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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韩榆二人向罗先生告假。

    罗先生知晓缘由,爽快批了假,又问韩榆:“府试的试题可做了?”

    韩榆回道:“昨天做过了。”

    和县试的试题一样,韩松昨儿得空,就让他做一遍,还顺手批阅了。

    罗先生很满意他的自觉:“这几日为师打算让你们练习县试和府试的试题,你既已做过,韩松又过了童生试,那些试题就不必再做,尽管回去便是。”

    罗先生顿了顿,又叮嘱道:“路上小心,等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回来。”

    韩榆和韩松躬身作揖:“是,多谢先生。”

    “嗯,去吧。”

    两人退出书房,随谈顺离开私塾。

    谈顺来得匆忙,特地跟人借了牛车,就停在私塾对面的巷子里。

    他把牛车赶出巷子,招呼韩榆韩松:“快上来,你们爹死活不肯看大夫,说是要花很多银子,这会子情况不太好,耽误不得。”

    韩榆小脸煞白,颤着声儿道:“受了伤怎么能不看大夫呢?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得赶紧治病啊!”

    谈顺很难不赞同:“真是犟得很,怎么说都不听,实在没办法,我爹就让我来找你们了。”

    “松哥儿榆哥儿,你们俩可得记住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劝劝他们。”

    谈顺抽了下牛屁股,气得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再不听,直接叫几个人把他俩摁住喽!”

    韩榆和韩松对视一眼,默默替老父亲和大伯点

    一排蜡。

    “对了谈叔,爹和大伯怎么会摔跟头?”

    之前谈顺说爹和大伯不好了,他二人急着向先生告假,还没来得及细问。

    这厢有了时间,可不得详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谈顺抖了下缰绳,防止牛车走歪:“今早上我跟你们爹去挖沟渠,挖一半听到有人喊,说有三个人从上头摔下去了。”

    “我跑去一看,其中两个是你们爹。”

    “问了人才知道,刘勇......就是跟你们爹一起摔下去的那个,刘勇背着一筐土从你们爹后头过,突然被什么绊了下,连人带筐砸到两个人身上。”

    “你们爹当时就在沟渠边上,被他这一撞,直接摔下去了,当时就抱着腿喊疼,我猜估计是腿摔断了,头上脸上也淌了不少血。”

    韩榆短促地眯了下眼,又问:“那刘叔呢?他现在什么情况?”

    “刘勇就更惨了,头上磕了碗口那么大的洞,血止都止不住。”谈顺想起那画面,抖了个激灵,“我来的时候关大夫在他那边,血水一盆接一盆送出来,听说已经认不清人了。”

    韩榆眸光微闪,手里捏着韩松的衣袖,折来叠去地玩儿:“啊,那真是不太好。”

    谈顺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个具体大概。

    他回头看了眼,韩家的兄弟俩挨在一起,垂着头不太看得清脸色。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转念想到韩榆听说他爹不太

    好之后,倏然红了一圈的眼眶,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韩家大房二房都是厚道人,亲爹受伤,怎么可能不担心。

    嗯,一定是他看岔了。

    ......

    牛车一路颠簸,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桃花村。

    韩家门口站着不少村民,牛车甫一出现,便齐刷刷看过来。

    韩榆急吼吼跳下牛车,却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导致头晕眼花,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韩松一把托住韩榆,声音不高不低:“小心点。”

    韩榆胡乱抹了把脸,哽咽着说:“二哥我没事,爹和大伯要紧。”

    说罢,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

    韩榆来不及擦眼泪,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跑,哑着喉咙高呼:“爹,大伯,我跟二哥回来看你们了呜呜呜......”

    堵在门口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那小小的身影进去。

    韩松紧随其后,看似镇定自若,但凌乱的步伐和惨白的脸色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慌乱。

    韩树和韩兰英四姐妹在院子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萧水容和苗翠云不见踪影,应该在屋里陪着受伤的两位。

    看到韩榆,韩兰芸哇地哭出声:“榆哥儿,爹他呜呜呜呜......”

    韩榆背对着门口,但不妨碍村民们注意到他颤抖的肩膀:“四姐,我去屋里看看爹。”

    韩兰芸抽噎着点头,放两人进去,然后继续抹眼泪。

    韩家的上空被一片黑云笼罩,阴沉压抑。

    村民们不忍再看,纷纷摇头叹气。

    “眼看松哥儿成了童生,日后有好日子过了,又出了这种事,真是......唉!”

    “韩老大韩老二不孝顺,把亲爹亲老娘丢给韩老三,一个月也不见得去看几回,就是两个白眼狼。松哥儿成了童生,他们也不准齐大妮到处乱说,硬是把齐大妮气得哭着回去,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我呸!你这老东西嘴真坏,明明是韩发两口子偏要跟韩老三,咋就成了韩老大韩老二不要他们?还有齐大妮,你咋不说先是齐大妮上门要把铃姐儿说给地主家的傻子,韩老二两口子气狠了,才把她撵出去?”

    “我说有些人啊,她就是嫉妒韩老大有个童生儿子,故意瞎说八道呢。”

    那老太太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讪讪退到边上。

    “两个人都才三十来岁,可不能出事啊,要是他们出了事,怕是松哥儿榆哥儿就不能再读书了。”

    “家里没了顶梁柱,那日子是大不一样的呦。”

    “关大夫从刘家过来了,咱们先看看再说。”

    村民们再次让开一条道,让背着药箱的关大夫进了韩家,直奔正屋。

    正屋的炕上,韩宏昊和韩宏晔并排躺着,满头大汗地哼着气。

    韩榆见关大夫来了,忙不迭道:“关大夫您快给我爹和大伯瞧瞧!”

    关大夫觑了眼两位伤患:“这下给看了?”

    韩榆叉着腰,凶巴巴地说:“关大夫您甭听他们的,有伤不治想干啥?真是气死我跟二哥了

    !”

    韩松:“......”

    说就说,别带上他。

    关大夫走上前,先看伤得略重些的韩宏昊。

    “头皮蹭破一小块,不妨事,刮了这附近的头发,上点药就能好。”

    “为什么一个小口子流这么多血?脑部本就是脆弱的地方,同样的伤口,在脑部就比其他地方的多。”

    至于更详细的解释,涉及到专业知识,关大夫不欲多说。

    盯着苗翠云给韩宏昊刮了头发,上完药,又去处理腿上的伤。

    “哪里疼?”

    韩宏昊有点慌,求助的眼神飘向韩松。

    韩松目视前方,仿若不觉。

    迟迟没有回应,关大夫直接上手。

    片刻后,关大夫神色微变:“嗯?”

    韩宏昊仿佛受到了惊吓,惊弓之鸟一般往韩宏晔那边靠:“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关大夫收回手,任由八尺壮汉缩成一个球,去处理韩宏晔的伤。

    韩宏晔伤在脸上,也是蹭破一块皮,血糊了小半张脸。

    乍一看的确吓人,然而等关大夫让萧水容给他擦了脸,那伤口至多两个指节长。

    关大夫:“......”

    闭眼调整情绪,又去看韩宏晔的腿。

    用手指按压几下,声音冷得跟冰坨子似的:“这里疼吗?这里?这里呢?有没有觉得疼?”

    关大夫每按一个地方,韩宏晔都喊疼。

    哀嚎声传到外面,听得人直吸气:“看来伤得真的很重呢。”

    关大夫意

    味不明地扫了眼在场所有人,又换了个位置,继续按压:“这里呢?”

    韩宏晔闭着眼猛点头:“疼疼疼!”

    关大夫直起腰,冷笑一声:“你不是伤了右腿?怎么左腿也疼了?”

    韩宏晔后知后觉想起,刚才最后一下,关大夫按的还真是左腿。

    韩宏晔:“!!!”

    韩宏昊:“!!!”

    韩榆几人:“......”

    关大夫一甩袖子:“骗我这个老头子,很好玩吗?”

    两位“伤患”脸色瞬间爆红,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起来:“关大夫你听我解释!”