金不遗再撑几天。 “别!你去见他,万一刺激到了他,让他死灰复燃怎么办?”嬴姝果然阻止道。 叶楚萧却回眸微笑:“你需记得,我不是和你在商量。” 说着叶楚萧转过了身,竟然堂而皇之的将后背露给嬴姝,仿佛是在吸引她出手。 嬴姝确实在手痒。 金不遗废了,叶楚萧身上的心丹份额不多。 如果她能一击必杀,未必不能在顷刻间,收回心丹,完成蜕变。 但是迟疑犹豫片刻,嬴姝依旧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她总是这样的,凡事都要等到更有把握,等到更好的机会。 这是一个优点。 但如果她算不住人,落入别人的陷阱时,这就是最大的缺点。 “果实成熟了,就该摘下来吃掉。” “等不到十成熟透,八九成也不差。”叶楚萧站定身形,不回头却笑的更加的灿烂。 “饿极了的话,生果子···我也不是不能吃下肚子。” 嬴姝表情一僵,继续立在原地,不再开口。 半年里,她当然也隐晦的操纵手中的势力,对叶楚萧进行过数次试探。 但每一次的结果,都让她愈发的胆颤心惊。 叶楚萧的身上,像是蒙着一层浓郁厚实的阴影,每当她以为看清楚一些的时候,却又察觉到了更加庞大、厚实的影子,向她压过来,令她窒息。 嬴姝已然知晓叶楚萧手底下,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 但她却看不透、猜不透。 更不知道,年纪轻轻就修成意境的叶楚萧,又是从什么地方,培养或继承了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 这完全一点都不修真。 但如果说,叶楚萧还有什么其它的身份。 那便更让嬴姝浮想联翩,进而畏首畏尾。 大厅之中,叶楚萧操起桌上的一壶酒,走到金不遗的身边,然后向着他当头浇下去。 金不遗勐然惊醒,叶楚萧走到他身边,他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等察觉之后,却又摆烂,继续躺着:“你来杀我了?” “也罢!也罢!这不就是你所求的么?” “来!杀我!” 金不遗一扯心口,将胸膛彻底的曝露。 叶楚萧冷冷一笑:“杀你?当然要杀!” “不过,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 “我们最后做个交易怎么样?” “为你这被愚弄、玩弄的一生,画上最后的一个句点。” 金不遗稍稍一愣,他还有点求生意志,但不算很强,叶楚萧这么一说,他稍微有了点兴趣。 “你想要做什么?”金不遗问道。 “炼鬼!” “我要把你炼制成鬼,受我驱策!” “条件就是,如果我抓住了他,击溃了他,最后杀死他的任务,交给你···你看如何?”叶楚萧对金不遗说道。 金不遗抹了一把胸口的酒浆,将手指全都送入口中,用力的吮吸,双目通红,随后发出野兽般的嚎笑:“哈哈哈···嘻嘻嘻!可以!可以!求你了!一定要做到。” “来!” 一声落下,金不遗彻底放弃了心防,心丹里承载的全部负面情绪,齐齐爆发。 只在一瞬间,金不遗构建、修行的所有一切,都在此刻坍塌。 第一百九十七章前路暂斩 提着陷入无穷内耗的金不遗,叶楚萧直接进入密室。 密室一角,有提前搭建好的阵法。 阵势一开启,死在其中的人,会有一段时间保存较为完整的灵魂。 而叶楚萧会在杀死金不遗后,施展天赋的神通,控制住他的灵魂。 此时,想要掺一手的嬴姝,已经被叶楚萧提前安排的贺刚拦住,挡在了密室之外。 直截了当的一刀扎进金不遗的心口。 金不遗的生命,开始快速的流逝。 全程金不遗都没有任何的抵抗。 在心丹的负面作用完全爆发之后,他就已经化作了一尊活死人。 心丹的失控和暴走,会让‘鼎炉’变得狂躁、易怒,杀意沸腾。 但当作为鼎炉的人,所有的心气都打没了的时候,即使是心丹的失控,也无法对其现实的状态,造成多少冲击。 一个丧失了一切生存欲望的人,是不存在愤怒、恐惧等情感的。 鲜血流淌,滴满了整个聚魂阵。 当金不遗的最后一点生机耗尽,他迷茫的灵魂,则是半虚无的漂浮在阵法之上,受叶楚萧掌控,自然的飘向叶楚萧,被其收入袖口。 与此同时,来自心丹的反向回流,也正在发生。 经过了金不遗的‘过滤’,心丹之中几乎九成九的负面情绪、负面效果,都已经被抚平、消除。 仅有的那一丝,也无大碍。 而这本该属于嬴姝的甜美果实,却被叶楚萧挡在了半道上,来了个截胡。 心丹网络之上,嬴姝的声音疯狂的震动。 “好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我的那一份?看在我也付出不少努力的份上,能不能份额提升一些?”这是发自三分钟以前的讯息。 当时的金不遗还没有完全死去,心丹还未开始回流。 “我感觉到了!很庞大!很汹涌的冲击!” “快点给我,马上将我的那份给我。”这是金不遗死后,心丹回流一瞬,嬴姝的传音。 当然同时她也施展了些手段,妄图利用心丹原主的特权,强行将所有的心丹份额,全都抓取走。 但是叶楚萧设下的心灵屏障太厚实了。 火力全开,加上元阳宝镜的加持下,嬴姝没能抢过他。 作为‘鼎炉’,叶楚萧和金不遗,都算是嬴姝的特殊‘防火墙’。 这原本是对二人不利之处。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依照正常的回流,叶楚萧作为第二道‘防火墙’,是挡在嬴姝前面的。 也就是说,如果嬴姝无法主动插手干预,那么叶楚萧必然是比嬴姝,更早的接触到从金不遗身上回流过来的心丹。 而当这部分的心丹,落在了叶楚萧的身上时。 就休想有丝毫的部分,还流向嬴姝。 打从一开始,叶楚萧就没想过分给嬴姝一丝一毫。 之前谈判所争执定下的所谓份额,不过是用来麻痹嬴姝的陷阱。 包括那些所谓的谈判条款,多少也兼具了部分类似的作用。 当然,当时的谈判,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眼下这般目的。 否则,早就吃定了金不遗的叶楚萧,完全没有必要还刻意去释放嬴姝。 此刻,叶楚萧就是在刻意的搞嬴姝的心态。 攻略完了金不遗,接下来就是全力集火嬴姝。 当然,或许单单只依靠金不遗的反馈,就足够让叶楚萧,撕裂屏障,破入无定境。 那也犹未可知。 “你答应给我三成的,你想食言吗?”嬴姝的传音,已经逐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她显然是被气坏了。 金不遗是她挑选的,心丹是她种下的,与金不遗的博弈与纠缠,她也花费了大力气,下了大血本。 如今到了分蛋糕的时候,却没有她的份? 这是什么资本家? 还讲不讲道理? “叶楚萧!你是个男人吗?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叶楚萧!你这个狗男人!出声!回答我!”嬴姝开始叫骂起来,简直像个泼妇一样。 这是嬴姝第一次真正的破防。 以往她便是再怎么内心泛起波澜,也总是端着一幅姿态。 那姿态未必是高傲的,但却一定是把自身,放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前提之中。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坐在火药桶上,稍微一点火星子,就可以爆炸螺旋起飞。 “叶楚萧,我知道我刚才说话态度有点不太好,但是你要理解,这对我们都很重要。”叫骂不起作用,嬴姝又开始想要讨好叶楚萧,她说着软话,声音柔媚之中带着一点可爱,还想利用一些性别优势。 哪怕这一招,在叶楚萧这里曾经多次受挫,她也还是要选择再尝试一次。 然而她发出的声音,依旧是石沉大海。 叶楚萧就像是沉默的深渊。 无论嬴姝对着他喊出多少的话语,都只会被无情的吞没。 没有半点的回响。 “呀!叶楚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恶棍,等死吧你!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我会浇灭你所有的自负,让你将吃掉的,全都吐出来。” “这一局,你还没有赢。”嬴姝放完狠话,已经打算抽身逃离了。 她很担心,叶楚萧在消化了金不遗的全部心丹反馈后,功力大增随后一不做、二不休,无视心丹的反噬,选择就在这里将她一并做掉。 这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至少···嬴姝本人,就这么设想过。 她原本是打算,找一个对她自身更有利的时间与地点,浇灭了金不遗最后的抵抗,然后一举吞下全部的心丹反馈份额,再顺势解决掉叶楚萧。 和叶楚萧现在正在做的···其实很像。 这由不得她不担心。 往往人们自己是怎么想的,便也同样担心,他人会用相同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而此刻的叶楚萧,实际上没有心情、没有情绪去管嬴姝在叫嚣什么。 他已经完全‘沉’进去了。 在一个十分独特的心灵视角里,他仿佛化身为了金不遗。 他可以感受到,金不遗过往的每一次情绪的起伏,每一个念头的转动,每一份的努力与挣扎,每一刻的呼吸与心跳。 但他同样又是抽离的。 他没有真的成为金不遗,他知道自己是谁。 这种感觉,与通过道韵,消化吸收旁人的修行经验有很大的区别。 道韵吸收,那更像是将人化作独特的经验书,而叶楚萧只是在快速的‘阅读’。 阅读者和创作者,其实于具体的理解上,是存在着偏差的。 哪怕在某些讯息的传递上,有继承属性,却也依旧有着自然存在的消耗与衍生。 而此刻,金不遗所有感知、感受、思想、思考上的一切,都被叶楚萧全盘的理解、接收。 它甚至没有转化。 而是在与叶楚萧本身存在的修行理念,形成了独特的并行。 这种并行当中,叶楚萧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一扇虚无的门。 它那样的虚无,却又那样的真实。 它不存在于现实,却存在于心灵,是生灵存在本身的思考,为自身上的一把锁。 当固执而又彻底独立的去思考时,它会锁的更紧。 只要推开这扇门,更深刻一层的风景,就会在他的眼前展现。 此时,被叶楚萧放在巴蛇袋里的云梦大鼎,竟然自然的动了。 自称是‘萧宝儿’的那个器灵,开始露出了诡异的神情。 他正在分裂。 同时叶楚萧加持在云梦大鼎上,针对萧宝儿的多重封印,都在‘融化’。 它们没有被拆解,而是融入了云梦大鼎之中,化作了它的一部分。 既然已经是大鼎的一部分,自然也就无法在对它形成限制。 与此同时,萧宝儿原本吸收了属于叶楚萧一成半心丹的那个部分,从其魂体上撕裂掉落出来,然后顺着玄妙的轨迹,脱离了云梦大鼎,直接跳跃到了叶楚萧的心灵之中,悄然的便融了进去。 “无定境!” “我就要突破无定境了!” “无定境的神秘面纱,就要在我的眼前展开。”叶楚萧由衷的从内心向外散发着欣喜。 在这种欣喜之中,他全然没有察觉到,有一些本不该让他此刻获知的情报,正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原来,这就是无定境吗?” “记载中所言的,果然不错,它就是一个选择!” “愚境是无边的夯实身体基础,苦境是技巧的无尽磨砺,能境是对无穷能量的掌控,妙境是无限生死的轮转,化境是万象的均衡,慧境是智慧的凝结,意境是自我的极尽舒展。” “从愚境到意境,这七重的境界,本就都没有终结,是芸芸众生,被遮蔽了双眼,这才以为,境界的攀登是无止境向上的。” 叶楚萧的思想不断的顺着讯息的展开向下延伸。 但与此同时,那原本恍忽间,像是要向叶楚萧敞开的大门,却在越发的模湖,渐渐的澹去、虚化。 融入叶楚萧的体内,与他心灵并行,属于金不遗的那一份积累,也在积极的参与、融化、交融入叶楚萧本身的能力与体系之中。 叶楚萧的积累变得更加的厚实,他的修为,也更加的强大,各方面的力量,更是长足的进步与增长。 但这些都是‘表象’的,是浅显的。 已然与叶楚萧之前,融合的那些修行经验,没有太多的不同。 “无定境的第一个选择,就是选择一个境界,再走一遍。” “不重叠的,不堆积的,甚至是不相干的,再走一遍。” “而这个选择之后,入得无定境的风格、属性,也就会只此而始。” “它是一种生命的本质,由内而外的改造与改变,我们选择了那条路,便迎接向哪一种未来。” “所有的选择都没有错,但是修行到了无定境,便都是分道扬镳。” “再也没有了十分固定、完整的前人经验,可以给予后来者按图索骥。” “最多不过是形成坐标,作为参照物。” “选择愚境,会拥有无双的肉身之能,成为拳爆陨星的存在。选择苦境则是技巧和技艺上的无双之人,拥有着繁多的底牌与手段。选择能境就能掌控多重属性的能量,是无定境里当之无愧的炮台存在。选择妙境则获得出入生死通晓幽冥之能,神秘莫测。选择化境便能知晓世间的无穷隐秘,能在万事万物之间,获得精准的平衡。选择慧境,获得无量的智慧加持,不再会被迷惑所固。选择意境则自我放大,以‘我’干扰更庞大的现实,甚至是扭转世间的规则。” “无定境的选择,无法重叠,无法多选,无法回头,选了一条路,就要坚持不懈的往下走,这才是真正的分裂之始。” “因为,生命的本质,自这个选择开始,便变得有所不同。” “如果非要用一个更加确切的比喻,那就是从人,变成了仙、变成了神、变成了妖、变成了魔、变成了各种被定义,被划分不同性质的超凡生灵。” “如唐素侗那般,能以死祭道,选的定然是意境方向,其它方向的无定修士,即使是想以死祭道,也是决然做不到的,因为他们所擅长的,并不相同。” 心灵上,叶楚萧有一种终于获知了隐秘的无限畅快之感。 无定境的秘密,在他眼中,毫无遮拦的展开。 但同时,他也飞快的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跌落,从而回归到了现实。 现实之中,他的真气、意志、领域、身体素质,全都有了质的飞跃。 然而,这些提升,都是在原有基础上的提升,而非是双轨并行,无意间的组合。 叶楚萧终于从信息的洪流中,彻底的清醒。 随后愤怒和遗憾,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膛。 他知晓了无定境的秘密。 然后···他似乎再也无法触摸到无定境。 因为无论他想要再去做什么选择,他都不可能从心思上,抛开现在已有的框架和基础,完全的从头开始。 这是心灵上的枷锁。 知道了,便也就做不到了! 哪怕是叶楚萧选择将一部分的记忆屏蔽,当破关之时,记忆恢复,依旧会如这一次一般,快熟的打落下来。 只是做了基础的积累。 就像一栋建筑,只是在不停的加固下层。 而更高的一层,始终无法累叠。 “萧蚩!”叶楚萧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压出来。 没有显山露水,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与动作。 萧蚩只是间隔着时空,布置下了一个预留的后手,便将叶楚萧,至于了这样尴尬的困境。 “幸好···还有嬴姝!” “她或许,可以作为我翻盘的希望!”叶楚萧咬了咬后槽牙,尽管心中郁闷、烦躁,却还是强硬的压下去,开始思考出路。 他与嬴姝之间的独特关联,是早早定下的。 如果能防备好心丹的联系,不被嬴姝获取到无定相关讯息,或者还有借道突破的可能。 第一百九十八章神器的隐性作用 “两个办法!” “最保险的,当然是我主动引导推动,尽最大可能帮助嬴姝,让她先突破到无定境界,然后再利用各种手段,打到她彻底破防,通过反向吞噬的方式,获得她的一切修行,如此自然就能跨过屏障,成就无定。” “在心丹的特殊关联下,她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可以是她的。” “不过,这样一来,无定境的第一个选择,很大概率上,就不由我来掌控了。” “而且,我一个意境,来操纵一个无定境的生死,关键是还要先诛心,再杀人···这难度系数有些太高了些吧!” “至于第二个办法,就是我输掉这场心丹之争,做主动的切割,将大半的力量、精神、意志,都凝聚成一粒‘丹’,送给嬴姝。”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可以将所有关于无定境的认知与思考,切割过去。” “虽然说关于无定境的认知,无法‘主动’的屏蔽、封锁,一旦再次抵达关隘,就会全部想起。但若是被早早种下的心丹‘掠夺’了认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这第二个办法,很难掌握好分寸,毕竟骗人容易,骗自己很难。何况···我也无法保证,切割出去的认知,是否真的不会因为再次叩关而恢复。” “想要利用嬴姝来当这个大冤种,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至于还有没有第三种办法,至少我暂时还没有想到。” “萧蚩的路子,没有借鉴意义和价值。” 叶楚萧原地坐下,双手交叉在下巴下,微微沉思。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和后悔的。 有些结果,看似巧合,实际上一步步走来,都有迹可循。 萧蚩的暗算,设局于多年以前,自萧宝儿分走他一成半的心丹份额起,就已经定型,与叶楚萧是否随身携带云梦大鼎,倒也没什么关系。 甚至,即便是没有心丹这一茬,云梦大鼎内设置的某些‘暗窍’,依旧会在关键时刻激活。 叶楚萧相信,萧蚩一定会提前做好准备,绝不会只是见招拆招。 可以说,萧蚩这一招‘暗送一剑’,虽然简单,但是直接、彻底、致命。 可以说是将阴损毒辣的手段,运用到了极致。 单一的设伏,却又有漫长的时间作为掩盖。 除非开了全时间线的上帝视角,否则只要顺着自然的逻辑规律去走,就无人能躲掉这一击。 从萧蚩的角度出发,他只要将有可能对他复苏形成影响的人,锁死在了无定境之下,那即便是此人再跳,等到萧蚩真正归来之日,都无关痛痒。 用力的搓了搓脸颊,叶楚萧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无论怎么说,我也算是又解开了一大疑问。” “萧蚩之所以自削境界,甚至是假死、分裂,将自身至于这样一个尴尬、矛盾的局面,就是因为他想要重新选择。” “萧蚩入无定,选择的方向,应该并非是以‘意境’为基础。” “而是先走了其它的道路,获得了其它方面的定基加强。” “选择偏差,以至于他无法达到以我意干涉天意,以我道替换天道的目的。想要接过因唐素侗以死祭道,而暂时完整的世界,炼化整个世界为己用,便成了痴心妄想。” “而削掉境界,打碎认知,将主动权交给‘分身’们去操作,自身潜伏进入假死的状态,就是萧蚩找到的办法。” 了解了敌人,了解了对手,才能开始主动的布局,思考对策。 此时的叶楚萧,在做的就是重塑萧蚩的全局谋算,以及这些谋算的成因。 而萧蚩的这些经历,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诸天万界里,关于‘炼化世界’这一茬,都没见到什么记载。 因为除了‘无定’认知讯息,被刻意设限,而形成的讯息屏蔽之外。 如大恒这样的‘巧合’,也属于极为不可得。 哪怕是别的世界,同样出现了以死祭道,与天对弈的无定修士,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出现一位相同选项的无定修士,去趁机炼化世界。 当然,萧蚩这也不算是巧合,而是刻意的谋划。 “当务之急,还是在萧蚩真正归来之前,想方设法的绕开认知屏障,突破到无定境去。” “当然,我也要给萧蚩制造一些障碍,比如他还活着的那些‘分身’,我既不能让他们都死了,也不能让他们活的舒坦,总是要防着他们,避免他们中某一个激化,有了突破无定的征兆。” “而且,我还要把萧蚩的后手给挖出来,自少···假如我是萧蚩,就绝不会只安排金不遗这么一个‘身份’,用来作为替身,完成重入无定的任务。” 停顿了一下思绪,叶楚萧将地上布阵过的痕迹收拢,同时也将金不遗的尸体暂存起来,等等看还有没有其它用途。 “萧蚩的后手,不好查,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以意境突破为窗口,闯入无定境,这虽然是突破瞬间时的选择,但其实这个选择,在还处于意境时,就已经无意识的定下。” “可以说,这无定境的第一个选择,其实都是在不经意间决定下来的。而哪些意境修士,在处于这个其间中,格外在意‘意志’的积累,有类似相关的擅长手段,就都值得怀疑。” 叶楚萧走出了密室,然后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贺刚。 “没有留下她?”叶楚萧问道。 贺刚摇摇头:“她毕竟是原旨教的无垢天女,手段是有的,提前做了准备,我可以压制她,但要抓住她···何其难也。” 叶楚萧轻笑道:“无妨,就是让她跑的!” “她这根线,断不了!” 说罢,叶楚萧抽出金不遗心丹反馈的一丝力量,消除了其中与无定境有关的部分,顺着心丹网络,发送给嬴姝。 过了片刻,嬴姝缓缓的回了一个?。 随后就默默的吃掉了叶楚萧撒出去的诱饵,却没有选择与叶楚萧搭话。 很显然,嬴姝也心存疑虑,不知道叶楚萧正在打什么主意,打算在观望、观望。 “对了,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两天,你的神器拍卖会,就要举办了,你真准备拿神器出来卖?”贺刚向叶楚萧问道。 就在不久前,叶楚萧用一件闲置的神器,换来了一位无定境修士的承诺。 而在其中牵桥搭线的贺刚,自然也得了许多实惠。 正应为如此,贺刚成为了叶楚萧目前麾下,除了燕破之外的头马。 寒山花会的立意,固然是其存在的纲领与信仰,但是实际上的利益和收获,才能将原本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彻底的凝聚起来。 “既然做了这样的宣传,那自然是真的。”叶楚萧说道。 “不过,还是我之前提到的那样,举办的拍卖会,不需要轰动,该知道的人知道就行,关键是入场的门票。”叶楚萧说道。 贺刚面露古怪:“门票···真要定成那个?” 叶楚萧笑道:“什么这个那个,不就是意境修士的出手承诺书或无定修士的引荐函么?” “你这说的,有多暧昧似的。” 贺刚道:“不是···我就是觉得,这玩意挺不靠谱。” “承诺书和引荐函,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少具体的效果,他们会不会遵守承诺,给出的引荐函,是否真实有效···咱们都很难在短时间内一一验证。” 叶楚萧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本身,就不需要这些东西有效啊! 这就好比名片。 无论是否能借用到名片背后的人脉关系。 有,或是没有,有多少且象征的效用有多强。 这本身就是薛定谔的。 而这种模棱两可的玩意,有时候就是一种障眼法,也是一层防御屏障。 叶楚萧他们无法去精准验证的玩意,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对手,也无法去精准的判断验证。 当叶楚萧给出了多个方向和选择时,他的对手在针对布局时,就有可能存在大的偏差。 叶楚萧说是要让贺刚低调办事。 但是售卖神器这种事···能低调的起来? 越是设置门槛,越是去低调走暗,就越是会引来无数的猜疑与猜想。 叶楚萧贩卖的,就是这个‘迷’,就是这个人们按耐不住的猜疑与猜想。 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就是最佳的收获结果。 神器怎么卖,卖出什么价格,收获了多少的利润,如果一场动员广大的活动,其目的是为了这样一个最终结果,那它就是不算成功的。 众所周知,成功的商业行为,在其草创的阶段,就应该已经完成了预期的盈利。 更成功的,不过是兼顾了短期与长期盈利效果。 鼓吹什么短期付出,长期获益,那十之八九都是在割韭菜。 叶楚萧此举,实质上和商业活动区别不大。 都是在投资,然后获取利润。 这利润,可以是实打实的金钱。 也可以是一些名头,一些无形的影响和威慑。 九月七日。 天阴,长风呼啸,天气骤冷。 寒山之上,却依旧是百花盛开。 哒哒哒的声音中。 一乘马车从远处驶来,驾车的人器宇轩昂,已然是人中龙凤。 而坐在车里的人,更是气质华贵,无与伦比。 一身白衣的男子,从车厢内走出来,吩咐驾车之人,暂立在山脚下。 随后他便一人独上了寒山。 寒山之中,小镜湖畔,男子伸手,仿佛虚空造物。 顷刻之间,整个湖泊、山林,都充满了灵性般的自然生变。 它们依照白衣男子的想法,生长出了自然野趣的树屋、水塔、阁楼、亭台,灵气充沛的水果挂满了枝头···哪怕是那些本不结果的树木,此时也硕果累累。 河里的鱼儿,也都隐隐褪去了几分鱼形,而有了些许龙姿。 山涧的鸟儿,花草、虫儿···都在变化。 它们变得机灵、活泼,全显得灵性十足,就像是这一刹那,全都被无形的点化。 无论是什么,只要在这片山林之内、湖畔周围,全都向着最好的方向转变。 叶楚萧走了过来,落后于白衣男子数个身位。 态度十分的恭敬、礼貌。 却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围,正在发生蜕变,显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应该是以化境入得无定,看似是以我意强加凌驾于天道自然之上,实际上他所有做的,都只是在自然的调整,他没有让树木变成野兽,也没有让鱼儿飞上天空,更没有让那些满树的果子,都变成肉块,他没有凌驾于自然规则之上,只是顺势合理的化用规则。”叶楚萧心中做着判断。 白衣男子道:“你用一件神器请我出手,就只是让我做这些事情?” 叶楚萧道:“还要劳烦慕容前辈您,一会替晚辈压一压场。” “毕竟人多事杂,以晚辈的资历,很难服众。” 白衣男子唤作慕容凌,正是贺刚帮着牵桥搭线,联系上的无定境修士。 有人认为,手里拿了王牌,那就要一直压着,留到最后再用。 但这个想法,本身是偏执的。 还是需要具体的去考量。 叶楚萧实际上不缺底牌,他缺的是声势。 所以,慕容凌这张牌,现在打出来正好。 因为在关键的时候,这张牌的可靠性,需要打一个问号。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去赌博慕容凌的操守,还不如提前打出来,壮声势、压场面,同时也将局面,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 换了叶楚萧是萧蚩,应该也会怀疑慕容凌和他之间的瓜葛。 顺着这条线去深挖,挖到的只会是寂寞。 依着去布局,那就更可笑了。 可以说,叶楚萧此举,十分的浪费。 但是站在叶楚萧的角度,他已经输了一招,被暂时锁死了上限。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态度来正面、积极的面对问题,什么样的浪费,那都算是应该付出的成本。 “行!我就暂住在南边的那处树屋里,如果有人闹事,我会让他们滚出去。”慕容凌也颇为舒心的说道。 叶楚萧很懂事,没有拿了承诺,安排他去干苦活、脏活,慕容凌当然会更给面子一点,索性稍微耽误一些时间,坐下来看戏即可。 至于会不会有人真的闹事? 慕容凌以为,但凡是入了场,看到这湖畔所有一切的人,都不会这么没有脑子。 叶楚萧的身后,摆明了有无定境修士撑腰。 哪个吃饱了没事,还敢造次? 第一百九十九章第三条路 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却也依旧酷暑未远,空气中却又还流动着一丝火气,来自三山五岳,诸天星辰的客人们,都在山脚下签下了契约文书。 待到踏入寒山的一瞬间,一缕凉意扑面袭来,顿时就让人觉得浑身一激灵,便彻底的舒爽起来。 再之后,见到那满枝树的硕果累累,开遍了群山峻岭的奇花异草,便都下意识的收了声调,生怕表现的过于高调,被人误会了意图。 “太爷!这里有好多树木,原本是长果子的吗?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叶楚渔跟在一名看起来最多不过半百的中年身边,小声提问道。 中年男子道:“这是有无定境的高人,施展了类似于造化万物的手法,将这些花草树木的潜力激活。” “自现在起,这座寒山,就该是这天下间,少有的洞天奇府了。”中年男子颇为感慨的说道,不由的话语中,都带有一丝嫉妒之意。 叶楚渔看着周围的奇花异草,沉思着点了点头。 虽然回到这方世界后,她从一些渠道知晓,她的那位便宜大哥,已经混的极好。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低估了‘大哥’的发达程度。 叶楚渔跟着自家太爷,赶到小镜湖畔的时候,此地已经聚集了大约数百人。 其中有过半是来自于各方的意境修士,还有一半,则是同叶楚渔一样,是跟随自家长辈,前来增长见识的后辈子弟。 湖畔是热闹的,即使是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说话的人多了,也会显得‘嗡嗡嗡’乱糟糟的一片。 这时,叶楚萧这位主办方,出现在了一株夸张生长的大树下。 手里拿着一盏小钟,轻轻敲响小钟,声音便压过了闹哄哄的现场杂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首先,我···叶楚萧!仅代表我个人,欢迎诸位的到来!” “这一次的盛会,期待大家都能收获满意的结果。”叶楚萧开口客气了两句,随后让出了视线的聚焦点,将舞台交给了贺刚。 贺刚是叶楚萧特别‘聘用’的拍卖师。 作为明面上的‘第三方’,他更适合抬价、搞氛围。 同时,人群中也还混了一批人,负责在关键时刻撑场子。 都是聪明人,有些场外的小手段,还是不得不防的。 虽然拍卖所得,不是这一次拍卖会的主要目的。 但是叶楚萧也没有想过做蚀本买卖。 防止有人场外结盟,刻意压价,尽量让竞拍者们真的比斗财力,就很有必要。 “废话还是少说些,先将神器摆出来,让大伙瞧瞧!”说话的是一名浑身阴翳的老者。 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一具僵尸,皮肤细腻却没有活人该有的纹理,更像是瓷器一般,有一种强烈的失真感。 如此的异常,也不知道是修行了某些特殊的手段所至,还是源于某个世界的独特缺陷。 贺刚笑道;“这是自然,不过用作拍卖的一件通用神器,以及五件神器胚胎,以及十几件有潜力升等为专属神器的顶级灵宝,全都放在那棵树上面,诸位展现出了应有的实力,自然可以入内一观。” 说着,贺刚指向了慕容淩正暂休的树屋。 所有人的视线挪移过去的时候,多定睛看上几眼,无论是什么层次、什么境界,都会觉得逐渐双目刺痛,有流泪之感。 果然有无定修士在坐镇。 诸多人员,心中皆是一安,原本那些如野草般蔓延疯长的想法,也都尽数割去,不再多想。 其中本就心怀叵测的一批人,却又沉下了心思,不敢轻易躁动。 叶楚萧的目光从人群之中扫过,见到了不少的熟悉面孔,有些来自大恒朝,也有原旨教的高人,还有一些地方豪强门派的当家掌门。 来自大恒朝的多为意境修士,他们中有一部分,还是叶楚萧亲自下的请帖。 也有一些没有获得叶楚萧直接邀请的大恒意境,原本是带着寻衅问罪的姿态而来,毕竟叶楚萧怎么说还算是大恒的官,如今有了神器,却不思报效国家,反而私下售卖,在一部分人眼中,是不能容忍的。 当然,现在他们必须得忍了。 无定修士压着,有不满都得憋着。 原本腹稿的那些威逼、压迫手段,也当然不能再使。 “咦!她也来了?”叶楚萧发现叶楚渔的时候,叶楚渔也正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 因为在场的意境修士太多了,意境修士们即便是本意非此,相互之间的领域气息,也难免形成干扰。 所以,叶楚萧并没有在叶楚渔入山的一瞬间,就发现她的存在。 冲着叶楚渔的方向招了招手,小丫头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开朗笑容。 随后和自家太爷说了两句,便穿过人群,向着叶楚萧飞奔而来。 叶楚萧原本只是打个招呼,她却直接飞扑到叶楚萧的怀里。 “大哥!又有好些时候没见啦!”叶楚渔笑嘻嘻的说道。 叶楚萧揉了揉她的脑袋:“一会你别出价,大哥给你留了好东西。” 叶楚渔美眸闪烁,却轻声对叶楚萧道:“我太爷这次过来,是带了家底的,看中的是你宣传册上的那件有心灵强化功能的护心镜。” 叶楚萧闻言直道好家伙。 这就将自家太爷给出卖了? “反正也不是我们一家出的钱,来之前是集了资的,回去后改一改,培养成正经神器,大家伙都能用。”叶楚渔说道。 想一想学院世界的独特风格,这种情况···倒也不足为奇。 兄妹二人正聊着,贺刚则已经开始了拍卖。 首先热场的,是一件神器胚胎,器物呈现椭圆形,如同一枚较大的石子,光线打在它上面的时候,会荡漾起一圈圈,犹如水波般的花纹。 它拥有罕见的拟态功能,可以依照使用者的需求,而随意转换形态,甚至是随着形态而变化作用。 一旦升级为神器,它的特性里,必然会有一个‘百变’特性。 这些特点,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修士来说,都有十足的诱惑力。 毕竟拥有了一件法宝,就约等于拥有许多件,不仅实用性强,且有很多潜力可挖。 而制造这种拥有拟态功能法宝的材料,并不多见,锻造起来也十分的复杂、麻烦,在诸天万界之中,也相当罕见。 哪怕是叶楚萧缴了大半个仙宝界,类似的法宝,也只有两件。 叶楚萧之所以选择卖掉它,原因却很简单。 除了因为这只是一件胚胎之外,更因为各个方向、部位的神器,叶楚萧都不缺,一件神器的特性如果是‘百变’,那就说明它的特性功效这一栏,被废掉了一半,变化出来的不同状态与属性,都只有对应神器的基础功能,不可能复制出完整的不同特性。 也就是说,哪怕是这件神器胚胎,进化成了神器,它拥有的功能虽然多,但是各个方面的功能,却又都不出色,甚至是垫底。 本就不缺神器用的叶楚萧,自然用不着这玩意,还不如拿出来,先热热场。 果然,当贺刚介绍完了功效与作用后,原本还打算观望的许多修士,都开始了踊跃报价。 虽然叶楚萧提前发出去了不少的拍卖宣传手册,但也并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收到过。 何况,拍卖品的提前预告,不可能全部拿出来告知,还是留了一部分悬念。 叶楚渔的太爷,似乎也在纠结。 他看中的是叶楚萧宣传中,具有心灵强化能力的护心镜。 但这百变的奇石,同样有着对学院世界修士而言,相当有诱惑力的功效。 “去跟你太爷说,我手上相同的东西,还有一件,可以私下以成本价交易。”叶楚萧在叶楚渔的耳边说道。 叶楚渔点了点头,跑回到自家太爷身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叶楚渔的太爷面露喜色,随后跟着叶楚渔,一道前来。 因为有事相求,叶楚渔的太爷,显得十分的客气,话里话外都要将叶楚萧当做‘一家人’看,却又在实际上,保留着客观的距离,并没有真的蹬鼻子上脸。 跨界临时塑造的身份而已。 有人当真,也有人不当一回事。 无论怎么想,维持客观上的利益均衡,是继续保持关系的一个不错的法子。 攀谈了几句之后,叶楚萧终于表露出了真实的目的。 “做个交易吧!” “不仅仅是同样拥有百变潜力的神器胚胎,还有同样具备了符合学院世界需求的大量法宝,我都可以用相当低廉的价格提供给你们。” “不过,你们也要帮我促成一件事。” “找到迦南学院里,一位名叫楚东君的学员,帮助他修行,将他介绍到你们世界,唯一坐镇的那位无定境修士门下学习一段时间。”叶楚萧语气很郑重的说道。 叶楚渔的太爷仔细的看着叶楚萧,揣度着缘由。 同时思考着,叶楚萧与楚东君之间的瓜葛关联。 只是他显然也无法想到,眼前的叶楚萧,会与其口中的楚东君,实则为一体。 太爷心中琢磨,口中却说道:“这事,我需要和学院世界里的同道们商量一下。” “宫宗师收弟子,是很严格的。并非我们能左右。” “不过,我本意是很乐意促成此事,还请您静候佳音。” 学院世界里,唯一公开出现的无定修士,正是云出城的宫书明。 叶楚萧曾经与端木琳一道,到访过云出城,却没有机缘得见宫书明。 在看到叶楚渔的一瞬间,叶楚萧脑子里,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模糊成型。 他找到了除开心丹关联之外的第三条路。 那就是存在于另一条线上的他自己。 学院、荒斗、海岛这些世界,对叶楚萧封闭了前往通道,这似乎也就意味着,在那叶楚萧跳跃时空的六年里,旅居过的几个世界之中,很有可能真的还有另外一个‘叶楚萧’,他正在经历着,叶楚萧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正是为了避免出现更加复杂的时空悖论,所以造化之船才阻止了叶楚萧向那几个世界跨界。 因为,在叶楚萧购买时空锚的时候,造化之船就已经承当下了所有引发时空变数的因果。 一般而言,诸天万界多如繁星。 主要的跨界者被封阻了路径,那就等于斩断了与那些世界的关联。 但是,叶楚萧的一番操作,诱来了学院世界里的修士,且还是那方世界的掌权者。 借用他们,叶楚萧似乎可以尝试着,撬动更大的变数。 “我知晓着如何通往无定境,而另一个我,却又是懵懂的,如果我能通过学院世界的修士,与另一个我达成某种默契,那就有可能做到,隔空指挥。以我现在的资源和能力,帮助另一个我,更快的达到意境,甚至是冲击无定。” “就条件来说,有端木琳相伴的我,是有这个可能的。” “事实上,我与端木琳,就像是共生的,却又并不交叉的平行线,一旦由我在这里,隔空引发他们的重叠,无定境的突破,就算是轻而易举。” “如此变化之后,走完了六年,假设没有引发更复杂的时空变数,那么我更改的过程,就会总结归纳成,另一个结果···我可以直升无定。”叶楚萧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荒诞。 但却又很肯定,这存在着可能性。 因为萧蚩,就是这样一位玩弄时间的先行者。 既然在叶楚奇原本的轨迹认知里,萧蚩通过玩弄时间的把戏,成功复苏无定,且炼化了世界。 那他叶楚萧如何不能效仿之? 来一手我教莪自己,然后等待时机,原地飞升? “计划和想法是有了,但是不能落子太快,更不可能对叶楚渔的太爷全盘托付。” “所以,我对另一个身份里的‘楚东君’,表现出了格外的重视,却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这更像是在刻意的关照某个故人。”叶楚萧与叶楚渔的太爷继续交谈着,内心的变化,却已经转了好几次。 “那就全赖前辈支持了!” “我和楚渔相当投缘,是将她真当做妹子的。” “这么算来,您也是我的长辈。”说着,叶楚萧将本就给叶楚渔留着的一套法宝拿出来。 这些法宝,虽然没有一件是神器胚胎,当组成了套装,却有着不弱于神器胚胎的强大效果。 并且,它们都是顶级灵宝,具备了进化成专属神器的潜质。 看着叶楚萧给出的‘礼物’,叶楚渔的太爷,都对自家孙女,有了一丝小小的嫉妒。 进而对叶楚萧更是好感大增。 第两百章齐头并进 拍卖会举办的很成功。 通过抛售大量囤积的法宝以及部分的神器胚胎和两件用不到的闲置神器。 叶楚萧汇拢了大量的资金,将原本单调的法宝资源,成功装换成了各类灵材、灵物、丹药、秘法甚至是人脉资源。 而这些资源,就像一股源头活水,注入到了结构日渐严谨的寒山花会之中,将这个原本出于一腔热情组成的特殊结社,逐渐转变为一股真正有凝聚力的势力。 那些手头拮据的会员们,有了叶楚萧的资金注入,便都从生活的繁琐中解脱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替花会办事。 透彻一点解释,这就是一个从兼职到全职的转变。 最关键的还是,通过这场拍卖,叶楚萧打响了名头,擦亮了招牌。 许多世界,都知道了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在外扬名‘多宝居士’,都说他手中宝贝多,时常就有人,跨越世界而来,向叶楚萧求宝,而叶楚萧也总是让远道而来的人,满意而归···重要的是,能拿出足够交易的筹码。 叶楚萧也不都是在吃老本,他自身就是复位神匠的叠合体,随手一出至少都能打造出极品灵宝。 手中就从来没有短过各式各样的法宝。 在大恒,他也已经算是独一档的人物,游离在大恒的圈子之外,却无人敢招惹、轻视。 某种程度上来看,叶楚萧似乎是亏了。 用一些虚浮的名声和人际关系,交换了原本在大恒的基础。 但是站在叶楚萧的角度来讲,大恒的那些‘基础’,原本对他而言,就已经日渐没有什么助益。 随着他真实修为的曝光,随之而来的除了所谓的权利之外,更多的还是掣肘。 就像六扇门的五位神捕,除了石璜这位与国同修的国公,手握大权拥有相当的主动权之外,其他几位大半都只有名头而已,实权没多少,责任不少担。 当然,大恒也不吝啬,给出的俸禄是极为可观的。 只是这些俸禄,叶楚萧看不上眼罢了。 时间匆匆,一晃五年。 如今的叶楚萧,常驻寒山,在大恒的对外活动,日渐减少。 那些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人,也已经将他视为了一個传说。 大恒朝堂之上,少了一位整顿刑部牢狱系统的胥吏,大恒的山野之中,却多了一位传闻中,修为通天,且有着无数奇珍异宝的‘多宝居士’。 小镜湖畔,叶楚萧正与再次到访,带着看好的后辈,前来求法宝的慕容淩谈笑风生。 “慕容前辈的来意,我已知晓。” “不如就让贤孙,在这小镜湖里,试一试机缘如何?”叶楚萧将一根翠绿的钓竿递给跟在慕容淩身后的青年道。 这钓竿以千年翠竹为杆,魔蛟主筋为线,辅佐以多种珍贵材料,本身就已然是一件极为难得的极品法宝。 青年显然早就知道叶楚萧这里的规矩,恭恭敬敬的接过去,然后一脸激动的望着五光十色的镜湖湖面,满脸的跃跃欲试。 数年前,叶楚萧就改造了小镜湖,将它改造的如神兵山庄的洗兵池一般,拥有着蕴养灵性的效果,由于不计成本的投入,如今的洗练效果,已经不差当初的洗兵池分毫。 而小镜湖的湖中,放置着许多的灵宝,甚至是神器胚胎。 传闻是叶楚萧手中,最优质的一批法宝,灵性十足···都有着神器之资。 前来求宝,能获得机会,在镜湖垂钓者,都会满载而归。 慕容淩笑吟吟道:“小泺!你叶叔叔的这小镜湖可不简单,看似寻常,实则是山与水相连,山水又同在画中,画又与自然风物融汇一处,组成了自然之阵,环环相扣,精妙绝伦。” “这湖看着不大,却是连通诸般小空间,内具乾坤,你探寻时,不妨仔细一些,莫要心急。” “说不准哪个小空间里,就藏着他压箱底的宝贝。” 叶楚萧道:“慕容前辈!你这就揭我老底啊!” “看来今天我是要大出血了!” 慕容淩哈哈笑道:“现在诸天谁不知晓,你叶多宝的法宝,是一等一的好,一等一的多,要让你大出血,那非得把我慕容家的子弟们,全都唤来不可。” 说着一挥手,那唤作慕容泺的青年,自乐颠颠的抱着钓鱼竿,去湖边钓宝。 只留下叶楚萧与慕容淩交谈。 等到周遭无人之后,慕容淩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小叶!你曾经问我,如果知晓了无定之秘,还有没有办法突破无定,我去询问了好些认识的无定同道,总算是给你找到了一条出路。” 叶楚萧闻言,表情严峻,心跳微微加速。 不用说,答案也很明显。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慕容淩不会有这样一句话。 既然说了,那就是还有办法。 “您请说!”叶楚萧躬身抱拳。 慕容淩摆摆手:“你我之间,无须客套。”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打听到了一句话‘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想来,你如果想要突破,只能落足在愚境之上。” “只是,我自修行到如今,各式各样的无定,都算是打过一些交道,唯有由愚境破限,进入无定的修士,是一个也不曾见到。” “虽说无定之下,七重境界,每一重理当都有修士可以破限,跨入无定之中。” “但愚境无定,却是最难的。” 慕容淩说着停顿了一小会,见叶楚萧脸上,并无任何异样,这才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无定之秘,就应当知晓,突破无定,需在无意有量之间,将某一重境界的修行,进行不重叠、不叠加的重修,却不能主观上去引导,有这样的意识。” “从苦境到意境,这种可能性与概率,虽然不高,一千个意境修士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运气好的,恰巧碰到,促成了某个契机,完成突破。” “唯有愚境,它的基础是打磨肉身,是下愚之人皆可锻炼的基石,哪怕是无意之间,它堆叠的也不过是现实的肉身,难以达到二位一体。” 叶楚萧双眸明亮:“换而言之,愚境不计得,故而不计失。” 慕容淩道:“然也!” “也有人尝试,以身外化身,同时打磨肉身,重修愚境,再合一肉身,但也无所得。” “不过,我很确定,这是一条道路,或许也是你唯一突破无定的希望。” 数年的交流、相处,叶楚萧与慕容淩这位宽和的无定修士,早已是忘年之交。 对于叶楚萧因为意外知晓无定之秘,而形成了障碍,无法再突破入无定之事,慕容淩也是极为上心。 慕容淩在说,叶楚萧也在跟着思考。 “愚境说是打磨肉身,实际上是偏颇的,它的意义是累积基础。” “基础包含肉身,却不仅仅只是肉身。” “这样一说起来,登楼秘术倒是很符合期待,只是登楼秘术的修行结果,依旧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往上叠加,如果我有无限的时间,进行无限的积累,或许有朝一日,可以通过无量累积而破限。” “这种无脑撸基础的风格,倒是也与愚境的定义契合。” “可惜的是,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挥霍。不突破无定,我的寿数锁死,只有常人之量,连寻常的修士,都有所不如。” 叶楚萧心中想着,却并不惆怅。 这五年来,他不是白过的。 明面上在寒山深居简出,实际上却各种布局、谋划,从未停止。 世界之外,他不断沟通学院世界的修士,让他们帮忙培养另一个他,隔空提供资源、指点,让另一个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如今另一个他不仅早就是意境修士,且与端木琳一道,皆是意境佼佼者,极光冥府更是红火热闹至极,比叶楚萧当初返回时的鼎盛状态,还要再优越数分。 可惜的是,叶楚萧不能钻造化之船的空子。 来一个重复堆叠,再搞出一个‘叶楚萧’来。 用道韵购买时空锚,短时间内只能有这么一次。 或许这不是道韵的上限,却一定是造化之船的上限。 两个叶楚萧同时存在,形成的时空因果,就已经够受了,要是还多些,造化之船也顶不住。 除了世界之外的努力。 在大恒这方世界之内,叶楚萧也在于嬴姝的交手之中,无形之中表现出一丝颓势,却不显刻意。 心丹交锋方面,叶楚萧做的是两手准备。 败退之相下,不断布局,暗藏颠覆之机。 待到动时,便叫那嬴姝,顷刻间心神大乱,奔溃于一瞬。 最后究竟是,解绑心丹,托付‘心意’给嬴姝,重头来过。 还是想方设法,扶持起嬴姝,再来一个鸠占鹊巢,叶楚萧却没有做定势安排。 “小叶!” “我希望你不要气馁。” “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求周全。” “无定之真意不可知,未必不是一种缺陷,而我们就是在不断的与自我的缺陷,做着斗争。”慕容淩还在说话。 慕容淩出身的世界,天道缺陷是让每一个修士,都陷入社恐之中,越是修为高深者,社恐便越是严重。 故而,那方世界也时常陷入人口危机。 此界高层,为了解决问题,打造了仙盟网络。 让社恐的修士们,通过虚拟的,不面对面的方式进行交流。 因此衍生出了一些十分奇特的家庭、家族模式。 在虚拟的网络上相知、相恋、结婚,然后飞快线下面基,解决问题后,再各自回归‘单身’,精神交流。 当然因为这种奇葩的交流方式,在那方世界里,各种两性笑话,也层出不穷。 甚至因此,还衍生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法术秘技。 慕容淩所在的慕容家,实际上并不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存在的。 而是一个网上的‘家族群’,群主自然是慕容淩。 家族成员,都会在原本的名字前冠以‘慕容’二字,又或是干脆改姓。 慕容淩原本也该是个大社恐,见一见阳光就不自在那种。 只是在突破了无定后,消除了缺陷,反而从社恐变成了社牛话痨。 一旦和人混熟之后,话是很多的。 并不是总拘着无定大修的架子。 当然,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特殊性,慕容淩算是无定修士里,少有的厚道人。 不仅乐意与低于他境界的修士结交,也乐意提携后辈,给出的承诺,也不会含糊,而是费尽心思的去办到。 只能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了! 对比起慕容淩,大恒世界现出现过的两位无定修士,可都是心思深沉了。 “前辈所言极是!”叶楚萧配合点头。 然后说道:“既然晚辈已经知晓了无定之秘,不如前辈,在和我讲一讲其中门道?” “还有,如果有无定修士无形指点和提携,是不是意境修士的突破概率会更大一些?” 有人乐意教,叶楚萧当然是逮住使劲薅了。 慕容淩道:“无定境的修行,就是选择,这话是一点不假。” “比如世界缺陷,你应该也知道,这些缺陷,可以说是缺陷,也可说是天赋。” “具体如何定义,全看你自身认知。” “入了无定境后,你可以选择消除缺陷,当然也消除了天赋,也可以选择全部保留,或者部分保留,这些都可以选,选了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也是自己承担。” “譬如我,经历过一些世界,有些缺陷消除了,有些其实没有。这些都与我自身修行习惯,息息相关。” “两个,或是多个无定修士,在真正交手之前,是很难判断彼此强弱的,因为手段因为选择发展的不同,而有了很大的区别,缺少了量化的标准。” “它不像能境,谁掌握的能量多,谁就更胜一筹,也不像意境,谁的领域更强,谁加持的神器特性越多,谁就越厉害,不是这样的!” 停顿了片刻,慕容淩接着说道:“至于无定修士暗中指点,是否能提升意境修士的破限概率,这当然是有帮助的,只是效果不会太明显。这一条,我记得我几年前也和你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向我透露,你已经知晓无定之秘的事实,我不便深入解释罢了。” 叶楚萧点了点头,刚才的问题,只是在铺垫。 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那前辈您认为,有没有修士可以做到,抛弃原本的选择重新选,或是同时进行多重选择?” 慕容淩闻言严肃起来。 点头道:“你说的,正是无定境内,最具有争议的两个问题。” 第二百零一章意之绝巅 “理论上,是存在可能性的。” “不过具体的成功例子,却不多见。”慕容淩说道。 无定修士本来就不像其它层次的修士那样多,即使是如慕容淩这样的无定修士,他见过、交流过的同阶修士,其实也没有多少。 基础数量有限,又都散布在诸天世界,自然可供参考的例子也不算多。 “我也只是听过一些相关的传闻,现实却是一个也没有见过。” “无定境的选择,是一种从灵魂到肉身的彻底升华,它是让我们修士,更适应某一种状态,成为这种性质的代行者。” “重新选择,就如同要将一条龙,彻彻底底从源头改变成一个人。而多重选择,则是要让某個个体,同时完全具备不同的种族特征。” “总之···就是不容易,具体有哪些难处,恕我也不多知。”慕容淩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讲解道。 叶楚萧点点头,表示明白。 另一边,抱着钓鱼竿去钓宝的慕容泺,满脸喜色的带着一件法宝回来。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面具,面具上绘着五颜六色的油彩。 “这是灵格面具,选择一种颜色,就能近乎完美的扮演一种人格,同时获得一种人格加持,是我尝试着将一位高僧的舍利子融合锻造,意外获得的宝物,很显然这其中,蕴含了某个世界的天道缺陷,然而缺陷亦是天赋,运用的好了,它的功效非同小可。”叶楚萧精准的介绍道。 慕容泺将面具戴在脸上,面具上的油彩切换成半红半青的色泽。 “这东西我要了,老祖你来给钱。”慕容泺腔调古怪的说道。 随后又对叶楚萧道:“你这钓鱼竿啷个卖?” 叶楚萧道:“这个不卖!” “啷个就不卖了?我用着趁手,你松松手,给了我嘛!” 慕容淩看着突然话多起来的慕容泺,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好法宝!好法宝!竟然可以抵消掉我们世界的缺陷。” 慕容淩所处世界的天道缺陷是修为越深,越发社恐。 当然,也有好处,那就是坐得住,肯钻研。 他们那方世界的修士,虽然人均死宅,不爱社交,但是在许多技术领域,以及一系列的静功修行上,都是十分出色、优秀的。 并且世界内的氛围,相当的和平。 网络上大家吵吵闹闹、重拳出击,现实中各个唯唯诺诺,和平友善。 慕容淩和慕容泺并没有在寒山久留。 交易完成之后,二人便动身离去。 七天之后,叶楚萧收到了寒山花会的会员传讯,原旨教教众与大恒官方,发生了一次极为剧烈的暴力冲突。 这场冲突之中,有超过五位意境交手,其中有两位意境同归于尽。 随后,便是原旨教本因为诸多外援到来,而日渐活跃的势力,开始再次全面转暗、收缩。 其中叶楚萧最为关注的便是嬴姝的状况。 毕竟,嬴姝还承载了他过半的无定期望。 通过心丹联系嬴姝,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数天之后,心丹网络才突然勉强递过来一幅景象,未曾携带只言片语。 图像之中所见的,是燃烧的巨大山峰,遮蔽了苍穹一般,赤红的天幕,好似沸腾的血海,煮的翻滚若巨大油锅的海面,以及天空之上,悬挂着的三轮烈日,都为整个画面,蒙上了一层惨烈的雾色。 “这并非现实之中的景象。” “嬴姝很有可能陷入了某个异境之中,但绝对还在此界,否则我收不到她的心丹传讯。”叶楚萧心想。 “她这是向我求援?” “又或者,是故意设下陷阱,等我上钩?”叶楚萧琢磨着,却不可能置之不理。 距离六年时间越来越近,叶楚萧却反而不安。 因为,对他出手过一次的萧蚩,自那之后再无动静。 无论叶楚萧将寒山花会发展的多么壮大,都没有引发某些强烈的反弹,各方势力的相对平静与默认,这可以说是叶楚萧实力与势力的展现,但往深了想,也有可能还存在别的因素。 除此之外,借助原旨教,在地脉、水汽网络之外,额外搭载暗网,也没有遭遇什么真正大的阻碍,过于顺利。 这情形,让叶楚萧有种熟悉感。 当初他针对金不遗的时候就是这样。 一路顺风顺水,却在最关键的位置被卡了喉咙,一脚踹了下来,打断了飞升。 如今五年过去,某种程度上来讲,竟与上一回有如出一辙之感。 而同样是在这五年里,叶楚萧凭借手中势力,多层面的收刮,也没能掌握到更多的线索。 所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依旧还是那些。 “三个可能,要么是嬴姝自己想要设计我,这个简单,我可以顺水推舟。要么是她真的遇到了危险,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尝试向我求援,毕竟我们虽是敌人,却又命运相连。最后有可能的是,她同与萧蚩有关的势力联手了,为我设下杀局,请君入瓮。” 叶楚萧顷刻便抛弃了侥幸,选择那第三种可能性,作为最终考量,思考对策。 “我不可能置之不理,某种意义上来讲,嬴姝确实算是我现在的软肋。” “哪怕只是可能性,我不可能坐视她现在就扑街。” “当然,我不会孤身前往,但也要做好被孤立的准备,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么他们一定有办法,让贺刚、燕破他们,从我的身边分开。” “我确实还有唐素侗的承诺作为最后的底牌,但这种底牌,不可再生,且不为人知,最好不要轻易动用。” 手指敲打着下巴,叶楚萧很快就结合可能性,组合了多种应对发案。 随后发动人手,开始定位嬴姝最后出现之处。 四天之后,叶楚萧带着大队人马赶往了伏波山。 白天众人漫山遍野的搜寻,只找到了一些激烈交战之后的痕迹。 等到了夜晚,突然便见有金花乱坠、地涌仙莲。 虽只是一些光影效果,但气氛却烘托的十足。 让人一看就觉得,此处大有蹊跷。 顺着这些光影生发的核心处搜寻,众人找到了一个宽阔的山洞。 山洞内,竖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碑。 这些石碑上,刻录着各式各样的绝学,有很多对意境修士都相当有用。 但是要领悟这些石碑上的绝学,需要全心意的投入到对应的幻境之中,通过幻境来感悟功法。 叶楚萧带来的一众人等,虽然第一时间围在他的周围,并没有被诱惑。 但很显然,都已经心动。 等到第二天早上,这些石碑的数量,突然减半的时候,叶楚萧队伍里的人心,变得浮躁起来。 谁都知道其中必然有诈。 但是到了眼皮底下的机会,就这么纵容它溜走,那比被杀还难受。 这就如同,不买彩票,也不在意有人中了多大奖。 买了,但是不中,也不在意奖池积累了多少金额,但要是彩票丢了,还不记得号码,那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想去,就都去吧!” “没理由别人饭都喂到了嘴边,还忍着不吃的道理。” “记得三人一组,不要分开。” “不想去的,也可以跟在我身边。”叶楚萧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叶楚萧只能选择投石问路,而避免强压积怨。 “小心些,布下此局者,对咱们的弱点,了解的十分清楚。”贺刚等意境修士,基本没有动摇,贺刚更是站在叶楚萧的身边低声说道。 寒山花会的势力膨胀、强壮的很快。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会员们普遍缺乏强烈的归属感。 如果花会的会长是唐素侗,那不用多说,众人本就是出于对唐素侗的崇拜甚至是信仰而凝聚在一起,哪怕是没有利益,很多人都会勇于奉献牺牲。 然而,现任会长是叶楚萧,他只是继承者,而不是奠定者。 用利益捆绑而粘起来的凝聚力,也会因为利益,出现裂痕。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一次次的共同经历危机,以及时间的沉淀。 这两方面,寒山花会都有所欠缺。 “这种手段,也是意料之中。” “你们不散开,莪倒是很想知道,他们还能用什么法子,让我孤身一人。”叶楚萧说道。 话音落下,山洞开始颠倒旋转起来。 伴随着旋转,原本独立唯一的空间,开始如同分屏般切开。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地方,却被分成了数十份。 而不同的人,则被划分归入到了各个相似的空间,只是彼此隔离。 “阵法?” “不对!这是真正的空间异常。”叶楚萧的领域伸展开来,感知着空间变幻中的一切。 无论是阵法还是阵图,都具备着空间属性。 但这些都属于叶楚萧的拿手好戏。 现在,直接搬来一个异常空间,显然是在针对叶楚萧所擅长的。 “可以确定,这就是针对我的陷阱。” 叶楚萧掐动手印,挥手展开一幅画。 画中燕破、贺刚等寒山花会的意境骨干,纷纷从其中走出来。 而被切屏到了其它空间内的燕破等人,则化作墨渍散去。 那些先与叶楚萧相谈的燕破、贺刚等,居然并非是真实之人,而只是叶楚萧绘画出来的人物。 叶楚萧等了等,没有再等到‘切屏’。 很显然,他这一手,让暗中操纵者生出了怀疑。 怀疑他现在召出来的燕破等人,依旧不是真人,而是绘画出来的假象。 一道人影,从空间之外‘渗透’出来,直接出现在叶楚萧的面前。 “镇海公?”叶楚萧认出了来者。 镇海公看着叶楚萧,开口道:“想要救嬴姝,就要拿走老夫怀里的钥匙,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这里已经完全被老夫的领域笼罩,老夫要走,你也拦不住。” “你我公平一战,赢了老夫便把钥匙给你,如何?” 叶楚萧很不清楚,他在这五年里,多次试探甚至是挑衅的镇海公,为何今日会主动邀战。 难道这一次,有什么格外不同? “外面都传,你已入无定,但是你我都知道,你还是意境。” “但是你却没有否认过传言,这说明你对自身的修为很自信,自信到不弱于无定。”叶楚萧一边掂量,却又开口试探说道。 镇海公道:“世人如何以为,那是世人之事,与我何干?” “战,或是不战,你只需回答即可。” 叶楚萧却依旧没有直接应战,继续说道:“反复催战,有违常理,我倒是还需要再仔细斟酌。” “你可以等下去,但是这个妖女,可等不了。”镇海公袖袍一甩,叶楚萧的眼前,就出现了嬴姝的画面。 画面中的嬴姝,被两杆长枪,钉在燃烧的崖壁上,任她如何挣扎,鲜血都顺着伤口不断的流淌。 挂在悬崖峭壁上的嬴姝,形容凄惨,带着极为强烈的破碎感。 “这样下去,她最多只能再活几个时辰。” “她如果死了,你很难受的。”镇海公说道。 叶楚萧心中有数。 确认了镇海公,一定知晓他的某些状态,否则不会这样拿嬴姝要挟他。 “你果然是萧蚩的人···当然,这也是早就确认了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再重复说一遍而已。”叶楚萧说道。 同时对燕破等人悄悄暗示。 没有宣战,直接交火。 叶楚萧、贺刚、燕破以及徐笑天,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位,围攻上去。 叶楚萧和燕破负责近战牵制,贺刚、徐笑天提供远程协助。 刀光如囚笼,咒、法若大网,纵横一片,完全密布了整个空间。 镇海公却意念一动,领域突然大放,强行将整个空间都拉长。 原本足以填满整个空间的攻势,如今却被放逐到了一角。 四人的领域横联一片,意图再次封锁,将攻势扩放开来。 空间却在镇海公的领域干涉下,犹如万花筒般旋转,所有的攻击,都在这种旋转里,被颠的支离破碎。 “好强的意境领域,他对领域的掌控,绝对是最顶级的。” “不同于寻常意境的领域野蛮碰撞,然后相互意志进行角斗。” “他可以将微小的念头,贯彻在领域之中,达到许多细微出众的操作。” “这样的能力,在许多不知晓无定为何物的修士眼中,自然就仿佛是无定一般,显得强大且不可思议。”叶楚萧脑中念头飞快,元阳一套却早已震出,护住全身。 随后抛出神器宝塔。 镇压的特性顺势跟着他的领域蔓延。 技巧上他不如镇海公,那就将镇海公的技巧,拉到和他对等的程度。 第二百零二章局势大变 铮,叶楚萧手中的元阳宝刀,落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这痕迹,犹如天撕裂的伤口,极具美感的向着镇海公蔓延。 如此一刀,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厚重、浑沉,任谁面对如此一刀,都绝不会感觉轻松。 当! 在这沉重恐怖的刀势威逼之下,镇海公原本的许多手段,似乎也都变得无法展开。 他的意境手段举世无双,那叶楚萧就扬长避短,不与他在领域操纵上做对抗,逼得镇海公和他正面相斗。 面对叶楚萧的逼迫,镇海公的手掌翻动,须臾便抽出了一把狭长透明的弧形弯刀。 弯刀闪烁之后,如水一般,化入了领域之中。 随后整个领域空间内,每一缕空气,都像是成为了这刀的利口。 “好兵器!”叶楚萧称赞了一声,手掌中握紧的刀,却不改原本之势,继续厚重的落下。 任由万千刀锋落在身上,刮过元阳宝甲,带起片片火星。 哐! 有形之刀与无形之刀,轰然交接。 镇海公被逼的退后几步,手腕不断的抖动,显然是吃了亏。 此时,燕破的刀,也突如其来般的插手进来。 这可不是什么讲究骑士风度的决斗,而是一场遭遇战,一场有预谋的偷袭。 燕破绝非什么迂腐之人,抓住叶楚萧创造的时机,提刀便杀至。 趁着镇海公中门大开,燕破提刀揉身贴近,手中的黑色厚背大刀,连斩十七次。 每一刀的韵味、力道、角度,都绝不相同。 却又同样的霸道、凶猛,逼得对手不得不正面回应。 当当当当! 燕破的每一刀,都击中了镇海公。 但是镇海公的身前,却像是立起了无数的镜子。 每当他被燕破一刀劈中,被劈中的镇海公,就犹如镜面一般破碎。 一连破碎十七次,燕破的刀势已老,再继续穷追猛打,反而会被拖入陷阱。 同一时间,空间内光线扭曲,出现了大量的黑甲傀儡。 他们带着面具,披着重甲,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亡腐烂气息。 随着一声哨音,这些黑甲傀儡,反向包围了叶楚萧等四人,就要将他们淹没在人潮之中。 燕破黑刀横挥,手中握着的,仿佛不是刀,而是轰天锤。 每一击出去,都会将大量的黑甲傀儡逼退击飞。 但是这些傀儡本身的核心十分隐蔽,寻常的所谓要害,无法针对它们。 加之身上的盔甲厚实,用料不凡,哪怕是叶楚萧等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黑甲傀儡,都打的粉碎。 而只要不击碎它们,它们就还是会都锲而不舍的围攻上来。 主打的就是‘陪伴’,不求立功,但求拖累。 “可恨!我们的领域无法展开碾压,否则可以直接切断操纵源,不会任由它们干扰我们。”贺刚咆哮一声道。 其他三人都不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镇海公的领域牵制、限制,这陷阱又怎会动用这样其实偏科严重的黑甲傀儡? 不远处的镇海公,正在摆脱神器宝塔的挟制,意图脱离叶楚萧等人此刻所在的空间,再出转暗,利用领域之强大,干扰、干涉叶楚萧等人的发挥。 只要限制了领域,理论上镇海公可以凭借海量的黑甲傀儡,堆死叶楚萧四人。 “别让他跑了!这些傀儡交给我!”徐笑天的气息迅速攀升,大量的咒印,在他的身上若蝌蚪一般蔓延,霎时爬满全身,刹那之后,荒蛮之感从徐笑天的身上释放出来,此刻的他,仿佛一头可怕的凶兽,正在睥睨的巡视周遭。 咒修和法修,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十分重叠。 实际上却还是有很多不同。 法修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手段,都是利用能量,进行各种远程操纵和袭击。 而咒修,却有着内咒和外咒之别。 而一旦咒修使用内咒,顷刻间便能化身恐怖可怕的战争机器。 当然,这样对施展者本身的消耗也不小。 咒的基础是媒介,内咒施展,消耗的媒介,自然便是修士本身。 徐笑天狂奔向前,一拳捣出,沉重恐怖,无边般的压力,给到了那些黑甲傀儡。 它们被碾了过去。 更加可怕的是,徐笑天的身周,一道道的咒影,犹如爪牙一般,束缚着许多妄图散开,先避锋芒的黑甲傀儡。 如此使得这些傀儡的布阵与前进后撤,都变得艰难无比,只能停留在原本的状态,与徐笑天做正面的撞击。 “别浪费机会,留下他!”燕破暴喝出声,舌绽春雷,长刀震荡,刀法展开,古朴无华,但一刀重过一刀,仿佛却是将一座山给搬来了一般,向着正在逃离此处空间的镇海公投掷过去。 此时的燕破,同样也是肌肉虬结,衣衫鼓胀。 须臾化作了另一头凶猛怪兽。 砰砰砰的声音之中,燕破与镇海公,就又交上了手。 燕破的刀法胜在正大光明,劈就是劈,斩便是斩,挑便是挑,抹便是抹,一招一式被瞧的清楚明白,就是让对手无处可躲。 可谓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代表。 而镇海公还击的刀招,却与其狭长的弯刀匹配,充满了诡谲的变化。 招式之变幻多端,犹如那汹涌海浪之下,无穷无尽的暗流。 只见燕破每一刀虽质朴平淡,但却又暗合某种神奇的规律。 隐约之间,竟开始有天威加持。 “这刀法···竟与我好似相似了。”叶楚萧稍稍有些吃惊。 虽然他起初学刀,确实是受到了燕破大量的影响。 但在学会了长生刀与刀主九式之后,叶楚萧便早已脱离了原本的框架,再经过长期历练,早与最初不同。 虽然沉稳姿态,如出一脉。 但细分之下,却是大相庭径。 如今燕破用刀,却隐隐携带天威,这不是燕破自身的刀意所在。 而是天威在配合他的刀威···。 “是唐素侗!”叶楚萧想明白过来。 唐素侗以死祭道,实际上换一个角度看,是在炼化天道。 只是这是一個相互的过程。 最终九成九,还是唐素侗被天道消化,但在他被‘消化’之前,唐素侗亦算是天道的化身。 燕破是唐素侗一手提扶起来的,他的手段之中,唐素侗的痕迹很重、很重。 这就意味着,燕破出手‘暗合天道’。 故而当他专注之时,刀势便为天势,刀意即为天意。 这是燕破专有、专享的福利。 某种意义上来讲,燕破和镇海公一样,都是特别的意境。 超出了寻常意境的范畴,却又都未入无定,还没有抓住那属于他们的机会。 修无定境就是这样,不是你够强就能突破。 而是要机会与巧合,都来的刚刚好。 轰!轰!轰! 刀与刀的对接,撞击发出的声音,却好似无数的火炮在对轰。 无论是不动如山的燕破,还是变幻若海的镇海公,他们的手段是表象,内核依旧是功力、积累、意志上的对拼与较量。 而当较量的气场形成之后,叶楚萧和贺刚,都很难在电光火石间的变化之中,插手干预。 因为任何一次的出手,都有可能错误的击中燕破。 在领域被大幅度限制、削弱的前提下,单凭肉眼去精准的判断,并不容易。 刹那之时,叶楚萧的元阳宝刀化出弧线,刀落圆弧之中,仿佛倒映着苍天。 叶楚萧这一刀,不是在直接干涉,而是倒映出了燕破之刀。 只因此事,燕破的刀,代行天意。 只在片刻,二人二刀,仿佛融为了一刀。 气机变得混乱起来。 天意和刀意的重叠,让镇海公的应对出现了不可控的凌乱。 他只能选择后退逃避,妄图这般,冲出包围。 当这就合了贺刚之意。 他的‘炮口’,早已经瞄准,进行了预判。 当镇海公退到预定的位置时,强烈的法术灵光,很跨了大半的空间,飞射暴击过去。 轰隆! 整个空间都在剧烈的颤抖。 原本被不断切屏的空间,开始一个屏一个屏的融合回归。 镇海公虽强,但叶楚萧等也并不弱。 他想要凭借着一些无思无想的傀儡,便坑了叶楚萧等人,着实是太过自负。 只是这一局,当真只有如此简单? ………… 异空间,赤阳地。 一身赤红,犹如金乌一般耀眼的男子,手持着火红的玉如意,站在燃烧的高崖之上。 “你这么有自信,他能闯过镇海公那一关?而不是让我直接出手?”浑身赤红,流淌着如太阳般辉煌的男子,神情冷峻,目光睥睨的问道。 这时,一道人影火海之中,踩着白色的莲花出尘而至。 单看她此时的装扮,清雅如仙,飘渺出尘。 便是不瞧容貌,单单只论气质,便已然让人心折不已。 男子目光微变,神情之中带着审视,逐渐又转变为欣赏。 “很好!你已经从原本的狭隘中走出来了!” “这世界最大的诱惑,就是无与伦比的高贵与出尘,征服像你这样的女人,才是每一个强者的心意。” 不起身不迈步。 一身赤红,犹如金乌般的男子,已经出现在了出尘女子的身边。 似乎要伸手去摘掉女子的面纱,却被其轻盈避开。 冷冽的妙眸看着男子,若凌厉的剑。 女子的声音,同样出尘飘渺,浅声说道:“他若不是这般优秀,又怎会逼得我进入无垢的第二重状态?” 这女子,赫然便是妖女嬴姝。 只是与曾经嬴姝的满身诱惑风尘不同,此时的她高傲、清冷若姑射仙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绝世独立般的气息。 原旨教的无垢天女,起初只为情感无垢。 七情六欲斩尽化为心丹,无垢天女的一切情感,皆源自演绎。 唯有种出心丹之后,才能重新寻回情感,再度拥有真正的七情六欲。 而心灵无垢,是第二重状态。 进入这一重的无垢天女,等同于主动彻底放弃了某些情绪与情感,彻底的进入‘道化’之态。 如果有得选,当然不会有人,主动的去进入这种状态。 因为这无疑是彻底的改变‘自我’,更像是去以独特的功法,改变灵魂去契合某种特定的存在。 若非叶楚萧给嬴姝的压力太大,嬴姝也不会选择主动进入第二状态。 “有趣!我对你更有兴趣了!” “你和我打赌,说我就守在这里,与那叶楚萧一战,也拿不下他,赌注是你自己。” “原本我只是想玩一玩,现在···我倒是非常想赢。”男子说着,整个空间都变得愈发的炎热,他的情绪,感染了异空间里的一切。 天空悬挂着的三轮烈日,都爆出刺目的光圈。 嬴姝转身,随后漫步在火海:“我也希望你能赢。” 男子闻言,笑声忽列。 “我定是赢的!” “此方异空间,为我斩杀无定所化,他若至此,必死无疑!” ………… 皇宫之内。 萧暮晨手中握着一块锈迹斑驳的铁牌,周身气息却变化连连,时而竟分外恐怖。 而就在其宫殿之外,太后安排大量的侍卫驻守,任何前来探查的人,都会被支开。 小皇帝亲自前来,也吃了太后的软钉子,只能派人时刻紧盯,却不知这椒香宫内,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数个时辰之后,椒香宫内的气息变化,终于平稳下来。 太后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这才撑着胆子,推开了椒香宫的大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她便看到了坐在凤椅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女’。 她猛的睁开眼时,眼眸中流转的金色光辉,逼迫的所有人,都只想要跪拜叩首。 同时,弯弯曲曲的龙角,探出她的额头。 半边脸颊上也有犹如龙鳞般的细密花纹。 但这一切,却又没有折损她的容颜,反而令她有更加妖异的美。 萧暮晨身靠椅背,神情庄严,威势自生。 看到太后推门进来,开口说道:“梓君!多年不见,你还是那般风姿绰约,倒是让寡人好生想念。” 太后浑身一震,胳膊和手臂上,生出了许多细密的小疙瘩,来不及多想,跪倒匍匐在地:“臣妾见过陛下,喜迎陛下历劫归来!” ‘萧暮晨’一挥手道:“不必多言,速速将山河水系图拿来,寡人有要用。” 太后微微翘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斟酌之后,未敢说出,只能浅浅道一声:“是!” 随后便起身,跪着挪出了宫殿。 等出了宫殿,退步起身后,太后背后的冷汗,才敢全部流淌下来。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第二百零三章有人模仿我的刀 此时正同步发生于皇宫内的变化,叶楚萧当然不知晓。 他若是知道,便不难理解,这特意针对他的陷阱,同时兼具了声东击西的效果。 萧蚩似已借体归来,而唯一有机会强硬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叶楚萧,却暂时被困在陷阵之中。 谁又能想到,堂堂威震大恒的镇海公,某种意义上,竟然是被抛出来的弃子? 陷阵之内,被切屏的空间,不断的在重叠融合。 燕破与镇海公的交手,依旧处于一种极强的缠绕态。 只不过此时,刚刚承受过联手猛击的镇海公,已经负伤严重,落在了绝对的下风。 若非意境强者的生命力,与其领域强度挂钩,只要领域尤在作用,近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半截身体都呈现焦枯状态的镇海公,早已陨灭。 而在镇海公与燕破纠缠、厮杀之时,叶楚萧却已经找到了异空间的入口。 镇海公说钥匙在他手里,没有钥匙,叶楚萧进不去? 这话说的委实是太满了些。 一扇门上的锁再结实,它也只是一扇门而已,要想破门而入,可以抢钥匙,也可以利用技术,强行开锁,再不然还可以直接炸门。 最后,还可以无视门,把墙都拆了。 其实路子有很多,关键是不能被先入为主的思维限制。 叶楚萧找到了入口,却没有直接贸然行动。 若是先做着有效的布置,将这个入口的‘门’,尝试着从单面锁门,改变为双面锁门。 同时,结阵以待,暗置后手。 待到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从原本的入口一侧,再寻一处薄弱点,手持具备了无间属性的神器,一击麾下,便带着贺刚和徐笑天闯了进去。 至于镇海公,交给燕破独自对付,叶楚萧也很放心。 燕破的实力本身就极强,又有唐素侗这个好大哥,化为天道,暗中照拂。 只要不是遇到无定修士,不会有什么问题。 反而是带他入了异空间,是削弱了其力量。 嗡! 一脚跨入异空间,一股灼热的气浪,便首先向着叶楚萧当面袭来。 随后,数道由火焰铸就的长矛突兀冒出,笔直的射向叶楚萧三人。 而几乎同时,叶楚萧手中的元阳宝甲一震,撑起一片玄妙的气墙,挡住了这些火矛的入侵,刀锋竖劈,轨迹玄妙,即使是入了这异空间,他的刀势,依旧高高在上,犹如苍天俯视。 嘭! 一声炸响,叶楚萧紧握元阳宝刀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 同时间,元阳宝甲的甲片,竟被片片震飞,虽快速飞回来,重新贴在叶楚萧身上,却毫无疑问,这难得的神器宝甲套装,有一瞬间被击破了防御。 出手之人尚未现身,就似乎已然给了叶楚萧一击下马威。 贺刚和徐笑天也不是干看着,就在叶楚萧撑起屏障,当初当头一击的同时,他们也都同时出手。 各自的领域尝试铺开却被压制的一瞬,他们咒与法同行,组合出一击。 翻滚的火海浪涛之上,出现了一条墨色的魔龙。 它纵横摇摆,吞吸着火海之上的能量,将之转化为从天而降的赤红晶石。 而这些晶石内,都下着咒。 贸然靠近者,引发其中的咒术,便会被缠住,进而生出连锁反应。 一道火红的人影,走出了火海。 下一個瞬间,大量的咒,如蚁潮一般,将其吞没。 人影逐渐消失在了咒的堆填之下。 然而,更多的人影走了出来。 他们前赴后继,无惧牺牲。 贺刚与徐笑天联手布下的法咒之局,被这样的消耗磨去大半。 终于有一道火红人影走到了叶楚萧等人的近处,隔空一拳打了过来。 三人之中,明显承担着主坦作用的叶楚萧,自然是持刀顶了上去。 刀光与拳影碰撞,叶楚萧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他只见那火海之中走出来的人影,被咒群吞没许多。 还以为是普通的‘消耗品’。 不曾想这一碰手,就感觉到了力度不凡。 这绝非是寻常消耗品的能力。 若非这人影,没有施展出领域,他几乎便与意境修士该有的能量、体质无差。 叶楚萧惊讶的一瞬间,人影提拳再杀过来。 爆裂的呼啸声中,拳锋之上凝聚着的火焰,从红色化为了白色,随后又有了黑色的内核。 单单只是看着,便已然令人生畏。 与此同时,叶楚萧也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干扰着他。 他就像深入了某个具备了镇压、封锁、压制等特性的神器内部。 不仅原本坚固强大的领域无法正常展开,对能量的掌控与吸收,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这也是为什么贺刚与徐笑天,再出手过一次之后,很难再组织起后续支援的缘由。 幸好叶楚萧早有准备。 ‘门’后面,传来一声剧烈的炸响。 这个原本封闭的异空间,便被炸出了一个大大的窗口。 窗口还未来得及愈合,两柄有着坚固特性的神器,便飞了出来,钉死在‘窗口’处,牢牢的撑起了一片区域。 徐笑天和贺刚,终于面露喜色,开始尽快的恢复能量。 至于叶楚萧,他则表现的与徐笑天和贺刚一样,没有暴露出其神树灵根,可以直接探入虚空,接引虚空能量的本质。 说起来好似过去了许久。 实际上,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因为,也直到此刻,那带着灼热气息,仿佛焚烧一切的拳锋,方才迟迟抵达。 叶楚萧如巨峰一般,钉在原地,双手持刀,一刀劈开了火海。 这一刀,不再是如以往那般,化作苍天一般高傲,好似要将阴阳五行,山河万物都囊括其中。 当这一刀落下时,便似天倾地陷,万象崩塌! 以前,叶楚萧在用刀,讲解一个世界。 而现在,他用刀,毁灭世界。 叶楚萧从未停止过成长,也从未故步自封。 无定境暂时看不到指望,也不意味着,叶楚萧会裹足不前。 哪怕是真的无望无定,叶楚萧也要做那个可以逆天伐无定的意境。 火红的天空之上,三颗转动的太阳,微微黯淡了光芒。 原本刺目的光线,在此刻化作了昏沉的血色。 一刀落下的瞬间,人影消散。 同时定住了海波。 远处燃烧的高山之上,嬴姝一身白衣,挂在悬崖半中,面色惨白,眸子清冷,闪烁幽光。 ………… 穷奇长老正在从皇宫内向外逃离。 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被叶楚萧‘收买’,暗中成为了叶楚萧的人。 而叶楚萧上一次嘱咐他的任务,就是化身内廷内侍,监视皇宫内的动向。 这是原旨教的长老,最擅长,也最合适的任务。 因为潜入和渗透,本就算是原旨教的老本行。 学过不少原旨教秘法的叶楚萧,对此有着深刻的了解。 但是,此时的穷奇长老,显然是已经暴露。 源源不断的皇宫侍卫,正从四面八方,向他围堵过来。 同时,皇宫之内,分区域升起的屏障,将穷奇长老的逃跑路径,切割分裂成了数十份,让他的逃离大大受阻。 “阵法的屏障,主要集中在椒香宫,小皇帝所在的宫殿方位,反而防御力较弱···。”穷奇长老虽然不太聪明,但也算是经验丰富,这一瞬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在这皇宫之中,已经发生了极为巨大的变故。 “这里的变故,必须要传递出去,让教主知晓!”穷奇长老暗下决心。 于是他辨别方向,放弃与那些追击他的侍卫多做纠缠,宁可以受一些伤,也要快速的穿越一层层的阻碍,离开皇宫。 刚奔出一段距离,穷奇长老便听到了一阵豪气的女子笑声:“果然放进来了一条小鱼儿,还是原旨教的修士,不得不说···他给了我一些惊喜。” 身披赤红软甲,脚踩铜色战靴,手持定国剑,头生龙角,脸布龙鳞纹,身材高挑的女子,出现在了穷奇长老的面前。 她突然出现,就仿佛一直守在这里。 穷奇长老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手中的长剑刺出,风云变色,呼啸之间,似有恶兽在剑端挣扎,携带的便是森罗之力。 然而这一剑,却在抵达女子咽喉的一瞬间,突然力竭。 无形的枷锁,死死的捆住了穷奇长老,然后猛然收紧。 嘭! 一声炸响,这位代表原旨教,在大恒造作百年的穷奇长老,便化作了满地的碎肉,随后又在无形之火的烧灼下,灰飞烟灭。 同一时间,神京原旨教的据点内,穷奇长老的灵牌炸裂。 整个据点顿时乱成一团。 消息也随之传出,向着寒山方向传递。 ······ 堆满了火焰与灼热的异空间内,天空昏暗,许多道人影纠缠着,正在快速的,不断移动。 叶楚萧的刀,挥舞的凶狠强势,总是能在数招之间,就将一道道人影斩杀。 但那沸腾若岩浆汇集而成的大海之中,总是能爬出更多的人影来。 它们是无穷无尽的,是由这个异空间的本源形成。 除非叶楚萧能一刀,将这个空间彻底劈碎。 否则,他杀死再多的人影,也无济于事。 不过很显然,对付叶楚萧的人,并不打算,就这样使用人海战术,将叶楚萧这般吞没。 当叶楚萧的一招‘断九霄’,第三次使用时。 一身火红,张扬霸道的男子,便正式的出现在了叶楚萧的面前。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打算前来支援叶楚萧的贺刚、徐笑天二人,便被大量的人影团团围住,显得自顾不暇。 “你是谁?”叶楚萧换了一只手握刀,右手手指微微向前动了动,发梢上的两柄元阳飞剑,便飞了出来,环绕在周身。 “烈山羽,赤红、白星、无舸三界原旨教代教主,当然也是你的收尸人。”男子说道。 随后如同挑货物一般,对着叶楚萧一阵上下打量。 “你很不错,等我杀死你后,会将你炼制成我此处法界的第四个太阳。”男子的话,显得稍微多了些···甚至在自己曝露讯息。 但叶楚萧却没有真的信。 错误的讯息,会影响到正确的判断方向。 这个自称烈山羽的家伙,无论他说了什么,叶楚萧都不可能真的就这么信了。 “所以,这是一个局?” “嬴姝并没有危险对不对?”叶楚萧问道。 同时表现出极为难看的脸色。 烈山羽似乎还在准备着什么,所以也与叶楚萧继续说道:“你猜的很对,但是即使一百次都是陷阱,你还是要来。” “谁让你···被捏住了软肋呢?” 叶楚萧微微沉默,随后说道:“我也可以选择暴露讯息,将你不想知道的,说给你听。” 烈山羽哈哈大笑:“这个空间里,不会再有言语上的秘密,你说给我听,就是说给她听,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舍得吗?” 话音未落,烈山羽突然发难。 他手持着一柄与元阳宝刀极为相似的火红长刀,一刀杀向叶楚萧。 “断九霄?”叶楚萧看着烈山羽的刀势,表现出诧异的神情。 随后又发现,这一招断九霄,赫然经过了删改。 它好像第一瞬间,给人的感觉是更加的圆润、完美、丝滑。 如果说叶楚萧用来,若古神力崩天,虽同灭亦无悔。 那么烈山羽用出来的感觉,就是天道已至穷处,万象需已死。 “哼!多此一举!”叶楚萧的冷笑,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 而身形上的变化,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因为叶楚萧在退,在避让。 这原本由他自身挥出的刀,在被‘改良’后,他自身也无法承受。 烈山羽出此一招,目的也很简单。 便是杀人之前先诛心。 还有什么,比被人当面,用最擅长,最自负的手段击溃,更加的令人心如死灰? 铛! 刀锋与刀锋,依旧来了一次碰撞交错。 源自叶楚萧的‘刀’,他自身十分的了解。 在狭定的空间范畴之内,刀锋可避,刀势无可避。 越是逃避,便越是生存、活跃范围狭小。 所以,叶楚萧必须要对刀。 碰撞之时,叶楚萧面色发苦,退后数步,手中的元阳宝刀,不住的抖动。 对刀失利,叶楚萧的十成力道,发挥不足七成。 而对面的烈山羽,本就天时地利占据齐全,如今又携带着压制之势,发挥出了十五六成的威力。 退! 叶楚萧给烈山羽的反应是退! 他似察觉到了不对劲,不与烈山羽,继续在其主场缠斗。 而烈山羽却也没有直接阻止。 只是加大了力度,对贺刚、徐笑天二人,展开了更加凶猛的攻势。 似要将二人,提前斩杀于叶楚萧的面前。 第二百零四章请你嬴姝化天女 贺刚、徐笑天二人遇险,叶楚萧似也露出焦急之色,手中元阳宝刀长扬,一连数斩,已然强行将领域加载在了手中宝刀之上,随即激活特性,刀芒飞出,化作了隔断空间的切面。 无法估量的伟力,撕裂了包围圈,露出了被淹没的贺刚二人。 “你们先出去,我随后便到!”叶楚萧高声喊道。 理论上来说,这一战对于叶楚萧等而言,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但是,战局已开,便不是叶楚萧说想走,便轻易能走掉的。 故而在话音落下之时,叶楚萧同时发动神速,贴近了烈山羽。 用这种接近于贴身战的方式,逼得列山羽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贺刚、徐笑天二人的围堵。 眼见叶楚萧如此在意贺刚、徐笑天二人,又因此而贴身战过来,烈山羽不惊反喜。 他自忖叶楚萧的心神已乱,被掐住了软肋,从而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这一战若大胜,便是该这般继续下去,先诛心再杀人,最终索取所有的胜利果实。 至于叶楚萧贴身之后,会不会因此而翻盘? 烈山羽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身处这无定修士残骸炼制的小炼界中,他隐已与此界的无穷火道相融。 虽非无定,实力却也并非能用‘意境’来框定。 目光之中,叶楚萧的刀落下的仿佛很慢,但实际上流逝的时间却不到一息。 这一刀只是视觉错觉上的慢,它快极了,极快的刀挥动之间,所有的气流,都跟着卷动,脚下的火海仿佛在这一刀下坍塌撕裂。 刀芒,以极其刚猛霸道之势,斩向了烈山羽的眉心。 面对如此霸道的一刀,烈山羽没有躲避,而是移步向前,身体周遭火焰岩浆凝聚,转瞬化作了一头凶猛、强壮的火麒麟。 火麒麟张开大口,吞吸极致的炎焰,随即喷吐出漆黑的能量光球。 这一击,当真是看不出什么技巧了。 但却是最无解的攻势。 所谓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一切的所谓技巧、刀意、剑意如是等等,都是因为能量输出上的不足,从而进行的某种补充。 当凭借爆发、输出的能量,就可以形成碾压的时候。 只管输出便好! 轰! 麒麟怒吼,一炮击出,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可怕爆炸,开始近乎无穷尽的连绵,叶楚萧只觉周身,像是被完全丢进了沸腾翻滚的油锅、岩浆里,感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废墟,被消融、崩解。 叶楚萧周身环绕的元阳飞剑,开始以急速游走。 爆发出来的无量剑气,艰难的为叶楚萧支撑起一个小小的喘息空间。 即便如此,这個空间,依旧正在被压缩,显得节节败退。 咯吱、咯吱! 仿佛玻璃摩擦般的声音,刺耳的传来。 此处空间,对着叶楚萧,散发出无穷的恶意。 而不远处的贺刚与徐笑天二人,似乎逆着爆发的能量狂潮,想要为叶楚萧提供一些帮助。 但是顷刻之后,他们便被吞没在了这汹涌的潮流之中,再也不存一丝痕迹。 叶楚萧眼见这般,愤怒凄凉的仰天长啸,手中元阳宝刀紧握,周遭游走的元阳飞剑,同时合为一柄,放弃了防守之势。 随即一刀斩在了飞剑尾部,本就穿透力、速度十分惊人的飞剑,便撕开了被能量封锁凝固的空间,刺向烈山羽的心口。 ………… 小炼界之外,镇海公还在燕破狂猛的攻势下苦苦支撑,好几次就险些落败,若非他对意境领域的掌控,着实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只怕早已是身首异处。 突然,有琴声响起。 带着魔力的琴音,开始干涉、干扰燕破的情绪与意志。 不仅如此,亦有身穿紫袍之人,突然闪现出来,立于小炼界的出入口,正在强行摧毁阵法节点,妄图将此处出入口强行封死。 这猛然间的变数,无疑证明了,镇海公只是在表面上吸引火力。 当局势的推进,达到了某个预定的阶段,更多潜伏起来的敌人,就会主动曝光。 就在这局势似乎要颠倒转换的瞬间,山腹之中闪耀起了无穷的光芒,一刹那之间,仿佛有无穷星光,穿透了层层阻碍,强行的穿插入场。 但见那原本应该在小炼界内,被一波冲击杀死的贺刚,驾驭着神器,驱动着领域,携带着法修炮台的无穷威仪,支援袭来。 砰! 强大的能量,在阵法之外,爆发出一次冲突。 意图破坏阵法的紫袍人,在这突然的袭击下,有些节节败退。 “你居然还活着!“紫袍人第一句话说道。 随后似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他带进去的那两人,真的只是画中人。” “这是障眼法!” 障眼法确实是低端的江湖骗术,但是这种骗术的核心原理,利用的不仅仅是视线盲区,更是思维盲区。 叶楚萧在于镇海公交手的时候,就已经计算到了这一步。 假借局势,让真正的贺刚与徐笑天潜伏,却以自身以假乱真的幻、画之术,带着绘制出来的二人入小炼界。 ………… 大日焚天,生死流转。 小炼界里的战斗,似乎进入了一种极致的焦灼状态。 叶楚萧已然放弃了防守,完全用搏命的方式与烈山羽战斗。 而烈山羽自然不愿意与叶楚萧兑子,故而在短时间内,陷入了部分的被动。 然而这种状况,不可能持续长久。 因为这样下去,叶楚萧迟早顶不住。 一旦气势衰落,自身的气力、体力全都陷入疲敝,便是放弃防守的反噬之时。 天穹之上,三轮烈日,齐齐爆发出无量的光。 它们化作了三只金乌,喷吐出金色的烈火。 烈火落下,化作了一座座从燃烧的海面上,突兀升起的火焰山。 每一座火焰山,都阻挡着叶楚萧的前进之路。 如此再三受挫,原本的一往无前之势,也似乎变得萧条、颓废。 叶楚萧神情冷冽,手中的元阳宝刀,不断的发出宛如哀鸣之声。 它像是被强行催动到了极致。 那般不计后果的驱动,仿佛在磨损着这柄难得神器的灵性。 烈山羽听闻刀鸣悲音,却是无悲无喜,目光内敛,看不到丝毫的得意或者张狂之意。 作为一名真正的强者,他可以在嘴上,说尽任何的狂妄之言,但是内心却始终重视、尊重对手。 叶楚萧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对手。 如果换一个时机,他或许还乐意与叶楚萧,再多战上几场。 “只可惜···就在今日,就在此时···你非死不可!”烈山羽奋力一拉,天空中徘徊不散的火雾,就如同凤凰的翅膀,用力的扇动。 叶楚萧的肉眼,早已看不清周围的动向,但灵觉的感知之中,却又似乎察觉到了一切都在彻底崩塌,烈焰的大海,三日同辉的苍天,燃烧的高山···它们都在破碎,然后流动,最终归向他所在之地。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慑与打击。 烈山羽的目的,就是要用这样的攻势,瓦解叶楚萧最后的战意,撕破他的心灵。 铛! 元阳宝刀与元阳飞剑,在半空中自行碰撞。 两股属于叶楚萧的力量对冲,强行撕裂出一个不大的空白之地,让叶楚萧得以微微喘息。 无穷的火光,犹如贯穿天地的利箭一般,向着叶楚萧投掷而来。 它们锁定着叶楚萧,要将他逼入穷尽。 叶楚萧慌乱的扬手一刀,随后滑动着倒退,整个背部撞击在一座火焰山上,浑身都在刹那间被点燃。 轰! 叶楚萧脱困而出,一半的血肉,在燃烧之中,化作了灰烬。 恢复过来的他,面色发白,气息也大有折损。 看着叶楚萧还打算贴身来战,烈山羽不再避开,而是同样套着一身熔岩战甲,便迎了上去。 只是翻起一掌,这手掌之上,便凝聚了无穷的火力。 刀与掌的碰撞中,叶楚萧节节败退。 叶楚萧的嘴角涌出鲜血,身形和身法,也都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厉、迅猛。 四周的火海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咆哮,感应领域与空间的叠合,无穷的火力化作一道道劲力,从四面八方打向叶楚萧,根本不给他留下闪避和喘息的机会! 烈山羽目光微微带上了一丝遗憾。 他终于感觉到,叶楚萧的逐渐放弃抵抗。 这是其心防,正在被彻底攻破的征兆。 烈山羽开始收拢攻势,不再无尽的掀起狂潮。 头顶上空的烈日,也收拢的光辉。 原本实质的三轮大日,终究露出了真相。 除了一轮烈日格外真实之外,另外两轮显得虚浮,并不完全与此处空间契合。 就在这时,烈山羽突然看到,本该身处绝境,不断向深渊滑落的叶楚萧中,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任由那狂猛、疯狂的能量将其吞没。 叶楚萧的身体,只在须臾间,化作了灰烬。 下一瞬,叶楚萧身体燃烧之后,遗留下来的诸多神器,若星辰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爆开。 一株巨大无比的神树,自爆开之处升起,随后摇晃天穹,树枝穿插,罩住了那并不和谐的两轮烈日。 “这是什么?”烈山羽看着那甚至要撕裂了天,刺入虚空汲取能量的神树,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烈山羽已经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想要抽身离开,然后重新让整个空间,换发出无穷的能量,进行地毯式轰击。 但当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就发现实际上,已经做不到了。 天空悬挂的两轮烈日,暂时落入了神树的掌控。 而叶楚萧的身体,在无穷能量的支持下,自神器之中,携带的血肉里重生。 “不好!” 烈山羽想要闪躲,却只见到天空裂开了,火海、高山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刀之下,被分割成了生死相隔的两段。 这是让破灭亦破灭的一刀,是让死亡也将面对死亡的一刀。 是崩天之刀,亦是绝道之刀。 它象征着叶楚萧的意志之巅,是他走出困顿,完整的面对已知与未知的决心。 刀光已落,烈火消融,天穹之上,一轮烈日,从正中破开。 视线往下,火海之上,一抹血痕,自烈山羽的眉心始,向着咽喉、胸口、小腹···不断的蔓延。 最终将他整个人完全的撕裂。 连同其生机、魂魄,一切的一切。 三道道韵,从烈山羽的尸体上飞出,被叶楚萧掌握。 粉碎之中,属于烈山羽的一切积累,都被叶楚萧全盘接收。 其中,对叶楚萧最有益的,便属登楼秘术的提升。 烈山羽虽然没有叶楚萧可以通过道韵,继承旁人修行经验的外挂。 但是他作为三个世界的原旨教代教主,不仅修习过登楼秘术,且通过一些旁门手段,将这门秘术推到了一百五十层的高度。 如今这一百五十层,全数转移给叶楚萧。 却是将叶楚萧的登楼层数往上拉了四十七层。 一种源自身体,源自灵魂的富足与底气,就此油然而生。 火焰收敛,仿佛只剩下余烬的空间里。 叶楚萧找到了站在山崖上,一脸冰清玉洁的嬴姝。 她对于烈山羽的败落,似乎不悲不喜。 看到靠近的叶楚萧,她也全然无惧。 进入到了无垢第二阶段,她原本获得的情感,却又被冰封。 更像是某种太上忘情,拿起之后再放下,确实是一种境界。 只是原旨教的路子,过于强硬、霸道,当称邪道。 “你赢了!”嬴姝看着叶楚萧,木然的说道。 她就站在那里,作为布局设下陷阱的失败者,她仿佛又在对叶楚萧说···你能将我如何? 叶楚萧将刀,架在了嬴姝的脖子上。 嬴姝没有反抗,而是清冷的望向叶楚萧,犹如月中走出来的仙子。 阵法倒卷,外界的气息,狂涌而入。 失去了操控者的小炼界,开始被大恒的世界所包容、融合。 叶楚萧盯着嬴姝,随后微微一笑:“穷奇长老告诉过我,无垢天女之路,共分三步。” “强行抽出七情六欲化作心丹,是第一步。” “彻底的封闭大多数的情感,得情而忘情,是第二步。” “至于第三步···是彻底的舍人欲而成天道,天女之意由此而来!” “今天,我叶楚萧···就恭请你嬴姝入天道,化天女!” 说罢之后,叶楚萧暗运请神之术。 唐素侗承诺过的两次出手机会,此刻已然使用一次。 “还请唐前辈,抹掉对她的此界缺陷屏蔽。”叶楚萧说道。 “可!”好似唐素侗,更像是此界之天道的回应,在叶楚萧的脑海中回响。 刹那之时,原本只是清冷的嬴姝,开始变得冰冷。 她的气息不断的高涨,但她的属于人,作为人的部分,却在消散。 第二百零五章三修无定 慕容淩说过,无定修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指点那些未曾抵达无定的修士,通往正确的路径,只要不透露原始的本意目的即可。 而原旨教,作为横跨诸天星河的散装超级大派,其中流传的许多秘术绝学,就很值得揣摩。 假设登楼秘术,是暗通向愚境无定的通道。 那么无垢天女的根本法,便同样也是直指无定境界的捷径。 只是,这些由前人设定下的方向,终究是缺乏了灵活性。 所以,要想将登楼秘术修到足以堪破无定的程度,那需要一个资质超群的修士,至少耗费数千年的时光苦修攀登。 而无垢天女的无垢三步,每走一步,就非人一步,直到彻底忘情,无垢无想。 虽长生却若山石一般。 捷径,往往也存在缺陷。 嬴姝没有打算将无垢三步走完,她只是在叶楚萧的不断影响下,不得已走入了第二步,妄图通过让自身保持清净无碍,来达到心绪不受叶楚萧影响,不被彻底夺取修行的目的。 至于损失的情感,她计划的很好···只要能夺取叶楚萧的心丹,那她缺失的情感,都可以被叶楚萧补充。 甚至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她还不必等到叶楚萧彻底被打灭心气。 残余而涌向她的庞大负面情绪,某种程度上,还算是化解她窘境的解药。 她计划的很好! 只可惜,她的计划,一直都在叶楚萧的掌控中。 借着叶楚奇同样是原旨教教徒的身份,他早已经打入了原旨教内部,将她的人变成了‘我’的人。 嬴姝此举,正因为想要挣扎逃离,想要走捷径,所以反而落入了叶楚萧预设的陷阱。 当属于大恒世界的天道缺陷降临,便犹如天都推了嬴姝一把,让她古井无波的心灵,瞬间叠加了另一重同质的意境。 重叠之下,嬴姝不仅被迫走入了第三步。 同时也叠加了意志,常态的突破向无定境。 一旦让她蜕变完成,她便是十分罕有的双项无定。 叶楚萧的领域笼罩在嬴姝的周围,凝神屏息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刹那瞬间。 杀嬴姝,夺无定之道。 这是叶楚萧早就预设好的计划。 为了完整、完成这個计划,叶楚萧等了五年。 知道这五年,叶楚萧是怎么过的吗? 但是即便是到了此刻,这也依旧还只是构想,还未真正彻底的实现。 哪怕嬴姝已经彻底的冷漠、无情、抛弃了欲望,化作了真正的无垢天女。 她作为一个生灵,依旧存在着本能。 而叶楚萧,必须抢在其强大的‘本能’生效之前,将之杀死。 这一瞬间的把握,不能早,也不能迟。 早了,嬴姝没有跨过那道坎,叶楚萧杀之夺取一切,也不过是将自身的底蕴与积累,再往上推进,化作另类的意境绝巅。 迟了,嬴姝完全掌控了新生的力量,哪怕只是依靠本能,叶楚萧也只怕难以再将其击杀,夺取果实。 小炼界里,还在徘徊不散的能量,全都平缓下来,它们顺应着规律,自然的流淌向嬴姝,被其吸收的同时,又转化成另一种灵机,被嬴姝释放出来,充实着这个残破的空间。 在修行到无定境之前,所有的修士,都只是能量的吸收者,是大道之贼,贼道不死,世界的能量缺口,就会越来越大。 所以有些世界的修士,会通过各种方式手段,限制修士的数量。 当然,世界本身的天道缺陷,也是一种平衡方式与方法。 而修到了无定境后,修士便是大道宇宙,自然轮转之中的一环,无论无定修士吸收了多少能量,他们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将吸收的能量返还回来,甚至是提供新的可能。 就像慕容淩的随手改造山林,唐素侗的以死祭道,都是这种自然轮转的某种呈现态度。 随着能量潮汐的平静转换,嬴姝的身体,散发出无暇白玉般的光晕。 她的美丽,在此刻被放大到了极限。 她正如同由自然宇宙雕琢天成的无上艺术品,每一根在光中辉煌的头发丝,都带着完美的气息。 同时,强大的灵性与灵机,正在这仿佛沉睡般的躯壳里苏醒。 “她的本能正在排斥天道赋予的反噬,当冷漠不再,她哪怕没有任何的情感,仅仅以理智,就足以抵抗我现在施加的伤害。”叶楚萧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没有犹豫,更没有怜香惜玉,手中的元阳宝刀,狠狠的落下,划过嬴姝那看似娇嫩的脖颈。 咯吱! 元阳宝刀好似从历经亿万次锻造的玄铁上划过一般,虽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却并没有真的斩下嬴姝美丽的头颅,仅仅只是入肉不到一寸。 破裂开的皮肤之下,流淌出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某种晶莹剔透,犹如水晶,却又粘稠的液体。 双手握刀,叶楚萧将全部的领域力量,都压缩在了手中的刀锋之上。 “斩!” 元阳宝刀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 一刀落下,嬴姝的头颅在‘咔嚓’‘咔嚓’的声响中终于掉落。 但很快,那掉落的头颅,便化作晶莹的粉尘散去。 在能量的自由呼吸之中,嬴姝的头自然又生长出来,好似从未有过半点的损伤。 神器宝塔飞出,镇压了所有的能量异动。 叶楚萧再次全力一刀。 刀锋落下,嬴姝的身体,都在凌虐的刀芒中炸碎。 但整个空间···甚至是世界,都仿佛在呼吸,若心脏般跳动。 刹那之后,嬴姝完美无瑕的身体,就直观、简洁的呈现在叶楚萧的眼前。 任何一处的比例,都属于完美,再也无法有任何的半点挑剔。 她即使只是躺在那里,没有半点的表情与动作,也远比曾经任何时刻要诱惑人心。 看着这天赐的艺术品,再铁石心肠的人,或许都该心软,然后奢望将之据为己有。 这种美丽,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物种。 它是无法抵挡的。 叶楚萧痴迷的看着,手中的刀数次举起,却又迟迟没有落下。 他还是人,也有无法克制的本能。 同时,在心丹网络的另一端。 一个还在沉睡,却已经缓缓的、渐渐地,将要苏醒的庞大意识,已然在挤压着叶楚萧,在这个网络里的活动与存在空间。 哪怕被彻底的剔除了七情六欲,化作了绝对理智,绝对冷漠的机器,无定境就是无定境,只是存在时散发出来的‘余波’,就足以令人胆寒。 叶楚萧曾经吐槽过的没有错。 无定境与意境,差距的就不是一点半点。 那完完全全是质量的飞跃。 以前叶楚萧还想过,凭借大量的神器与丰富的底蕴积累来对抗无定···这属实是他狂妄了。 关键时刻,叶楚萧当然可以选择,第二次请唐素侗出手,帮他抹除掉嬴姝,完成这场蛇吞巨象之举。 不过,那是最后的底牌,不可轻易动用。 幸运的是,心丹网络上传送过来的压迫感,惊醒了陷入痴迷的叶楚萧。 在那种视觉和心灵的强烈震撼下,毫不犹豫,叶楚萧伸手扣掉了自己的双眼。 血淋淋的两个窟窿,望向嬴姝所在的方位,第三次挥刀。 这一次,叶楚萧不仅仅是使用了自身的能力。 他更是以‘天刀’之势,调集了此处小炼界的力量。 当一刀落下时,小炼界内残存的两颗虚幻的太阳,都同时向着嬴姝的身体坠落。 轰! 剧烈到无法想象的爆炸发生,在这爆炸的瞬间,是叶楚萧倒转的刀意。 天刀瞬间化作了屠戮天道之刀。 正反的极致拉扯,使得小炼界内的所有能量,都充满了矛盾。 这些矛盾的能量,被嬴姝的身体,本能的吸收入体内,迅速化作了两个山头,开始以嬴姝的身体为战场,开始了对立、厮杀。 叶楚萧的这一刀,不可谓不歹毒。 他清楚,以他现在的能力,再如何的挥刀,都无法将似乎从能境、意境双项入无定的嬴姝杀死。 所以,他趁着嬴姝的本能意识,还没有完全苏醒之时,制造了两种对立的能量,让它们在嬴姝的体内壮大、厮杀。 随着厮杀的惨烈。 嬴姝的身体,开始在粉碎与重生之间,不断的转变。 终于,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幻,越来越不真实。 无定境修士很强,强的已经不合理。 但他们毕竟只是长生,而不是不死不灭。 当反复的磨灭,超越了承受的上限,若仙若神的无定境修士,也同样迎来了终结。 啪! 如同最后一个泡沫的破碎。 嬴姝那完美的身躯,终究还是消失在了幻影般的余烬里。 而伴随着嬴姝的消亡,那顺着心丹的流淌,滚滚而来的便是双重无定的修为、意识、思想、能力···等等一切的一切。 叶楚萧确实是已经提前知晓了无定境的秘密。 从常理上来讲,他每一份的努力,都无法再形成立体不交叉的另一条线,让他的生命,从一个平面,一跃而化作立体,从一个维度上升到另一个维度。 但他又是特殊的。 在心丹的作用下,他等于是完美的继承了嬴姝已然获得的一切。 这一刻开始,叶楚萧变成了能境、意境的双项无定。 而那种顺应而来,存在于冥冥中的改变,也从叶楚萧的灵魂,涌动向他的身体,再从身体,回馈给灵魂,自身完成了一个绝对的内在循环。 此刻的叶楚萧,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无定境的第一个选择,就必须是拥有某层境界上平行不交叉的能力。 因为人身便是缺憾,便是一个大漏斗。 生命、力量、思想、情感、经验、心态,等等的一切,都将从身体和灵魂,顺着漏斗的缺口,流向无尽的虚无。 没有什么是固定的、不流动的,不改变的。 前一刻明白的道理,下一刻就不再通透。 今天掌握的经验和技巧,过几年就会生疏、淡忘。 无论怎么续命保养,生命都总有终结的一天。 这些都是人身所存之漏洞、缺陷。 天道之缺,有人补。 那人之缺呢? 无定境的意义,就是完成了一个自体的循环。 将时刻从身体里流走的东西,通过这个循环返还回来。 那一瞬间的强大与爆发,原来都不是无中生有。 而是‘我’给予‘我’的强大。 自我曾消失生命力、经验、记忆、能力、思想等等,都将在此刻尽数回归。 而当这些回归的一切,一瞬间加载在身体和灵魂之上时。 蜕变便自然而然的发生。 叶楚萧的思想跨越了时空的距离。 在生命本质的改造中,他犹如站在望乡台上的魂灵。 不仅看到了此生之中的每一个细节,也回望到了前世,那个科学文明大爆发的世界里,他所听闻、学习过的一切知识与讯息,同时归来。 “原来···我一直都具备突破无定的潜质!” 智慧的火花,在还未定性的身体中闪耀。 能境、意境双循环之外,又新增一个循环。 慧境循环。 改造的速度越发的快。 而当叶楚萧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 小炼界的秘密,在他的眼中,也变得平平无奇。 “这是一截能境无定的残骸,因为能境无定本身的独特性,这个空间有着自生能量的效果,烈山羽得到它后,对它进行了改造,将它化为无尽火域,与其意境领域叠加使用,远超过寻常的意境修士,成为了意境绝巅。” “至于烈山羽说杀过无定境这种话···吹牛罢了!” “以意境斩无定,古往今来肯定都是有的,只是全都是因缘巧合罢了,若是直观来硬战,再强的意境,也难以抵挡无定修士的随意出手。”叶楚萧身兼三门无定,此时的感觉,可谓是无比的好。 收起小炼界,走入山腹之中。 山腹里的战斗,也已然在收尾。 镇海公并未被杀死,而是被燕破斩去了肢体,然后封锁囚禁起来。 至于其他支援袭击叶楚萧等人的修士,也都杀的杀,囚的囚。 从眼前的战局来看,叶楚萧可谓是大获全胜。 “会长!寒山来报,皇宫事变!”贺刚看到叶楚萧的一瞬间,心中一跳,敏锐的察觉到了叶楚萧的大有不同,却压下心中的好奇,将更重要的讯息禀告。 叶楚萧吐出一口气,好心情稍稍变坏两分,却没有持续。 “料到了!声东击西而已。” “现在不必赶往神京,激活暗网,咱们与那神京里苏醒的家伙···争天下!” 第二百零六章争天下 萧蚩‘醒了’,赶在这个时间点,实际上是稍稍有些出乎叶楚萧意料的。 但是也无所谓,该来的敌人,终归是要来。 那些大张旗鼓宣告的迫近,都只是在虚张声势,或是故布疑阵。 真正的突进,就是突出快、狠、准三字诀,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嬴姝联合烈山羽、镇海公设置陷阱,萧蚩趁着叶楚萧被牵制住手脚复苏归来,这很合理。 以萧蚩的能力,不会不知道,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稳住神京大权,进而以神京为心脏,抽动整個天下。 而叶楚萧,他只要抓住主要矛盾即可,什么是主要矛盾? 这方天道暂时完整的世界掌控权,就是主要矛盾。 矛盾的中心点确定了,之后的争端,就也将以此为核心展开。 倒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非要凑到神京去与萧蚩大决战。 萧蚩既然苏醒,就不会没有准备,更不可能还有什么虚弱状态。 嬴姝的情况,很难复制。 她属于在意境时期,就已经被算死,自身存在也有极大的缺陷。 这才让叶楚萧抓住了机会。 此时,哪怕叶楚萧已经修成了三项无定,这个时候冲上去与萧蚩大战,也未必能胜。 无定境是一个很神奇也很特殊的境界。 就基础来讲,它是一个自成循环的体系,几乎与前七重境界,有着极强的割裂感。 失去的与得到的,以修士本身的身体与灵魂为基础,完成一个独立的内循环,从而进入到‘不减’的状态。 所谓的长生,便是当生命不再流逝,当流逝的全都归来,可不就是长生? 它并不是在做加法,数值化的让某个无定修士,拥有几万、几十万、上百万年的虚化寿命,而是不再有减法。 不减自然是长生。 而这样的基础,也就意味着,从底层逻辑的角度出发,无定境修士积累的越多,经历的越多,就越强。 这是一个吃经验、吃阅历的境界,不再有什么很直观的门槛划分。 这也是为什么,很早以前叶楚萧就通过许多渠道知晓,无定境的修士,直观战力上的强弱区分,会有很大的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无定境里,时常会面对的‘选择’,这些选择,会规范方向,也会某种程度上,影响到战斗力。 就像是升级、强化、复杂化的技能树,选择了火球术,那下一个阶段就是流星火雨,与以冰箭术为基础的冰封千里,就不再有关联,进而往下再延伸,差别只会越来越大,逐渐犹如鸡同鸭讲。 叶楚萧走上了三修之路,确实可以同时拥有更多的选择,却也意味着,他需要更多的‘技能点’。 至于技能点是什么? 掏出一缕道韵,随手掐住,自然的吸收。 此时的叶楚萧不再是经过金色时钟,来进行中转,无主的道韵,他自身就能吸收。 消化与利用的速度,远超无定境之前。 而吸收掉的道韵,不再是化为新的天赋,而是无定境里的‘选择’。 有道韵,才有选择落子的权利。 无定境修士继续修行,几乎不再对外渴求能量,但却需要道韵为指引,化为坐标,进行道路的定位与延伸。 不用道韵当然也可以,只是如此一来,进步的速度,就与自身的生命总长、见识积累挂钩。 靠的就是命长,活得久。 “无定境以前使用道韵,都是浪费,无论是将它作为船票,还是吸收之后,转化为某种天赋,其实都没有让它真正的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作为船票这一点不需多说,所谓的转化为天赋,实际上也不过是‘贿赂’天道,从而获得反馈,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每穿越一个新世界,才能快速消化原本的道韵,进而吸收新的道韵。” “不是所处世界接收不了,而是作为‘平台’的修士本身,他承受不起。一个单独世界的多次‘赐予’,太沉重了,世界的缺陷,会将其压垮。” “道韵,即是讯息,大道之碎片。” “无定之下的修士,获取的讯息碎片,只是边角料,更多的讯息,归属于了所处世界的天道。所以无定之下的修士,使用过的道韵,还会有残余,有道韵气息碎落,这些都是没有真正完成吸收、消化的证据。” “同样,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萧蚩,会做出将自身持有的道韵,结合云梦大鼎,摆放在雪顶温泉底部之事,除了是为吸引来更多的道韵,也是因为他不放心,将这些‘遗产’交给那些不靠谱的分身使用。” “这玩意给无定以下的修士用,真就是浪费一大半,和五岁的孩子去沐足场所捏脚差不多。” “萧蚩再有底气,也受不了这么糟蹋。反倒是因此而便宜了我,想来他知道了后,也是怄的厉害。” 叶楚萧顺手吸收了一道道韵,随即获得了一个选择。 他可以选择消除掉身体里的一个天道缺陷,也可以选择淡化它,同时降低它的影响和附加的天赋,以及选择继续保留,甚至是加强。 叶楚萧啪啪又拍给自己上了五道道韵。 分别将源自大恒的冷漠、源自天罗的暴怒、源自海岛世界的中二,以及源自荒斗世界的短寿,全都消除掉。 随着这些天道缺陷的消除,叶楚萧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获得了自由,同时又失去了某些便利。 当然同得到的相比,叶楚萧以为,失去的那些,不再重要。 同时,三修的无定之道,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进展。 各条路上,都领悟了一些新的技法与手段,并不全都是用于攻伐,也有一些辅助类的手段,甚至是‘生活类’的。 比如在能境无定这一道上,叶楚萧就领悟出了‘点化灵能’,他能赋予某些高纯度、高强度的能量以灵性,将它转化为特殊的能量生命体。 但这些能量生命,并不绝对服从于他,更不会全然的听从他的调令,要想顷刻之间,点化海量的能量生命,组成浩浩荡荡的大军,那就是想多了。 除非叶楚萧在这个选择里,继续的深入挖掘下去。 选择决定能力与方向,而自身的意愿,便是选择的指引。 “最后还残留着学院世界的缺陷,我选择将它做淡化处理,不再诞生新的‘朋友’。” “处理了天道缺陷的选择,多出来的一道道韵,吸收之后给我的选择是在刀之主宰与刀之界域之中做选择,没有我全都要这个选项。“ “修行本来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能多重入无定,是因为这些无定境界之间,本就并不矛盾,而是有一定的相辅相成。而还有一些选择,是自相矛盾的。” “如刀之主宰和刀之界域,就是一个指向性技能与aoe技能之间的抉择,做出选择之后,会影响到后续的发展方向,当然修行不是玩游戏,不会那么僵硬,所有的呈现,都是大体上的方向,而不是绝对的框架,修行是为了越来越自由,而不是将自身的能力与思想,关入笼子里。” “这两个选择,给予的也只是倾向,而非绝对,选择了刀之主宰,也能一刀扫荡三军,选择了刀之界域,也可以做到将整个界域,施加于一人之上。一如点化灵能这个能力,叶楚萧点化出来的能量生命,固然不会全都听他的,却也可以用手段雇佣、降服、驾驭,并不是说全在做无用之功。” “现实永远不会像游戏里那样古板,只能说是相近而已,做个形象的比喻。” 没有犹豫太久,叶楚萧做出了选择。 他化身为了刀之主宰,从此任何的刀法、刀意,全都对他来讲,毫无秘密。 他可以轻易的做到任何刀法上的模仿、学习、超越、融合、破解。 这是远远超过了道韵转化为天赋的‘选择’。 叶楚萧一个劲的给自己上‘技能点’,再花销了三十多缕道韵之后,终于临时到了一个瓶颈。 道韵他还有,但是自身的积累不太够用了。 继续往下点,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花销会开始成倍递增。 任何的进步,都是讯息与经验的整合。 道韵便是大道的讯息。 当叶楚萧个人的经验不足以推动继续进步时,那不足之处,自然也就要依靠讯息来补足。 返回寒山之中,叶楚萧登入早就准备好的法台。 法台之上,立着九条石龙。 石龙口中,衔着的便是操纵天下暗网的核心法宝。 站在法台中央,叶楚萧念头一动,无形的域,便笼罩下来。 同一时间‘法宝激活’‘灵性生成’‘能动强化’‘互相关联’等等独属于无定境的强大技能,被叶楚萧犹如本能一般施展出来。 九条石龙齐齐飞天,化作了真实的神龙。 而它们口中的法宝,亦熠熠生辉,犹如龙珠一般,交辉相印。 与此同时,整个大恒天下的山川河洛,地脉水汽,都化作了一张无形的图,一张密布的网,向着叶楚萧‘召唤’它们的方向‘靠拢’。 强化意志‘选择’,而获得的‘比邻天地’,开始发挥作用,一瞬间叶楚萧的意志,仿佛跨越了亿万山河,若天意一般凌驾在了芸芸众生之上。 这是一个无比飘渺,又无比高强的视角。 而就在这个视角之上,还有一个更加庞大、强壮的意志。 那是真正的天道。 它贪婪而又本能的窥视着叶楚萧,仿佛时刻想要将叶楚萧一口吞下。 而此时的叶楚萧却还未解锁出‘以死祭道’或是‘炼化天地’的选择。 这是他的积累与进步还不够。 “如果有必要,我需要先暂缓其它两道的进步,先将意境一道的‘选择’往下点,点到足以炼化天地为止。”叶楚萧心有决断。 而这种决断,亦同样是一种选择。 正如唐素侗所言,选择无处不在。 而就在叶楚萧,以这种凌驾山河万物之上的视角,观看芸芸众生之时。 另一个意识,以同样···不甚至是更强的姿态,闯入了进来。 祂的强壮,超过了叶楚萧,初入这个视角,便直扑向叶楚萧,妄图将其包裹融合。 叶楚萧一个翻转,将大量的杂念,转化为毒针,刺向那个意识。 但同时,也挨了一击重锤。 无边的妄念,犹如燃烧的野火,在叶楚萧的意志中蔓延。 叶楚萧迫不得已,暂时退回来,站在法台之上,掏出大量的炼器材料,随手的锻造,便打造出了一个好似x教授脑波强化仪的玩意。 戴上这个强化仪,叶楚萧的意志,被加强了半成,再次横扫出去,开始与那个飞渡而来的意志,争夺山河水汽、地脉的监管权。 单从意境一道上的深化程度来讲,叶楚萧不如萧蚩。 但叶楚萧属于多面手,可以运用慧境和能境两项无定的手段,对自身的意志情况进行增幅。 如此一来,双方倒也是在无形无相之中,拉扯的厉害。 下放到人间,便是山河多生变故,气象风起云涌,任谁见了,都知是大变局的开端。 却又不知为何。 两轮的拉扯试探结束,叶楚萧坐在法台上,看着发烫的法宝与石龙,陷入了思考。 “意境衍生上比我强,但有限···这不太合理。” “依照我以前的推断,萧蚩属于换道重修。” “但是,我能修成三道齐头并进,没道理萧蚩不可以,所以我可以这么理解,他是搁置了原本的无定道路,然后再入一次无定,达到同修效果。” “而方才,我已经隐约展现了三条道的手段,而他却只是以意境无定之能应对···。” “比我强的部分,也强的有限,显得好像有些···底气不足?”叶楚萧调整阵法,加大了对暗网的超控力度。 同时暗网开始侵入正面的山河水汽、地脉网络,完成平替。 不止是如此,叶楚萧在意境一道上的道韵投入,也开始不计成本。 无论萧蚩还在隐瞒什么,叶楚萧都不打算跟着他的节奏走。 直接炼化了世界,完成了他所期待的目标,就是‘将军’。 前一次叶楚萧会吃大亏,就是因为太跟着萧蚩的节奏走,被他布下的遗阵迷惑,这才忽略了关键的要点。 整理一下思路,请假一天!浅聊两句! 如无意外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月完本了! 有眼力的书友其实早就看得出来,废纸早就基本没有埋线、挖坑了,剩下的都是在收尾。 等到大恒的事件彻底结束,也就是本书的完结之时。 没有提前埋线的情况下,并没必要非要写到宇宙的巅峰、诸天万界的顶端。 其实,脱离了凡尘的爱恨情仇,去写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之争,本身就是吃力不讨好的。 倒也不必为此,特意去雪上加霜,让本就拉胯的成绩,再下几个台阶。 因为成绩很差,很早以前,就没打算写太长,所以收尾其实并不仓促,算是顺应而为。 这本书,写到现在七十多万字,不算长,但给废纸的感觉却是很漫长。 这算是废纸写的最折磨的一本书。 在此其间,分别经历了许多病痛的纠缠,经济上的压力等等,也无须再多言。 正因为收入太差,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和身体的修养上,也是无奈的选择。 毕竟没有给予家庭金钱上的回馈,至少要拿出时间来照顾孩子,不能又没钱,又不帮忙照顾小孩,那老婆的意见可直接飞起。 何况身体本来就差,真熬出大病来了稿费还抵不了医药费。这个亏,之前是吃过的。辛苦万更一个多月,结果肠胃出了问题,全给了医院不提,自身吃了苦头,还倒贴了钱。这是真划不来。 新书也写了一段时间,始终在考虑、衡量,数次删改,却也依旧没有太多的信心。 毕竟现在的市场,它不是打磨的久,废的心思多,那就算好东西。 还是得大家喜欢,而这也正是经常令废纸茫然的东西。 能感觉到,现在大家的阅读节奏都在拉快。 以前需要好几章娓娓道来的内容,现在或许最多半章就要给出个头尾。 只是写作习惯,不容易调整,三两章容易勉强自己,几十万、几百万字写下来,什么都原形毕露。 大家能耐心看下来的原创小说,或许是越来越少了,更习惯接收一些既成的、定调的东西,只添加一点点的新鲜感。 所以下本书,废纸打算再旧瓶装新酒,不求能有多出彩,至少能让废纸挺直了腰杆子,在电脑前坐上一天,而不会觉得对老婆、孩子有亏欠。 胡言乱语一通,大家不必在意,废纸也只是浅聊几句,总之···加油吧! 大家都加油! 第二百零七章再见之决裂 山河水汽、地脉的网络拉扯,持续了小一个月。 一个月来,叶楚萧与萧蚩之间的争夺,算是互有优劣,谁都没有能一锤定音。 但实际上来说,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 叶楚萧赢定了。 因为随着六年之约的越发靠近,随着叶楚萧不断的用道韵给自己‘加点’,他的实力依旧会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不断的快速提升。 而萧蚩即便也有进步,但成长速度绝不可能像叶楚萧这么快。 当然,最关键也最重要的一点是,萧蚩他上当了啊! 不要忘了,这套体系最初的提出者是谁,最初的设计者是谁。 是叶楚萧啊! 虽然现在叶楚萧是在用‘暗网’反向入侵主体网络,进行拉扯。 这却不过是障眼法而已,随着暗网的入侵,那些不符合叶楚萧原本设计,耽误他发挥的部分,正在悄然的被拔除、抹掉。 暗网的‘总设计师’也是叶楚萧,虽然原旨教在执行的时候,夹杂了私货。 但是这些能加塞私货的部分,焉知不是叶楚萧刻意留下的幌子? 暗网本来就是直观网络的一個加塞补充,原旨教绝不可能大改,其中能动手脚的部分,是相当有限的。 这就让叶楚萧,于暗网的布置上,显得更有可控性。 等到叶楚萧对直观网络的入侵,达到五成以上时,正反两面,就都是叶楚萧的主场。 到那时,哪怕萧蚩在无定意境一道上,依旧还有领先优势,他也不是叶楚萧的对手,只能看着叶楚萧将世界炼化,走到更高的位置,对他形成碾压。 这就好比一些特定的战争。 无论战局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开战,某一方就已经输了。 这是战略上的失误。 虽然占据了几乎绝对的优势,叶楚萧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或许他已经在‘高估’萧蚩,但他宁愿高估,也绝不愿意,因为准备不够充分,而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被逆风翻盘。 现在的叶楚萧就是不着急,一点一点的累积优势,然后···碾过去。 寒山之上,叶楚萧高坐法台,九条石龙已经在反复的祭炼下,显得活灵活现,它们出入云中,牵扯天下风云水汽之变幻,入云中描绘出无限山河风光。 如果叶楚萧从化境入了无定,这九条龙说不准都活了过来,不再只是单纯的造物。 山道之上,传来脚步声。 有人持叶楚萧送出的令符,在法台阵法之外叩门。 “进!”叶楚萧收拢九龙,暂停了今天的拉扯。 以山川水汽、地脉为网,对整个世界的掌握,又加强了几分。 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一会可以消耗两道道韵,再加个点。 法台之外,云雾散开,贺刚手持一块玉印,走入法台之上,看到叶楚萧后,恭恭敬敬的行礼,彻彻底底将自身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 自从叶楚萧修成无定之后,如贺刚这般,原本只是出于理想和利益,而配合寒山花会行动的意境修士来说,他们算是真正的有了主心骨。 实力的强大,永远是获得话语权的不二形式。 “会长,神京来客!”贺刚说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锁眉,念头一动,已经扫到了寒山之外。 “原来是他们!”叶楚萧知道,为什么贺刚会专门来通报了。 一月的纠缠,萧蚩不止一次,以朝廷积威,向叶楚萧施压,妄图通过世俗的影响,来牵绊住叶楚萧的脚步。 当然,以前的每一次尝试,都无功而返。 无论是安排使者前来问罪或是招安,亦或是派大军压来,做出踏平寒山的架势,叶楚萧都稳如泰山,甚至都不必亲自露面。 单单只是寒山花会的成员,以及那些欠了叶楚萧人情的外来跨界者们,就足以替叶楚萧,摆平这些麻烦。 并且从一些其实并不太重要的地方,予以一定的‘还击’。 这些边边角角的纠缠,于当事人而言,或许算得上轰轰烈烈。 于叶楚萧和萧蚩来说,却也···不过是这样而已。 无论是出手还是还击,这都不算是试探,只是想着从边角之处,给予一点点的影响。 万一能有所收获···哪怕只是起到了干扰的目的,就算是大成功。 只是,这一次不同,前来拜访叶楚萧的是石璜与袁慎。 他们可不止是和叶楚萧是老交情。 无论是出于什么起因,在叶楚萧还较为弱小时,此二者确实都起到了一定客观意义上的帮扶。 于情于理,叶楚萧都该见上一见。 当然,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叶楚萧也都可以直接置之不理。 石璜和袁慎对叶楚萧,只能算是有交情,以及许可和程序范畴内的帮助,实质上谈不上有什么大恩大德。 毕竟叶楚萧曾经在刑部和六扇门里做的那些事情,于他们而言也是有利,属于立功而受赏,而非不劳而获,更不是他们无怨无悔的无私付出。 只是换一个角度,有时候立功就有奖励,有付出就有收获,这种理所应当的‘公平’,从现实的角度出发,这也已经勉强可以算是一种‘恩情’。 这种公平,保证了叶楚萧初期发展时的稳定与稳妥。 太多的私欲泛滥与强权至上,早就将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变成了难得的珍贵品质。 比如,一个按时发工资,不随便加班,加班就给加班费的老板,就是难得一见的好老板,大家都会这么觉得,并且不会质疑。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法律规定上,作为企业法人应尽的义务,它不算是品德,只算是‘合法’。 只是当违规操作、侵占权益、打压员工、抢夺功劳、肆意辱骂等等情况,出现的太多之后,这种合理、合法竟也变得可爱善良。 “萧蚩这个时候,安排他们来见我,那就一定是会有所操作。” “不过,他对我多少还是应该有推演的,不应该指望,以这二人就能牵制住我。” “所以,一定还有招!” 想到这里,叶楚萧随手抓取来一团能量,在手中捏了几下,吹一口气。 这能量就化作人影,滚落在了法台上。 随着叶楚萧的点化,这人影模模糊糊的睁开眼。 “你是谁?”叶楚萧对能量捏成的人问道。 那人影十分果断的回答道:“我是叶楚萧!我是叶楚萧!” “很好!”叶楚萧微笑,挥手一扇。 “那就去吧!”随后就将能量捏成的人影,送到了山脚。 袁慎与石璜二人,站在山脚的界碑石处,神情之中都带着些许的惆怅。 当看到‘叶楚萧’打开阵法,亲自前来接待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一丝愧疚,随后便都坚定下来。 他们此来,是来解决‘麻烦’的。 叶楚萧与萧蚩的‘网之争’,就是大麻烦。 对无定修士而言,不过是打个喷嚏的细小行为,落在山河万民头上,便是灭顶之灾。 叶楚萧与萧蚩争网,相互拉扯,虽都还有所克制,却也已经在一月之内,造成了多处堤坝倒口,山河移位。 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数良田,因此而冲毁。 袁慎与石璜,他们不知道真相,看不到萧蚩获得世界之后的‘毁灭之险’,自然也就代入不了叶楚萧的视角,理解不了什么是长痛不如短痛。 他们只知道,叶楚萧‘造反’,要通过山河之网,争夺世界的地脉、水汽控制权。 这是一种因私欲而损万民的行为。 作为大恒的官员,心忧百姓之人,他们不会纵容。 今天他们来,就是来‘劝阻’叶楚萧的。 当看到‘叶楚萧’露面的那一瞬间,石璜放在怀里的一枚灵珠亮起。 石璜与袁慎,同时连招呼都不打,一同出手。 两人的领域并做一处,暂时抵抗着寒山脚下的阵法余韵。 一口如大黑锅一般的神器,已经脱手而出,向着叶楚萧捏出来的‘替身’笼罩过去。 这口大黑锅,有着‘转移’的特性。 能量捏成的‘叶楚萧’一旦被罩住,立刻会被转移走。 叶楚萧立刻要出手阻止。 同一时间,萧蚩掀起了‘网上’的争夺之潮,叶楚萧必须要花费更多的注意力,来对付萧蚩的入侵,以免被他抢走过多的份额。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因为试探出了我的部分能力和性格,所以故意安排石璜和袁慎前来。” “他就没有打算,我会亲自出面见一见石璜和袁慎二人,知晓我的谨慎,一定是安排一个没有直接关联的替身,前去处理。” “而萧蚩要的就是这个替身。” “只要操作的好,利用大恒朝的宣传与执行力,他可以把我弄成‘替身’,让替身成为社会意义上的‘我’。” “如果他成功了,寒山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面受朝廷压制、打压,实际上却依旧能获得,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是诸天星辰的援助。” “这个计划,当然还有很多的漏洞,但是萧蚩要的也不是长久,长就七八天,短就三五天,只要能生效,他一定还有后招。” “他的目的,不是颠覆,也不是杀灭,而是让我、让寒山花会乱起来,只要我们自乱阵脚,他就能在网上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 “这算计,还真不错。” 叶楚萧只在一瞬间,就捋清楚了前因后果。 慧境无定的优势,可以让他只凭借极少的讯息,就在思维中构建诸多‘真实’模型,从而再于模型之中,筛选出最具有可能性的那一个。 说起来还是推论的一种,但准确性和讯息的补全性,却要比一般的推论,强上太多。 “计划的很好,但去焉知,这不是我的将计就计?” “主动出招,当然是具有先手优势,但也会先露出破绽啊!” “萧蚩···你到底是另有玄机,还是不过如此?”叶楚萧凝神对抗着萧蚩的一波攻势。 同时张口向着石璜、袁慎的方向说道:“我视你二人为友,这才开门见你们,虽有所保留,却也依旧是为了全咱们之间的情分。” “如今想来,倒是我叶楚萧自作多情了!” “二位!山高水长,以后就此割席断交,再有相逢,我亦绝不留手!” 石璜、袁慎,顶着叶楚萧传来的声音,抬头看到天穹之上,那张从云层之中,显露出来的巨脸,都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石璜鼓起勇气大喊:“叶楚萧!你也曾是一腔热忱,如今为何为了一己私欲,而至民不聊生?” 叶楚萧叹息道:“石公!那也是为官多年,怎不知黑白不止于眼前?” “谁是一己之私,谁是祸国殃民,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不算···他说的,自然也不算!” 说罢之后,叶楚萧隔空吹起一股狂风。 狂风卷动,直接将袁慎、石璜二人,丢到了数百里之外。 “替身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联络,显然是被控制了起来。” “接下来,他应该是要夹带私货,对我的替身进行改造。” “静等结果就是了。” “倒是在石璜与袁慎身上留下的印记,需要分神关注。” “他们都是有心之人,今天的对话,他们一定放在心上,说不定萧蚩的某些虚实,还要靠他们帮我探听。” 缓缓收神,一场‘网上’的拉扯大战,逐渐转为平静。 只是,叶楚萧与萧蚩都心知肚明,他们正处于彼此牵制的状态。 谁也暂时奈何不了谁,谁也都不会轻易动弹、挪窝。 短时间的失控,就会导致全面全盘的奔溃。 当然,这样的拉扯,是叶楚萧设下的认知陷阱。 萧蚩在这拉扯之中,消耗的精力和时间越多,最后输的就越惨烈。 “有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布下的这一层网,萧蚩最后是如何炼化世界的?” “仅仅只是用类似于‘化道’的方式?”叶楚萧第七次想到这个问题,依旧没有在智慧沙盘上,推演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缺乏了关键性的线索,就没有指向性明确的答案。 “龙后元梦,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惊喜!”叶楚萧心想。 萧蚩在盘外出招了! 叶楚萧当然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 石璜和袁慎是用来动摇叶楚萧的棋子。 而元梦,则是叶楚萧用来动摇萧蚩···或者说萧念晨的棋子。 第二百零八章还鼎 江山风起云涌,山河水汽、地脉不稳,势必会影响到粮食的产量,以及各方的漕运、陆运。 有点眼力的商人,都开始有意识的囤积货物,同时组成联盟,聘请更优秀的镖局,帮忙押送货物,运往繁华之地,打算大捞一笔。 神京作为大恒的心脏,自然也便是许多商人的首选。 此时的神京城内,自然已经是小道消息乱飞。 各地来的商客、修士、江湖中人,都在各凭渠道,打听着消息。 一间位于兴德坊,距离皇城不算远的脚店内,此时早已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商客。 还不到午时,脚店内就已经坐满了八成,进进出出的客人,将这间不算大的脚店,衬的热闹极了。 浑身包裹在黑袍里,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还笼着一层黑纱,也分不清男女之人,走进了这间热闹的脚店。 等着店小二伺候茶水的功夫,这人端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抛出一枚灵珠,驱走了对面原本坐着饮茶的叔侄二人,随后便再无动静。 倒是这般豪爽的做派,惹来了不少瞩目。 只是这毕竟是神京城,天子脚下,断不会有什么强梁,眼红财货,强抢下手。 倒是一些地痞流氓、小偷小摸,盯上了这一身遮掩之人,躲在墙角处观望,没有直接过来。 在神京市井中混,没眼力劲的,坟头草都早三尺高了。 无论是小混混还是小乞儿,最关键的就是要能大致上看出来,那些人是不能惹的。 “都说这天下大乱将至,有那寒山贼首叶楚萧,原本是大恒朝的一介小吏,如今却成了这般气候,令得那朝中衮衮诸公,都无可奈何,这背后必有缘由。” “若要说起这缘由,就不能不提,古往今来的第一大邪教原旨教,且说着原旨教中,有五大天王,七大护法,十二金刚,三十六强贼,是各个凶狠,手中犯下的人命,是数不胜数,而这叶楚萧,便算是原旨教中五大天王之一。” 一身青衣,面容消瘦,面颊无须的说书人,手拿惊堂木,摇着折扇,坐在大堂中央,正说的是唾沫横飞。 周围的茶客、酒客们,都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有人发出阵阵喝彩。 在这说书人口中,叶楚萧便成了那杀人无算,血腥残暴的大魔头,不仅如此,他被捆绑到了原旨教这个近年来,竟人所周知的邪教之中,成为了什么狗屁五大天王之一。 不仅被污了名头,还大大的降低了其地位。 若是真不知内情,仅只是为了生存,而胡编乱造倒也罢了。 倘若是明知而为之,便是其心可诛。 “却说这叶楚萧凭着下三路的几手功夫,骗得那王寡妇的信任,床第之间就套出王寡妇的半辈子积累所在,夜半偷了去,背着数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向着那刑部主典曹克用的家走去。” “这一去,便是恶蛟出泥沼,猛虎入山林,强梁得了志,凶星落凡间。”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敲,便且将故事告一段落。 伴随着叫好声,大量的铜板、碎银钱,也都丢入了场中。 只是那丢过来的钱财之中,却夹杂了别的物件。 一把明显淬毒的匕首,直接飞入那说书先生的胸膛。 这说书人,惨叫了几声后,便滑到了桌子底下,再没了动静。 “什么臭鱼烂虾,也来编排叶会长!” “你们都听好了,今天之事,谁若敢多口舌,莫怪我等寻上门去!” 放下豪言,两名壮汉赶在巡街的武侯到来之前,便先夺门而去。 只留下半個脚店的客人们噤若寒蝉,望着说书先生倒下的位置,纷纷又低下头,眼底含着悲愤。 浑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放下手里的茶盏,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冷笑。 随即拍出灵珠放在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大堂中央走过,却‘碰巧’一脚踩在了那说书先生的手腕上。 咔! 说书先生的手断了。 伴随着的是这本以为已经横死的说书先生,抱着手跳起来,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这般变故,倒是令脚店内的许多商客不知所措。 同时,又有一些暗中盯梢之人,跟上了这名来历神秘,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人。 正所谓,风起青萍之末。 炼化世界,便是炼化芸芸众生。 山河水汽、地脉,是客观意义上的世界之状。 人心向背,则是主观意义上的世界之景。 萧蚩操持大恒朝,以大恒之宣传能力,来污蔑叶楚萧。 目的显然是以此来增加这场世界之争的胜算。 显然并没有将全部的指望,都寄托在那张网上。 寒山原本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矮山,只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自寒山花会在此落定之后,这座矮山便一再被改造。 数年下来,成果早已斐然。 叶楚萧修成三道无定后,又添了些手段。 如今山川改势,早已非同小可。 小镜湖如今也不可真以‘小’而视之,抬眼望去,却见波光粼粼,烟涛浩淼,竟有几分一望无际之感。 一叶轻舟泛于湖上,叶楚萧坐于舟头。 略带湿润的水风吹过,却将他满头披肩的长发,梳理的更加的顺滑。 难得的,叶楚萧没有守在法台之上,时刻注意与萧蚩进行‘拉扯’。 萧蚩以叶楚萧放出去的‘替身’,在各处做了些不上档次的重案,确实闹得沸沸扬扬。 但同时,元梦的入京,也揭开了大恒朝皇家的底裤。 将那许多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展露人前。 两相对比之下,显然还是皇家的八卦,更惹人瞩目一些。 “再过几天,等舆论更热烈一点了,就把证据放出去。” “借这个机会,也彻底和原旨教做切割。” “原旨教已经是臭狗屎了,继续纠缠在一起,不是好事。”叶楚萧平静的开口说道。 踩着水波,迎风而来的贺刚道:“朝廷掌握的舆论与喉舌,毕竟胜过我们,证据再多也不见得真的有用。” 叶楚萧道:“这就是我要等机会了。” “那个替身,维持不了太久,大概会在一个比较重要的场合,突然爆开,给很多人一个惊喜。” 说着,叶楚萧摆摆手道:“这些都是一些小手段,可以用之,不可任之。” “想要赢,就要真打乱对方的阵脚。” “我问你,怎么样才算是乱了对方的阵脚?” 贺刚挠挠头,然后说道:“大概···就是引对方出京吧!” “虽然大恒朝现在看着铁板一块,实际上都不过是迫于高压而已,一旦萧蚩离京,其中必然生变。” “只要动摇了对方的基本盘,哪怕他是无定修士,也在咱们这讨不得好去。” “那怎么样,才能逼对方不得不出京呢?”叶楚萧追问道。 贺刚摇了摇头,这一问还真触及到他的盲区了。 一位无定修士,是否挪窝,他怎么能料准? 叶楚萧掏出了云梦大鼎:“七天之后,举行一场归鼎活动吧!大张旗鼓的将它押送回云梦泽,交给云梦泽龙王元枷。” “你和燕破负责守护好它。” 贺刚一惊,如今的山河水汽,尽数由那张网来操控、决定。 云梦大鼎的象征性已经多过于实用性。 但这只是表面上来看。 事实上,有了云梦大鼎,就意味着云梦泽八州,随时可以‘脱网’,进行独立。 对于叶楚萧和萧蚩来说,它都是具备战略意义的。 从更长远的角度出发,叶楚萧应该压着这鼎,绝不将其放出来。 因为,只要争斗存在于‘网’上,叶楚萧的优势就是在不断的积累。 贺刚不知道全部的内情,却也清楚这鼎代表的作用和意义。 故而对叶楚萧道:“会长!这太重要了,我担心···。” 叶楚萧摇手:“没什么好担心的,叫你们去做,就依言去做。” “哪怕是真丢了,也不打紧。” “我和萧蚩,并不相同。” 说罢直接将云梦大鼎递给贺刚,随后便不再去管。 贺刚拿着云梦大鼎,就好似拿着烫手的山药,显得很是焦躁。 至于叶楚萧,他到不觉得用云梦大鼎来进行投石问路,有什么不妥。 如今,萧蚩虽与他争斗于‘网上’,但现实中的操作,却屡屡执着于‘边角’。 这给了叶楚萧很强烈的既视感。 就像已经‘消失’的金不遗,再次回来了一样。 虽然说,金不遗本来就是萧蚩的分身,二者手段上有相似之处,并不奇怪。 但是叶楚萧却觉得,如今所有呈现出来的一切,都不是萧蚩真正的‘出招’。 要想看到‘真经’,那就得再往前逼一把。 云梦大鼎是一手阳谋。 萧蚩即使是明知道是叶楚萧在给他挖陷阱,他也还是会选择跳进来。 因为这大鼎,是萧蚩在山河、水汽、地脉之争上,能重新化被动为主动的重要道具。 七天之后,由寒山出发,长长的送鼎队伍,一路上敲锣打鼓的赶往云梦泽。 而云梦泽方面,也同样顶着大恒的压力,安排出了一队人,远远的就在接应。 他们是真的想云梦大鼎回归。 哪怕不为掌握八州水汽。 单单是云梦大鼎于云梦泽水族的象征意义,以及对水族修士的加强,就足以让他们至以最高的重视。 大队人马行至新州,天地突然变色。 挥舞着大恒不破旗的大军,突然从云中杀出来,眨眼将送鼎的队伍截断成三截。 同时数名意境修士,同时杀向燕破与贺刚等人。 第二百零九章大战云梦泽 天际云色泛白,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通天的大道上,将路边的沙粒,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澹台光站在山岗上,眺望着不远处的乱战,轻吸了口气,随后取出了一粒仿佛还可见血肉在其中蠕动的丹,迟疑之后吞入腹中。 “大丈夫身受国恩,死则死矣,今日若能除贼,夺回镇国神器,虽百死亦无悔!” 澹台光的声音不算洪亮,却也染遍了整个山岗。 随着他的身体腾空,许多早就同样埋伏在周遭的军士,同样取出类似的丹药,吞服入口,跟着澹台光一道,冲杀了出去。 “报国恩,杀逆贼!”澹台光手持长枪,飞扑向正以一敌二的燕破。 其身后的追随者们,同时大喊:“报国恩!杀逆贼!” 所有人身上都泛着血光,今日一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必死。 而这样的牺牲,便是让这些泛着血光的每一个人,其战力都超出了原本的一倍不止。 随着这群死士的加入,原本僵持的战局,短时间内出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寒山花会的人马以及前来接应的云梦泽水族,全都被冲杀的乱阵绞乱。 仅有一小撮精英,守护在云梦大鼎旁。 云梦大鼎是少有的能用来镇压山河水汽、地气,聚拢气运的镇国神器。 故而它无法用寻常的储物工具收起来。 但是叶楚萧让寒山花会的人,这么明晃晃的抬着云梦大鼎去往云梦泽,这挑事的讯息,也实在是太过明显。 燕破手中长刀若奔雷怒吼,缠绕在刀锋之上的黑光,释放出无所不破的气息。 用力一挥,纵横的刀光已经杀入了那些悍不畏死的死士群中。 这些死士虽然在虎狼之药的助力下,战力临时获得了提升,却终究与燕破差距太大。 随着燕破的刀光扫过,已然有一小半当场饮恨。 剩下的则是快速站定方位,结成独特的战阵,一同限制燕破。 至于澹台光,他却没有先将对将的迎战上燕破,而是杀过人群,笔直的冲向云梦大鼎。 他的任务是夺回云梦大鼎,杀人、破敌,都只是过程,而不是目的。 乱阵之中,一层青色的火焰爆发出来,火焰之中飞出了万朵青莲,这些青色的莲花状火焰,沾在任何一处,都是极致的燃烧。 融金消石,焚天煮海。 噗噗噗,一团团的火焰,围攻向澹台光,阻止了他的继续突进。 出手的是贺刚! 他就站在云梦大鼎一侧,手中拿着的是一枚青色的宝珠。 宝珠的内部,一枚奇特的火焰形纹章,正熠熠生辉。 澹台光扯断了燃烧的左胳膊,筋骨血肉蠕动,新的手臂很快生长出来。 从头至尾,他都眉头不皱一下,仿佛没有感受到半点的疼痛。 一瞬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发出重重的哼音。 一股黄烟,从他的鼻子里冒出来,向着那些青色的火莲扑去。 黄烟与火莲碰撞,在空气中,不断的发出清脆的爆响。 当当当! 刀气肆掠,燕破仿佛是杀神在世,以刚勐霸道的刀势,将数名围攻他的意境修士死死压制,散逸的刀光也并未在势尽后消散,而是重新排列组合,再杀将回来。 如此不断的破碎、撕裂、组合,沉稳、古朴、简单之外,却又是极致的复杂与多变。 正如那天地之间的道理,从根源而来,不过是生死枯荣、阴阳轮转,但放到了芸芸众生、山河万物之中,却又如此的多变、多彩。 当当当! 兵刃碰撞的声音不断交击。 围攻燕破的三名意境修士,竟然被燕破一人包围。 任他们如何施展手段,都撕不破燕破的刀网。 在愈发紧收的攻势之下,这些人有各种奇门法术,秘藏的奇宝,此刻都来不及施展,愈发的难受。 今日这一战之前,燕破在众多修士眼中,不过是粗鄙的武修意境。 但想来在这一战之后,再无人敢小觑他。 甚至可能还会有谣言,声称燕破已入无定。 一朵朵的火莲盛开,火海滔天,直指澹台光。 而澹台光却包裹在黄烟里,丝毫没有与贺刚对抗的意思。 他继续的冲向云梦大鼎的方向。 面对如此不要命,且强势勐冲的澹台光。 贺刚虽倾尽全力,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轰隆! 刀光闪亮,数道人影,泼洒出鲜血,向着四周横飞。 撞飞出去之时,同时将一些围拢过来的死士、军卒撞死、撞碎。 燕破横刀于白云之上,睥睨众生。 一刀斩过长风,无论是蔓延的火莲,还是那纠缠的黄烟,都被同时撕碎。 一直往前冲的澹台光,第一次刹住了脚步。 刀光从他的胸前掠过,烙印在了空气之中,留下深深的划痕。 “谁来送死?”燕破提着刀,刀锋滴血,狂风下乱卷的长发下,是森冷决绝的眸子。 ······ 风卷江湖雨暗天,九山声同怒涛翻。 此刻的云梦泽,绝非良善之地。 狂舞的闪电,嘶鸣的雷啸,奔腾的怒波,卷起数十丈高的浪涛,不断的试探着周遭山防的底线。 一条白龙,鳞甲残破,龙角断裂,身躯之上,满是血孔的漂浮在这惊涛骇浪之中,起起伏伏。 而坐在龙首之间,手持赤色酒葫芦的女子,却豪迈的坐着,半身的连衣甲,虽不露半点声色,却勾勒出绝佳的线条。 一柄宝剑,就插在龙首眉心之间,抽吸着这白龙的生机,却也定住了他的魂魄,使其不至于立刻便死去。 此时,风雨之中,架来了一叶扁舟。 小舟之上之人,一身的青衣,头发仅用一剑形发簪扎着,腰间挎着刀,怒波奔腾之间,脚下的小舟,亦是若隐若现。 即便如此,那狂涌的水浪,却未敢沾湿了他的半片衣角。 “看来你在等我?”叶楚萧看着龙首之上的那道身影,仔细的端详着。 随后又补充了一个称呼:“小尾巴!” 形似半人半龙的‘萧蚩’,顶着萧暮晨的外表,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扬了扬手里的酒葫芦。 “敢不敢喝?” 叶楚萧嗤笑一声:“你果然是萧蚩!” “倒也狠心!” 说着摇摇头:“酒···就不喝了。” “不必故作豪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无论你是否下毒,你的酒,我是不敢喝的。” 虽拒绝了萧蚩的‘好意’,但叶楚萧的气势,却未曾有半点的消减。 “好,那就死吧!”萧蚩说罢,一挥袖。 原本钉死在龙首上的宝剑,便要飞出,射向叶楚萧。 这剑一旦拔出,元枷即刻魂飞魄散。 萧蚩既然出手,就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派人截杀,抢夺云梦大鼎是一回事。 直接前来云梦泽,抄了元枷的老巢,又是一回事。 如此才算是保险。 而叶楚萧,也是早料到了有此变化,这才赶到云梦泽,与萧蚩一战。 叶楚萧站在原处未动,但是他的意、他的念,他的思想混合了力量,已经快速的扩张、蔓延了出去。 念头犹如大锤,死死的定住了那扎在元枷眉心的宝剑,让它暂时无法飞出。 砰! 叶楚萧的眉心,却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 他的头发,勐然向四周震动了一瞬。 在叶楚萧的眉心,仿佛有一瞬,出现了微微的裂痕。 那把插着元枷的宝剑,是大恒的镇国剑。 象征着国运、人道之大势,叶楚萧非国君、国戚、国臣,却强势对轰镇国剑。 自然要受到人道气运的反噬。 砰! 一脚踩爆,腰间的元阳宝刀,突地迸出。 它在遁出的一瞬,便带着翻转天地的势与力,将镇国剑施以的压力,全都还了回去。 刀光亮起,刹那后,却又混沌一片。 天意非人意,以人之心思,窥看天地之奥秘,便犹如蜉蝣去妄图知晓千年的时光变迁。 叶楚萧这一刀,便是要强行的用天意去压垮人意。 所谓人定胜天,不过是站在百年、千年的视角,去看待亿万年的斗转星移。 轰隆! 混沌的天与水之间,炸起了如瀑布般的雷。 阴阳万化的气息,在这一刻,都变得异常的紊乱。 萧蚩偏了偏头,一缕发丝被扫落。 接着生出鳞片花纹的脸颊,突然滴出了一滴浓稠的血。 随后这血又倒流回去,伤口顷刻抚平。 就像是跳跃了时空,省略了步骤。 叶楚萧的刀,就这么自然,而又古怪的出现在了萧蚩的眉心三寸之上。 这一刀落下,便是将其轻松断成两截。 当! 宝刀重重的落下,击中的却是涌起的无限水波。 而这水波一瞬间硬化后,又被击碎。 化作了无数的钢针、飞剑,围攻向叶楚萧。 叶楚萧不动不摇,不惊不慌,随着一口气吐出,所有狂怒的能量,都被抚平。 同时这些溅碎、炸裂的水波,开始自然浑圆的在半空、天上、水底流转。 三维相成,上下叠加,立体勾连的阵势,自然生成。 而这生成的阵,又有了能量的外衣。 组合出许多模块,以阵为发动机,化作巨大的水巨人,一拳挥下。 砸穿水面。 虚空破碎,肉眼和感知里的一切,都仿佛破碎的镜面,开始了一次浪荡的奔涌之旅。 叶楚萧这一手,看似狂勐。 实则有些用力过勐了。 一击之间,慧境、能境、意境三入无定的能力,都被动员起来。 简直好似已经没有了保留。 如此一战之下,这样在战斗初期,就去势太尽,不留底牌,狂勐而出。 就是主动的曝露出破绽。 萧蚩再有定力,也会忍不住要刺探一手。 果然,就在叶楚萧驱动水巨人,狂轰乱炸的同时。 一缕完全已经化入了天地自然之中的剑气,于那有间与无间之间,有意与无意之时,刺向了叶楚萧的脑后直奔灵台。 出剑者依仗的并不是速度。 而是‘消失’。 用强大的意志,更改了天地对其的‘认知’。 在这认知里,萧蚩已然消失。 消失之人的剑,当然也就无法被看见、察觉。 这一剑,看似凶狠的是剑。 实则是意。 以我意暂时凌驾于天意之上。 算是意境领域更加高阶、高级的用法。 叶楚萧三项无定,灵觉之敏锐,早已到了玄之又玄的地步。 此时自然有所察觉,却并不躲闪。 而是一步后移,转身提刀。 果然,那从叶楚萧身后刺来的一剑,若虚幻般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侧面杀过来的一击。 这是双重欺骗。 萧蚩在压过了天意的同时,也用自身之意,在扭曲叶楚萧的认知。 将他的感应,从身侧,转移到了身后。 从意境无定的角度来看,叶楚萧确实还弱一筹。 但叶楚萧同样也是慧境无定,擅长收集讯息。 在一瞬间,算出了萧蚩的真正袭击方位。 没有选择相信直觉,而是信任了判断。 侧身一刀,狠狠落下。 刀与剑,并不在一个轨迹上碰撞,而是相互平行错开。 叶楚萧的身体,犹如泡沫一样散去。 而萧蚩却从虚无之中跌落出来,飞裂了一片衣角。 轰隆! 雷霆砸着水面,狂风在此刻,只是一切的幕后妆点。 萧蚩的双眼,犹如明灯一般放射出无边的光亮。 手中的虚无剑形,开始缓缓凝实。 白龙在水波中挣扎、翻滚。 这是一种自然的肌肉、神经抽搐,无论元枷有多么坚定的承受力,也根本吃不住。 请神! 叶楚萧第二次动用了唐素侗给予他的便利。 “请将他的意,暂时困于三尺之间!”叶楚萧发出指令。 天意或是唐素侗,依旧只是给出了模湖的回应。 刹那后,萧蚩强横的意志,被暂时束缚起来,无法在肆意的扩张。 叶楚萧提刀,便布下了层层的刀网,犹如监狱一般,将其封锁。 同一时间,叶楚萧发动了早就准备的手段。 那蔓延至亿万里山河的网,正反两面齐齐发力。 对于叶楚萧来说,他根本没有必要借助什么九条石龙与法台。 他···就是阵眼! 就是那一切‘网’的起点。 元阳一套,就是被叶楚萧藏起来的核心‘处理器’。 当叶楚萧要收网的时候,内在的元阳,与外在的山河大网,共同在叶楚萧之意的作用下,疯狂的重合推进。 同时十缕道韵消化吸收。 道韵! 加点! 意境无定,直入化道之境。 叶楚萧就是要当着萧蚩的面···炼化天地。 他就是要逼出萧蚩全部埋藏起来的底牌。 若不如此,以萧蚩之能,叶楚萧永远也无法搞清楚,他究竟还有多少的身份。 只要萧蚩的存在,不被清理、揪除干净,这才纠缠就会变得仿佛永无休止。 所以,叶楚萧兵行险招。 在局面整体对他而言,还很有利的时候,将萧蚩彻彻底底的给逼出来! 第二百一十章意外频出 当意志扩大到了极限,几乎笼罩了整个世界,意境领域也随之压下与世界达到百分百的重叠。 在这种重叠之中,我心与天心,我意与天意,几乎就要同呼吸、同命运。 极度强烈的‘融合’欲望,从心底里往外迸发。 这种渴望是本能,是修士进化的某个必然节点。 所谓修行,修的便是这世间里呈现出来的道理,而世界本就是一切道理的总和。 合于世界,便是合于一切的道。 假设某个意境修士,真的修到了无上之意,能做到将自身的意境领域与世界完全重叠。 他也无法持久。 只在一瞬,就会从这种重叠之中跌落出来。 因为他是被动的‘失去’,以不断‘失去’的力量,去丈量整个世界的广博,费力不讨好。 唯有以意境入无定,失去与获得,完成了绝对的平衡,才能稳定住这种笼罩、重叠的状态。 不过单单只有笼罩世界,重叠世界的意境领域强度也不成。 要想完全的融合、消化,还要对世界的掌控,达到一个关键的节点。 而通过对那张‘网’的操控,叶楚萧正不断的逼近节点。 只差临门一脚,他就能彻底的成功,完全起飞,掌控这个完整的世界。 此时的叶楚萧,甚至感觉到与‘唐素侗’的隔空相望。 跨越了时空的距离,他们相视微笑。 唐素侗冲着叶楚萧拱手行礼,仿佛是要将这个世界的重量,全都托付给叶楚萧。 哗啦! 苦海翻起了浪涛。 万千条道,化作了流星,顺着苦海的翻涌砸向叶楚萧,更砸向这个世界。 叶楚萧被迫从那种不断上升的感觉中跌落出来。 顺着感觉抬头一望。 一名手持木杖的老修士,跨坐着一头白象,悬浮在星天之外,周围环绕着三道犹如星环般的防御阵链,正在施法。 “萧蚩?”叶楚萧锁眉。 随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是萧蚩请来的外援!”叶楚萧确定了答桉。 萧蚩毕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像叶楚萧可以结交慕容凌这样的厚道无定。 萧蚩跨越时空,存在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他会有无定境的帮手,叶楚萧也不算意外。 拿出两张‘契文’,叶楚萧燃烧契文,进行了‘召唤’。 “还请两位道友,遵守契约。” 念头落下,天空之上,星门忽闪。 两道身影,跨越了时空的距离,以造化之船为跳板,出现在了大恒之外的虚空之中。 两名无定境修士左右挡在了那名老修士的身前,虽没有动手,却隐有挟制之意。 叶楚萧当初贩卖神器,获得过少量无定修士的‘承诺’。 这承诺,原本是薛定谔的。 对方遵守或者不遵守,全凭‘道德’。 不过随着叶楚萧本身进阶无定,还是极为罕有的三道无定。 那原本薛定谔的承诺,自然也就变成了结交、关联的踏板。 他们远道而来,甚至不用真的出手。 只要隐隐威胁即可。 果然,有了这两名远远赶来的无定修士挟制,原本对准大恒和叶楚萧施法的老修士,也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中的木杖,随后同样束手站定在星天之外,似乎观望着战局。 没有继续出手,说明他与萧蚩之间的交情,算不得过命。 不过没有直接离开,却也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浅。 依旧值得分一份心神,关注一二。 收拢心神,叶楚萧继续‘炼化’世界。 只要世界炼化成功,那无论萧蚩是什么打算,还有什么后手,都化作无用功。 打算很好。 却当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三道早就准备好的圣旨,被正式盖上玉玺。 随着国运的加持,至少半个大恒的气运,都在反抗着叶楚萧的‘兼容’。 山河水汽、地脉,这些只是天道,而不是人道。 固然,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可以逐渐转化为欣欣向荣的人道大势,但这需要时间。 大恒还掌管着天下,那皇宫里的小皇帝,以及他手中的圣旨,就是人道之势的某种具象化。 “找到了!” “萧蚩,你还真的是苟!” “女儿是你的壳,儿子也是!”叶楚萧不是特别意外那个一直在充当太后傀儡的小皇帝,也是萧蚩‘分身’这回事。 或许长公主萧暮晨作为‘萧蚩’而暴露,这本身就是一个障眼法。 她是作为炮灰,被抛出来刻意吸引火力的。 如果不是叶楚萧抓住了核心矛盾,这么不依不饶。 萧蚩的另一个更关键的身份,还不会这么早就摆明车马。 “皇宫里,我还有一些人手和布置。” “但是从时间上来讲,实际上来不及了。” “唐素侗帮我暂时封住了‘萧暮晨’,但不可能一直这么封着,她现在怎么说还是无定修士,没那么脆。” “人道反噬一起,短时间内我想炼化世界,是不用再想了。” “除非我向唐素侗学习,直接舍弃肉身,来个破釜沉舟、以死祭道。只是这样选,风险过高,且等于自绝了其它选择和道路。” 想到这里的叶楚萧,调转了锋芒。 那几乎裹挟着大半个世界的庞大意志,带着世界的重量,撞向了化身为萧蚩的萧暮晨。 既不能伤其十指,那就先断其一指。 当叶楚萧的念头,撞入萧暮晨的识海。 就像十颗和平主义,直接在萧暮晨的识海内点爆。 一瞬间就将其意识,搅的稀巴烂。 如果她单纯只是萧蚩,那叶楚萧这一下,只会让她‘自闭’一段时间,等到循环走上几圈,也就恢复了。 但是作为萧暮晨这个‘载体’,她同样还有着部分的自我意识。 当叶楚萧引爆了她的识海,意志便出现了混乱。 原本泾渭分明的‘主次’关系,开始颠倒错乱。 此时的她,无法在准确的判断,究竟是萧蚩还是萧暮晨。 她精分了! 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这种精分无法持续很久。 但再短,三、五、十年,总能有的。 这等这么些年,黄花菜都凉了。 叶楚萧这一手下来,虽然没有夺得最终的大盘大胜,却也先胜一手,拔了萧蚩的一支旗。 接下来,就是盯紧各方,哪个冒头打哪个。 没人冒头,那叶楚萧就稳步推进,一面继续炼化山河万物,一面兴兵改朝换代,稳定人心。 将整个世界,都蚕食入怀。 第二百一十一章对弈(没有太监) 当云梦泽的大战,暂时的落下了帷幕。 远在新州的交战,也正在平息。 燕破和贺刚顶住了压力,没有让云梦大鼎被劫走。 叶楚萧亲自驰援,将那些由萧蚩派来的劫掠者尽数击杀,大大的折损了大恒朝的实力。 云梦大鼎依旧依照承诺送回到了云梦泽,交到了还没有死透的龙王元枷手中。 从今往后,这口鼎,就是一枚钉子,扎在萧蚩的心脏上。 他会时常惦记着,却又不好轻举妄动,担心又是叶楚萧的陷阱。 而叶楚萧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萧蚩既然喜欢‘分身’‘分神’,那叶楚萧就成全他,让他分的更多,变得自顾不暇。 能够创造出大量的强大分身,这是萧蚩的优势与天赋,却也是他的缺陷与弱点。 抓住其弱点,就能迎头痛击。 此战彻底结束,叶楚萧发出大量的‘契文’,依照契约,那些曾与他签订承诺的外来修士,纷纷开始造作。 他们有的凭借一己之力,颠覆地方上的强权统治。 也有的干脆融入某个势力之中,悄然掌控,掀起起义的狂潮。 大恒朝的国运,并未到王朝末年。 但随着四面八方的反旗举起来,它们加速了大恒的国运燃烧。 大恒朝京畿对地方的掌控力,开始变得越来越弱。 这也就意味着,大恒皇帝的圣旨,出了神京,就快要形同废纸。 而这些变化,只是在线下。 线上的斗争更加的频繁。 没有了萧暮晨这个身份顶在前面,萧蚩在‘网’上的斗争,几乎用一塌湖涂来形容。 叶楚萧攻城拔寨,更进一步的深入掌握了这张网,反复几次试探性的去重叠、融合世界。 虽然都被萧蚩用手段给拦住了。 但是叶楚萧的积累与加强,却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生。 大约三个月后,大恒于现实意义中,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国土,实际还能掌控的区域,不过是神京周边一代。 又半月,神京城内神武、千蛟两军统领叛乱,虽被镇压,但神京的不破金身却已残破。 原本以为神京固若金汤的神京人,如今都开始人心惶惶。 不少人选择了奔逃出城,甚至是投奔义军。 两军叛乱后不过两日,太后糜乱后宫的消息和证据,传遍神京。 全神京一片哗然。 皇家宗氏掀起了罢黜太后的朝议,最温和的‘建议’,都是废除修为后,送太后去城外永安寺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不可踏出寺门半步。 原本隶属于太后一脉的朝臣,纷纷急着改弦易辙,着实闹出了许多的笑话。 这也让原本人心不稳的神京,变得愈发的暗流汹涌。 数不清的聪明人,都在这个时候,想方设法的为自己、为家族寻找着后路。 结果就是,那些原本就势头凶勐的义军,突然得到了某些强力的支持,变得更加的猖獗。 最终还是小皇帝出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保住了太后。 只是太后却被夺走了手中九成九的权利,永禁后宫,再不得干政。 这看似是小皇帝的收权之举,但于叶楚萧与萧蚩的斗争角度而言,却是叶楚萧隔空,又收缴了萧蚩的一个‘可能性’。 叶楚萧在逼萧蚩,逼他以‘小皇帝’的身份现原形。 小皇帝或许并不是萧蚩唯剩下的后手。 但却是他能以‘正统’名义,获得大恒朝支持,炼化世界的最后堡垒。 一旦丢了这个堡垒,那他即使还活着,也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本钱。 对于萧蚩这样的人而言,输···不亚于死。 一月之后,三方义军齐聚神京城外,攻打神京城七日,死伤无数,神京城却依旧岿然不动。 反而是义军方面,因为相互掣肘,出现了一些混乱。 继续这样拖扯下去,义军的优势将会被消耗殆尽。 等到凶勐的攻势一消,接下来就是朝廷出手连消带打、半收编半铲除,一套连招下来,各方义军都会被掐灭火种。 同一时间,云梦泽传来了龙王元枷被前任老龙王杀死的消息。 云梦大鼎随着前任老龙王失踪。 云梦泽水族发了疯似的寻找,内部也混乱一片。 各方水蛟,为了争夺龙王之位,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寒山花会也有了变故。 一些成员开始违背初衷,成群结党为己某私利。 这也是一个松散的结社,转变为一个结构严格,利益庞大的组织,必然面对的情况。 只是这种情况,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却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有人谋私利不打紧。 要紧的是,他们为了私人的利益,为了铲除异己,而与外敌勾结。 这对寒山花会来说,才真正的致命。 棋盘之上,叶楚萧已经杀至萧蚩腹地的‘大龙’,却在关键时刻被阻截。 不仅如此,后方还起了火。 萧蚩的还击不算致命,却相当的麻烦。 这个时候,叶楚萧如果选择继续推进,那就是在于萧蚩赌‘命数’,看谁撑的时间长。 如果义军能在短时间内攻破神京,逼得萧蚩退无可退,那他就必须站出来和叶楚萧来个了断。 而以目前,叶楚萧的正面实力上来看,他是铁定胜过萧蚩的。 但如果义军联盟土崩瓦解,随之而来的就是更长时间的相互僵持。 在这僵持里,原本属于叶楚萧的优势,会被一点一点的拔除。 等到同时失去了线上和线下的优势,那么哪怕叶楚萧在硬实力上还高出一筹,也拿萧蚩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炼化世界,再将其超越。 棋盘上的战局愈发的焦灼。 叶楚萧却显得并不着急。 哪怕是燕破已经数次申请内部清洗,叶楚萧也不为所动。 清洗是要的,但不是现在。 追逐利益,这是人的本性。 一个用利益作为纽带的团体,去奢望成员们,只去推崇所谓的信仰,这是无稽之谈。 不恰当的清洗,只会造成内部的崩塌。 “我不明白,你还在等什么?”燕破抱着刀,对叶楚萧质问道。 叶楚萧在棋盘上,摆下一枚棋子,这棋子深入黑子腹地,完全就是弃子的模样。 “当然是等有些人发现真相。” “大恒朝和不真的是萧蚩的一言堂,他虽掌握了许多关键人物,但却代替不了所有人。”叶楚萧说道。 神京,朝议大殿之上,刑部尚书袁慎,触颜直谏。 清君侧! 第二百一十二章终相见 叶楚萧虽与袁慎、石璜二人割席断交,却也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回到神京的二人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被叶楚萧牵扯了几乎全部精力的萧蚩,也没有关注到眼皮子底下,有人在查他的老底。 而袁、石二人则是越查越心惊。 又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变动,许多隐藏在水下的阴影轨迹,也都掀开来暴露,二人知晓的越多,便越觉得沉重。 几番挣扎之后,也才有了这一次的朝议‘清君侧’。 联合了一批他们认为应该没有问题的官员与宗氏,声势浩大的压迫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 “陛下,家国糜烂至此,皆因有小人作祟蒙蔽君心,还请陛下请出八件镇国神器,当庭辨是非,驱除不臣,以正清明,如此方能保证政令通达,以挽天倾之颓势。”袁慎冲着小皇帝俯首拜倒,朗声说道。 身后数十名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员,跟着出列一同拜倒。 至于石璜,他虽在大殿之内,却在遥控局面。 六扇门的精锐,多半已经抽调到了皇城附近,一旦爆发出冲突,这些六扇门的精锐,可以驰援。 当然他们准备的招不止这些。 早已经被萧蚩侵占了躯壳的‘小皇帝’,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向他逼宫的这些官员,目光之中精光闪烁。 “袁爱卿!你这是作甚,这般行事,可是要学那张烃、许亮?”小皇帝诛心质问道。 他口中的这两人,便是上一波叛乱的两卫将领。 袁慎不为所动,只是继续恳请小皇帝请来所有镇国神器,当场辨别忠奸。 大恒的镇国神器,以镇国神剑和传国玉玺为首。 除此之外,还有镇狱神器、祭天礼器、祖庙神鼎、开国法典等,一共有八件。 八件与国家兴衰、荣辱、存亡相关的神器一旦聚拢起来,就几乎等同于召唤了举国之气运,让气运化灵。 而有了灵性的大恒气运,则可以自动分辨,谁是真正的侵蚀、损害大恒国运、国体之人。 当然,这种方式不可轻用。 因为八大镇国神器,都有大用,都有必须要镇压的一方气运。 一旦动了,生出变数,更有损国本。 也只有到了此刻,义军联军已经打到了神京城下,申请使用八大镇国神器,才显得尤为紧要。 萧蚩当然不可能同意,早已经替代了小皇帝的他,算起来才是最大的窃国之贼。 是造成大恒如今这等局面的罪魁祸首。 他如何能让八大神器出面聚拢气运化灵,来指认他? “袁尚书!这么说,你是在逼寡人?”萧蚩眯着眼,语气极度不善道。 袁慎不答,只是俯首再请。 其他站在一旁观望的官员们,却也只觉得如坐针毡,心中的念头,更是七上八下的跳动不停。 他们中,又有多少,早已经与外面的义军勾结? 一旦请来了八大神器,他们也要暴露。 但此刻,他们也不好首先跳出来反对。 因为这无疑是不打自招。 也只能乞求‘小皇帝’在坚挺一点,万不可被这袁慎胁迫、蛊惑。 “陛下!老臣等不止是在求请,万不得已···也可便宜行事!”石璜站了出来,首先从袖子里掏出了从刑部地牢深处带出来的镇狱神器。 随后又有礼部的官员请出了祭天礼器,皇族宗氏请出了祖庙神鼎···。 一件件与国运息息相关的神器出现在这皇宫大殿之内。 自然而然的凝聚在这皇宫大殿内的大恒气运,也浓郁到了极点。 最终,竟只差了镇国剑与传国玉玺两件核心神器。 然而只要打开小皇帝面前的玉匣子,其中放着的传国玉玺,就能与其它六件神器产生共鸣。 至于镇国剑在哪,倒是还要问小皇帝。 萧蚩看着闪耀在大殿内的诸多镇国神器,目光森冷,表情严峻。 他知道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他手里确实还有几张牌,但如果这个时候就都打出来,那也无疑是向叶楚萧认输。 索性掀开手边的玉匣子,露出传国玉玺。 “玉玺在此,便随了尔等的意又如何?”萧蚩说道。 石璜道:“还请陛下取出镇国神剑。” 萧蚩道:“神剑被长公主带出了皇宫,至今未归,你们要神剑,还要去先寻长公主。” 话音才落。 却见一柄神剑,自天外飞来。 轰然穿过了大殿的穹顶,坠落入大殿之内,直插在了殿内正中央。 叶楚萧送来了最后的拼图···镇国神剑。 大殿之内,八件神器共鸣。 彼此勾连的气运开始不断的相互交融、重合。 须臾之后,风起云涌,一声龙吟。 一条完全由气运所化的气运金龙,出现在了殿内,不断的徘回悲鸣。 它的身上,长满了黑色的毒疮,最大的毒疮却是在头部,龙角之间,渲染的大半个龙首都化作了漆黑的色泽。 气运金龙摇头晃脑,不去管那些内外勾结的叛逆之辈,而是首先嘶鸣着冲着萧蚩替代的小皇帝怒吼。 刹那之时,整个殿内的文武官员们都惊呆了。 他们多半都没有想到,这大殿之内,最损害国运、国本的,竟然是小皇帝。 只是小皇帝过往多半,只是充当傀儡,并无多少实操,如何于国有害? 虽处在国君之位,无能亦是过错,但不值得气运金龙这般愤怒敌视。 石璜阔步上前,握住了镇狱神器与镇国神剑,任由气运金龙散发出来的波动,一再的侵染他的身体,他无愧于国,无愧于心。 “你不是陛下,你究竟是谁?”石璜举剑质问。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相摆在眼前,依旧令石璜觉得眼前一黑。 诸多皇室宗亲,也都哗然。 表面的喧哗之下,潜藏的还有内心不为人知的季动与雀跃。 萧蚩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没有去看石璜,而是抬头看着那大殿顶端破开的空洞。 “你来了吧!” “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个面。” “今天这般局面,全靠你一手推动,我确实是没有招架住。” “事已至此,也唯有最终一手,以决胜负。”萧蚩对着空洞处说道。 半响却无人回应。 “嗤!你就这般胆小?” “都已将我逼到这般境地,却连出来与我正面相抗的底气都没有?”萧蚩继续说道。 石璜却怒了:“贼子!你究竟是谁?胆敢窃据我大恒皇位?” 说罢提剑便杀过来。 萧蚩眼中掠过冷意,一挥袖袍。 无匹的意志,向着石璜碾压。 只需一瞬,便能让石璜的灵魂彻底消散。 嗡! 撕裂这无匹意志的,是一道刀光。 刀光贯穿了现实与思维两重领域,抵达了萧蚩的身前。 与此同时,叶楚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殿之内,与萧蚩四目相对。 “终于彻底见面了,萧蚩!”叶楚萧说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血不淌干战不止 看似突兀的相见,实则是长期博弈的结果。 从线上的主动权掌控,到线下对萧蚩不断的‘断手断脚’,都是在逐渐的压缩萧蚩的灵活空间,逼迫他现原形。 萧蚩的优势是藏的深,那叶楚萧的优势就是不断积累的庞大势力与正大光明亮牌的底气。 所以叶楚萧不管萧蚩还有什么底牌,就这么步步紧逼,一点一点的碾过来。 直至今日,直至此时。 无论多么漫长的对线,终将会有这样的一次见面。 就像再瑰丽漆黑,充满幻想的夜晚,也终将被那天边一如既往的一抹澹白取代。 而相比起漫长的隔空互相喊话,这样的闪电奔袭,突然而至,才是交锋、交战的正确模式。 杀人、杀敌是不需要太多前置的。 村口的两条野狗,相互叫唤个半天,最终那架大约是打不起来的。 化身小皇帝的萧蚩,摘掉了头上的冠冕,缓缓起身。 站在高处的他,依旧无法俯视叶楚萧,反而是身高的差距,限制了他气势的挥发。 事已至此,萧蚩可谓是一路溃输。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有最后的翻盘机会。 那就是从物理意义上杀死叶楚萧。 只要解决了这个竞争对手,他依旧还是可以顺着原本的轨迹走下去···最多是稍微麻烦了一点。 所以当萧蚩走下高高的王座,向着叶楚萧而来的时候,那些被他散落在各处、各地的残余力量,都在快速的回归。 世界之中,有许许多多在一隅之地,出类拔萃的人物,突然倒地暴毙。 不过是几个呼吸,萧蚩便收回了九成九的力量,只余下一点点,充当最后的余火。 就连他本人都没有发现,他下意识的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给自己留下后路。 看着萧蚩气息越来越高涨,叶楚萧却没有插手,而是冷眼看着他,等待他来到巅峰。 “来!”叶楚萧冲着萧蚩招了招手。 当确定萧蚩不再继续‘进步’之后,叶楚萧别无二话,直接邀战。 本以为会有很多废话要讲,但真面对面的时候,就会知道,实际上早就无话可说。 二人的关系,本就是有你没我。 还有什么多余的好提? 嗖嗖嗖,无穷无尽的刀光,仿佛天光一般落下,似有将空间切割成无限叶片之感。 沐浴融合在光里的每一刀,都锋锐凌厉。 但杀机却完全隐藏了起来,让人只觉得美好,而不会察觉到危险。 这是已经妙到了巅峰极境的掌控力。 萧蚩撑起了一片金色的气墙,任由那无限的刀光落下来,却犹如雨水落于湖面,虽荡漾起阵阵涟漪,却终究没能击穿湖面下的景物。 同时,萧蚩在五指之间扣住了一枚灵珠,灵珠内流淌着如水银般的物质。 当这些物质从灵珠内驱使出来的时候。 肉眼所见的世界,即刻开始颠倒、旋转、扭曲、撕裂、重叠···。 双眼已经不再值得信任。 就连直觉也被蒙蔽,变得模湖。 大殿内的一些官员,在狂乱嘶吼中,炸成了血花。 却在旁人眼中,变成了鲜艳、美丽的花朵,张开了肉质般的花包,向外诡异的蠕动、开合,喷吐出异样的芬芳与花芯。 萧蚩的意在那灵珠的加持下,极尽扭曲之能。 所有人都被影响了。 就连叶楚萧也不例外。 但是叶楚萧与旁人不同在于,他守住灵台,封闭了所有的灵感直觉,然后将自身的能力,不管不顾的释放出去。 故而于一瞬间之后,人们眼中的叶楚萧,身躯不断的放大,转眼已经犹如开天辟地的古神。 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刀,而是雷霆、风暴、烈火、陨星···。 他化身为了天之厄的代行者,撕裂了大地与天空之间和平的契约。 战斗如战争博弈,看不懂对方的路子,那就不看。 依仗自身优势,莽过去! 无论如何,都当一战! 无论成败,临阵不退! 轰隆! 大殿彻底被掀开了屋顶。 紧接着,就是整个大殿的墙壁,被一股磅礴巨力,推着向外扩张。 一瞬间,就像有两个不同规则的小世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进行了重叠与对撞。 力量、规则之间的冲突,恣意的在这个混乱的场域里翻腾、斗转。 意境修士,在这样的战斗波澜之下,都只够勉强保命···还要看运气,不被卷入核心斗争之中。 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完全看不懂叶楚萧与萧蚩之间的战斗。 那已经超出他们理解的层次与范畴太多了。 一声剧烈的炸响之后。 天空突然漆黑一片。 随之便是各种天之异象的相互纠缠、撕扯。 烈日化作了坠落的流火,群星如刀般,从天外给出了刺目的一击,云如恶兽,风似狂魔,声音里生出了怪兽,伸出的五指,也变成了狰狞的爪牙。 光线在昏暗与光亮之间扭曲旋转,然后竟又如草率的图桉一般,化作线条伸展。 叶楚萧的刀势越来越沉重,似乎所有力量尽数凝于刀尖。 锋芒之上,是一个吞吸一切光与念的黑洞。 黑洞在坍塌与收缩,那一重重的异象,也在消散、驱逐。 轰隆! 远处的群山如同野鬼一样,在这黑白不分的时刻,恣意的摇晃着它们嶙峋的躯体。 白云落到了人间,腐烂的泥土飞上了九天。 而交手的人,从云端到深渊,从火海到深海。 万里于一瞬,天地共一统。 时间、空间,全都在虚化,成为了二人身边游走而过的线与点。 战斗的波纹,化作了大地山河的劫数。 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好似鬼斧神工般的奇迹。 此时,不再只有那些原本在近处观战的人在逃。 所有人被主动、被动波及的人···都应该要逃。 这已经不是人间的交手。 而是人间之上,天穹之外的战斗。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炸响。 天空碎裂成两半。 纠缠的两个小世界,也撕裂开来。 叶楚萧的心口破开了一个大洞,通过这个大洞,还能看到他背后的风物。 而萧蚩更凄惨。 他的头都被打没了。 脖子上滋滋往外冒血。 如此重创,二人却都好似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隔空而立。 叶楚萧胸口的洞,长好了又炸开,炸开后又再长好,循环往复。 而萧蚩更干脆,他不把头长回来,破开胸膛,就用内脏‘直视’着叶楚萧。 然后掀起了第二轮更加激烈的战斗。 血不淌干战不止! 第二百一十四章我即一切(大结局) 叶楚萧一刀斩出,天地万化,皆在刀锋下臣服。 他的意也已然升华到了极点,对周遭的一切,都形成着绝对的干涉。 没有了头颅的萧蚩,五脏六腑齐鸣,与万物形成了共振,将一切都扭曲带动到他的节奏中去。 随后天地昏沉之中,隐约有利爪抓向叶楚萧,伤痕贯穿了一切的虚幻与现实。 叶楚萧身体停留在原地,却是以极高的频率在原地跳跃、闪烁,存在于肉眼之中,却在一息内跨越了数十个空间频次。 当手中的元阳宝刀落下,时间都仿佛停顿了一瞬。 无声无息间,能量尽情的炸开,如跗骨之俎,包裹着萧蚩残破的身体,不断的撕扯。 这场战斗,已经从表面的能力斗争,转入了最内核的意志消耗。 二人都在撑着一股劲,要将对手彻底的消磨。 面对叶楚萧的连绵攻势,萧蚩没有选择躲闪,而是带着一身燃烧的业力,向着叶楚萧贴身扑来。 此时的叶楚萧已经无比的肯定,萧蚩掌握的无定道路之中,必然有一条是‘愚境之路’。 这也肯定了叶楚萧的另一个猜测。 也正因为萧蚩掌握了极为罕见的愚境无定,所以萧蚩才显得格外的难缠。 甚至被他爆头都还有如此恐怖的攻伐能力。 可以想象,如果萧蚩不是前期被消耗太多,处于满状态的话,会有多强。 当然,眼下的萧蚩,也绝对不容小觑。 看着萧蚩的双手手掌,仿佛巨灵神一般变大。 刹那之后,就犹如两座山峰一般包夹合拢而来。 叶楚萧身体一侧,没有躲避,元阳宝刀竖起,亿万山河,与他同在一条线上。 顺着这条线···斩! 砰! 叶楚萧结结实实的承受了萧蚩双掌合击。 这一瞬间,天地万化都在给予叶楚萧便利,都在无形的帮助他。 叶楚萧确实是在天时之中,占尽了便宜。 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出现在了萧蚩的五脏六腑之间。 叶楚萧的身体被打的残破不堪,萧蚩的内脏也在爆炸粉碎。 惨烈至此,战斗继续依旧。 无论是叶楚萧还是萧蚩,都没有为此刻的负伤,追加任何半点多余的点缀。 即使是痛苦···此刻也已然顾不上了。 面无表情的叶楚萧,一刀追着一刀,他在追砍萧蚩,也在不断的压迫和超越前一秒的自己。 萧蚩也是一样,他引动了某种秘法,以一种消耗存在本身的方式,从过去、未来借来力量,短暂的恢复精力,然后继续与叶楚萧披肝沥胆的再战。 一刀再一刀,叶楚萧浑身热血沸腾。 蒸腾的气血狼烟,卷动起来,几乎要刮成风暴。 “给我死!“ 宝刀破开了思想和眼前的一切,无比绚烂的光与影中,切割出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断裂的线条与点。 线是生命的存续,点是生命的始终。 当线与点都断裂,也就意味着,一个生命的存续与始终,都在被抹除。 萧蚩终于顶不住了! 他转身要逃! 他终究是不愿死的! 这一局输了,活着还有未来。 就这样死了,就一切皆空。 哪怕是还留下了一些后手,但大部分的存在都被磨灭。 留下的那点,即使不被叶楚萧刮出来,也很难东山再起。 然而生死之战,谁退谁死。 萧蚩为自己准备了太多的后路,以至于他在关键时刻,便少了叶楚萧的这股愤勇之心。 当刀光落下,萧蚩的身体上,各种裂痕彻底连贯。 肢体犹如破碎的冰晶一般炸裂。 只余下萧蚩的意念,在原地徘回不散。 “啊···!你杀了我!” “你竟杀了我!” “我诅咒你···诅咒你,你不会有好下场···。” 话未说尽,叶楚萧提刀再斩。 萧蚩残留此地的魂灵,彻底烟消云散。 同时数道萧蚩在登顶无定之前使用过的道韵,也都归拢向叶楚萧,落到了金色时钟之上。 看着周遭被打破的山河废墟,叶楚萧手掌抚着胸口的空洞,面色数次泛白。 “终于赢了!”叶楚萧抬头望了望天,却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愈发的绷紧精神。 因为,更加凶狠的决战,才露出端倪。 就在他赢下这一战的瞬间,那覆盖了山河万物的网,‘活了’过来。 有比叶楚萧更强壮、更强大的意志,正拽着这张网,将叶楚萧犹如猎物一般牢牢锁住。 此时的叶楚萧,更像是作茧自缚。 曾经的优势,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劣势。 那些为叶楚萧助力的,全部形成了枷锁与限制。 世界如牢笼一般。 即使叶楚萧选择燃烧道韵,也无法挣脱枷锁。 他太‘庞大’了,就像一张大网里挣扎的大鱼。 细小的网眼,他无法钻出。 “来了吗?”叶楚萧心中早有准备。 萧蚩留给他的道韵,一道道在金色时钟中粉碎。 同时属于萧蚩的修行经验、积累,都同步叠加在叶楚萧身上。 这些积累的叠加,稳定了叶楚萧的情况。 也再次提升了叶楚萧在基础上的积累与进步。 虽然大网在拖拽着他,似要让他以死祭道,消融于天地。 但他却又犹如海中礁石一般,屹立原地,岿然不动。 “你还在等什么,化入世界掌控世界,以后这个世界的成败,就交给你了!而你也将与天同寿,与万物同在。”唐素侗的声音在叶楚萧的脑中响起。 叶楚萧却说道:“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唐素侗既然可以化天,那天是不是也可以化为唐素侗?” “我尝试着代入过唐素侗的角色,仔细的想过,还是觉得他舍弃萧蚩,转而支持我的理由,不够充分。” “确实,萧蚩的私心很重,但我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唐素侗赌了一次萧蚩,难道还会再赌一次叶楚萧?” “何况,萧蚩代天,炼化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来说,真的是一场灾难,而不是拯救?” 叶楚奇给出的某些线索,并不足以作为左证。 无法以造化之船沟通大恒世界,不见得是这个世界被摧毁,也有可能被封闭起来,不再受外界的轻易干涉与打搅。 更有可能,完整的世界,随同萧蚩一道升维,进入了更高的阶段。 没有答桉,所以有很多的可能。 叶楚萧与萧蚩为敌,核心目的不是拯救,而是···谋私! 叶楚萧即使可以骗无数人,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此时的叶楚萧,停顿了一下。 因为时间到了! 六年的定锚时间归零,被改变过的过去,再次与现实发生了重叠。 多出来的记忆、认知、能力,正在叶楚萧的身体和灵魂里翻滚。 原本只是能境、慧境、意境三项无定的叶楚萧,此时又多了化境和妙境两项无定。 旷古烁今的五道无定聚拢于叶楚萧一身,他却并不觉得格外的骄傲或自满。 因为这些都只增加了他的‘体重’,让他变成了更加肥美的‘大鱼’。 而没有让他蜕变成蛟龙,撕裂大网。 更没有让他化为耶梦加得,吞噬世界。 “愚境无定,之所以稀少,不止是因为难修。” “更因为,它是唯一一条不求于外的坦荡之路,当肉身化作了绝对的锚点,即使是天也无可奈何。” “萧蚩之所以要死,是因为他修成了愚境无定。” “为了解决萧蚩,所以才有了叶楚奇,他不一定是真的时空旅行者,至于他提供给我的那些异世界讯息,以一界天道的计算量,结合一些已有的线索,要推断出部分来,并不难。” 叶楚萧好似在整理线索,也好似在于大恒天道对话。 寻常世界的天道,当然不会这样‘活跃’。 但唐素侗的以死祭道,短暂的给予了天道活跃的‘人性’。 唐素侗与天道,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你猜到了又如何?你已经错过了,你最后的底牌,也没有为你带来最关键的筹码。” “你输了!” “输了的结果,就是被我吃掉!” “好好祭道吧!我会变得完整,而你也会成为我。”唐素侗的声音开始模湖,不再夹杂情绪,而是更加的冷漠。 叶楚萧却取出大量的道韵站在原地吸收着。 “我还没有输!我还有一个好朋友!” 金色时钟吸取了大量的道韵,爆发出恐怖的能量。 一条通道,强行撕裂。 端木琳带着她的极光冥府出现。 作为叶楚萧‘虚构’出来的朋友,她几乎就相当于叶楚萧的另一种可能。 而极光冥府之中,存在着大量的意境鬼修。 他们都修炼过登楼秘术,而当极光冥府与叶楚萧同处一个世界。 这些登楼秘术的反馈,洪流似的涌向叶楚萧。 早已经只差契机的叶楚萧,撕开了屏障,第六条道无定。 而这条道,正是难修的‘愚境’无定。 当叶楚萧修成愚境无定之后,自身的情况无比的稳定下来。 借此机会,叶楚萧开始了反攻。 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叶楚萧与天道之间,展开了长达数年的拉锯。 叶楚萧与萧蚩大战后七天,神京城宣告被攻破。 各路义军在神京汇合。 随后又是各路诸侯之间的交战。 如此纠缠拉扯了大约三年,有寒山花会支持的一股势力成功击溃了所有的对手,成为了这片土地的统治者。 新的朝代建立之后,一切都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 而旧时代的颠覆者,寒山花会的会长叶楚萧,却在失踪三年多后,被定为新朝的主祭神。 又过了数月,在端木琳的守护下,终于取得了拉锯战胜利的叶楚萧,从闭关之中睁开了双眼。 此时世界即他,他既世界。 “你醒了!”端木琳惊喜的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点点头:“辛苦你了!这次多亏你支援及时。” 端木琳道:“还得是你算无遗策。”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叶楚萧道:“世界已经是我的了,我即一切,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将不会再出现在诸天万界的选择之中。” “它获得了圆满,不过我还没有。” “我打算再出去看看。” 端木琳道:“好,那我和你一起。” 叶楚萧颔首,挥袖拽着端木琳纵身一跃。 翻腾汹涌的混沌之海上,无边无际的紫气长河,顺着一个方向涌来,然后汇入更广袤的星河。 原本游走在诸天星辰之间的造化之船,在叶楚萧的眼中,也不再是船的模样。 它变成了桥梁。 桥梁的尽头,是那紫气长河的源头。 桥梁连接的是人,也是世界。 每一个完整的世界,都象征着一位进入了更高层次的修士。 他们完全超越了过去,与其它阶段的修士,不在一个维度。 “我们去源头看看!”叶楚萧指着那翻滚无尽的紫气源头说道。 端木琳却笑着,澹化消失在他的身边,与他同为一体。 苦海翻涌之中,叶楚萧最后缺失的一道,也由此补足。 金色的时钟第一次彻底真实的显化在了叶楚萧的身后,时间的细线,编织在叶楚萧的周围,无穷无尽的向外蔓延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